第一章 分 配 - 磨 砺 - 寻叶   北方十月的天气秋高气爽,翠绿的青山变成了五颜六色,如同美丽的油彩画。湛蓝的天空,衬托田地里一片金黄,随着微风飘过,散发出诱人的芳香。鸟儿在空中快乐的盘旋、鸣唱,麦浪被微风吹的沙沙作响,如同美妙绝伦的交响乐,奏响着大自然赐予人们的优美乐章。一轮红日冉冉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北疆迷人而又神奇的地方。一片一望无垠的平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这里远离城市和农村,四周是人工挖出的壕沟,深深的壕沟把它与外界分开,如同镶嵌在陆地上的一块孤岛。壕沟里面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面积不大,但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有工厂、耕地、办公楼、商店、医院、学校、还有电影院------。特别吸人们眼球的是距离办公楼不远处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大院,大院四周是用红专和水泥砌成的高高围墙,围墙上面有一米来高的电网,距离围墙五米处的地面,还有一道一米多高铁棘篱拉成的警界线,围墙四周每隔五十多米就有一个圆筒形状的岗楼,岗楼上站着全副武装的哨兵。东西两侧围墙的正中间各有一个黑洞洞的大铁门,两扇电动大铁门紧紧地关闭着。大铁门的旁边有一个小铁门,进出的行人经过检查后从这里出入。在铁门旁边的水泥墙上,竖挂着一块用木板制成的白底黑字的大长牌子,上面写着H省新兴监狱。  上午快到下班时间,一辆警车从省城飞快开往新兴监狱,临近监狱,警车上的警报响了起来,一队军人荷枪实弹列队跑了过来,队伍按照口令沿着通往办公楼的正门整齐的排列成两行,在队伍中间形成一个通道。办公楼里的工作人员纷纷从楼里快速走出来,像是有组织的迎接车上的来人。  从警车上下来的不是被押解的犯人,而是七名朝气蓬勃充满青春活力的年轻警察。七人中四男三女,先下车的四名男的个个五官端正,精明强悍,紧随其后的三名女生姿色靓丽,神采奕奕,给这里如同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监狱的领导上前与这七名年轻警察一一握手。在领导致欢迎词时,欢迎的人们不停地打量着这些年轻人,有人还私下里对他们品头论足,一位年龄稍大些的女警察小声说:  “这回好了,我们也有大学生警察了”。  “可不,他们可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分给咱们监狱的大学生呐!”旁边的另一位中年男警察悄声答道。  这几位年轻人也没闲着,他们一面目视着领导讲话,一面竖起耳朵想听听人群中在议论一些什么?其中有一位面目清秀,个子稍高,皮肤很白,外号叫白鸭的男生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个子比他略矮,但身体外形很壮实,外号叫大熊的男生,小声说:  “你看,二楼有‘一朵鲜花’在向我笑呢!”  外号叫大熊的男生顺着他的目光向二楼瞟了一眼,看见一位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姑娘,身穿粉红色紧身羊绒衫,梳着披肩发,身姿窈窕,清美俊秀的脸颊闪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一面整理着头发,一面向楼下打量着这些新来的大学生。恰好她和大熊飘过来的眼光瞬间相撞,姑娘脸蛋儿略微一红,羞涩的把眼光迅速移开,然后,她慢慢转过身去,端庄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总机台上的耳机,俩手显得有些紧张,略微镇定了一下,然后戴上耳机,开始忙着接转电话。。。。。。  “怎么样?这朵鲜花长的怎样?”这个绰号叫白鸭的问道。  大熊尽量掩饰内心的波动,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  “什么怎么样?别说话,听领导讲话。”  领导的简短讲话很快在大家的热烈掌声中结束了,随后这七位年轻人跟着领导来到二楼会议室,监狱一些相关人员也都紧跟着进屋找好自己的座位。  刚才讲话的领导笑容可掬非常随和的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子明,是新兴监狱的政委。这位是政治处张主任。监狱领导班子一共五人,监狱长领着管改造的副狱长和管生产的副狱长去省局开会去了。欢迎的话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不重复罗嗦了。为了便于日后工作,在座的各位相互间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话音刚落,那位叫白鸭的站起身来,他说:“我叫白玉田,我俩是公安部劳改工作干部学校毕业的同班同学,这位是我们班的班长。”他指了指坐在身边外号叫大熊的人。  大熊急忙站起来,他向大家点点头,谦和的说道:“大家好!我叫郝嘉祥。刚才白玉田同志说的对,我俩是同班同学,今后又是同一单位的同事,我们刚刚从校门走向社会,在各位领导面前其实还是学生,在工作中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今后还请各位领导和老师多多指导和帮助。”郝家祥发出的男低音很有磁性,当他说到“白玉田同志”时,他把“同志”俩字说的很重,而且语速又很慢,意思是在纠正白玉田不应当在这样的场合表白他俩是同学关系。  郑政委看上去大约五十二三岁,个子不高不低,身体有些偏瘦,皮肤略黑,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他领会郝家祥表达的意思,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听完这几个年轻人介绍,郑政委扭头对坐在身后的几位着装的干部说:  “你们几位相关的科大队长也自我介绍一下吧!”所谓“相关”就是这次能够分配到这些大学生的科室大队。  “我是财务科科长,我叫张霞。”一位女警官站起来自我介绍。  随后管教科、入监队、三大队、六大队的领导也一一作了介绍。当大家注视着最后一个人介绍时,这个人没有站起来,而是坐着没动,他不紧不慢,头不抬眼不眨地说道:“我叫王铁汉,是六大队的代理负责人。”他把“代理”俩字的语音说得特别重。  听完他的介绍,热烈的气氛立刻变的有些沉闷,大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共同将目光转向郑政委。  郑政委并没有因此改变笑容可掬的表情,他和其他人一样,好像对这种状况早已形成了习惯。他逐一看了一眼对面七位年轻人,然后说道:  “你们刚从省局进行完上岗前集中培训,就被监狱派车接了过来,没让你们回家和亲人团聚团聚就急着让你们过来上班,看起来视乎有些不近人情,没办法,情况特殊嘛!目前,全国正在进行严打,监狱拘押的犯人增加速度很快,而我们又面临着国家明令禁止子女接班问题,大批知青返城问题,增加干部编制上级控制很紧等诸多问题。现在很多部门天天嚷嚷着要人,所以,只好辛苦你们啦!”郑政委稍加停顿,然后接着说道:“刚刚走向社会,就让你们发扬舍小家顾大家的牺牲精神,我实感过意不去,不过这也正是锻炼你们的好机会,希望你们能尽快进入角色,干出个样来,等以后条件好了,‘面包会有的。’”  大家听罢,都会意的笑了。政委随后说道:“下面请政治处张主任宣布任命。”  七名年轻人向军人一样整齐地坐成一排,祈盼着迈向社会的第一步快点到来。  任命宣布完,大家去食堂共进午餐。下楼时,白玉田恰巧与刚才在楼下看见的楼上那位姑娘打了个照面,近距离的接触让白玉田全身每个细胞都活跃起来,他赏视着这位姑娘,不高不低的个头,不胖不瘦的身材,不素不艳的装束,细皮嫩肉的脸蛋儿配上水汪汪大眼睛,外加一对胸部软凸的部位,就如同看到了玉润珠圆让所有男人为之所动的“圣地”。  要不是郝嘉祥有意碰了他一下,恐怕还不会马上从幻想中自拔。他满脸堆笑的对姑娘点点头,问道:“你好!你也到食堂就餐吗?”  “是啊!”  “咱们食堂离这有多远?”  “不远,就在楼下。”姑娘面无表情的回答着,继续翘颚昂首往前走。  白玉田想快步追上去再与姑娘聊上几句,郝嘉祥拽了拽他的后衣襟,摇摇头示意他不可这样。  白玉田耸耸肩低下头显得很遗憾的样子,继续跟着人群走进食堂。  夕阳西下,一天的工作结束了,监狱警察家属区的家家烟囱升起了炊烟。郑政委忙碌一天,拖着疲惫身子推开家门,厨房里传来一句妇女声音,“是老郑吗?”  “是我。”政委放下文件包,脱下外套就往里屋走。  “爸爸回来啦!我妈把饭都做好了,快吃饭吧!”从厨房里出来说话的女孩儿正是白玉田主动与其搭话的那个漂亮的姑娘。  “好!我进屋看看你爷爷,就来。”说完,他推门进了里屋。  “爸!您今天感觉怎样?”郑政委低头大声问了一句脑血栓后遗症躺在炕上八年的老人。  老人没有吭声。  “您想‘解手’吗?”郑政委问老人是否要大小便。  “不用。”老人晃着头,语言有些含糊不清的蹦出俩字。  “那我给您‘活活血’吧!”不等老人回答,政委立即帮老人翻过身,开始给他按摩后背。  伺候完老人,郑政委从里屋出来,走到饭桌旁刚要拿起筷子,就听姑娘娇声说道:“爸爸没洗手呢!”  “这孩子还挺管事儿!”爸爸笑着指指姑娘,起身洗手。  女儿会意的笑了一下,接着问:“今天新来的几个大学生,听说都分配完了,怎么没给我们通信室分一个呀?”  “净瞎说!他们可是学劳改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尤其是那两名从公安部劳改工作干部学校毕业的小白和小郝,他俩可是咱们这里宝贝中的宝贝,部里就给我省俩个名额,省局把他俩全都分给了我们监狱,我要是不把他们放在重要的岗位磨练好,发挥好,那我可成了不可饶恕的罪人啦!”爸爸很严肃的回答。  女儿撅着小嘴不高兴的嘟囔着,“爸爸偏见,看来我们通信室在监狱是不重要的岗位呗?”  “行了!行了!都别辩论啦!好好吃饭行不行?”妈妈轻轻用筷子敲敲碗劝道。  爸爸瞧了一眼妈妈,然后用缓和的语气解释道:“你看你看,我们的女儿开始挑爸爸理了,爸爸不是说你们通信室不重要,你们通信室也很重要,但在这件事儿上是有侧重点的。”  “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您总是有理。”说完她就快速往嘴里夹了俩口菜。  “行啦!我的宝贝女儿,爸爸一会儿还有事儿求你呐!”  女儿纳闷的问,“您能求我什么事儿,说吧!我能帮您干点什么?”然后用顽皮的表情瞧着爸爸。  “吃完饭陪爸爸去招待所看看这几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也不知道他们习不习惯这儿的生活条件,看看他们还需要什么?我们要多关心他们才是啊!”  爸爸的话正合郑岚的意,她也正想再看一看能让她心率加快的那个他。  爸妈瞧着女儿没反对,反而高兴的直点头,俩人会意的笑了。 第二章 初 次 - 磨 砺 - 寻叶   七个刚从院校出来的年轻人,初次来到监狱,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特别的好奇。他们怀揣远大的理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希望在这里释放出最大的能量,实现人生自我价值。但是,释放能量也好,实现人生价值也罢,其结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经过漫长的年轮叠加和日月生活的积淀。  吃过午饭,一名工作人员把他们七人带到距离办公楼不到三百米远的招待所。这是监狱唯一一个接待外来客人的地方,房子是用砖瓦建筑起来的,一长两短,中间的长房子坐北朝南,人们通常把这个房屋称正房,把两边东西朝向的房子称厢房。正房北侧正中间有一个大门,进入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通两侧的厢房。  来到正门,那名工作人员对他们说:“这就是你们的住处。”说完,那名工作人员继续领他们往里走,来到门上方写有107和108的两个房间,工作人员十分客气地对他们说:“到了。男同志在107室,女同志住108室。咱们这个招待所刚建完不久,条件还很简陋,如果有什么事儿请直接跟我联系,我叫葛柱,是监狱办公室的后勤管理员。”  郝嘉祥推开房门,笑着说:“这已经很好啦!谢谢您!有事我们会去麻烦您的。”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管理员走后,他们开始欣赏着这个初次入住的“小天地”。两个房间是同样的设计,房屋面积不大,二三十平米,摆放四个单人床,每个床边都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床头柜,摆设就像医院住院部的病房,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和上下两用的铁皮卷柜。  大家选定完床位和卷柜,有人忙着整理个人的物品,有人开始给家写信。而郝嘉祥却一人独自走出房间,他顺着走廊来到东厢房,东厢房是招待所的食堂,顺着食堂走廊继续往南走,走到头有一个木制小门,推开小门是一块宽敞的院落,院落挺大,像一个大广场,里面有单杠、双杠、吊环等一些体育器材,还有一个篮球场。看见这些郝家祥心里很高兴,他跑过摸摸这个,玩玩那个,这些都是他平时喜爱的运动。玩过之后,他发现南面院墙正中间还有一个开着的小门,他从小门出来,看见一条用红砖铺成的笔直的人行小道,道两旁是菜地,沿着小道走出不到二百米,有两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养鱼池。看到眼前的景色,郝家祥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几分相似,又有很大不同,不同的是,在他的东面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有一道一千来米长的围墙,高大的围墙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条上面带有电网的围墙就是监狱的大院,这是他初次看见监狱的围墙,站在围墙外面让他对里面产生了许多好奇和遐想。在他的西面,大概不超过三百米远,有一块能有十个足球场地大的地方,四周排列整齐的杨树把两栋砖瓦房围在中央,这两栋房子就是这所监狱干警子女唯一上学的地方,北面的是小学,南面的是中学,在学校的正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果树林。  郝嘉祥初次来到这里,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会不以为然,但对郝嘉祥来讲,看到此情此景让他兴奋的劲儿,是他终生难忘。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在这里干出个样来,给农村出来的孩子争气,给家乡父老争光。  当郝家祥回到宿舍,已到晚饭时间。白玉田见郝家祥回来,开玩笑的说:“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有人请你吃饭呢!”  “你就跟我开逗吧!这里除了认识你,我还认识谁呀?要请也得是你请我才对呀!”  “嘿!你还讹上谁啦!好,我请你,我请你上食堂吃饭行了吧!”白玉田正要再说点什么,食堂服务员方嫂笑呵呵的进来,她对白玉田说:“你们谁都不用谁请,政委有话,让你们先赊账,每顿饭两毛钱,等你们开资后一起补上。”  白玉田说:“政委真够体贴。”  “可不呗!政委可是个大好人,他处处为大家伙着想,不论大事小情,有困难找他,没有他不帮的。我家孩子多,我又没有工作,是政委亲自安排我到这儿上班的。”  郝嘉祥说:“这样的领导才是值得尊敬的领导。”  “是啊!是啊!大家先别说啦!赶快去吃饭吧!”方嫂说完急急忙忙向女生房间走去。  大家一起来到食堂,食堂分内外套间,外间是个大间,摆放四个圆形餐桌;里间是个小房间,摆放两个小餐桌,环境设施比外面的大餐厅稍好些。当监狱来客人或者上面来领导时,一般都在这个小房间就餐。  方嫂把他们让进这个小房间,小声对他们说:“外面几个就餐的,是来监狱探亲的犯人家属,没有客人的时候,你们就在这里吃饭。”  白玉田见方嫂出去后,起身把房门关上。分到财务科的艾红看白玉田把门关上,小声对大家说:  “听方嫂说话的意思,我们是临时被人家照顾才在这里吃饭的,要不然,我们应当在外面的餐厅吃饭呀?”  分到三大队的穆欣见大家都没有搭她的话茬,便问了一句,“在外面的餐厅吃饭怎么啦?”  “多不方便呀!他们可是犯人家属!”艾红故意拉长腔调地说。  “犯人家属又怎么了,犯人家属又不是犯人,难道跟我们在一个餐厅吃饭的权利都没有吗?”穆欣马上回了她一句。  艾红用筷子敲了两下桌子,瞪大眼睛不高兴地对穆欣说:“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能抬杠呢!谁说有没有权利啦?我是说说话不方便!”  郝嘉祥不知道穆欣与艾红俩人的特殊关系,见穆欣还要争辩,便从中说和似地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跟他们吃饭的时候说话注意点儿就是啦!只要别说工作方面的事情,没什么大碍。”  白玉田见大家开始沉闷了,他使劲咬一口馒头,接着吃饭前跟郝嘉祥唠的话茬,调侃的说:“我说郝嘉祥,你还没说清楚呢!刚才离开我们大家那么久,究竟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啊!”  大家对白玉田的话题来了兴趣,都跟着起哄似的应和着,“是啊!快说说吧!”  郝嘉祥没有马上回答大家的问题,反问道:“这段儿时间你们都干啥啦?”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除了整理个人的物品,就是给家里写信,大家都可以作证。还是快点儿说说你自己吧!”白玉田说完,大家跟着又异口同声地应和着,“是啊!快说吧!”  “其实,我也想给家里写信,可是觉得没什么好写的,于是我就出去走走,看看,我想把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和感想都写进去,让家里人了解的更多一些,他们也就更放心了。”  艾红快言快语,她亟不可待地问:“那你快说说,你都看到啥了,先跟我们说说呗!”  坐在艾红旁边的孟亚萍被分配到管教科任教育干事,她小声对艾红说:“你别打岔,让他自己说。”  郝嘉祥夹了一口菜,好像故意吊大家的胃口,他不紧不慢地把刚刚看到的场景跟大家说了一遍。  艾红对郝嘉祥的讲述大失所望,“嗨!我还以为你看到了什么奇闻怪事,原来是这些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哪个监狱没有围墙?哪个监狱没有学校?见到一些连绿叶都没有的破树就让你大发感慨,要是让你看见奇花异草,恐怕你连住哪儿都忘了吧!”  郝嘉祥晃着头说:“此言差矣!”  “有什么可差异的?不就是围墙、树木、学校,学校、树木、围墙吗?反过来调过去不就这几样?”艾红有些不耐烦地说。  “哎呀!你就听他把话说完呗!”孟亚萍再次劝阻她。  郝嘉祥对艾红和孟亚萍之间的说话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按照自己的思绪十分投入的说道:“这样的设计规划不会这么巧合。”他好像对大家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大家看他那股投入劲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反正也是闲暇无事,不妨听一听他到底有什么奇思怪议。  郝嘉祥见大家都不言语了,并且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于是,他把桌子和碗筷当做沙盘,像军事指挥员似的讲解起来:  “你们看啊!这是监狱围墙,围墙里面关押的是什么?是罪犯;距离监狱不远处的这两栋房子是学校,学校里面是天真浪漫的学生,学校的四周是整齐的树木,寓意着孩子们能像小树一样茁壮成长;学校的前面是一片大果林,提示孩子们朝前看,向前走,只要健康成长,将来都能够结下丰硕的成果;在学校的旁边,也就是监狱围墙和学校之间,有一个养鱼池,养鱼池里的水通常都是什么水?是浑水。俗话说,‘清水无鱼’。”  就在郝嘉祥全神贯注的讲演过程中,郑政委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女儿郑岚。大家看见郑政委刚要打招呼,郑政委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给制止了。  白玉田马上明白郑政委想要继续听下去,当郝嘉祥说完“清水无鱼”的时候,白玉田问道:“这又寓意着什么?”  “这不太简单了吗!这是告诫孩子们不要走歪门邪道,不要趟这浑水,否则,那个监狱的方向就会成为他们的归宿。”  郑政委听罢频频点头,他心想,“好小子,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规划设计思路,让你一眼就给看出来了。嗯!是个好苗子。”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郝嘉祥回头一看是政委和郑岚,急忙站起身来,憨笑两声,说道:“不知道政委来了,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你说的好啊!”郑政委看大家都站着,他抬起双臂摆动两下手,“大家别站着,咱们坐下说话。”他和郑岚也都坐下。  他对大家语重心长地说:“大家刚刚走上社会,你们每个人现在都如同一张白纸,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应该如何往上填写,关键在你们自己。好人与坏人如何鉴别?自己应当如何掌控?这里有一定的哲理和学问。但是,不管怎么变化,请你们先记住这几点就可以了,第一,不义之财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第二,浑水莫去趟,趟水必湿身。好人与坏人其实就是一步之遥,不伸手就是好人,伸了手就变成了坏人;不趟混水就是好人,湿了身就成了坏人。监狱是惩罚和改造罪犯的地方,这根弦我们时刻要绷紧,千万不要一不留神成了被改造的对象。”  坐在艾红和韩梅中间的郑岚,见爸爸说起来没个完,弄得她有些尴尬。她小声责备道:“爸!您不说我们是来看大家生活习不习惯吗?干嘛给人家做起报告来啦!”  郑政委在女儿的提醒下好像恍然大悟,他抱歉的说:“可不是呗!说着说着,可能是职业病犯了,刹不住车了。对不起啊!”  郝嘉祥急忙说:“您说得对,说的特别及时。明天我们就开始正式上班了,上班前能听到这么生动形象的警示教育,也是给我们上的记忆最深刻的一课。我们一定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把这些话时刻牢记在心。”  郑政委笑着摆摆手说:“谈不上上课,只不过是一个提示,因为在我面前,你们的年龄跟我的女儿差不多,我就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只要是对你们好的,有什么,我就说什么。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以后时间长了你们就会知道。今后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方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尤其是你们三个女孩子,在生活上遇到什么麻烦,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还可以找我女儿郑岚,你们都是女孩子,彼此容易沟通。我这女儿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些年竟跟我在这些偏远的地方东跑西颠的建监狱了,你们也可以多给她讲讲外面的世界,要不然她快成了井里之蛙了。”  郑岚不想再让爸爸说下去了,再说下,他会把她所有的小秘密全都暴露无疑,她握着艾红和韩梅俩人的手,说:“爸!您就别说啦!我会跟她们好好相处的,我也会好好向她们学习的。您看咱俩来的多不是时候,这么半天,都耽搁人家吃饭啦!”  看到郑岚自然美丽的动作表情,善解人意、朴实无华的语言,再加上这种动作配合语言的巧妙表达方式,让郝嘉祥一贯沉稳的心态不免为之怦然心动,他心想:“郑岚这个姑娘不仅人长得温文尔雅、美丽漂亮,就连说话和表情也这般与众不同。难怪白玉田一眼就把目标注意到她的身上。”这次初次接触,给郝嘉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女儿说得对,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你们赶紧吃吧!我们走了。有什么困难,你们可一定要说啊!”郑政委说完,在郑岚的搀扶下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郑岚回眸向大家笑了笑,当她和郝嘉祥的目光再次相对的瞬间,白天那种让她怦然心跳的初次感觉再次显现,那种感觉实在是美极了。郑岚含情羞涩地慢慢转过头去,飘逸的长发挡住了她脸上泛起的微微红晕。。。。。。 第三章 特殊贵宾 - 磨 砺 - 寻叶   花开花落,光阴似箭,每天“两点一线”式的紧张工作,一晃一年多的时间便很快过去。翌年“五一”节刚过,一天上午七点多钟,六大队的副大队长侯耀光急匆匆向招待所跑来,他呼哧帯喘地直接跑到107房间,推门进屋,屋里没人,四个人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侯耀光转身跑到隔壁的108房间,见门虚掩着,推门便进,进入眼帘的一幕顿时让他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艾红和穆欣在警校的时候就处上了对象,俩人想趁着宿舍的人都不在屋的时机,抓紧时间亲热一下,俩人刚抱到一起,见有人突然闯了进,吓得急忙松开手。艾红羞涩的低着头,穆欣不高兴的对来人高声嚷道:“侯大队,你也太没礼貌了吧,不敲门就硬往里闯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女生宿舍耶!”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找郝嘉祥和白玉田。我去107房间没见到人,就跑到这个屋来找,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知道他俩去哪儿了吗?”侯耀光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穆欣见侯耀光气喘嘘嘘满脸是汗,预感可能出事了,所以,他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便回答说:“他俩刚晨练完,这会儿可能正在水房洗漱呢!”  “对不起啊!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俩继续,继续,我走啦!”侯耀光急忙稍着出去,转身把门带上。  郝嘉祥和白玉田俩人正光着膀子有说有笑地在水房洗漱,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岁出头,衣着时髦的姑娘哼着小曲推门进来。这个小靓妹腰如束素,丰胸肥臀,身穿一件好像马上就要裹不住胸部俩个凸起山峰的翠绿羊绒衫,一手抱着洗脸盆,另一只手扶着门把手,乍一亮相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美女突然出现,把白玉田看呆了,他手上正在刷牙的牙刷好像一下子被粘合剂粘住了,一动不动,眼皮半天没眨一下。  女孩儿进屋后视若无人,看都不看他俩一眼,继续哼着流行小曲,信步来到用水泥搭建的长条洗漱台旁边,她放下脸盆,随便拧开一个水龙头,当她的小手刚刚伸进冰凉的水里,歌声嘎然停止,她眉头紧皱,五官往一起聚中,急速抽回双手,一会儿原地跺着脚来回抖动着手上的水,一会儿用樱桃小嘴吹吹冰凉小手,然后气鼓鼓地端起脸盆转身便走。  “喂!女孩儿,你的水龙头还没关呢!”郝嘉祥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善意的提示她。  “喊什么,喊!你关上不就行了吗?”女孩儿傲慢的扔过来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白玉田刚才在还那里独自想入非非,心想,“自己前段时间主动接近政委的千金,可人家对自己根本没有一点那种意思,好几次都碰了钉子,正为之苦恼呢,天上就掉下一个‘林妹妹’。这回可要把握好机会。”他正想如何与其搭话,不料却突然出现这样一幕,这让他大感失望,刚才对她那种美好幻觉一下子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忍不住气愤的大喊一声:“站住!”  女孩儿吓得浑身一抖,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高兴的问道:“干什么?这么大声干嘛?你吓着我啦!”  白玉田用牙刷指着女孩儿说:“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穿得挺漂亮,可说话办事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呀!”  “你管谁叫小丫头?你说谁没有教养?”女孩儿感觉特别委屈似的和白玉田大声吵吵起来。  女孩的妈妈曲娜听到吵架声,穿着睡衣从贵宾客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宽大的睡衣勉强能围住她那硕大的丰胸肥臀。她推门来到水房,看见闺女委屈的样子赶紧把闺女搂在怀里,心疼地问:“不怕闺女,告诉妈妈为啥跟人吵架?”  “妈!我没关水龙头他俩就训我,欺负我。”本来刚才眼泪还没有掉下来,看到妈妈来了,眼泪像开了口子的水渠,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们还算是大男人吗?不就是一个水龙头没关嘛!至于这么欺负我闺女吗?”女孩的妈妈愤怒地质问道。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是你女儿有错在先,而且还傲慢无礼,你不问青红皂白,反倒责备起我们来了,你还讲不讲点儿道理?”白玉田听不惯女孩儿妈妈这么说话,他毫不客气的把话顶了回去。  这个女人好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你!你!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有理讲理,这跟哪个单位有什么关系。你威风什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理吧!”白玉田好像说的还不解气,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见侯耀光跑了进来。  侯耀光进屋看见这个胖女人,赶忙上前殷勤地与其打招呼,“嫂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没等女人回答,白玉田马上问:“侯大队!怎么!你们认识?”  “哎呀!这是咱们监狱长的爱人,省城大名鼎鼎的亚美集团的曲总裁。这是他们的女儿——小洁。”  侯耀光此时正心急如火,他不想再耽搁时间,不等他们说什么,紧接着说道:“好啦!好啦!没时间多介绍了,你俩快跟我走,单位出事啦!”  他俩听了侯耀光的介绍,知道祸从口出,他俩耸耸肩,吐吐舌头,做两下鬼脸。看见侯耀光这个时间找他俩,而且又这么急三火四的,估计是出了大事,他俩没时间再考虑刚才那件事儿,急忙从身后衣挂上取下衣帽,一边穿衣一边跟侯耀光往外跑,白玉田边跑边问:  “侯大队,到底出啥事了?”  “跑犯人啦!”  白玉田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又问:  “哪个中队的?”  “二中队的。”  白玉田一听不是自己管的中队,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曲娜她们娘俩见他们急急忙忙跑出去,怕影响他们正事儿,没敢继续纠缠。见三人渐渐远去,曲娜心疼的责备女儿,“你也是,这大冷的天,你又刚刚来了月经,这个时期怎么能用凉水洗脸呢!你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也不怕做病?”  “人家不是看你没起床,怕影响你睡觉吗!”女儿显得有些委屈的样子。  妈妈听女儿这么说,便笑着哄她说:“好啦!好啦!你是妈妈的乖女儿,快回屋吧!等你爸爸回来了,让他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臭小子。 第四章 抓捕逃犯 - 磨 砺 - 寻叶   监狱的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聚集在办公楼二楼小会议室,监狱长孙明科了解完犯人逃跑的情况,把六大队代理负责人王铁汉和中队长张小平狠狠训斥一顿。他看人员来的差不多了,便问主管改造的副监狱长,“人都来齐了吗?”  “全都到齐了。”  监狱长十分严肃的说道:“大家已经知道六大队一名犯人越狱脱逃这件事儿了,如果超过二十四小时我们抓不到人,大家都知道严重后果。为了尽快抓捕犯人,我现在下达抓捕任务。”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用目光巡视一下在场的人,看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于是大声说道:“看守队负责院墙以内的搜捕;武警中队负责院墙以外和壕沟以内的搜捕;管教科负责组织外围抓捕队,把犯人照片发给每个抓捕队员,同时到附近各交通站点张贴、堵截,六大队派人到逃犯亲友家蹲坑守候------。”  侯耀光没能参加监狱领导的部署任务,而是领着郝嘉祥和白玉田直接赶往逃跑犯人的中队。  白玉田一边跑一边了解犯人逃跑情况,“侯大队!什么时间发现犯人逃跑的?”  “今天早晨六点多钟。”  “最后一次看见这个犯人的是谁,大约几点?”  “值班干警说,半夜十二点多钟这家伙还给锅炉加过煤呢。”  “怎么发现逃跑的?”  侯耀光跑着跑着感觉有些累了,他放慢速度,回答说:“这个犯人是领导的照顾户,在大队是个打杂的,冬天负责烧锅炉,他在这儿干了还不到十天。”  白玉田看他所问非所答,接着又加重语气问一句,“我是问怎么发现他逃跑的?”  侯耀光累的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小跑改成了快步走,他深深喘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每天早上监舍按正常时间七点钟开门,今天早上不到六点钟有个犯人肚子疼的厉害,在监舍里不停的哭叫,值班管教怕这个犯人病情严重有生命危险,于是,就喊胡奎。哦!胡奎就是这个逃犯。”胡奎每天半夜要给锅炉加煤,所以全中队犯人只有他一个人住在锅炉房,不住在监舍……  这时他们已经跑到监狱二门(监狱里面分外院和内院,就是人们通常说的院中院。大门以内,二门以外的是外院。外院是犯人劳动的车间厂房;二门以内是内院,内院是犯人居住的监舍。)白玉田打断他的话,“侯大队您一会儿再说。”他把头伸进二门值班室的窗户里,见看守队副队长和一些看守员都在里面,白玉田问这位副队长,“我们大队昨晚跑犯人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们这不都是为这事儿来的吗?”这位副队长有些不满的表情。  白玉田不在乎他什么表情,接着问,“昨晚谁值班?”  一个年轻点的看守员警觉的回答:“是我,怎么啦?”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昨晚十二点以后到现在有没有生人和车辆出入?”  看守员肯定的回答:“没有。”  白玉田问郝嘉祥,“你怎么看?”  郝嘉祥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他对侯耀光说,“我分析这会儿这家伙不可能逃出去。”  “没逃出去,他能藏在哪儿呢?监舍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侯耀光有些不大相信。  郝嘉祥用请示的语气说:“侯大队,您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快到上班时间了,你俩在这守候,配合看守队的人严格查看过往的行人和车辆,我去二中队再去找找。”  侯耀光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对郝嘉祥和白玉田说:  “你俩赶快去,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白玉田没等侯耀光话音落下,说了个,“好。”拽了郝家祥一下,俩人便向二中队就跑去。  到了二中队监舍门前,见二中队吴指导员领着三个管教干事站正在监舍门外,其中一个值班管教向铁窗里面的犯人喊:“都不要乱,安静点儿!各自整理好自己的内务,今天开门洗漱吃饭时间延后了,整理完内务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通知。”  二中队指导员看见一中队队长白玉田和三中队指导员郝嘉祥俩人跑过来,赶紧上前打招呼,“郝指导员,白中队长你俩咋来了?”  “领导让我们帮你们在附近再找找这个逃犯,估计这家伙没有逃出去。”郝嘉祥一面说一面巡视周围的环境。  吴指导员听罢马上布置,他对刚才喊话的干警说“老杨留在这儿,其他人分头继续查找,把范围再扩大些!”  他们立即散开分别进行查找,郝嘉祥和白玉田先是来到紧挨着监舍的锅炉房,他俩把锅炉房和锅炉房里面的休息室又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郝嘉祥从锅炉房出来抬头向房上巡视一眼,他看见监舍房山墙上面有一个木制长方形透气窗,透气窗下面是煤堆。这时白玉田也跟了过来,郝嘉祥示意他看煤堆上面留下的几个坑坑,白玉田会意的明白了他的意思,白玉田刚要往上爬,被郝嘉祥一把拽住,他开玩笑的说:“你是白家独生子,这事儿还是我来。”说罢郝嘉祥飞快爬了上煤堆。  白玉田先是愣了一下,听完郝嘉祥的话,他随口说了句,“扯淡。”紧跟着也爬了上去。  郝嘉祥飞起一脚把木窗踢开,白玉田起身就要往里钻,头还没等伸进去,又被郝嘉祥一把拽了回来,他一手示意白玉田不要说话,另一只手拔出手枪,然后他向里面喊话:“胡奎,你听着,我们已经看到你啦!你赶快给我出来,不然我一枪毙了你。”说完“咔啦”一声,把子弹顶进枪膛。他有意让里面听到拉枪栓的声音。白玉田紧接着也拉了一下枪栓。  逃犯胡奎确实藏在里面,他手持木棍蹲在透气窗旁边,顺着摆叶窗式的透气窗往外面看,他能看到外面,但外面其实看不到里面。当他看见有人爬上来并踹坏透气窗,他的手就开始不停地发抖,听到喊话声和拉枪栓声就再也挺不住了,他扔下木棒,用颤抖的声音向外喊着,“别开枪!别开枪!我出来。”  就看见逃犯胡奎先是伸出两个手,然后露出肥大的脑袋,没等他下半身出来,白玉田就上前把手铐给他拷上,郝嘉祥和白玉田像拖死猪一样把胡奎拽了出来。  站在监舍门前的杨管教看到逃犯被抓到,高兴地喊着,“抓到啦!抓到啦!”  吴指导员他们听到喊声赶紧跑过来,看到蹲在地上的逃犯胡奎,他问郝嘉祥:“你们在哪儿抓到的?”  郝嘉祥没有回答,而是用嘴向煤堆方向的透气窗“喏”了一下。  吴指导员非常兴奋,他向郝家祥和白玉田竖起大拇指,“你俩太厉害啦!”然后对刚才喊叫的干警说:“老杨!赶紧把监舍门打开,让里面的犯人洗漱、吃饭,抓紧出工。”  他们把逃犯带到中队值班室,吴指导员急忙拿起电话向大队值班室汇报。白玉田把胡奎拷在暖气管上,令胡奎在墙角处蹲着,然后和郝嘉祥坐下来等待领导的指示。  逃犯抓到的消息很快汇报到监狱领导那里,没多久中队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吴队长一听对方的声音,他立即站了起来,“政委!我是六大队二中队指导员吴峰,对,是他俩抓到的,郝指导员和白队长他俩现在都在,屋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三个和刚刚抓到的逃犯。是!是!明白。”  吴峰把电话递给郝嘉祥,“给!政委让你接电话。”  “喂!政委,我是郝嘉祥。”  电话里传来政委严肃声音,“郝嘉祥,我现在有一项重要任务交给你,由你负责主审逃犯,白玉田和吴峰配合,现在立即对逃犯进行审讯。你们要查清逃犯逃跑的全过程,包括逃跑原因,逃跑后的打算,另外还要查清他的劳动表现,劳动岗位调动的原因,他的……”  “是!是!请政委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三人按照政委要求立即审问胡奎,就在胡奎刚刚签完字摁完手印时,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吴峰拿起电话,“喂!是狱长呀!我是吴峰,对,抓到了,在中队值班室呢!是!我现在立即把他押送到监狱禁闭室。”  放下电话,吴峰对郝嘉祥和白玉田说:“狱长令我把他押送到禁闭室,任何人不得接近,一会儿他要过来亲自审问。”  吴峰他打开抽屉拿出手铐,把拷在胡奎手腕上的手铐换了下来,递给白玉田,“不留二位啦!我得赶紧把他押过去。” 第五章 鲜花盛开的地方 - 磨 砺 - 寻叶   郝嘉祥和白玉田分别回到自己的中队,早饭没来得及吃,屁股还没等座热就被政委叫去。  来到政委办公室,政委简要了解一下抓捕经过,详细了解审问的每个重要细节,郝嘉祥一一汇报,白玉田偶尔补充,汇报完毕,郝嘉祥把审讯笔录递给政委,政委看了一眼笔录,把笔录放进抽匣,笑着说:“这个笔录先放我这,你俩现在就去政治处,他们要收集材料,给你俩请功。”  俩人从政委办公室出来,碰巧遇见政委女儿郑岚拿着一份文件去监狱办公室,看见她仙姿玉色,仪态万方,白玉田情不自禁上前笑着点点头,搭讪道:“您好!”  出于礼貌,郑岚回敬一句,“您好!”  郑岚见郝嘉祥只是向她点点头没有出声,便走到他跟前,关心的问,“听说逃犯是你俩抓到的,你们没事吧?”  郝嘉祥谦虚而又显得不以为然地回答:“没事。”  郝嘉祥越是寡言少语,郑岚越想从他嘴里听到更多的内容,她十分好奇的问:“听说这家伙挺狡猾的,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跟我说说呗?”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俩上去就把他抓住了呗!”郝嘉祥从来不好表白自己,正是这一点更赢得别人对他的尊重。  白玉田觉得他这么说过于谦虚了,若是自己把这件事说得这么简单,别人怎么会把这件事当回事儿,更何况她可是政委的千金,女儿的话有时候胜过其他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既然她对这事儿感兴趣儿,干嘛不如她的意?于是,他就开始展开了他的演讲特长,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如何抓逃犯的前后过程,当他讲到郝嘉祥阻止白玉田上煤堆,孤身一人爬上去的时候,他看到郑岚为其担心的表情,抱着的文件深深插入腰间,两只手已经被汗水打湿。  白玉田刚一停顿,郑岚马上便问:“你俩当时一点儿都没怕吗?”女孩子注重细节,她想知道他当时的心里想法,她用期待的眼光望着郝嘉祥。  郝嘉祥仍旧简单答道:“两个大男人对付一个逃犯有什么好害怕的。”  白玉田对郝嘉祥这么回答很是生气,心想,“你这一句简单的回答,不是把我刚才的生动描述全毁了嘛。”他把郝嘉祥扒拉到一边,继续对郑岚说:“这个人大脑像木头,嘴笨得像裤腰,当时你是不知道有多危险。”  “有多危险?”郑岚瞪大眼睛问。  “当时那个逃犯手里拿着那么粗的大棒子。”白玉田的手橡皮筋一样比量着棒子的粗细。“如果我们当时冒然钻进去,肯定会被他像敲兔子一样全都敲死。”  郑岚此时不仅是手里为他们捏着一把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你俩钻进去了没有?”她急切的问。  “我当时差点钻进去,要不是他当时拦着,第一个牺牲的肯定是我。”白玉田使劲拍了一下郝嘉祥的胳膊,俩人眼神一对,算是谢了。  “那个逃犯后来是怎么出来的呢?”  “嘿!这个家伙说他狡猾,实际就是一个笨蛋,不仅厌诈,而且胆子还小,两声拉枪栓的声音就把这家伙吓出来了。”  “他不笨,如果没有那名闹肚子的犯人打乱他的计划,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已经逃出监狱了。”郝嘉祥觉得监狱在管理方面还是有漏洞的。  白玉田觉得郝嘉祥说的有道理,从他们审问胡奎的情况看,这里面的确存在许多深层次问题,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解决的。他突然想起他俩还要去政治处,于是便决定结束“演讲”,他把俩手向外一摊,笑嘻嘻的对郑岚说:“故事到此结束。”  “没事就好,你们忙吧!我也该去送文件了。”郑岚说完脸上忽然泛起一点红晕,郝嘉祥的“好”字还没等从嗓子眼里发出来,她已飘然而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白玉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郝嘉祥,带有几分醋意的说:“你行啊!”  “我怎么啦?”郝家祥莫名其妙的问。  白玉田酸溜溜地说:“我是有心栽花花不开,你是无心摘花花自来。”  郝嘉祥轻轻给了白玉田一拳,“别瞎说,人家可是政委的千金。”  “千金怎么了,千金难道就不嫁人?”  “嫁人也不可能嫁给我这样的人。”郝嘉祥显得有些自卑。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人家就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呢。”白玉田对他说起了俏皮嗑。  郝嘉祥并不在意,知道这家伙从来都是是好话不好说,他继续试探道:“我要娶了她,别人会不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  白玉田不以为然地回答道:“鲜花插在哪儿,花向谁开?那是鲜花自己的事,一个学过法律的人,这点儿道理还用我跟你解释?”  “说是婚姻自由,自主婚姻,但现实和法律规定必定有时还有脱节的情况。”郝嘉祥还是觉得底气不足。  “你管那些干什么,法律大于一切,只要拿到红本本,生米做成熟饭,看谁敢奈何?”  “这样做,我觉得有些不妥。”郝嘉祥开始有些担心,他怕由此引来闲言蜚语,对自己影响是小,给政委带来影响可就大了。  白玉田觉得郝嘉祥有这种想法实在是没有必要,处理这事不够果断,“你还是不是一个大男人?身上那点儿雄性激素怎么一点儿都没有了?郑岚要是喜欢我,我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拼命决斗我都在所不惜。你要是不敢这样,我劝你赶紧放手,把他让给我,只要这朵鲜花愿意向我开,让我干啥我都愿意。”  郝嘉祥反过来逗起他来,“好啊!那你就赶紧问问她,让她赶紧在咱俩之间做个选择,只要她选择你,我肯定不会跟你决斗。”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你比猴还精,我哪敢把你当傻子。”  “明明知道郑岚对我是横眉冷对千夫子,对你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你还跟我说这种风凉话。”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闹着来到政治处门前,俩人好像经过排练似的,同时收住笑容,整理一下风纪,然后敲门进去……。 第六章 背后黑幕 - 磨 砺 - 寻叶   监狱长孙明科乘车来到禁闭室,随他一起下车的是六大队二中队张小平,张小平对值班干警说:  “提今天上午送来的逃犯胡奎,监狱长要亲自审问。”  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的看守员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嗑着瓜子,正在自我陶醉,看见监狱长来了,立即起身,规规矩矩在原地立正。这个看守员心里嘀咕着,“监狱长平日里很难见着面,既便是亲临基层,不是副监狱长陪同,就是科大队级领导陪同,今天怎么是一个中队长跟着?”听完张小平说明来意,他那里敢怠慢,赶紧拿起墙上的钥匙和手铐前去提人,他边走边说:“您和狱长稍等,人马上提来。”  孙明科和张小平来到提审室,他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张小平赶忙掏出打火机上前给他点上,烟还没抽上几口逃犯胡奎便被带了进来。  孙明科对看守员说:“你先出去吧,有事儿再叫你。”  看守员出去,他对逃犯胡奎说:“你坐下。”  孙明科问他,“你认识我吗?”  胡奎看了看孙明科,晃了晃头,说:“不认识。”  “你认识他吗?”孙明科指了一下身边的张小平。  胡奎看也没看,低头说:“认识,他是我们中队的张队长”  张小平看监狱长要提问了,很正式的从文件包里拿出审讯笔录专用纸。孙明科本想简单问几个问题就走,看到张小平这么认真的要做记录,他吸了一口烟,然后装模作样的按照常规方式开始审问:“你的姓名,年龄,籍贯,罪名,刑期,入监日期,出监日期……”  孙明科按套路格式把被审讯人的基本情况问了一遍,当他问到胡奎为什么要逃跑时,胡奎显得有些激动,他用颤抖声音答道:“我媳妇要跟我离婚,我们的孩子还不到三岁……”说着说着胡奎的喉咙有些哽咽。  孙明科没有心情细听他继续说这些不感兴趣的问题,他换个话题,“在你身上搜出来的尖刀是怎么来的。”  答:“我在没有调到后勤之前,在车间劳动改造时偷了块钢材,自己偷着做的。”  问:“你想用这刀干什么?”  答:“我要出去废了她。为了她,我被判了刑,工作也没了,她却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她不让我好,我也不让她在外面享受。”  问:“你原来在车间劳动,为什么把你调到后勤来了?”  答:“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天,张队长让我来我就来了。”  孙明科问旁边记录的张小平,“为什么调他到后勤?”  张小平先是一愣,心想,“不是你让我关照他的吗?”随后马上就领会领导的意图,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他装出十分认真的样子答道:“哦!是这样的,原来干后勤的那个犯人刑满释放了,我看他平时挺老实的,劳动表现也不错,就让他干这活了。”  孙明科听罢频频点头,视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张小平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幸亏没实话实话。  孙明科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起身要走,张小平赶紧去让胡奎签字画押。就在张小平刚要把讯问笔录收起来时,孙明科把手伸了过去,“把它给我吧!”  孙明科接过审讯笔录,随后又问胡奎,“你被抓到后,谁提审过你?”  “抓我的那两个人和我们中队的吴指导员。”  孙明科先是一愣,接着问:“他们都问你什么?”  胡奎不加思索的回答:“跟你问的一样。”  孙明科不给胡奎考虑的时间,紧接着又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跟刚才回答的一样,该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呗!”  孙明科悬起的心总算又放了回去。孙明科对张小平说:“你叫看守员把犯人带回去吧!我先回去了。”说罢起身离开了提审室。  孙明科走后,看守员没有到来之前,屋里就剩下张小平和胡奎俩人,胡奎低头不敢看张小平,张小平气呼呼走到胡奎面前,举起手狠狠打了胡奎一巴掌,他指着胡奎的鼻子骂道:“我他妈的好心照顾你,让你干点轻活,你他妈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说完,觉得不解气,又使劲踢了他一脚,一边踢一边骂:“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他妈的害死我了。”  胡奎知道自己对不起照顾他的人,所以在他被打的时候一动不动,始终低着头,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直到看守员进来把他带走。  孙明科是省里下派的干部,按当地话讲,属于“空投干部”。他的老婆很有钱,在省城帝豪小区买了一套高档别墅。他跟老婆形式上过两地分居的生活,但他经常可以回省城跟家人享受“上层贵族的生活”,偶尔回不去,他老婆也能过来住上几天。他平日里住在办公室,监狱分给他一套公用住房,他没要,这样一来,他的家属来到监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招待所的贵宾室,免费吃住不说,还给人们一种清正廉洁的假象。  一天烦心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孙明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招待所贵,进屋后,他把公文包使劲摔在沙发上,帽子随手也扔了过去,外衣没脱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老婆曲娜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孙明科回来不仅连个招呼都没打,还露出如此不快的表情。她怒火顿时涌上心头,高声吼道:“孙明科,你还是人不?我们娘俩辛辛苦苦大老远跑到这破地方,明早就要回去了,你不早点回来陪陪我们也就算啦,进屋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给谁摆监狱长臭架子?”  “你闭嘴吧!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好不好?这一切还不都是是因为你?”孙明科不耐烦的阻止她继续吼下去。  “你别瞎找理由,你们单位的事儿关我屁事儿?”孙明科的话并没有阻止她。  孙明科“腾地”站起来,他发火道,“不关你屁事儿?你说,前些日子天你有没有让我照顾省里一个领导的亲亲?”孙明科发现自己的声音过大,说到“省里一个领导”的时候,急忙把声音压低。  曲娜愣了一下,声音也开始放小,“有过,怎么啦?”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你让我照顾的这小子越狱逃跑啦!”孙明科气呼呼的,但又不敢提高嗓门,他把今天的审讯笔录使劲儿拍在茶几桌上。  曲娜急忙拿起来审讯笔录,当她快速看完,脸色紧张神情慢慢有所松弛,说话语气有所缓和,“这人不是没跑成嘛,至于把你气成这样吗?”说完,她扭动着肥臀紧挨着孙明科坐下,她忽然想起今早的事,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今天一大早侯耀光急急忙忙来找那两个臭小子,可能就是为这事儿吧?”  “哪两个臭小子?”孙明科不知道她在说谁。  “就是107室住的姓白的和姓郝的那两个坏小子。”她也是中午听闺女说的。孙洁认识108室的艾红,艾红一来从内心嫉妒郝嘉祥和白玉田这两个人,她心里想,“他们是同一天来监狱报到的,不到半年时间他俩一个提为指导员,一个提为中队长,而自己的男朋友现在还是个小管教干事;二来嘛孙洁可是监狱长的千金,别人想靠近她还找不到机会,现在她主动来找我,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所以,听完孙洁描述完那俩人的体貌特征,她立马就猜出肯定就是郝嘉祥和白玉田。  孙明科对自己老婆这么说郝嘉祥和白玉田有些不解,他疑惑的问:“你怎么说他俩是坏小子?”  曲娜也正想找机会跟她这个当监狱长的老公好好说说今天早上闺女和他俩吵架的事儿,让老公好好为自己和闺女出出气。现在正好提到这事,便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没成想孙明科非但没有修理他俩的意思,相反,还对他俩大加表扬和赞赏,他说:“净胡闹!你知道他俩是谁吗?”  “你不说,我哪知道他俩是谁?”他老婆有些不解,生气的回答道。  “他俩就是新分来的大学生,今天多亏他俩把胡奎抓到了,要不然很可能就越狱逃跑啦!胡奎要是真的逃掉了,我现在还能跟你坐在这吗?所以,今天政委跟我说要给他俩请功,还要提拔他俩,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曲娜听罢站起来,刚才满脸赔笑的表情,柔情似水的动作瞬间不见了,她摆出十分生气的样子,质问道:“今天这俩小子都欺负到我们娘俩头上了,你不但不替出气,还同意提拔他俩。行!为了你的工作,这口气我咽啦!那你说,你们准备把胡奎怎么样?”  孙明科坐着没动,眼睛盯着那张审讯笔录,态度坚决地回答:“让他在小号蹲着,过几天上报加刑!”  “好你个孙明科,我看你是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胡奎的姨夫找你们领导替你说话,你能当上这个监狱长吗?”曲娜像炸了庙一样,用手指指着孙明科的鼻子质问着。  “你少在我跟前老提这点破事儿,大不了这个监狱长我不干了。”孙明科生气的把她的手拔到一边。  曲娜没想到孙明科会这样说,她更加生气了,“不干了?你说的轻巧,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人家经常关照我的企业,我能有那么多项目?咱家家业能发展到今天?”  孙明科从来不过问老婆公司方面的事,偶尔回家听到老婆唠叨公司方面的事,每次都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不过,有一件事儿让他记忆深刻,他从来不管家里的“财政大权”,有一天他老婆当着他的面往家里保险柜放现金,他看见保险柜里除了有很多现金外,还有两张存折,他走过去拿起存折看了一眼,存折上写着女儿的名字,两个存折上的数额能有七位数。家里的固定资产和她公司的固定资产总价值能有多少他可就一概不知了。他心里明白,这类资产价值肯定远远高于这两张存折上的价值,这些资产靠他的工资收入那是几辈子也挣不来的,想到这里他不吱声了。  孙明科沉思片刻,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审讯笔录点着,仍在烟灰缸里,一直看着烧完。 第七章 春心萌动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早晨,曲娜和女儿孙洁要回省城,她忙着收拾东西,孙洁却像心长了草似的坐卧不宁,一会儿去趟洗手间照照镜子,一会儿跑到外面看看,不到半个小时竟然跑出去七八趟。曲娜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对她说:“小洁,你不快点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老往外面跑什么?”  孙洁怕妈妈看出自己的心思,赶紧说:“我没什么好收拾的,快走了,我想多呼吸几口这儿的空气,这儿的空气比城里好多啦!”  自从孙洁昨天在水房和白玉田他们吵架之后,在她脑海里的这个“冤家”就算结下了,不论白天还是黑夜,白玉田的影子在她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仅仅一夜的时间,不知为什么,怨恨不但没有了,相反却变成了思念。少女的心啊!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就在孙洁渴望盼到他,希望能够看到的他时候,外面的汽车喇叭响了起来,“嘀!嘀!”。  “这个该死的声音,越不想听到它,越是来的这么早。”孙洁心里暗暗骂道。她知道这是爸爸派来送她们去车站的车。  “小洁!车来了,快点穿上衣服,咱们走。”妈妈开始催促道。  小洁不情愿的穿上外衣,慢吞吞的拿起妈妈留下的两个小皮包,跟着妈妈后面往外走。她刚把房门关上,就听见从107方向传来和妈妈打招呼的声音,“怎么!曲总裁,这是要走啊?”  白玉田和郝嘉祥从房间出来,正要去上班,恰巧碰上她们娘俩拿着东西往外走,白玉田赶紧跑上前去打招呼。  曲娜看见白玉田跑过来帮她拿皮箱,心里虽然感谢,嘴上却说:“不走怎么的,难道还想惹我娘俩生气呀?”  郝嘉祥也赶紧快走两步,一边接过孙洁手上两个小皮包,一边对曲娜说:“昨天的事儿真是对不起,我俩确实不知道你俩是监狱长的夫人和千斤。”  曲娜并没有就此罢休,昨晚她老公表扬他俩这么好那么好,她要试探试探,到底怎么个好法,她回了句,“怎么的!不是监狱长的老婆孩子,你们就可以欺负?”  郝嘉祥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问题,容易让人挑毛病,所以赶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谁也不想欺负,我是说,下次再遇到这类事儿,我们一定讲究方式方法。”  “妈!您看您,人家都道歉承认错啦,您干嘛还不依不饶的?”孙洁看妈妈不肯放过他俩,弄得俩个大男人无地自容的,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完孙洁解围的话,白玉田和郝嘉祥俩人友好的对孙洁笑了笑。这对孙洁是极大的满足,她心理有一种甜甜的,过去从没有过的,却又说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郝嘉祥和白玉田俩人拿着东西在前面走,孙洁挽着妈妈的胳膊在后面跟着,曲娜视乎看出了女儿心理变化,她用手指点点孙洁的脑门,小声说:“傻孩子,妈妈这么说,不是为你出气呀?”  孙洁的脑袋瓜儿往妈妈肩膀上一歪,撒娇的说:“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其实曲娜昨晚听完老公介绍他俩的情况,气已基本消了。刚才看他俩一再道歉,又帮着拿东西,心理早已由生气变成了喜欢。  孙洁走在白玉田的后面,眼睛不停地盯着他,更准确的说是在欣赏着他,他那高高的个子,标准的体型,白白的皮肤,特别是刚刚对她微微一笑,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感觉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有**力。她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飘飘然然,似乎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融进了眼前这个小帅哥的身上。  曲娜看出闺女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挽在胳膊上的小手,悄声问道:“他俩你看中了哪个?”  “两个都挺好,不过那个白高帅的给我的感觉更好。”孙洁毫无掩饰地回答。  “哪个叫白高帅?”曲娜不知道闺女说的是谁,停下脚步等待着她的回答。  孙洁笑着对曲娜说:“就是那个又高、又白、长的又帅气的那个。”  “你这孩子,在哪儿学的这些洋词儿,把我都给弄糊涂了。”  “老土了吧,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说。”  娘俩来到车门旁,白玉田和郝嘉祥把车门给她们开开,曲娜笑着对郝嘉祥说:“小伙子不错,我记住你们了。”  孙洁对给她开门的白玉田说:“不打不成交,咱们交个朋友吧?”  白玉田心想,“嘿!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儿,胆子还挺大,刚刚接触没多长时间,竟然主动跟我要跟我交朋友。”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出于礼貌,他点点头,冲她笑了笑。  孙洁很是高兴,她把家里住宅电话告诉给他,希望能在电话里跟他联系。  白玉田觉得有些为难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寝室没有电话。”  孙洁刚想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刚开始不能太随便了,于是,改口说:“看你挺精明的,这点儿事还能难住你?”  郝嘉祥看白玉田那个难受的样子,为他解围说:“难不住,难不住,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用手指杵了一下白玉田后腰,示意他应允下来。  白玉田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们电话联系。”  汽车已经驶离很远,孙洁望着白玉田的渐渐模糊的身影,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去。  俩人目送汽车远去,郝嘉祥逗白玉田,“哎!这朵鲜花对谁开呀?”  白玉田来了个实话实说,“这朵鲜花来得太快,没有过程,感觉就要有结果了。”  “美得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啊?”  “是我得便宜,还是你的便宜?你要是觉得好,咱俩来个相互转让?”白玉田半真半假地说。  “你以为是货物呀,想转让,就转让?先别美得太早,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呢!”郝嘉祥总觉得这事儿心里不落底。  白玉田边走边说:“顺其自然,是你的想跑也跑不掉。”  俩人路过机关办公楼道口,恰巧遇见政治处主任,他热情地向他俩打招呼,“郝嘉祥、白玉田,你俩先不用去单位了,跟我走。” 第八章 走马上任 - 磨 砺 - 寻叶   胡奎的逃跑好几名干部受到牵连,有的被调离岗位,有的被免职,还有受记过、警告行政处分的,六大队原代理负责人王铁汉调到监狱三产服务公司。郝嘉祥和白玉田因在抓捕逃犯过程中有功,郝嘉祥被破格提拔为政治处任副主任,白玉田被提拔为六大队副大队长,列侯耀光之后。  白玉田被宣布任命后,当天上午办理完原中队的交接工作,他拎着公文包直接来到大队部报道。大队部与一中队是前后房,白玉田来到大队长办公室门前,他整理一下衣帽,“当!当!”敲了两下门,听见“请进!”,便推门进屋。  侯耀光正低头看王铁汉交接给他的一些文件,见白玉田进来,满脸笑容的向他招手,“是玉田呀!来!来!来!快过来!”  白玉田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站着没动,他郑重的向侯耀光敬了一个礼,大声说道:“报告侯大队,白玉田向您报到。”  侯耀光看见白玉田这般认真的样子,他心里很高兴,他急忙站起身,快步来到白玉田面前,双手拉下那只敬礼的手,把他拉到沙发旁边,一边摁他双肩示意坐下,一边说道:“咱俩都是副大队长,你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啦!”  “那可不行!论年龄您是我的兄长;论工作经验您是我的老师;再说了,您现在又是我们大队的代理负责人,从那方面我都应当尊敬您。”  白玉田一番话说得侯耀光心里美滋滋的,但他知道白玉田和郝嘉祥是重点大学科班毕业的,论理论在整个监狱那是数一数二的;论工作,他俩原来的中队不论是生产,还是改造,样样都干得井井有条,无与伦比,在监狱评比中,回回都是先进,而且又是监狱领导特别器重的人。  侯耀光倒了杯水递给白玉田,十分客气,并且非常诚恳的说道:“玉田呀!说实在的,论文凭我与你没个比,你是大学毕业生,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且没赶上好时候,没正经上几天学。我的一些经验,都是老同志手把手硬撸出来的,过去虽然参加过几次省里组织的培训班,学的只是点儿皮毛。这回好啦!监狱把你这样的人才放在这儿,咱们可要干出个样来,千万不能辜负领导对我们的信任和期望啊!”  白玉田知道侯耀光是个老实人,工作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为人实在,没有坏心眼儿。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监狱领导才让他负责六大队的工作。白玉田表态说:“侯大队,您放心,能跟您一起工作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绝对服从您的领导,保证干好本职工作。”  “看看,又来啦!玉田呀!我老侯是个实在人,听不惯这些客套话,你就说想不想跟我一起把工作干好就行?”  “想!”  “能不能把我们六大队干出个样来?”  “能!”  侯耀光听完白玉田这简短、干净利索的两个字,他笑了,而且笑得是那样的开心。他站起身来,用手重重拍了一下白玉田的肩膀,“这就对了!”  白玉田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侯大队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开始工作了。”  侯耀光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白玉田,“这是你办公室的钥匙,屋子已经打扫完了。”  白玉田刚要转身,又被侯耀光叫住,“我说玉田呀!我跟你商量一下。”  白玉田以为新上任的领导要安排什么工作,忙问:“什么事?侯大队!”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个事儿,以后你能不能别这么称呼?别人管我叫‘侯大队’,我没什么反应,你这么叫,我感觉不舒服。”  “那我管您叫啥?”白玉田诧异的问。  “管我叫老侯,或者叫侯哥,都行。”  白玉田立即反驳说:“那怎么好?”  侯耀光看白玉田不同意,有些着急了,“我说好,就好。这样叫我高兴。这也算我们第一次合作吧,行吗?”侯耀光诚恳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白玉田笑着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那我就管你叫侯哥吧!”  侯耀光高兴了,“哎!这就对啦!”  白玉田对刚才和侯耀光简短谈话感到很亲和,很开心,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配合他的工作,工作上能遇到这样实实在在的领导和同志,实属不易。要懂得珍惜,一定要和他搞好团结。”  来到自己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叮铃!叮铃!”  白玉田拿起电话,“喂!你找谁?”  “喂!是白玉田吗?”对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白玉田的屁股刚刚沾到椅子上,听到对方声音就像过电一样,立马站了起来。  “我是白玉田,请问您是哪位?”白玉田其实已经听出对方的声音,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脱口问了一句。  “我是曲娜,怎么?才几天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啦!是不是官升的太快啦?”  “您是曲总裁吧!对不起,电话有些失真,我没能听出来,实在对不起。”白玉田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心里琢磨着,“她为什么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话?”  话音没落,对方便说:“别紧张,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主要是向你道喜的,祝贺你荣升副大队长。你们监狱长经常夸你,说你这小伙子不错,很有前途。好好干,你一定会有大出息的!”曲娜拿出一副官腔。  “谢谢曲总裁的关心和鼓励,也谢谢监狱长对我的厚爱和提携。”白玉田嘴上这么敷衍着,心里还在继续琢磨她来电话的真实用意。  “不用谢他,是你自己干得好,你们监狱长只不过在提拔干部时,为你说说话而已。”她视乎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就如同亲临会议一般。  听到这里,白玉田似乎听出点味儿来,原来她是在让我领她丈夫的人情。于是,他像表决心一样向曲娜表态说:“监狱长能在关键时刻为我说话,这个情我白玉田是不会忘的。我的成长进步与监狱长的器重和栽培是分不开的,我会一辈子感谢他的。”  对方传来会意的笑声,“哈!哈!哈!想不到你这年轻人如此会说话,难怪我家……”  曲娜话没说完,坐在她身边的孙洁小声阻止说:“妈妈!你别说啦!”  曲娜明白闺女的意思,她拍拍闺女的头,示意她不要着急,然后说道:“好啦!好啦!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闺女小洁要跟你聊几句。” 第九章 躲不掉的桃花运 - 磨 砺 - 寻叶   孙洁没接电话前心里就盼着妈妈快点说完,她好早点听听夜晚常常梦见的那个白马王子的声音,可当妈妈把电话递给她的时候,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应该从哪说起。她羞涩的看着妈妈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瞬间绯红,如同炎热的盛夏站在炉火边上,浑身有些潮湿,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曲娜平日里从没见到过闺女有过这样的表情,闺女过去在她面前一贯是快言快语,做事干净利索。闺女突然变的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反而把曲娜搞得不知所措。但必定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人,能够了解女儿那点心事儿。曲娜站起身来,“好!好!你们聊!你们聊!妈妈不听。”说完,她急忙向卧室走去。  孙洁看着妈妈把卧室门关上,急忙把话筒放到耳边。  对方传来白玉田的声音,“喂!喂!你是孙洁吗?”  “是我,玉田哥。”孙洁甜甜的答道。  白玉田听到孙洁柔软的声音,像是电流从身体里瞬间穿过,但很快从麻木中振作起来,他用平和的语调问道:“哦!你妈妈说你要找我,有事儿吗?”  孙洁对白玉田的这种问话着实有些不悦,心里暗暗骂道:“你个该死的冤家,人家天天想你,夜夜梦见你,你却跟人家这般说话,真让本姑娘为之伤心。”但她并没有按心里想的去说,而是在柔情似水的声音里带有几分埋怨的味道,“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跟你说说话呀?”  她这样反问,到让白玉田有些不知所措,他赶忙解释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吃惊,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回省城那天,不是给过你我家的电话号码吗,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呀?”孙洁带有责备的口气。  白玉田压根儿就没有想给她打电话,电话号码也早就忘了。她这么一问,白玉田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着急,干脆随便编个理由,“这不,你知道,我这不是有点忙吗!”  白玉田本想用这样的理由搪塞一下便可以了,没想到孙洁却并没就此停止责问,话儿里还带有一点嘲讽的味道,“哎哟!白大忙人真会找理由呀!你一个小小副大队长就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打了,那你们的监狱长忙的都可以不要家了呗!”  白玉田心理十分反感她那种尖酸话语和腔调,同时他也后悔刚才没有找到一个更好的解释理由。尽管孙洁的话让他听起来很不舒服,但他又觉得此时此刻孙洁并没有什么恶意,于是,他继续解释道:“孙大公主说话真幽默,既然你非要问没打电话的原因,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不怕你笑话,我们这里往外打长途电话是受限制的,整个监狱就一条通往外地的长途线路,打长途是需要领导批准的,这里不是省城,想往哪里挂,就往哪里挂。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哦!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父亲,我们的监狱长大人!”  “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就不会怪你了。玉田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给我打电话不方便,以后我给你打电话行吗?”孙洁用撒娇的声音与其商量道。  尽管白玉田心里不愿意,但还是说了句表里不一的话,“那好吧!”  白玉田的答应让孙洁十分欣喜,“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玉田哥!”  白玉田“再见”声还没有说完,便传出挂断电话的蜂音。  从此,孙洁和白玉田之间便形成了一条电话热线,不论白天和黑夜,上班还是休息,只要孙洁想起她心中的他,电话随时都可能打来。  白玉田对孙洁的死缠乱打感到左右为难,如果过于热情,怕将来难以脱身,因为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儿,他喜欢像郑岚那种端庄俊秀,温文尔雅型的;如果拒绝接她的电话,又怕得罪这个监狱长的千金。他知道监狱长和他家的曲总裁把他们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特别娇宠,得罪她就等于得罪了监狱长,得罪了监狱长自己今后。。。。。。  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有时候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你越是喜欢的,越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而你不爱的,却总能不请自来。  吃过晚饭,白玉田跟往常一样和同寝室的人去球场打篮球。他们同寝室的四个人,几乎天天都在这个时间进行篮球比赛,正当比赛十分激烈,场上比分21比19,突然孟雅萍跑来喊白玉田,“白玉田!电话!”  孟亚萍在同寝室的三人当中她的年龄最大,两位室友都在警校处上了对象,现在成双成对一起分配到这个监狱,而她今年都二十五岁了,还孤身一人。艾红和韩梅都称她为“大姐大”。  白玉田听到喊声,抓起球架下面的衣服就往收发室跑,快到孟亚萍跟前,他问:“谁来的电话?”  “我哪知道是谁?我正在洗衣服,收发室的老刘头过来叫你接电话,我说你在打球,他叫我帮他喊你一声。我估摸着肯定还是她来的。”孟亚萍说到“她”时,话里带有一种女人特有的妒忌和醋意。  “谢谢你!”白玉田轻轻拍了一下孟亚萍的肩膀,继续向收发室跑去。  孟亚萍被白玉田轻轻这么一拍,就像吸毒者毒瘾发作时,被打了一针吗啡,浑身立马舒服起来。她定了定神,撸下网在胳膊上袖口,捋了捋头发,跟着白玉田往宿舍方向走去。  白玉田气喘嘘嘘的跑到收发室,拿起电话刚说出“喂!”,话筒里立即传来对方连珠炮似的责备声,“白玉田!你怎么回事?这几天要么打电话找不到人,要么你半天不接我的电话,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白玉田最讨厌她这种蛮横、霸气、咄咄逼人的口气,但他又不得不进行解释。正在他向她解释接电话来晚的原因,看到孟亚萍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孟亚萍看到白玉田接电话时的表情,这表情是他们这些住宿舍的人在一起时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她觉得他现在很可怜,并且很无奈。女人天性的怜悯之心顿然而生。  白玉田见到孟亚萍过来,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向孟亚萍招招手,用手指指自己,然后又指指外面,示意将他叫走。  孟亚萍马上心领神会,她大声喊道:“白玉田!外面有人找!”  白玉田对着电话大声问:“是找我吗?”  “对!找你的!”  “好!我马上过来!”  白玉田向孟亚萍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对孙洁说:“小洁,你要是没别的事儿,我挂电话了,外边有人找我。”  还没等孙洁再说什么,白玉田赶紧把电话挂断。气得孙洁狠狠的把电话放下,暗暗骂道:“好你个该死的白玉田,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十章 难忘的聚会 - 磨 砺 - 寻叶   监狱文体生活比较枯燥,几个星期放一场电影,几年开一次运动会。郝嘉祥、白玉田他们因地制宜,从平淡的生活里找乐趣,在单调的生活中寻健康。每天把晨练、整理内务开始,洗漱、早餐、上班搞的像军事化一样,他们把警校养成的习惯带到日常生活工作中。三年来,他们把整理内务,锻炼身体作为一种乐趣,把谁的被子叠的好,谁的肌肉发达,谁的动作标准,谁的投中率高等等作为茶余饭后主要话题。  尽管有些人对郝嘉祥和白玉田俩人升职免不了有些羡慕加嫉妒,其中也包括省校毕业的三女俩男(他俩已是科大队级了,而他们还只是中队级或一般干警),但必定他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兴趣、爱好,以及个人的情感方面都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沟通起来比较方便。他们知道,监狱的生活乐趣比不上城里丰富多彩,但是,活泼快乐是年轻人的天性。为了营造快乐的氛围,只靠几个人是无法打造这种氛围的,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扩大乐趣,实现最佳快乐效果。尤其晚餐聚会是他们乐趣活动中最最重要的一项。  一天下午,孟亚萍跟科里的领导请了半天假,她到商店购买些下酒菜。晚饭前,打电话挨个通知俩个寝室的人,晚上到108女寝室聚一聚,大家在一起乐呵乐呵。这种聚会大家都乐意参加,聚会不用通知原因,不论是过生日,还是入党提干,谁有好事谁请客,大家不用掏一分钱,只管放开嘴巴吃,敞开肚皮喝。吃饭喝酒图的就是一个乐呵,这里闻不到一点儿钱臭味儿。  下班时间到了,大家如同回巢的鸟儿,陆陆续续回到寝室。  第一个进屋的是白玉田,刚一进屋便大声嚷嚷:“今天是什么日子?整这么多好吃的。一进走廊就闻到香味儿啦!”随手要去抓桌上的熟食,孟亚萍拍了一下手背,“去!先去洗手。”  白玉田从孟亚萍身后绕到洗脸架处洗过手,回来时正看见孟亚萍把切好的熟食,拼盘里摆放好几样熟食都是白玉田爱吃的。孟亚萍像似后脑勺长了眼睛,她掰了一块儿猪肝随手往后一递,“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眼珠子都快掉到盘子里啦!”  “嘿!孟亚萍,你太有才啦!拼盘经你手这么一整,就像艺术品,我都有些不忍心吃了。”他见孟亚萍没吭声,接着又说:“我真有些为你后悔呀!”  孟亚萍纳闷地问:“为我后悔什么?”她对他的这句话挺感兴趣,停下手中的活,瞪大眼睛瞧着他,好像要从他的表情或者动作中找出答案。  白玉田使劲咬了一口猪肝,故意卖弄一下,慢吞吞地说:“后悔你呀!当初真不该报考警校,你应当报考厨师才对。”  “死样,我以为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的呢!”气得孟亚萍随手拣起菜板旁边的黄瓜尾巴向白玉田打去,白玉田机敏的一躲身,黄瓜尾巴从他身边飞过,正好打在刚刚进屋的艾红身上。  艾红吓得,“哎呀!”一声向后仰去,被后面跟上来的穆欣一把扶住。  艾红大声嚷道:“你俩在搞战斗呐?弹着点落错目标啦!”  “哎呦!你俩回来啦!真是对不起,本来我是打这家伙的,谁知道这家伙猴儿机灵,让他躲过去了。”孟亚萍狠狠指了指白玉田。  穆欣瞧瞧落在地上的黄瓜尾巴,风趣道:“你投掷的东西不对。如果你撇过来的是个菠菜,兴许人家还能当做‘暗送秋波’接着,可你撇过来的是个黄瓜,你说人家能不躲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穆欣的一句话把孟亚萍臊得满脸通红,她是又恨、又气、又羞,顺手拿起水盆里的茄子照准穆欣脑袋扔去,茄子没有打到,反被穆欣像接篮球一样给接住了。穆欣用两个手指捏住茄子尾把,脱口说出一句让白玉田差点没笑喷的话,“你说我这不是没有XX,找茄子提溜吗!”  站在身旁的艾红听完穆欣这句话,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她在穆欣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站在对面的孟亚萍解气的说:“对!艾红,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满嘴跑火车!”  穆欣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委屈的说:“我不也是想给大家增添点晚餐活跃气氛嘛!”  话音未落,韩梅挎着冷威的胳膊走了进来,韩梅看着穆欣委屈样,笑着问:“哎呦!谁这么大胆子敢把‘穆哈哈’欺负成这个样子?”“穆哈哈”是寝室的人看他整天愿意说笑,给他起的绰号。  “谁能欺负了他呀!除了他家艾红能收拾他,别人谁能治得了他?”孟亚萍说完,瞧了一眼白玉田。  白玉田赶忙迎合,“就是。”  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动手摆放碗筷,搬动桌椅。万事俱备就差郝嘉祥一人了,白玉田问孟亚萍,“大熊是不是单位有事儿呀?”  “我给他打电话时,他也没说有事儿呀!”孟亚萍心里也觉得有些纳闷。  正在他们猜测郝嘉祥能不能回来共进晚宴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枪声过后郝嘉祥回来了,他进屋便问:“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  冷威说:“好像是枪声。”  “对!”白玉田肯定地说:“好像是从院里方向传出来的”。监狱的人都把关押罪犯的场所统称为“院里”。  大家一边找自己的座位坐下,一边分析这枪声。  艾红说:“可能是值班干警或者看押武警不小心走火了吧!”  穆欣说:“是不是又有逃跑的犯人被武警击毙了?前些天就有一名犯人想从院内翻墙逃跑,结果被执勤武警当场击毙。”  “最新消息啊!前些天被击毙的犯人不是逃跑,而是那个执勤战士立功心切,故意让他钻进警戒线,然后开枪把他打死的。听说打死一个逃犯,可以立三等功。并且我还听说,这个小战士已经被军事法院的人给带走啦!”白玉田用刚刚得到的消息纠正原来的传说。  孟亚萍从拉门里拿出两瓶好酒,这酒是她去年探亲时回家带回来的,准备送给科长,想跟他套套近乎,不曾想,这位科长因为罪犯胡奎逃跑一事被调离了工作,过几天说不定又派谁来当这个科长呢!所以,这酒就省下了。  她让坐在身旁的白玉田把酒起开,给大家一一斟上。她端起酒杯正要说话,忽然又传来“砰!砰!”两声枪响,紧接着警报响了起来,警报声音很响,方圆几里都能听到。房间四个男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白玉田说:“坏了!一定是院内出事了。”  郝嘉祥马上说:“肯定是。”  白玉田拔出手枪就往外面跑,郝嘉祥对穆欣和冷威说:“你俩留下陪着女生,我和白玉田过去看看。”  穆欣对冷威说:“你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留下吧!我和他们一起去。”说完跟在郝嘉祥后面向院里方向跑去…… 第十一章 杀人越狱 - 磨 砺 - 寻叶   监狱没有出现重大案件警报是不会响的,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警报声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警报一响,所有干警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到达各自岗位,这是多年形成的不成文的规定。  白玉田他们三人从宿舍跑出来,看见很多干警都从家中跑出来,跑到通往监狱的大道上,人越聚越多,人流潮水般地向院里方向移动。他们刚跑出一半的距离,又听见院里方向传来“砰!砰!”两声枪响,间隔时间不长,短枪、长枪,单发、连发各种枪声交织在一起。  人流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当郝嘉祥他们跑到距离监狱大门约一百多米的地方,被站成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警挡住了去路,在武警队伍前面设有一道临时拉成的警戒线,武警战士对跑来的干警不停的喊道:“领导有令,未经批准,任何人不得进入警戒线。”  站在人群前面的郝嘉祥问一名武警战士,“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听说犯人持枪强行越狱,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武警战士简单回答后,手持全自动步枪,像钉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得出,他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  犯人持枪强行越狱,人们听说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数百名干警听到这一消息像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有人在问,“犯人是怎么搞到枪的?”,有人打听,“逃犯是哪个大队的?”,还有人在疑问,“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大家都想尽可能的得到更多的信息。  正在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劲儿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声喊,“快让一让!监狱长来了!”  人群散开一条通道,武警战士急忙放下警戒线。监狱长的专车拉着警笛开了进去,紧跟其后的是政委的车。  监狱长孙明科下车后,看见政委亲自驾车跟了过来,上前准备与他沟通情况,这时,武警中队的中队长跑了过来,他敬了一个礼,“报告政委、监狱长同志,有数名罪犯身着警服,手持短枪,企图强行越狱,现已被我执勤战士用火力控制在值班室内,值班室内具体情况不详,汇报完毕,请指示。武警中队中队长高军”  郑政委对他说,“知道了!”随后向他招招手,低声说:“高队长你过来,咱们一起研究一下抓捕方案。”  孙明科看了一眼门卫值班室,估计距离他们这里不到六十米,他把政委推到车后,示意高军也过来,然后他说:“院里通过电话报告出来的情况是这样的,说有三大队的三名犯人打死了他们大队四名干警,抢了他们三支枪。被打死的有一名中队指导员,一名大队女内勤,一名副大队长,他们的教导员也被打死了。”  郑政委说:“你说的跟我掌握的情况差不多,我已经让一大队的大队长组织里面的干警对这三个家伙进行围堵,来之前他在电话中说,他组织十多个干警现在已经把里面的门牢牢封锁住了。”  监狱长对武警中队长说:“如果这些家伙强行往出闯,立即击毙。”  政委沉思了片刻,问监狱长,“门卫里的值班人员有几人,现在是死,还是活?谁知道?”  监狱长摇摇头,随后他向警戒线外面的人群喊,“看守队队长陈保祥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不一会儿一位五大三粗,三十七八岁,方脸厚唇、浓眉大眼,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十二月的天气特别寒冷,而他却手里拎着棉帽子,咧着怀儿,脸上的汗珠从额头和鼻子上不停的往外渗。  郑政委知道他身为看守队的队长,犯人跑到他负责的值班室里,他一定非常着急,但是政委是抗日时期老军人,看不惯风纪不整的的干警,他严肃的批评道:“把扣子扣上,帽子戴好,像什么样子!”然后又低声问:“我问你,门卫今天是谁值班,里面有几个干警?”  陈保祥回答,“就吴宪超一个人,他刚接班不久就出了事儿。”  “现在知不知道他人是死是活?”郑政委紧接着又问一句。  “不知道,往里面打电话打不通,武警不让我们靠前。”看守队长瞅了一眼武警队长,武警队长盯着政委没说话。  郑政委对武警队长说:“你现在再往岗楼上面派两名狙击手,如果他们向外射击就击毙他们,如果缴械投降出来,不准开枪。另外,你再叫两名投弹手拿几颗手榴弹和烟雾弹过来。”  “是!”  郑政委转过头对孙明科说:“你告诉里面的一大队长,让他也要掌握这个原则“尽量抓活的”。这件事情很严重,事后我们需要查明案情,不然没法向上级交代。”  “我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孙明科将手里的喇叭筒递给政委,叮嘱一句,“政委你一定注意安全。”紧接着又对陈保祥说:“保护好政委。”  陈保祥往政委身边凑一凑,“你放心吧!政委的安全交给我啦!”  不一会儿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跑了过来,一个抱着手榴弹,另一个抱着烟雾弹。郑政委用手示意他们把腰猫下,注意隐蔽,然后拿起喇叭筒向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是政委郑子明,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出来。”  政委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有人用嘶哑的嗓子喊道:“少他妈跟老子来这套,老子压根就没想活着出去,反正老子已经干掉五个了,也不差再多几个!”  喊话的罪犯叫裘超胜,学生时与人打架,脑门上留下很长的伤疤,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裘大疤瘌”,判刑前是黑社会团伙头目之一,被判无期徒刑,在监狱里是出了名的鳌头狱霸,多次打架斗殴将他人打伤,但由于没发生人命案,数罪并罚仍然执行无期徒刑。  听罢,郑政委心中一痛。心想,“这家伙说杀了五个人,说明门卫吴宪超也被他们杀害了,这位干警是在牺牲前按响了警报,正是这位干警的英雄壮举,不仅没有让这三名罪犯越狱阴谋得逞,而且还避免了给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郑政委捏紧拳头,强忍住悲痛继续向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再想杀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们可以看看里里外外有多少只枪在瞄准你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来,一切都可以商量,你们也可以现提出条件。”  郑政委等了一会儿,看里面没点动静,问身边两名武警战士:“你们能把烟雾弹投进屋里去吗?”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大门值班室。  “距离有点远,如果往前推进十米就有把握了。”一个武警看了看距离说。  另一个武警说:“若能推进二十米就更有把握了。”  “不行!最多只能推进十米,如果太近,你们的安全就不把握了,我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去冒险,一个投不进可以多头几个,我让机枪掩护你们。”政委知道干警配备什么制式的枪,知道被抢枪支的有效射程。他对刚刚回来的武警中队长说:“你叫机枪手做好准备,看我的手势。”  中队长说了一句“是!”转身又向岗楼方向跑去。  郑政委叫两名武警上车,告诉他们在机枪掩护过程中,抓紧时间把烟雾弹投进去。他们的一番话被站在不远处的郝嘉祥听到了,就在政委刚要开车门的候时,郝嘉祥大喊一声“政委!”没等站岗维持秩序的武警战士进行阻止,郝嘉祥急忙又说了句:“政委有危险!”便快步来到政委面前。  武警战士听他这么一说也没敢阻拦,白玉田和穆欣也同时跟了过来。郑政委生气的说:“你们过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过来的?”  郝嘉祥上前一把把政委的手从车门把手上掰开,一边打开门上车,一边告诉白玉田和穆欣,“把政委拉到后面去。”说完,他立即启动汽车。  政委一看车要开动,急忙向岗楼示意开枪。机枪手的手早就痒痒了,正憋足了劲,就等射击的命令,看到政委的手势,机枪马上怒吼般地响了起来。  郝嘉祥把车开到距离铁大门不到三十米处踩了一个急刹车,来了一个汽车漂移,正好汽车的侧面对着值班室方向。他和两名战士迅速从另一个侧面下车,郝嘉祥拔出手枪站在车门后,眼睛注视着屋内的动静。两名武警战士以汽车为掩体,顺着被机枪打坏的玻璃,每人投出三枚烟雾弹,四枚投进屋内,两枚落到窗外,屋里屋外立即冒出滚滚浓烟。  投弹任务完成后,他们快速撤回到原地。周围的人们都向他们投来敬佩的目光,而政委却指着郝嘉祥的鼻子大声骂道:“你混蛋!谁让你把车开那么近的?完事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郝嘉祥明白政委是在担心他的安全,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挺挺站在那里任凭他训斥。郑政委把郝嘉祥把拉到一边,向岗楼做了一下手势,两挺机枪立即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听到屋里面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枪声过后,有一个人影从烟雾中钻了出来,他猫着腰,边跑边喊:“别开枪!别开枪!我投降!”  出来的人叫黄世堡,五十多岁,判刑前是某市电业局的副局长,因犯贪污和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他把手高高举起,晃晃悠悠向人群方向跑来。  当他跑到距离政委不到十米远的时候,郝嘉祥用枪瞄准他,大声说道:“站住!转过身去!俩手抱头,不要动!”  郝嘉祥迅速上前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危险品,然后将手铐给他戴上,认定确实没有问题才将他带到政委面前。  “里面另外俩人呢?”郑政委上前厉声问道。  “一个被机枪给打伤了,现在不能动弹。另一个被我开枪打死了。”黄世堡说完,贼眉鼠眼的看看周围,见大家没什么反映,紧接着又问,“报告政府,我这算不算立功啊?”  郑政委没有搭理他,对郝嘉祥和穆欣说:“你俩开我的车把逃犯押到禁闭室,马上对他进行审讯,审讯后告诉值班干警,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他,饭菜也要经过检查后才能送给他吃。”  “是!”俩人将黄世堡押走。  白玉田望着郝嘉祥和穆欣押送逃犯,看着政委组织人员清理现场,自己感觉有些失落,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十二章 逃跑真相 - 磨 砺 - 寻叶   审讯室里,郝嘉祥和穆欣已经对黄世堡审讯了两个多小时,尽管他俩对罪犯的审讯程序和审讯技巧已是轻车熟路。但审讯这种重大恶性案件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们看着厚厚的记录纸,心理都能掂量出其中有的分量。这里面不仅有三名逃犯具体犯罪事实过程,更重要的是,通过逃跑杀人这件事,反映出监狱内外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郑政委指挥处理完现场,匆匆来到审讯室,郝嘉祥和穆欣在中间给政委让出一个座位,政委坐下后叫他俩继续。他一边翻阅着审讯笔录,一边听着审讯内容。  郝嘉祥接着问:“黄世堡,你刚才说逃跑前是裘超胜向你提议的,王秋生是后来参与进来的,那么你现在交代一下,王秋生参与进来的过程。”  “王秋生进来前,听说是个外科大夫,他老婆跟她们单位的领导有腿,后来被他知道了,他很生气,但却抓不到现场证据。为了抓到他老婆搞破鞋的证据,他没有问过她,每天和往常一样照常上班,照常回家,但到了晚上,他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跟她性生活,目的就想早点抓到这方面的证据。”  穆欣停下笔打断他的话,“这些事情只有王秋生本人才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都是王秋生亲口跟我俩说的,他怕我们不同意他参与进来,就把所有的事儿都跟我们说了。”黄世堡为了证实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补充说:“不信你们可以找王秋生核实。”  王秋生身中两枪,是从岗楼上射进的机枪子弹打在水泥墙上,两颗弹头正好弹在他的脖子和腹部,因流血过多死亡。黄世堡不知道王秋生已经死亡,郝嘉祥和穆欣也不知道。  郝嘉祥对黄世堡说:“这事儿我们会核实的,你接着说。”  “有一天晚上,跟他老婆搞破鞋的那个领导的儿子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恰巧那天是王秋生值班。过去他在暗地里跟踪过这个领导,所以认识他,而这个领导却不认识王秋生。手术时,本来只需开一寸来长的刀口,他却给割了三寸来长。特别是这位领导的儿子结婚后一年多没生孩子,去医院检查,发现这位领导的儿子在做手术时被人做了手脚,丧失了生育能力。后来这事儿报了案,案子很快就破了,王秋生被定伤害罪,判刑7年。”  穆欣又停下笔来问,“你说这些跟他参与杀害警察越狱逃跑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他入狱后不久,听说那位领导受了处分,他老婆也没了工作,她把七岁大的女儿扔给了孩子的奶奶,以后就不知去向。孩子奶奶身体多病,开的退休工资除了看病吃药很难维持正常生活开销。”  穆欣越记越来气,他把笔往桌子上一拍,“黄世堡你从老婆扯到孩子,现在又从孩子扯到奶奶,你能不能精练点?我知道你过去当过领导,这里不是让你作报告的地方,你挑重点说。”  穆欣说完看了一眼政委,感觉自己说的可能有点过了,急忙拿起笔来准备继续做记录。  黄世堡浑身哆哆嗦嗦,视乎还没有完全从杀人逃跑的恐惧中走出来,他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我说,我说,我挑重点说。”稍微停顿一下,他用恳求的语调说,“报告政府,能给我一支烟吗?”  郑政委掏出一支烟示意郝嘉祥递给他,郝嘉祥给他把烟点上,对他说:“你接着说。”  黄世堡使劲吸了两口烟,接着说道:“王秋生开始表现很好,拼命干活,就是想多得点分,多减几年刑,好早点释放出去。可没想到,每次减刑都没他的份,有的犯人没他表现好,可分比他得的多,有的连续减了两次刑;有的刑期比他长,身体比他健康,私下里给了领导好处,便给办了保外就医,出狱回家了。他当时情绪很低落,总说对家庭没了指望,对政府也没了希望,几次要轻生都没死成。听说我俩要越狱,他立马就同意参与进来。”  “好啦!这个问题我们听明白了。你现在重新简要叙述一下你们杀人越狱的全过程。”郝嘉祥说完这句话看了看郑政委,郑政委放下手中的笔录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穆欣急忙把政委放下的笔录和自己刚刚记完的笔录放在一起,准备核对黄世堡的重新叙述。  黄世堡神情基本稳定下来,他用沾满血和被烟熏黑的手拿着快要燃尽的香烟,使劲吸完,然后开始重新交代。  “一周前的一个晚上,也就是政治学习后的放风时间,裘超胜把我拽到旁边,悄声对我说:‘咱俩上次商量逃跑的事儿,我观察了几天,我看能行,不过抢警服俩人少点,可能费点儿劲,要是三个人把握更大些。’我问:‘上哪找那个人啊?’他说:‘我看王秋生能行,他恨政府,恨透了这个社会,他连命都不想要了,我看他肯定能同意’。他让我找他透透底,看他愿意不愿意,他如果愿意,这几天就找机会动手。  前两天我找王秋生跟他说了我们的想法,他非常愿意,他当时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就是身单力薄,怕干不成。’  昨天下午在车间干活时,裘超胜把我和王秋生叫到厕所,对我俩说:“已经和外面联系上了,今晚收工时就动手。”  政委对这个问题很敏感,打断他的话,问:“裘超胜是什么时间、通过什么方法、跟谁联系的?”  “报告政府,这事儿我真不清楚。这些都是裘超胜自己做的,没跟我们说,他也不想让我们知道。”黄世堡特别肯定的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会搞清楚的,你接着说吧!”政委估计这事儿黄世堡可能确实不知道,所以没再继续追问。  黄世堡接着刚才的交待继续说:“下午收工的时候,所有罪犯都到外面站队,回食堂吃饭。收工清点完人数,我们三人趁着值班管教不注意,悄悄来到大队部,裘超胜和我先来到教导员办公室,看见教导员正打开铁皮卷柜把桌子上的一些文件材料往里放,他看到我俩没敲门就进去了,怒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裘超胜小声说:‘报告教导员,我俩向您反应关于大队长和副大队长一些重要情况。’教导员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事情可能确实很重要,便放松了警惕,他坐下来想听听他究竟反映什么问题。  裘超胜走到桌子前,示意教导员把脑袋往前点,教导员误以为裘超胜要跟他说的事怕别人听见,便把头探过去,裘超胜一下子捂住他的嘴,抱住他的脑袋,使劲往起一提一拧,教导员就当场没命了。  王秋生在门外给我俩放风,看到女管教从屋里推门出来,她刚一露头,他用铁棒狠狠敲在她的头上,没等发出声音就当场毙命。王秋生把她拖进屋里,关上门。  裘超胜和我从教导员屋里出来,看见王秋生手拎铁棒从另一个门出来。裘超胜穿着刚刚从教导员身上扒下来的警服,一边系扣,一边小声问王秋生,‘怎么了?’  ‘没什么,都摆平了。’他晃一晃手中的铁棒,‘我干掉一个刚要出来的女管教’。  裘超胜拿出从教导员身上卸下来的手枪,指了指大队长办公室,我俩明白他的意思,跟在他后面来到大队长办公室门前,他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于是我们又到旁边副大队长办公室门口,裘超胜把枪推上子弹踢门便冲进去,我俩连忙也跟着进去,副大队长当时正要挂电话,他伸手刚要拔枪,黄世堡举枪瞄准他的头,警告他,‘别动,动一动就一枪崩了你!’。副大队长没敢动,他问:‘你们想干什么?’  裘超胜答道:‘干什么?要你命。’话音刚落他一只手搂住副大队长的脖子,另一只手用枪把狠狠照准他的头狠狠砸了两下,他便倒下去,一动不动了。  裘超胜让王秋生看好门口,让我赶快把警服换上,正在我换警服时,我们中队王队长推门进来,看见我和裘超胜站在副大队长旁边,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儿,他一边大声嚷嚷,‘你们好大的胆子。’一边伸手拔枪,他快速把子弹上膛,刚把枪举起来,躲在墙后的王秋生用铁棒一下子打在他的手上,他被打中的同时,枪也搂响了。子弹没有打到我们,他刚要用另一只手去抓枪,王秋生又给了他一铁棒,正好打在脑袋上,当场就给打死了。  我们三个人全都换上了警察服,每人一把枪。带上死者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然后就开始往监狱大门方向跑。原来大门旁边的小门是不上锁的,不知为什么今天上了锁,可能是因为听到了枪声,或者门卫警察看见我们三个穿警服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我们跑到值班室窗前,里面的值班人员警觉的问我们,‘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裘超胜说,‘我们是三大队的。请把门给我们打开。’  里面的人又说:‘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裘超胜把手枪掏出来‘砰!砰!’就是两枪,就在他倒下去的同时,他按响了桌子下面的警报。  我们想进值班室拿钥匙,可门卫值班室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裘超胜让我从小窗户钻进去,然后把门打开。我比他俩瘦小,刚好能从小窗户进去。我进去后打开通往院里的小门,放他俩进屋,王秋生到桌子下面把警报器关上。裘超胜打开通往院外的小门正准备往外走,这时,院外岗楼上面的武警端着冲锋枪对着我们喊,‘上级有令,大门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裘超胜一看无法出去,抬手照着那名当兵的就是两枪,子弹没有打中,结果换回来的是一梭子子弹。裘超胜急忙把小铁门关上,他让王秋生看着院里方向来的警察,让我和他一起从值班室的窗户向岗楼射击,我刚打出去一枪,岗楼上的一个连发点射就射了过来,我们全都躲在窗户下面,谁也不敢露头,只要一露头,外面的枪就响。  裘超胜正跟我俩商议准备同时向岗楼开枪,一起冲出去,结果我顺着门缝往外一看,外面的武警和警察越来越多,所以,我们就没敢硬往外冲。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喊话,劝我们缴枪投降。我想投降出去,他俩不同意,还骂我是熊包窝囊废。再后来就是你们的机枪往屋里一阵猛烈扫射,子弹在屋里乱蹦,其中有两颗子弹蹦在王秋生身上,当时就看见他捂着伤口,地上有很多血。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外面又撇进来几个烟雾弹,当时我就彻底绝望了,不知为什么,越是绝望的时候越想求生,我知道国家的政策,要想活的唯一可能就是立功,于是我趁着隐隐约约能看到裘超胜的时候,就朝他连开两枪,看他倒下去以后,我就跑出来向政府投降了。”  郑政委听完黄世堡的交代,怒视着他,问道:“黄世堡,你很会避重就轻呀!你把责任全都推给别人,你好像什么重要事儿也没干?我看你的认罪态度不够老实呀!”  “报告政府,我该说的都说了,我真的没有隐瞒。”狡辩终归是狡辩,做贼总是心虚,他的视线刚和政委的眼神相碰,就即刻低下头去,不敢做声,他想以静制动,看看对方什么反应之后再说。  郑政委看出他的小把戏,猜到他的心理防线有多深,他不想和他兜圈子,单刀直入效果会更好。于是他说:“那我就提示一下你,你为什么要积极参加这次杀人越狱这件事呀?你为什么在交代中都只字未提呀?另外,你们不但杀死了女干警,还强暴了她,这个事儿为什么没交代呀?我可提醒你,要想认定你自首和立功表现,首先要看你是不是如实交待全部犯罪事实,看你交代内容的分量。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不过我们说出来和你自己说出来结果是大不一样的,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全部犯罪事实。”  狐狸终归是狐狸,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屋子很静,好像黄世堡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到。他现在主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想活命,想活命就得把干的事全部交代出来。想死很容易,从现在开始,什么话也不说,到时候判决书一下来,给自己一枪就一了百了。最后,还是求生的**战胜了恐怖的死亡,他用嘶哑的嗓子颤悠悠地说道:“我说,我全都交代,既然他们不管我了,我又何必袒护他们。”  郑政委听出他话里有话,估计要交代的问题一定会很有分量。于是,示意穆欣做好笔录,他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等待他的交代。 第十三章 情感失控 - 磨 砺 - 寻叶   H省新兴监狱罪犯杀人越狱重大事件很快在全国内部通报,部、省两级相关部门调查组随即纷纷而来,各地一些电话不断,监狱长途外线二十四小时响个不停。为了保持监狱和上级正常工作联系,政委给通信班下令,“私人和非上级部门的长途电话一概不予接入。”  孙洁多次给白玉田打电话都未打通,尽管对白玉田不冷不热的态度有点伤心,但她还是惦念着、忘不了、搁不下她的心上人。接不通电话她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不到一周的时间,丰满光泽的脸蛋消瘦黯淡了许多。她妈妈曲娜看着闺女寝食不安日渐消瘦的样子很是心疼,其实,她此时此刻比女儿还急,她不但惦念着自己的丈夫,更让她不能放下的是这次监狱出的事能不能是她照顾户,因为这类照顾的犯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无法保准哪个惹事,哪个不惹事。上次胡奎逃跑让她着实虚惊一场,多亏自己的丈夫是监狱长,没有让别人拿到第一手材料。这回不同上回,这回可是出了人命,杀了那么多人,连京城领导人都惊动了。她知道这类大案不查出水落石出是不容易收兵的。她越想越害怕,第二天一大早,她让司机开车把她娘俩送到新兴监狱。  白玉田最近心情坏到了极点,他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在跟他过不去,事事都不顺利,爱情爱情不顺,工作工作不顺,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三年前,自从他们来到新兴监狱报到的第一天,白玉田在办公室楼下看见二楼通信室的郑岚,从那第一眼好感开始,她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就不断升级,她的音容笑貌是那么的美丽,她的言谈举止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他对她的暗恋已经到了极致。他一天见不到她就好像缺少点什么,两天不见她就感觉茶饭不香,三天见不到她就夜不能寐。  感情这东西是不容易被人揣摩透的,表面上看,论长相,白玉田比郝嘉祥个子高,皮肤白;论家庭条件,父母是沿海城市事业单位;论学历、智商,工作能力哪一点也不比郝嘉祥差,可白玉田越是主动接近她,她就越对他反感和冷淡。  其实在郑岚的心里早已认准了郝嘉祥。郝嘉祥憨厚朴实的言谈,沉稳淡定的举止,北方人特有的高大健壮的男子汉体型,深深吸引着这位年轻姑娘的芳心。郑岚正在读函授大学,为了接近郝嘉祥,她利用总机值班的机会,经常以请教法律疑难问题的名义与郝嘉祥通话,顺便关心一下他的吃穿住行,有时她还亲手织些毛衣送给他,一来二去,俩人慢慢产生了感情。他俩外表稳重,都不善于张扬,所以,俩人的恋爱关系既没有向双方父母公开,又不被外人所知。很多热心人都想为他们牵线搭桥,也有比较优秀的男女青年向他俩抛出爱情橄榄枝,但全都被宛然谢绝了,为这事儿还得罪不少人,经常为此感到窘况。  一个星期天的中午,全家人刚高高兴兴吃过中午饭,郑岚腼腆的对妈妈说:“郝嘉祥想到咱家见见老人,晚上能不能请他到咱家吃顿饭?”  妈妈看出了女儿的心思,爸爸却好像还蒙在鼓里,爸爸说:“来就来呗,赶上饭就吃,干嘛还整那么大声势,神神秘秘的?”  妈妈笑呵呵的起身对女儿说:“来吧!来吧!妈妈给你们好好准备、准备。”郑岚的脸顿时泛起了红晕,低着头,心里美滋滋的,她快速把碗筷拣到厨房,生怕被爸妈看出她的表情变化。  “干嘛呀!用得着还好好准备、准备,又不是迎接新女婿上门!”爸爸看到她们娘俩眉来眼去的样有些不解的说。  妈妈一手拿着抹布准备搽桌子,一只手指了指他的脑袋,满脸喜悦地说道:“你是真傻呀!还是装傻!没看见咱女儿喜欢上他啦?”  爸爸诧异的问:“你说什么?你说咱女儿看上郝家祥啦?也就是说他俩现在好上了?”他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不行!不行!那怎么能行?”  郑岚从厨房进屋正好听到爸爸刚才的话,急忙问:“我俩怎么就不能好啦?”  爸爸在家大男子主义习惯了,他没有在意女儿的表情,更没有考虑女儿的感受,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你懂什么,我说不行就不行。”  郑岚听爸爸这么一说,对她的打击着实不小,当着爸爸妈妈的面,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她转身跑了出去。妈妈急忙在后面喊,“小岚,你要上哪去?你回来!”郑岚头也不回,一边用手摸眼泪,一边继续向院外跑去。  郑岚本想跑到招待所找郝嘉祥倾诉一下心中的委屈,老远就看见郝嘉祥和艾红宿舍的三个女生正忙着帮刚刚来到监狱的监狱长夫人和女儿从车上往屋里搬东西。  郑岚不愿意别人看见刚刚哭过的样子,转身要走,恰巧被郝嘉祥看到了,他把包交给孙洁,说了句,“我有点事儿,回头见!”说完,就去追赶郑岚。  孙洁没等说声“谢谢!”人已经跑远。孙洁问艾红,“那个女孩儿是他对象吗?”  艾红顺着她甩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是,她是我们政委的女儿。”  孙洁好像很在行似的诡秘的笑了笑,说:“我看他俩有意思。”  “不能吧!他俩可差四五岁呢!”说完这话她感觉自己说走嘴了,急忙看一眼孙洁的表情变化。  孙洁并没有在意,她友善的反驳道:“差四五岁怎么了,白玉田比我就大四岁,可我感觉挺好的,这总比领个小弟弟强吧?”  艾红赶忙迎合说:“是!是!越是大城市,越时兴男的比女的大几岁。”  艾红这么一说,让孙洁感觉挺舒服,她挽着艾红的胳膊肘向房间走去。快要进屋的时候,孙洁问:“怎么没看见白玉田,他干什么去了?”  艾红替白玉田解释道:“前几天他们工作太忙,正好今天是星期天,中午改善伙食几个男生喝了点酒,现在正在房间睡觉呢!”  “这帮家伙倒挺会享受。郝嘉祥怎么没喝酒呀?”孙洁好奇的问。  俩人来到109房间,艾红一边推门让孙洁先进去,一边回答问她的问话,“郝嘉祥最近特忙,前些天监狱里出了那件大事,上面不断来人,省局调查组刚走,部里调查组又来了。郝嘉祥这几天呀,没黑没白的,整天就忙这事儿,星期天都休息,他哪敢喝酒呀!”  正在整理包内物品的曲娜问艾红,“我刚才听收发室的人说,调查组在贵宾客房住呢!他们是不是在这儿住挺长时间啦?”  “可不呗!出事儿第二天,调查组就来了,调查组来了都住贵宾客房,看来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这不,只好委屈你们跟我们一样,住普通房间了。”艾红讨好的说。  曲娜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不要紧,这不也挺好的,再说我们也在这儿住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准备明天就回去。”  孙洁听妈妈这么一说,撅起小嘴不高兴的说:“啊?今天来,明天就要走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这么折腾了。”  艾红也赶紧说:“是呀!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呆几天呗!”  “你愿意在这儿,你就陪你爸在这儿多住几天。妈妈得回去,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孙洁听妈妈这么一说,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她想,这回好了,妈妈一走,爸爸就回办公室去睡觉,每天晚上这个房间就可以成为我和白玉田的自由天堂啦!她越想越美,想着想着她的脸又忽然晴转多云了,心里暗暗埋怨着,“这个该死的冤家,人家天天都在想你,你到好,到现在也没见着人影。”想到这,她对艾红和韩梅说:“我们去看看他们几个喝成什么样了?”  她的提议也正合韩梅的意,韩梅抢着回答,“好啊!我正想看看他们都喝成什么德性了呢!”  孙洁、艾红、韩梅三人一拍即合,三个女孩子唧唧喳喳连说带笑地向男生房间跑去。  到了107房间门前,艾红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答,她推开房门,孙洁和韩梅也紧跟着闯了进来,进屋一看,三个大男人还在呼呼睡大觉呢!他们的睡觉姿势各式各样,有抱被子的,有搂枕头的,属白玉田的睡姿最特别,被子蹬掉了地上,俩手捂着裸露的肚子,俩脚叉开四仰八叉仰卧着,身上除了穿着紧裹着凸起部位的三角裤头,再没有多余遮挡的东西。发达的肌肉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看得艾红和韩梅目瞪口呆,看得孙洁脸颊绯红。  艾红最先缓过神儿来,他把手食指放在嘴边“嘘!”的声音,示意她俩跟她一起退出去。她们出去之后,艾红轻轻把门关上,对她俩说:“给他们先留点尊严吧!”随后,她又举起拳头使劲开始敲门,一面用力敲门,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喊着,“起来啦!起来啦!快点起来开门!”  白玉田他们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穆欣迷迷糊糊的嘟囔着,“谁呀?这么烦人!”  “谁!你说谁?除了你们家艾红,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冷威听出了艾红的声音,他一边穿裤子,一边说。  白玉田最近心情不好,一些令他纠结的问题,他是想不明白,说不清楚。所以,从来不爱喝酒的他,这次想借酒消愁。他本想用睡觉的方法驱赶烦恼,睡得香,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冷威话音刚落,他便跟着说,“就是!你没事儿管管你家那位,别老这么折磨人,给我们男爷们儿一点自由空间好不好!”他快速穿好衣服,边说边向房门走去。  艾红听见里面说话声,却半天没见有人开门,她举起拳头刚要再敲,门一下子开了,她差点扑倒白玉田的怀里,站在旁边的孙洁和韩梅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白玉田本想埋汰艾红几句,他看见孙洁,立即改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孙洁看着白玉田向她投过来的眼神,仿佛刚才他那二级睡眠的姿态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红着脸答道:“刚下车。”  “快进屋坐吧!”白玉田说着赶忙侧身给三个女生让道。  韩梅手挽着孙洁的胳膊对白玉田说:“看这屋让你们造的,连被子都没叠,你俩还是先到我们屋去唠吧!等我们帮他们收拾完再回来。”韩梅把隔壁房门打开,将俩人让进屋去,随手“咔”的一声把门关上。  白玉田和孙洁面对面站着,两双眼睛相互对视了很久,好像要从心灵窗口看出对方的心声。俩人站得很近,孙洁胸前的两个山峰贴近白玉田的衣襟,白玉田心率在加快,呼吸失去了往日的均匀,但他掌控住了自己。心情稍微平静一下,他问,“最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来之前也不告诉一声。”  “你还说呢!听说你们这里出事儿了,我和妈妈天天都往监狱打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说占线。我和妈妈这几天都快急死了,这不,妈妈让司机一大早就开车把我们送来了,连我爸爸都不知道我俩来。”孙洁显得有些委屈。  看得出她确实是真着急了,不知为什么白玉田这次见到她感觉跟以往大不相同,是因为自己在情感上碰了壁,还是他在领导心中的信任度发生变化?这次看见她,她给他原来那种高傲、蛮横、刻薄、尖酸的印象一下子全都没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体态匀称,面目清秀,含情脉脉,女人味儿十足的俊美姑娘。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伸出大手一下子搂住她的细腰,她顺势扑进他的怀里,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十四章 爱情风波 - 磨 砺 - 寻叶   郝嘉祥追上郑岚,见她低头不吱声的往前走,用手拽了拽她的胳膊,“郑岚!这是怎么啦?”  “我不愿意让她们看到我这个样子!”说完,她把头低的更低了。  郝嘉祥紧走两步,站在她对面,双手把住她双肩,想仔细看看她的表情。  “你别这样,让别人看见成啥样!”郑岚赶紧把他的手掰开,继续往前走。  郝嘉祥瞬间看见了郑岚刚刚哭过的眼睛,他快走几步,再次站在她的对面,急切的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快点告诉我!”  “哎呀!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们到前边去,等到没人的地方我再跟你说!”郑岚扒开郝嘉祥的手,继续往前走。郝嘉祥紧随其后。  俩人来到学校前面的果树林,果林很大,果树品种也很多,有苹果树、李子树、杏树、沙果树,还有一大片山丁子树。这些树都是几年前建监狱时,政委带领干部和家属一棵棵栽的。这里的空气清新,景色怡人,有人管这里叫“甜蜜林”,也有人管这里叫“快乐林”,年轻人谈恋爱时,一般都来过这里感受初恋的“甜蜜”。  “你别再走啦!这一路上你一句话也不说,真是把人急死了。究竟是咋的啦?你能不能快点告诉我?”郝嘉祥快步走到她前面,再次伸开两个胳膊挡住了郑岚前行。  郑岚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说呢?她心里很困惑,她知道爸爸妈妈也很喜欢郝嘉祥,尤其是爸爸,整天快把郝嘉祥挂到嘴边,不是表扬他有文化、有素质,就是夸他会管理、有才能,是个干大事儿的好后生。可是当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他的时候,爸爸却坚决的反对,实在令她难以理解。  “你让我跟你咋说呀?”郑岚心里又急又难过,话没说完,眼泪噼里啪啦又一次掉了下来。  “郑岚!你要信任我就快点跟我说,我向你保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什么事儿,我都不在乎。一切问题你只管告诉我,你不用管,全由我来解决。”  “问题是我爸爸不让咱俩在一起。你解决,你怎么解决?”  “你爸爸为什么不让咱俩在一起?我俩可是真心相爱呀!”郑岚的回答实在让郝嘉祥感到意外,他诧异的问。  “你问我,我问谁呀!爸爸就说这是为你好,别的什么也不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呀?”郑岚哭的更伤心了。  “好啦!好啦!咱不哭啦!”郝嘉祥把她爸爸阻止他俩的理由快速分析一下,他一边从兜里拿出手帕为郑岚擦拭眼泪,一边笑呵呵说道:“我看咱俩的事儿没多大问题,既然他老人家说是为了我好,就说明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也就是说我娶你还是有希望的。”  “那是为什么?”郑岚不解的问。  郝嘉祥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用提示的口吻反问道:“你想想,你爸爸说,不让咱俩在一起是为了我好,而不是说为了你好,这说明了什么?”  听郝嘉祥这么一问,郑岚感到有点儿道理,但她还是想让郝嘉祥能说得更明白一些,于是,她问:“说明了什么?”  郝嘉祥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提示她如何了解她爸爸的真实想法,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我猜你妈妈现在肯定知道了你爸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是回家找个机会问问你妈妈吧!”  “熊样!跟我还装上了,竟然跟我搞深沉,不告诉我拉倒,回家问我妈妈去。”郑岚装作生气的样子。  郝嘉祥为讨郑岚高兴,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号?”  “你的外号是什么呀?”  “大熊呀!在大学,我们班给别人起外号特流行,几乎每个人都有。”  “你真的叫‘大熊’?”郑岚惊讶的问。  “这还有假!有假包换!”郝家祥俩眼盯着郑岚,故意逗她开心。  郑岚很有兴致的又问:“那――白玉田有外号吗?他的外号叫啥呀?”  郝嘉祥故弄玄虚的说:“这可涉及个人隐私呀!绰号这件事儿是不能够随便泄露给外人的呦!”  “好你个大狗熊,竟然还敢跟我油腔滑调!”说完用她嫩柔的拳头打郝嘉祥,郝嘉祥用粗大的手一下子握住了她温柔的手,服软道:  “那我就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啊!”他示意她把耳朵靠近点,她以为他要悄悄告诉她,她脑袋一歪,耳朵刚一靠近,郝嘉祥飞快亲了她脸蛋一下。  “好你个郝嘉祥,想不到你这么坏,看我怎么收拾你。”  郝嘉祥撒开郑岚的手转身便跑,这是他第一次吻女孩子,心里感觉很甜蜜。他在前面跑跑停停,郑岚在后面追追打打,这也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亲吻,而且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人,她不再掩饰内心快乐激动的心情,继续不停的追打。  郝嘉祥故意装作被东西绊倒蹲在地上揉脚,郑岚立即扑了上去用两只小手紧紧捏住他的两个大耳朵,郝嘉祥马上站起身来,背着郑岚飞快的向前跑去,他边跑边大声喊着,“猪八戒背媳妇喽!猪八戒背媳妇喽!”  郑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甜蜜,很舒服,很幸福,她情不自禁的把脸贴在郝嘉祥宽大的后背上,闭上眼睛,任凭他撒野似的狂奔,她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第十五章 隐 情 - 磨 砺 - 寻叶   郑岚从家里跑出来,妈妈在后面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回到屋里,看见郑岚的爸爸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坐着,顿时火冒三丈,她使劲把手里的抹布往饭桌上一摔,愤怒的质问道:“老郑!你真不是个东西,跟你过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跟你红过脸。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今天必须把阻拦女儿和嘉祥的事儿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哎呀!这事儿你就别问啦!一个女人家,跟你说了也不懂。”郑政委不耐烦地说。  这话不说还好,话音刚落郑岚妈妈就像被火种点着的炮仗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郑子明!你别瞧不起人,女人咋的啦?女人就该低你们男人一等?你不要已为我们娘俩不吭声,就觉得我们好欺负,不行我们就找个地方讲讲理去!”   郑岚妈越说越觉得委屈,她接着质问道:“你说,你干这个破政委都快二十年了,我们娘俩还有咱们这个家,都借上你什么光了?我放着城里生活不过,跟着你东奔西走,住冰冷的屋子,喝野菜汤充饥,什么罪没受过,我说过一句苦了吗?你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人,二十来年没涨过工资,好不容易盼到涨工资,你却把指标让给别人,我埋怨过你吗?咱家祖孙三代住在这样的小房子里,我说过一句不字吗?你现在可倒好,又开始阻止女儿的婚事儿来了,告诉你――郑子明,不要欺人太甚,今天,我和女儿都要向你说――不!我宁可不跟你过了,也决不允许你干涉女儿的一辈子婚姻大事儿。”妈妈说完大声痛哭起来,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积怨和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郑子明闷头抽着烟,什么话也没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与他朝夕相伴三十来年的老伴发过这么大的火。他没见过过去从来不爱多说话的她会一下子说出这么多的话来。他知道自己过去为这个家,为家里所有的人做的实在太少,可他有他的做人底线和做事儿原则,这个底线和原则其实每名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都懂,突破这个底线,对别人也许容易,但对他实在是太难。  郑岚的妈妈看他低头沉思,半天不说一句话,生气的走到跟前,“抽!抽!抽!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我看抽死你算了!”她把烟从他手里抢了下来,扔在地上,狠狠用脚碾碎。  郑子明没有为老伴儿的气头上的话动怒,也没有对她的这些话加以反驳,他拉拉她的衣袖,“你先消消气,听我讲讲我没给你讲过的道理。”  “我不听!你给我讲什么大道理?我知道,无非你是想说服我,我不听!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阻止我女儿和郝嘉祥处对象?”说完,她气愤的把他的手甩开。  郑子明必定做了半辈子思想政治工作,遇事沉着,讲求方法。他看着老伴还在生气,起身倒了杯水,笑呵呵的说:“你先喝点水冷静冷静,我现在就跟你说说这里面的道理。”  老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嘴里嘟囔着:“我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你刚才说的不错,刚建监狱的时候,干警和家属们确实都很苦,这个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是从困难当中走过来的。我虽然让出去一级工资,可我的工资从部队转业下来就很高,现在不还比别人都高吗?我们的生活确实不太宽裕,可你看看咱周围的邻居们,不都是这样过日子吗?有些地方我们这里确实比不了城里,那里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人多、车多、商店多,那些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你看谁能有本事把它们全归自己呀!要想看,我随时可以领你进城好好看看。城里有城里的好处,我们有我们的长处,城里的菜价多贵呀!城里吃什么不要钱?而我们呢,到了夏天,咱前后院种的菜吃都吃不了,连猪都跟着一起吃不上农药化肥的‘绿色食品’。城里看一场电影几元钱一位,咱们电影院里看电影几毛钱。城里人吃的水果都得花钱买,咱们到了采摘的季节,你看那树上树下金灿灿、红彤彤的水果到处都是,谁家菜窖里不是储藏满满的?对了!你忘没忘?上个月省局要把一大队教导员调到N监狱提升政治处主任,这个位置别人脑袋削成尖都想去,他却以老母年老有病需要照顾为由硬是没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郑岚妈随口问:“为什么?”  郑子明站起身,伸了伸腰,故弄玄虚地说:“那是因为他舍不得咱这四外桃源一般的宝---地!”他把“宝地”俩字特意拉长。  郑子明转身要走,郑岚妈妈忽然缓过神来,“哎!哎!你上哪去?我差点被你绕进去,说了半天,咱女儿的事儿你一句没提呀!你给我回来!”说完,她拽着郑子明的后衣襟将其拽了回来。  “你别拉我!讲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我倒口水喝还不行吗?”郑子明本想借坡下驴,见好就收,脚底板抹油――开溜,没想到这次老伴没有像平时那么好糊弄。看来今天是非说不行啦!  他倒完水,回到原位坐下,一边喝着水,一边思索着该怎么对她说。  老伴沉不住气了,“哎呀!你就别卖关子啦,快点跟我说!”说完,她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郑子明脸色严肃,略显几分神秘地说:“按理说,这个事儿不该对你说,这涉及干部用人制度,涉及组织原则方面的问题,可这事儿偏偏又牵扯咱家女儿,其实让我也为难呀!”  老伴看他绕来绕去还是没说,举手向他做起保证,“我保证把你今天的话全当成耳旁风,听完就忘,绝对不对任何人说。”  郑子明看着老伴的表情和动作,尽管心里觉得好笑,但表情仍然装作严肃的样子,“那好!我就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行!你说吧!”老伴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两只眼睛直盯盯的盯着郑子明,生怕有半句漏掉。  “我不让他俩处对象,这件事儿确实是为郝嘉祥好。你知道,我非常赏识这个年轻人,我背地里观察过多次,还有意安排几项工作考验他,他不但每次都能把工作完成好,有时好的让你超出想象。他很有领导才能,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他,如果现在让咱女儿跟他处对象,那会影响他的发展前途。”  他老伴不解的问:“他有没有前途这跟女儿和他处不处对象有什么关系?”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相信。你知不知道,郝嘉祥提为副科级和正科级,都是我在党委会上提议的?提拔他时,党委成员全票通过,没有一个反对的,你知道那是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是提议者,他们就必须拥护,那是他确实有能力,表现确实突出,我那是任人唯贤。如果我们的女儿现在和他处对象,别人会怎么想?我就是正确,也会招来任人唯亲的嫌疑。如果再有提拔他的机会,你让我怎么开口?到时候别人不但会对我的提议说三道四,还会对以前的提拔提出质疑,这样会耽误人家进步的。你跟我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你的思想觉悟也不低,你说说,如果真要是因为咱女儿影响人家大好前程,我们这么做就是不自私也会别人误认为自私的。”  郑子明的一席话尽管没有完全说服郑岚妈妈,但她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她站起来,然后坐下,又站起来,又坐下,她感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好半天憋出一句话,“那我宝贝女儿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郑子明实在不忍心看老伴这样着急上火,他清了一下嗓子,“要说办法嘛!倒是有几个。”  郑岚妈听了这话,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她连忙说:“哎呀妈呀!还有几个,你快说,一个就行。”她的精神头一下子又上来了,刚才那种沮丧表情一下子没了。  “要么是他调走,要么是我退休。”郑子明说完站起身来。  郑岚妈妈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你退休还有好几年呢,你就是想退人家领导也不一定批呀!不过,把郝嘉祥调走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个办法,这也总比拆散这对儿可怜的鸳鸯要好啊!”她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又流出了眼泪。  “即便这样,也不是马上就能办成,调动或者退休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需要有适当的时机。”郑子明叹了口气,“咳!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不能等?”  “我能等!”郑岚和郝嘉祥俩人依依不舍的在树林里分开后,郑岚急急忙忙赶回家,她想跟妈妈打探爸爸关于对他俩为什么不能处对象的真实想法。刚一推开门,听见爸爸妈妈正在谈论他俩的事儿,她站在门口没有打断他们,听完他俩的对话,郑岚全都明白了,她很敬佩爸爸,认为爸爸这么做是对的,当她听到爸爸担心他俩能不能经得住时间考验时,她情不自禁的说出“我能等!”这句话。  “瞧这孩子!进屋也不言语一声,给妈妈吓一跳!”妈妈拍打两下自己的胸口责备道。  “对不起妈!我一时心急忘了。妈!你没事儿吧?”郑岚担心的问。  “没事儿啦!岚儿!妈妈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郝嘉祥,人家都二十七八了,再等三年两载的人家能愿意吗?”  “除非他不是真心爱我,要是真心爱我,再多等几年算得了什么!这也正是我考验他的好机会。”郑岚歪着脖儿顽皮的瞧着爸爸,“你说对吗?老爸!”  “这孩子!猫一阵,狗一阵的,现在想通啦?不哭鼻子啦?”爸爸反逗女儿一句。  “妈!你看我爸呀!”郑岚像孩子一样拽着妈妈的胳膊来回摆动。  “你们爷俩呀!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一天到晚的跟你们操不完的心!害得我哭不说,今晚又得让我长夜难眠喽!”说完,她“咳!”的一声,站起身来要走。  “妈!你干啥去?”郑岚关心的问。  “干啥去!我能干啥去?给你们准备晚饭去,让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好接着气我。”妈妈嘴上这么说,心里增添几分甜美,她看到父女俩的战争平息了,女儿的婚事儿基本有了着落,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郑子明起身对郑岚说:“这件事可不能对外声张啊!”说罢,笑呵呵进屋去看他的老父亲。 第十六章 选错对象站错行 - 磨 砺 - 寻叶   孟亚萍暗恋白玉田已经许久,她到监狱不久,就开始在内心深处悄悄浸入这种朦胧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号越来越强烈。她多次在梦中出现俩人生活在一起,上班时俩人并肩而行,下班后一起到幼儿园接回可爱的小宝宝,俩人牵着宝宝的手,一边玩耍,一边开心的笑,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好几次半夜被这种美好的梦境笑醒。  白玉田对孟亚萍的暗恋和细微情感表露全然不知,对隔壁三个女生和他们同屋的男生几乎完全是一种同样的感觉,他把她们看作是自己的好哥们,好朋友,好同事,即便是开一些男女之间的玩笑,也全当是取乐子,从来没有往心里去。  孟亚萍与曲娜接触不多,她天生就有打醋和领导或者领导家属接触的毛病,她帮曲娜摆放完随车带来的东西后,对曲娜说:“曲总!您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很累了,您先歇着,我就不打扰啦!”  孟亚萍从109房间出来,回到107房间,打开房门,白玉田和孙洁拥抱的情景恰巧被孟亚萍看见,眼前的一幕把孟亚萍惊呆了,她看见孙洁翘起脚尖,俩手由下往上紧紧搂着白玉田的后背,额头贴在他的颈部,双眸紧闭,全身心地投入爱河之中,她对孟亚萍开门进屋和伤心跑走完全没有察觉。  “嘭!”的一声关门声,把正在激情拥抱的两个人惊醒,白玉田赶紧松开手,问,“谁?”  他俩看看门是关着的,孙洁说,“别管他,没人!”  白玉田说:“你还是过去看看她们吧,不然,这些人说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用两只大手使劲拍了拍孙洁双肩,示意她振作起精神,然后转身开门回到自己房间。  孙洁跟着白玉田出来,回到她和妈妈住的房间。曲娜见闺女红扑扑脸蛋儿,已经猜出八九不离十,笑着问:“见到白玉田啦?”  孙洁点点头,“嗯!见到了。”  曲娜还没看见过闺女如此羞涩过。于是,她用胳膊把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子支起来,探着半个身子挑逗似的问道:“你俩都说什么呀?”  “妈!有你这样的吗?”说完,孙洁靠紧妈妈坐下,用屁股使劲儿拱妈妈下坠的肚子。  曲娜笑呵呵的推着闺女的细腰,连推带胳肢她身上的痒痒肉,笑着逗她,“是谁这么有本事,能让我闺女这么开心呀?把他叫来,让我见见!”  “妈!你好坏哦!”孙洁害羞的把脑袋一下子扎在妈妈的怀里。  曲娜抚摸闺女的头,对她说:“一会儿不要出去,你爸爸刚才派人来说,他回来请咱娘俩吃饭。”  “我不去,我们说好了,晚饭跟玉田哥一起吃。”孙洁在跟妈妈说谎,其实她并没有和白玉田说好,白玉田也根本没有邀请她吃饭。她感觉跟父母吃饭没意思,是她自己想要和白玉田一起吃饭。她心想,“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吃啥都开心。”  曲娜叹了一声,“咳!这姑娘算是白养了!还没等嫁人就开始不要爸妈喽!”  “妈!你说什么呢!人家不是好不容易才见面嘛,我想跟他多了解了解还不行吗?”孙洁辩解道。  曲娜从床上坐起来,“我本来想趁着咱一家三口人在一起吃的时候跟你爸说说你和玉田的事儿,既然不跟我们一起吃,那就算啦!不说了。”  孙洁一听妈妈这么说,赶紧跟着坐起来,她抱着妈妈的胳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一边摇晃一边说:“别呀!妈――我跟你们一起吃行了吧?”  曲娜用手指点了一下孙洁的头,“鬼丫头!这还差不多。”  孙明科这时推门进屋,他抱歉道:“哎呀!真是对不起你娘俩,我这一忙呀,就没顾上回来照顾你们。你们饿坏了吧?”  曲娜和孙洁从床上站起来,她边穿鞋边说:“我们娘俩还行,没感觉太饿,路上垫吧点水果,倒是把司机累够呛!我替你做主让食堂管理员安排司机先吃了。”  “先吃好!让他休息,咱们现在去吃饭。”孙明科说完就去拉她娘俩,曲娜不愿意当着闺女的面过于亲热,她把孙明科伸过来的手拨开,孙洁赶紧上前双手搂着爸爸的胳膊。进了餐厅,饭菜已经摆放妥当,孙明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分别给她娘俩倒上,给他自己也斟上一点,然后说:“今天不能陪你们畅饮了,部里调查组今晚走,晚上得给他们饯行。听说明天检察院的专案组又要来。”  曲娜端着的酒杯微微一晃,神情显得有些紧张,她不是为自己的丈夫担心,是为自己担心,因为在这个监狱里不仅有她让丈夫帮助照顾的罪犯,也有她私下认识的科大队级领导帮忙照顾的罪犯。她有些心虚的问:“你知道这些罪犯的名字吗?”曲娜想从孙明科的嘴里打探出消息。  “当然知道!这几天满脑袋里都是这几个家伙的名字,两个死的,一个叫裘超胜,另一个叫王秋生,那个活下来的叫什么来着?”孙明科挠了挠头,视乎有点儿想不起来了,为了挽回他刚才把话说得特别肯定的面子,他接着说:“大名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的外号叫‘狗头军师’,我看过这小子的档案,入狱前还是个电业局的副局长。”  曲娜的手抖得越加厉害,孙明科看见曲娜的手不停地抖,关心的问:“你的手怎么抖起来了,是不是饿坏了,别只听我说,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说完,他往她们碟子里夹菜。  曲娜喝下一口酒,感觉镇静了许多,然后问:“这个人当时怎么没被打死?”她是多么希望这个人死掉啊!  “这家伙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关键时刻为了活命,打死了同伴儿,交代了所有犯罪罪行,连他妈的入狱前没被查出的漏罪也全都抖搂出来了。这不,根据他的交代,把检察院的人都给招来了。”孙明科很瞧不起“在外是个手,进来就发抖”的这种人。  “这家伙儿都交代啥了,这么引起重视?”这是曲娜最关心的问题。  “具体啥事儿,我也不清楚。调查组来之前,这个案子都是政委一手指挥调查的,由政治处牵头,其他相关部门配合。他还让郝嘉祥和穆欣参加这个案子的调查。不知为什么?这回没让白玉田参加。”说到这儿,孙明科觉得这个话题不好,他盛了一碗饭,一边快速往嘴里扒了两口,一边说:“你看!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提这些闹心事儿干啥!来!来!多吃点儿!”说完又忙着给她俩夹菜。  孙洁其实早就不想听爸爸讲这些事了,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白马王子白玉田,出于对大人的礼貌,又不好打断他们的谈话,她心里暗暗希望妈妈能快点跟爸爸说说她和白玉田的事儿。  曲娜吃了一口孙明科夹过来的菜,接着提起白玉田的话茬,说道:“哦!对啦!你刚才不提到白玉田,我差点忘了,咱闺女和白玉田的事儿你看是不是双方父母该见见面了?我看还是把这两个孩子的事儿早点定下来吧!”  孙明科放下筷子,问孙洁:“你和白玉田的关系确定下来了吗?”  孙洁往嘴里夹菜的筷子没有马上拿出来,她含着筷子,红着脸,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  “我闺女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对哪个男孩子这么认真过,既然闺女没意见,我同意。”孙明科说这话完全是出于真心,他也希望白玉田能成为他未来的女婿。  孙洁见爸爸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急忙起身往爸爸碗里夹了几口他愿意吃的菜,甜甜的说:“爸爸!你多吃点菜。”  曲娜看着闺女的殷勤表现,故意逗她,“看我闺女,处了对象有出息了,知道关心人啦!”  孙洁听妈妈这么一说赶紧起身给妈妈也夹了两口菜,说:“爸!你看我妈呀!这事儿她也挑理。”这个时候的孙洁哪还有心思吃饭,心里就像长草似的,她想赶紧去见白玉田,把爸妈的意见早点告诉他。于是,她起身对孙明科和曲娜说:“爸!妈!我吃完了,你俩要没事儿,我先出去了。” 第十七章 密 谋 - 磨 砺 - 寻叶   孙明科笑呵呵的看着闺女开门出去,立即收起笑容,严肃地问曲娜,“刚才看你的表情好像这起案子又和你有关?”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曲娜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我不相信!从你的表情和刚才的问话,我敢肯定,你跟这事儿一定有关系。”孙明科根据多年对自己老婆的了解和他的判断力,他感觉曲娜肯定在这里面有事儿。  曲娜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说没关系也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去年我圈里的朋友找过我,说有一个电业局当副局长的朋友,因为经济问题进去了,判的还挺重,被判了无期徒刑,求我找找关系,做些工作,希望能早点给他减刑,把无期减为有期。”  孙明科瞪大眼珠子,脖子伸出挺长,急切的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曲娜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他的名字,她忽然一拍脑门儿,“对啦!好像姓黄。”  “他叫黄世堡。”孙明科一听到姓黄的,立即想起他的名字。  曲娜说:“对,就是他。”  孙明科扔掉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他一边在餐桌旁来回走动,一边嘴里嘟囔着:“怪不得事后我们还琢磨这事儿,就凭他的表现也不够减刑条件,他们大队怎么能报他呢?并且法院对他的减刑也批下来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宣布,他就出事儿了。我们当时只怀疑这事儿可能跟大队的哪个干部有关,原来根儿在你这儿!”孙明科用两个手指不停抖动地指点她。  “办减刑这事儿已经快一年了,怎么现在才批下来呀?”曲娜不解的问。  “你以为减刑是买货呀?给了钱立马就卖给你!那得需要层层审批!”孙明科心里想,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说了你也不懂。  曲娜看着丈夫着急,她自己也没了主意,“那你说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你呀!你竟给我捅娄子!”孙明科又用手指点点她。  曲娜站起身来扭动着比一般女人大一圈的肥臀,晃到孙明科身边,用两只又白又胖的手握住孙明科正在指点她的手指,安慰道:“明科!你先稳住架,不是还没怎么地呢嘛!”她用女人对付男人特有的献媚方式将一只软绵绵的手放在孙明科的右肩露肉的颈部,微微翘起的鼻子快要贴在他的脸上,她围着他慢慢,慢慢的转,手指随着她的转动在他的脖子上缓缓移动,鼻子上的两个排风孔使劲吸着孙明科身上的气味儿,好像吸毒者使劲吸食着毒品一样。  孙明科让她这么一折腾好像被洗了脑,身体直挺挺的,眼睛一动不动,然后被她拉到椅子处坐下,她站在他的后面抱着他的头,视乎要把他整个头都裹进她巨大的乳房里,她用少有的胆怯温柔的声音说道:“老公,现在不是急的时候,我们得坐下来好好想想应对的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又加上刚才她那一套柔情似水的迷人动作,孙明科好像就要燃烧起来的火被她一下子浇灭了。他把声音也降低许多,“现在问题的关键,我不知道姓黄的这家伙是怎么交代的?”  曲娜往孙明科旁边挪动一下椅子,坐下来,提示道:“你不方便打听,你可以让别人去打听呀!”说完,看着孙明科的反应。  “找人打听这类事儿,必须要有合适的人,现在让我上哪儿找这合适的人呢?”孙明科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曲娜脑袋想这类事儿是超奇好使,她故弄玄虚没有直接说出他的名字,而是想看看他能不能猜出这个人的人选应该是谁?她又提示道:“我看你是吓傻啦!这人选不是现成的吗?”。  孙明科思考片刻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马上说道:“白――玉――田”。  曲娜兴奋地说:“对呀!他可是咱未来的女婿,这也正是考验他的时候。”  孙明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他稍加分析和思考,晃晃头说:“这次他也没有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原来监狱有啥重大案件,政委一般都让郝嘉祥和白玉田一起去,大家都说他俩是最佳搭档,不知为什么?这次调查没有抽调他去。”  孙明科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郑政委的确对白玉田有点担心,监狱出过几次重大事件,每当调查到关键时刻,视乎总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局,特别是当发现重大线索时,不知为什么?总在关键时刻发生证据链断链。郑政委曾经怀疑过几个人有泄密的可能,但却苦于没有证据,虽然那些案件都已了结,但案件里面涉及的深层次问题或可能是案中案的问题,总是无法深揪下去。这次发生的案件性质实在太严重,社会影响太大,他必须在调查组结束调查之前排除一切影响案件进展和泄密的可能。  曲娜不想自己未来的女婿被政治势力排挤在外,为了将来能够持续保持她们家庭经济实力和权利能力的绝对优势,现在就应当开始从长计议。想到这里,她把肉乎乎的手放在孙明科的大腿上,来回的揉动着,低声说:“明科,白玉田和郝嘉祥虽然在下面部门都是副职,但我听说郝嘉祥的政治处副主任可是正科级,而玉田却是一个副科级。他俩是同学,又是同一天来监狱报到的,咱闺女可跟我提起好几回这事儿了,她为玉田打抱不平。”  “那有什么办法,提拔郝嘉祥到那个岗位是政委提出来的,政治处又是他分管的部门,是全体党委成员一致通过的。”孙明科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曲娜推了一下孙明科的肩膀,显得有些着急的样子,带出几分她平时求男人时特有的贱劲儿,“那你就不能为玉田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有条件不行,还要有机会!”他白了她一眼。为了不让她失望,紧接着又说:“不过这回倒是有个机会。”  “啥机会?”曲娜伸长脖子忙问。  “这次监狱死了两名大队级干部,可能还要牵扯一些科级以上干部,近日很快就得研究人员调整问题,可以考虑把白玉田列为大队长的人选。”  曲娜听了这话刚露出笑模样,孙明科却话锋一转,“不过这还要看你跟这个案件能不能脱掉干系!不是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句话吗?火要是烧在你身上,不可能不连带我,一旦连带了我,恐怕我也没机会为他说话喽!”孙明科说完,把身子无奈地靠在椅背上。  曲娜听得有些不耐烦,她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跟我不过来,不过去的,瞧你那个老鼠胆儿,那点儿出息!我要是像你前怕狼后怕虎的,我的公司就一天也干不下去了。我告诉你,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看看我圈里的那些政界朋友,哪个官不比你大?是他们找我办事,他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你就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想不想帮白玉田争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吧?如果想,我一会儿就找他说,让他最近好好表现。另外,让他打听一下黄世堡的情况。”  孙明科刚要站起来发火,又觉得底气不足,他动了动屁股,无可奈何地说:“到了该帮的时候,我自然会帮的,不过一会儿你跟白玉田说这件事儿的,一定要策略点,别事儿没办成,反倒招来麻烦!”  曲娜听孙明科这么一说,她的声音立刻由大变小,由硬变柔,“放心吧!这事儿我能办好。” 第十八章 提职谈话 - 磨 砺 - 寻叶   十天后,白玉田接到监狱政治处组织干事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三点钟到政治处,主任找他谈话。  白玉田按时来到政治处主任室门前,他习惯性的整理一下衣帽,敲了俩下门,里面传出特别熟悉的声音,“请进!”  他推门进去,惊讶地说:“原来是你!”  郝嘉祥见白玉田进来急忙起身,他快步走到白玉田跟前,拉着他的手来到沙发处坐下,转身给白玉田倒了一杯水,白玉田起身接过水杯,埋怨道:“你这可不对啦!老同学!你荣升主任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提前透漏点消息,太不够意思了吧!”  郝嘉祥坐下,笑呵呵的解释说:“这你可是冤枉我啦!不瞒你说,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接到通知,省局领导刚走。我跟张主任交接完工作,他就让我搬进这间屋子,你看,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开始进入角色了!”郝嘉祥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堆文件。  白玉田好奇的问:“这次为什么这么突然,怎么这么急?”  “这是省局领导的要求,要求这次调整的处级干部谈完话立即进行交接,同时还要求新调整的科级干部明天上午也要全部上岗到位。你就是我今天谈话的第一位。”  “我?”白玉田显得有些惊讶的样子。  “对!就是你。经监狱党委研究决定,任命你为三大队大队长兼教导员,主抓全面工作,穆欣为三大队副大队长。我已通知他下午三点半到政治处。”郝嘉祥看了一下表,表针指向三点二十五分。  白玉田对穆欣给他当副手很高兴,必定俩人在一个房间朝夕相处好几年,彼此十分了解,工作起来也很方便。但是,他对自己‘一马双跨’有些不太理解,他毫不隐晦的问郝嘉祥,“为什么不任命一个教导员,而让我兼呢?”  郝嘉祥刚刚上任,监狱党委会议他也没参加,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但对白玉田提出的问题,他还不能这么回答,虽然同学们给他起的绰号叫大熊,其实他的头脑一点都不‘熊’,他稍加思索便给出一个让白玉田听了感觉很舒服的回答,“这是领导对你工作的一种肯定,也是对你能力的信任,监狱领导给你搭建这么大的施展才能的舞台,下一步能不能干好,就看你的啦!”  其实,白玉田要当大队长,他心中早就有数,孙洁和她妈妈前些天就已经把风给他放出来了。但是,他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而且又让他兼教导员,主抓全面工作。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随着郝嘉祥“请进!”话音落下,穆欣开门进来,看见郝嘉祥和白玉田站,穆欣先是一愣,然后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原来刚才说的新来的郝主任就是你呀!”  郝嘉祥走过来一边拉穆欣的手,一边对他说:“还有让你惊喜的呐!”他把穆欣拉到白玉田旁边,指着白玉田说:“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大队长啦!”  这一突如其来消息令穆欣十分惊喜,“哎呀!这可太好啦!”说完,穆欣赶忙与白玉田握手表示祝贺,他的手还没等松开,又觉得有个问题没弄明白,“你来了,那我们赵大队去哪呀?”  白玉田笑着摇摇头没说话。郝嘉祥接过话儿,“你们原来赵大队的工作岗位调整了。”  穆欣松开白玉田的手扭过身来,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带有一种疑惑的眼光瞧着郝嘉祥,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郝嘉祥倒了杯水递给穆欣,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根据你的工作表现和你在这次抓捕逃犯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监狱决定提拔你为三大队副大队长,明天你俩就上任,一刻也不能耽搁。”  郝嘉祥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加重,脸上带有严肃的表情。白玉田和穆欣立即站起来,他俩同声答道:“是!”  郝嘉祥走到他俩跟前拍拍俩人的肩膀,“下一步你们的工作我不说你俩也能掂量出有多重,需要做的事很多,三大队以前的管理很乱,监狱领导希望你们俩立即进入状态,全面了解情况,完善各项制度,调动干警的工作热情,管控好犯人的思想动态,坚决不能再出重特大案件。”  白玉田十分严肃的表态道:“请监狱党委和各位领导放心,我们保证把工作干好,绝不辜负领导对我们的信任。”  郝嘉祥向他俩笑着点点头,“好!时间太紧,我就不留你俩了,后面还有等着谈话的同志,有什么话等回到‘和尚庙’咱四个再唠!”  “现在不就咱哥仨吗?冷威还在家里休婚假呢,我看你是忙糊涂了吧?”穆欣想纠正郝嘉祥刚才的话。  郝嘉祥笑着说:“没糊涂!我保证你们晚饭前就能见到他。”  他俩不约而同问:“真的?”  郝嘉祥笑着点点头。  郝嘉祥送他俩刚走到门口,电话铃就响了,白玉田示意他去接电话,他和穆欣出来后回手把门关上。  郝嘉祥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喂!”  对方传来非常熟悉的甜美的声音,“喂!是嘉祥吗?”  这是他现在最需要听到的声音,他想早一点把他提拔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告诉她,让她一起分享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喜悦。  “喂!喂!是嘉祥吗?你怎么不说话?”对方急切地问。  “是我。郑岚,我是郝嘉祥。”郝嘉祥平静一下心态,镇静的答道。  郑岚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啦!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说话?你屋里还有人吗?”  “没事儿的。玉田和穆欣刚走,一会儿还有几个人过来。”郝家祥解释说。  “没事儿就好,我就想给你打个祝贺电话。刚才听你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儿?”究竟哪里不对劲儿郑岚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  “谢谢你,郑岚!刚到这个岗位,多少感觉有些不太适应,忽然听到你的声音有点儿激动,不知说什么好,可能是情绪转换过程吧!”  “你的解释不管是真是假,不过我听起来感觉还挺舒服,你还是继续进入你的工作状态吧!我可不愿意让人说因为我影响你的大好前程。”郑岚话里有话。  郝嘉祥把嘴巴紧贴着话筒,压低嗓音说:“你看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在乎你,金钱和地位我都可以视为粪――土。”他把“粪土”俩字拉长音。  “那好哇!你把这话跟我老爸说去,看看他怎么说!”郑岚有意将他的军。  郝嘉祥笑呵呵说:“好啊!只要你给我创造说话的机会,我马上就说。”  “你自己的事儿不会自己去说,还指望别人给你创造机会?”就在这时交换机上面的指示灯开始闪动。  郝嘉祥正想纠正她刚才那句话,想说,“这可不是我自己的事儿,这是咱俩的事儿。”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郑岚说:“好啦!回头再说,来电话了。”  郝嘉祥放下电话看了看表,指针指向四点零六,他约的另外几个人应当来了,他想出去问一下通知人,是否通知到本人,正要开门,被约谈的三个人正好敲门。这三个人是即将上任的管教科科长、政治处副主任和白玉田倒出来的副大队长岗位。郝嘉祥把三人让进屋……  白玉田和穆欣从郝嘉祥办公室出来,俩人谈论着是不是应当举行一下小规模庆祝宴,穆欣建议晚上就搞,白玉田觉得一来现在准备恐怕时间有点紧张,二来担心“和尚庙”和“姑子俺”两个房间的人不全(他们把男房间叫“和尚庙”,把女寝室叫“姑子庵”)。  快到招待所,穆欣还是对刚才郝嘉祥说晚饭前能看见冷威这句话有些不大相信,他问白玉田,“你说郝嘉祥刚才说的冷威晚饭前就能回来是真还是假?”  白玉田也对冷威未修完婚假就提前回来的消息有些半信半疑,当他推开房门看见新郎官儿冷威和新娘子韩梅正弯腰从旅行袋里往外拿吃的,他惊讶的说:“哎呀,你俩还真的回来啦!” 第十九章 庆 贺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兴奋地对冷威和韩梅说:“刚才郝嘉祥说晚饭前就能看到你,我当时还有点儿不相信呢!”  冷威说:“俩个大活人不是站在你俩面前了吗,有啥不相信的!正好你俩回来了,快点帮我俩忙活忙活,把我们带的熟食和酒都摆上,一会儿大家回来了,咱们整点儿,乐呵乐呵!”  “太好啦!冷大侠就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我想啥你就来啥!”“冷大侠”是穆欣给他起的专用绰号。穆欣高兴地搓着手,乐呵呵的过去帮忙。  白玉田说:“我先洗洗手,一会儿我来切熟食。”白玉田今天心情特别好,他也想学着孟亚萍把拼盘搞得有点儿艺术性。  穆欣一面跟冷威搬桌子,一面逗韩梅,“新娘子怎么这么早就把新郎官放回来了,是不是他太不中用啦!”  “臭小子,你说啥呢!”韩梅正蹲在地上从兜里往外拿东西,听穆欣和她唠荤磕,随口骂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一个鸭梨向穆欣打去,穆欣他放下桌子,身手敏捷的伸出俩手像足球守门员一样牢牢地把梨抓住。他眼睛盯着鸭梨,继续逗趣儿说:“这可不是好迹象,这不是要‘离’嘛!”  白玉田听不过去了,制止道:“穆欣,快闭上你那乌鸦嘴。”  冷威知道穆欣这个人一贯说话是有口无心,嘴上没有把门的,但对道穆刚才的话确实挺反感,于是冷威说:“你快点用梨把你的破嘴堵上,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满嘴跑火车!”  穆欣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玩笑有点开过头了,为了惩罚自己口无遮拦,他一口咬住梨,松开双手,鸭梨在嘴上挂着,像小狗叼球似的,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哇!’的声音,穆欣的动作把大家都给逗笑了,韩梅更是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刚刚下班的艾红和孟亚萍,听到“和尚庙”传出的笑声,艾红想问问是啥事笑的这么开心?她推门进去,看见穆欣正嘴里叼着鸭梨在做鬼脸,她刚要说他,看见韩梅和冷威,马上改口问道:“你俩啥时候回来的?”  身后的孟亚萍也跟着问:“是啊!这才走几天呀!你俩婚假还没休完吧?”  韩梅看她俩进屋,快步走过去,亲热的拽着她俩的手往里边拉,一边给她俩拿桌子上堆放的糖果和花生,一边回答:“哪到期呀!来回路途都算上才五天。”  “那你俩忙着回来干啥呀?”艾红不解的问。  穆欣把梨拿下来,一边嘴里嚼着刚才没有咽下去的梨,一边对艾红说:“你别问了,你没看见我刚才因为这事儿都被惩罚了吗!”  听穆欣这么说,韩梅马上纠正说:“穆欣,你行啊!你的嘴快赶上孙猴子了,变得够快的!艾红你问问白玉田,刚才他是咋说的?”  白玉田弄完拼盘正在点燃煤油炉,准备炒菜,听到韩梅让他证实这件事,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摇头,他觉得这话既不好重复,又不应该重复。  艾红看白玉田这种表情,大体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他白了一眼穆欣,假装生气道:“不用白玉田说,我也能猜出他狗嘴里吐不出来什么好话来。”  “哎!还是艾红了解他未来的男人是什么德性。”韩梅用胜利者的眼神瞟了穆欣一眼,心里想,连你对象都这么说你,看你还瞎说不?  冷威跟孟亚萍摆完碗筷,转身从旅行袋里拿出两瓶好酒,一边打开包装盒,一边说:“这菜都上桌了,马上该倒酒了,郝嘉祥怎么还不回来?”  艾红看了看手表,迎合着,“可不,都五点半啦!”她正要说“这人也该回来了”,话还没等说出来,郝嘉祥便推门进屋。  穆欣见郝家祥回来,立刻又活跃起来,他用手打着拍节,嘴里唱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  郝嘉祥乐呵呵地刚往屋里迈出第一步,穆欣立即又变成了解说员的腔调,油腔滑调地说道:“看!我们新上任的郝主任,正踏着大步向我们走来!大家鼓掌欢迎!”  白玉田明白穆欣说话的意思,而冷威和其他三个女生却是一头雾水,她们稀里糊涂地跟着鼓掌。艾红鼓完掌,用手拽了下穆欣的衣服,小声问:“哎!你刚才说‘新上任的主任’是怎么回事?”  穆欣就像没听到艾红问话似的,他上前拉着郝嘉祥的胳膊,对围坐在饭桌上的人继续说道:“下面,请允许我隆重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今天刚刚上任的政治处主任郝嘉祥同志。下面请郝主任给大家讲几句。”  郝嘉祥掰开穆欣的手,“你歇一会儿吧!今晚是冷威和韩梅的结婚答谢宴!我要是说了,那不是喧宾夺主吗!”说完,他上前与冷威和韩梅一一握手,“恭喜你俩,祝你俩百年好合!”  平日里冷威和韩梅对郝嘉祥就比较尊重,这次听说他提为政治处主任就更加客气,冷威倒满一杯酒递给郝嘉祥,“刚才就等你啦,正好你回来了,就给大家来个开场白吧!”  郝嘉祥一手接过酒杯,另一只手连连摇摆,“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这头一杯酒必须由新郎官和新娘子先敬,喧宾夺主的事儿我可坚决不干。”  “那好,那我们就先敬!”冷威示意韩梅站起来。他把韩梅没有倒满的酒杯从新斟满,他本想说些感谢的话,但又觉得太俗。稍加镇静,突发联想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父母都不在这里,咱们这里的条件又有限,今晚只能在这里先简单的意思意思,太多的感谢话我就不说了,今晚的主题仍然是大家聚一聚,乐呵乐呵!这样吧,我们两口子喝两杯,你们必须每人喝两杯,谁也不许耍赖,大家同不同意?”冷威在这里搞了一个文字游戏,大家没有听出来。  穆欣大声说,“同意!”。  郝嘉祥和白玉田相互看了一眼,笑着说:“同意!”。  孟亚萍和艾红没吭声,俩人只是点点头。  “我俩喝两杯敬大家,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感谢大家对我俩婚前的一系列关心和帮助;这第二层意思,监狱在家属区给我们分了一套房子,从明天起我俩要告别‘和尚庙’和‘姑子庵’的集体生活了。” 第二十章 一样分别两样情 - 磨 砺 - 寻叶   大家听说冷威夫妇分了新房,高兴得全都站了起身,他们把酒杯高高举起来纷纷大声喊着:“好啊!这可是我们盼望已久的大事。”没等他俩喝完,三个男的一仰脖把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冷威把大家的酒杯一一斟满,艾红发现冷威两口子的酒没有喝完,便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先别喝,他俩的酒还没喝完呢!”  “是啊,你俩口子喝酒怎么耍赖呀?”穆欣在一旁应和着。  大家一杯酒刚下肚就开始热热闹闹的打起了酒官司。冷威笑着说:“我们可没耍赖,我事先可跟你们说的好好的,我俩喝两杯,没说我俩每人喝两杯,你们每人和两杯,你们可都同意啦!”  艾红说:“这不行,你这是搞文痞游戏。”  郝嘉祥看他们争论不休,笑着对冷威说:“你呀,这一轮你俩应当喝两杯才对!”  韩梅为了保护他的新郎官儿,问郝嘉祥:“那为什么呀?”  郝嘉祥往嘴里夹了一口菜,故意吊大家的胃口。他看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盯地看着他,便开始慢条斯理的讲了起来:“这次监狱调整干部,原本没有冷威,但是,为了留住人才,监狱领导临时向党委建议增加提拔名额,经监狱党委决定,任命冷威为管教科副科长。本来今天下午应当例行程序找你谈话,因为怕你回来晚,就改为明天。你说,你俩应不应当每人喝两杯呀?”  这一意外惊喜着实让冷威有些激动,他端起酒杯连忙说:“该喝,该喝。”  韩梅也激动的跟着站了起来,跟着说:“该喝!”  穆欣在一旁又按耐不住了,“韩梅可以喝两杯,冷威你得喝三杯。”  冷威诧异的问,“这又是为什么?”  穆欣掰着手指头数着说:“你娶媳妇是一喜!升官是一喜!乔迁之喜算不算一喜!你是三喜临门,你说你该不该连喝三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冷威开始兴奋起来,他频频点头,连声说道:“该喝!该喝!”  艾红还不知道穆欣提拔之事,她听到冷威提拔的消息,心里有些不不是滋味,但看到大家都在为之高兴,也强装笑脸,不但没有表露不满和妒忌的表情,嘴上还跟着一起起哄,“韩梅连喝三杯也不多,我家穆欣要是提拔了,我就陪他喝三杯。”  艾红说这话的时候,在她旁边坐着的穆欣直着急,他用脚踢她两下,她却不知什么意识。  郝嘉祥哪能错过这个喝酒气氛,他手指着艾红叫号道:“这可是你说的?”  艾红不加迟疑的说:“对,我说的!”  “那好,那我就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穆欣和白玉田就到新的岗位上班了,白玉田任大队长兼教导员,穆欣任副大队长。大家说艾红应不应当连喝三杯呀?”  一听说让艾红连喝三杯,大家异口同声喊道:“该喝!”  艾红用手捂住嘴,显得特别惊讶的样子,又好像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而后悔,她突然侧过身狠狠打了穆欣一下,“好你个死穆欣,平时你有屁大点事儿不到三分钟就得嘚啵出来,今天这么大的事儿,你却装成没事人儿似的,你是不是想有意害我呀?”  为了不少大家兴,穆欣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活该,谁让你嘴欠!既然都说了,那就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跟着喝吧!”  酒虽然喝的挺急,但大家都喝的特别高兴,唯独孟亚萍一个人好像乐不起来。她好像也要说点儿什么,她把酒杯端起来,然后放下,又端起来,又放下。她不知道自己明天要走的事该不该跟大家说,她有些犹豫不决。  她的细微动作和表情变化被郝嘉祥看出来了,他对孟亚萍说:“孟亚萍,你是不是也想说点什么?想说就说,又不是外人。”  孟亚萍红着脸站起身来,她的声音很小,听她讲话的人恨不得给她嗓子眼儿安装一个放声器。她说:“我调走啦!”声音虽小,可人们听完这四个字如同重磅炸弹。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调哪儿去了?”  “调到市司法局工作,明天就要告别一起生活工作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好同志了,我实在有些舍不得这里,舍不得大家。今天我借冷威和韩梅夫妻的喜酒,敬各位一杯,算是跟大家喝一杯告别酒吧!”说这话的时候孟亚萍眼里流着泪,心却像在流血,她透过朦胧泪线,看了一眼白玉田,她想看看他听了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她是多么希望能从他的嘴里说出不让她走,让她留下来的话呀!  大家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全都惊呆了,孟亚萍的话音一停,屋内静得出奇,视乎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穆欣伸出去夹菜的胳膊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扭着身子正要跟郝嘉祥说话的白玉田,听完她的话,眼皮都好像失去了眨动的功能。  还是艾红最先打破这一寂静,她大声嚷嚷着,“大家怎么都傻了,这是好事呀!人家都说,‘罪犯判的是有期,我们劳改干警在这里都是无期。’这回好了,孟亚萍终于‘刑满释放’啦!”她的这番话并没有改变沉闷的气氛。  白玉田正准备向郝嘉祥打听原来主抓改造的副监狱长被免职、管教科原科长和几名干部被检察院带走等事儿,话刚起个头就被孟亚萍这一爆炸性消息给掐断了。他定了定神儿,转过身来,顺着艾红的话劝孟亚萍,“就是嘛!这是好事儿,这可是特大好消息,别人有进城这样的好事儿晚上睡觉都得笑醒,你咋还哭哇?来!来!来!我们大家一起跟孟亚萍干一杯,祝贺孟亚萍荣转市里工作。”  大家纷纷起立,怀着羡慕的眼光一一跟她碰杯。而此时的孟亚萍却仍然没有高兴的表情,她的眼睛还在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暗恋的白马王子,她是多么希望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你别走了,跟我们一起留下来吧!”这类的话呀!如果他能够说出这类的话,她会毅然决然地留下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会继续等下去。  然而,白玉田整个晚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这类话。  在晚宴即将结束的时候,白玉田晃晃悠悠来到孟亚萍身边,单独和她碰了一下杯,此时她还在幻想着他能说出让她留下来的话,但是他却没有,他的一句“希望你能常回来看看我们”让孟亚萍的多年情感彻底绝望了,她决定走,而且要尽早离开这块伤心之地。 第二十一章 获 奖 - 磨 砺 - 寻叶   冬去春来,周而复始,两年时间又过去了。就在大地复苏,绿油油的小草刚刚露出新芽,光秃秃的树枝披上了淡淡的绿装,调到办公室任文书工作的郑岚,早晨和往常一样提前10多分钟来到工作岗位,她麻利的打扫完卫生,像流水作业一样有条不紊的整理分发文件。当她看到省局转发部里一份文件通知时,她的眼睛忽然明显睁大,脸部表情有些激动,她把左手的食指放入嘴里,用牙咬住,生怕情不自禁喊出声来。她惊喜地看完文件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快地把桌上的文件迅速划拉到一起,打开卷柜,将其统统扔了进去,手里拿着这份让她特别激动的文件往外跑,她想把文件的内容在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心上人,她猜想当他看见文件后,一定会更加兴奋,更加激动。可是,当她一条腿刚迈出门外,不知什么原因又缩了回来,她把刚刚放入铁皮卷柜里的文件又都拿了出来,按照文件传阅顺序分别放入文件夹中,然后抱着一摞文件,按照上面标注的人名,送给领导签收。  郑岚把文件先给她爸爸送去。她敲门进屋后,看屋里只有爸爸一人,随手关上门,快步跑到爸爸身边,把文件夹放在他的面前,贴着耳朵小声说:“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郑子明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看她兴高采烈的样,问:“什么好消息?”  “嘉祥那篇论文在部里获奖啦!”郑岚自豪地回答。  “获奖?获什么奖?我怎么不知道。”爸爸诧异的问。  郑岚用手指着文件夹,说:“这不,今天早上刚到的。”  郑子明拍了一下郑岚摁在文件夹上的手,摆出一脸认真的样子说:“这是办公室,不是咱家。要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走路要有走路样。快要结婚的人了,别整天像个孩子似的疯疯癫癫的。”  “人家不是为嘉祥获奖高兴嘛!”郑岚噘着小嘴委屈地说。  “遇事要淡定,要学会胜不骄,败不馁。你要是希望郝嘉祥将来有更大的发展,做一名对社会、对国家更有用的人,你现在就得学会如何做好人妻。”  “我怎么不会当个好妻子啦?”郑岚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  郑子明看她这种态度,开始严肃地教育道:“你不要把做好人妻就只认为是在家干干家务,生个孩子就可以啦!这里面有很深的内涵。你听说过‘家有贤妻,不出横事。’那句话吗?什么样的妻子算是‘贤妻’?现在有些年轻人连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丑恶都分不清,为了达到一己私利,他们什么事都敢做,根本就不去领悟这方面的道理。一些干部犯错误,多数是自己的原因,但也有很多是配偶的原因。你要想郝嘉祥将来走正道,干大事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你就必须加强自身的修养。”  “好啦!爸爸!你是我亲爸。我知道您说这些都是为我好。您说这些要是在媒体上或者您在单位作报告时说说还可以,私底下我要是和别人说这些,会让人笑掉大牙的。”郑岚知道爸爸的性格和说话套路,孩子在他面前就是再优秀,他也还会严格管理的,你要不让他说两句,他会感觉不放心的。  郑子明刚要对女儿的观点加以批评,郑岚马上阻止说:“爸,您先看文件,有话咱回家再说,行不?”  郑子明摇摇头,用手里握着的老花镜点了点她,笑着说:“你先忙你的去吧!等我看看再说。”他随后又嘱咐一句,“哎!对啦!这事儿先不要嚷嚷,要注意保密制度啊!”  “我知道,不该说的不说。”随着话音落下,郑岚把爸爸办公室的门“嘭!”的一关,转身上三楼继续送文件去了。  郑岚从爸爸办公室出来,快步来到郝嘉祥办公室,她敲门进屋,郝嘉祥正在打电话,见郑岚进来,用手示意她坐下,继续跟对方通话。  这是北京来的电话,来电话的人是郝嘉祥的大学同学,父母都是政法战线老领导,他被分配到部里从事劳改管理工作。最近,在部里论文征集活动中,有一篇题目为《及时掌控罪犯心理动态 有效预防重大案件发生》的论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仅这篇论文在评选中被评为一等奖,而且论文的内容还得到了部里领导的高度重视。他们认为文章有理论,有实践,更重要的是根据目前全国监所内出现的重特大案件,这篇论文很有实用性,他们准备把这篇文章在全国推广。当看到论文作者是郝嘉祥时,他立即挂电话,想证实一下这个郝嘉祥是不是他的大学同学。  郝嘉祥放下电话,兴奋的对郑岚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呢!”郑岚用深情的眼神望着她的这位才貌双全的未来夫君。  “哦!是吗?那你先说。”听郑岚这么一说,郝嘉祥的兴致更高了。  郑岚也想在第一时间知道郝嘉祥要说的是什么好消息,她固执的说:“不嘛!我要你先说。”  郝嘉祥笑着无可奈何的晃晃头,用手点点她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好!我先说。”郝嘉祥把刚才跟北京同学关于论文获奖和论文引起部里领导重视等方面的通话内容跟郑岚说了一遍。  郑岚坐在郝嘉祥对面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另一胳膊的胳膊肘,另一只手手杵着下巴,睁着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听着。在郝嘉祥说话过程中她没有插一句话,生怕打断他的思路漏掉每个细节。郝嘉祥说完半天,她像铸人似的一动不动的还在听着。  郝嘉祥看她那招人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揪了揪她的耳朵,“该你说啦!”  看来郑岚是听着听着走神儿了,若不是郝嘉祥的提醒,说不定她的思路会伸展到多远?她定了定神儿,说:“我要告诉你的也是这个消息。不过,我的消息可是省局正式转发部里的文件。”  郝嘉祥急忙翻看郑岚刚刚送来的文件夹,郑岚说:“你别找了,文件还没批到你这儿那,现在在你未来的老泰山手里,他说等他看完了再说。”  “文件上怎么说?你快告诉我。”郝嘉祥急切地问。  “不行。这是保密纪律。”郑岚故弄玄虚,一本正经的说道。  郝嘉祥站起身来,拽住揪住她的两个耳朵,然后把手从耳朵滑到她的肋部,一边用手胳肢她,一边问:“好啊!你跟我还来这一套,我看你说不说?”  郝嘉祥这招确实管用,她被胳肢的笑个不停,她用两只手想挪开他的手,可是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手怎么能够搬得动他那铁钳般大手,最后,她缩在椅子里,连蹬带踹的笑着说:“好啦!好啦!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听她这么一说,郝嘉祥立即停下手,坐下来,“早点说何必给你上这个手段。”  “你真坏!”郑岚用细嫩的拳头使劲打了下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然后把文件通知的简要内容告诉他,她说:“文件涉及你的就两方面,一个是你论文被评上一等奖了;另一个就是这个月底部里要召开论文研讨会,要求获二等奖以上人员参加。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研讨会要求省部有关领导也参加。”郑岚见郝嘉祥默默看着她不作声,估计他又进入沉思,为了不打扰他思考,她起身对他说:“这回你施展拳脚的空间更大了。”说罢,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待他缓过神来,郑岚已飘然离去。 第二十二章 意外调离 - 磨 砺 - 寻叶   在监狱长孙明科的办公室里,白玉田正和老丈人小声说话。孙明科说:“你刚才说的事我知道了,这事儿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对了,你妈刚才来电话说,你跟小洁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自己还没有个房子,她要给你们买一处房子,但是买房子的地点她拿不准,让我问你,是在我们家附近买一栋别墅,还是在市中心给你们买一户楼房?”  白玉田说:“这事儿我俩还没想好,我现在还不准备买。您知道,我参加工作没几年,买房子的事儿我看等过几年再说吧!我的意见,先在监狱安家,以后再说以后的吧!”  “小洁正在她妈妈公司帮着打理经营方面的事,她哪能同意在这儿安家呀!算啦!我看房子的事就让她们娘俩去办吧!咱们还是考虑一下咱们男人应当考虑的事儿。”孙明科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儿,他想看看白玉田对这句话是什么反应。  白玉田对孙明科突如其来的话没有完全理解,他没吱声,而是带有几分疑问的眼光竖起耳朵想继续听下去。  孙明科看白玉田没有接他的话茬,便直接说出了他的计划,“以你的文凭和能力不应当停留在科级这个岗位上,你要抓紧进入掌控大局的重要岗位上来。”  前两年,白玉田在职务升迁方面考虑的并不太多,而且有一度看自己比别人提拔的快,还挺有满足感。自从郝嘉祥提为政治处主任,进了监狱领导班子,对他的刺激很大。一想到他俩同时毕业于同一所院校,同一时间来到这所监狱,而现在在个人成长进步方面明显落后于他,一想到这些,白玉田就有点儿夜不能寐。当他听到自己的老丈人主动提到自己的职务晋升这一话题,一下子让他的大脑细胞开始兴奋起来。这件事已经成为他当前的第一要务,为这事儿他不知道累死了多少脑细胞。但能不能提职,何时能够提职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要有机会。人们常说,‘机会和条件是干部提升晋职的两大要素,有条件没机会急也白急;有机会没条件想也白想。’不论在年轻化、专业化,还是在工作能力、政治条件方面,白玉田确实比一般人都优越,虽然在监狱干部队伍里他的晋升比其他人快了很多,但比起郝嘉祥必定还是慢了半拍儿,他现在所盼的就是机会,他希望这种机会能够早日降临。  升官这件事除了自己睡不着觉的时候想一想,再就是跟孙洁在团圆的时候说一说,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提起过。他对这事比较谨慎,就连孙洁来电话几次想提这事儿,都被白玉田制止了,他怕电话的内容被人监听,传出去影响不好。现在自己的老丈人主动提起这事,估计还是那位总裁丈母娘要对这事儿有所动作了。白玉田知道丈母娘在这方面的力度远远高于他的这位岳父。此时此刻,白玉田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但在老丈人面前又不能过渡表漏出来,他装出并不上心的表情和口吻问道:“现在想要提职恐怕没有合适的机会吧?”  孙明科看白玉田那种若无其事毫不上心的表情,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这小子必定是自己亲闺女的丈夫,也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了,不管他对这事上不上心,最起码我要让他知道,我们正在帮他。”想到这儿,他说:“机会可以顺其自然的来,也可以人为的创造。这事儿你就别管啦!监狱方面的事儿由我来办,上面的事儿由你妈来办,上面的人脉关系她比我搞的明白。”  白玉田正要问“如何人为创造机会?”,这时,郑岚敲门进来。  孙明科见郑岚进来,便向长辈对晚辈一样,笑呵呵的问:“岚岚,什么时候请孙叔叔喝你和郝嘉祥的喜酒呀?”  郑岚看见白玉田在狱长办公室,出于礼貌跟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本想快点离开这里,以免影响他们的谈话,却没想到孙明科会主动搭讪提起这件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郑岚丝毫没有准备,她刚要说话,看见白玉田那双紧紧盯着她的眼神,害羞似的低着头,腼腆的小声说:“孙叔,这八字还没一撇呐,你看你说啥呢!”  孙明科大声笑道:“这孩子,跟你孙叔还不好意思。别忘了,孙叔可是你们的大媒人呀!”  孙明科不知道郝嘉祥和郑岚已谈恋爱,有一次,他在郑政委给党员上党课的时候,开讲前,坐在主席台上的孙明科看到台下的郝嘉祥,突然有了要给其介绍对象这么一个想法,他对旁边的郑政委说:“政委,你家岚岚是不是还没对象?”没等政委吱声,他往台下努努嘴,“你看这个郝嘉祥怎么样?”  政委说:“不错!”  “岚岚岁数也不小了,我记得好像比我家小洁还大两岁吧!小洁都结婚了,岚岚是不是也该抓紧啦?”孙明科关心的说道。  政委迎合道:“是啊!”  孙明科想把好事做到底,他接着说道:“既然这样,上完党课,我就找郝嘉祥谈谈,你回去问问岚岚,这事就这么定啦!”  政委看看表时间到了,也没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随口应付一句,“好啊!”就开始讲课了。就这样孙明科开始自称自己是他俩的大媒人。  郑岚看孙明科这么说,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他的话答道:“忘不了,如果有那么一天呀!喜酒肯定少不了您的。孙叔叔,您要没别的事我去送文件了!”  孙明科点点头,笑着说:“去吧!去吧!”  快要走到门口时,白玉田在后面喊了一句,“到时候别忘了我!”  郑岚扭过头对他笑着说:“放心吧!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  白玉田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郑岚对他这样的笑,这是他过去多少个夜晚在梦中盼望过的笑。  就在郝嘉祥去北京参加论文研讨会的第二天,省局电话通知,让新兴监狱政委郑子明、监狱长孙明科和白玉田立即动身前往省局。他们三人乘车当天下午下班之前按预定时间赶到省局。  在省局,一个个子不高,衣着考究,大肚翩翩,年近六旬的省局局长带领几位副局长、政治处主任和相关人员来到省局三楼会议室,他与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十多位工作岗位将要发生变化的人员逐一握手,相互寒暄几句后,开始坐下来主持会议。首先,他把这次干部调整的目的和意义讲述一下,再由省局政治处主任宣读省局人事任免文件,然后,由省局领导分别与这些任免人员谈话。  这次人员调整动作之大,涉及人员之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此次领导班子大洗牌过程中,郑子明因年龄已到规定年限,直接办理了离休手续,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白玉田由于工作成绩突出,再加之有岳母曲总裁在背后鼎力相助,这次被破格任命为副监狱长,在一般人眼里看来已经是很自然的事,他留在新兴监狱与新调来的政委和监狱长从新组建领导班子,大家都认为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然而,在所有调整人员中最不开心的就属孙明科,他被调到省局某处任处长。 第二十三章 跟 踪 - 磨 砺 - 寻叶   孙明科调回省城一个多月心情始终感觉不畅,在监狱当监狱长的时候,那是一呼百应,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笑脸相迎。现在来到省局,说是处长,跟监狱长是同一级别,可自己所在的处总共才五个人,而且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别说专车不给配,就连吃饭也得自己花钱排队。这种落差他感觉实在太大了,就如同从高山一下掉进了低谷,让他心里着实不能平衡。  孙明科坐在十多平米的办公室里,时常想发火,但又不知道这火应当向谁发,向处里的同事发吧,处理的人混的还不如他。处里有俩个老同志工作三十多年,论文笔,论实际工作经验都在他之上,现在才熬到正科级;向老婆发吧,曲娜整天忙于公司的事,早晨他上班走了,这个总裁大人还没起床,等他晚上要入睡了,人家在外面搞应酬还没结束。他过去多年在监狱养成的早起早睡的习惯实在跟她的生活节奏不合拍。  曲娜整天除了每天关心公司经营上的事,再就是热衷于朋友圈子里的周旋,圈子里的人被她称为是清一色上层社会人士,她的圈子里有男也有女,但入围条件不尽相同,女的入围条件,要么有权,要么有自己独立的产业,而且这种权利和产业必须要达到一定的规模,低于处级并且不在单位挑头的,或者资产在八位数以下的,都将被挡在圈外。男的入围,要么有权有势,这种权力和势力通常达到厅局级,有些甚至是省部级。个别县处级能够入围的,要么属于年轻、英俊,能够满足她个人所需,要么是将来能够有发展,属潜力股。  曲娜是个特别现实,极为势力的人,要是对她有用的,她可以挥金如土,毫不吝啬;若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不论是她亲戚,还是以往的朋友,她就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是圈里的人她会一脚把你踢出去,是亲戚的她会躲你远远的。这种习惯的形成,很难改变,即便是她多年夫妻关系的老公孙明科对她提醒过多次,她的这种‘势利眼’习惯也从来没有改变。  孙明科和曲娜夫妻关系忽冷忽热,对于俩人经常出现的性冷淡问题,对于多年分局生活的孙明科来说早就习惯了。但是让他不理解的是,自从他被调回省城工作,不再担任监狱长了,她对他不仅是性冷淡,而且,俩人间的话语也比以前少了许多。他觉得俩人之间感情肯定出现了问题,可问题的结症究竟出在哪儿呢?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要把这个问题探个明白。  星期六的早晨,孙明科像往常一样,一觉醒来先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差五分六点。他刚要翻身起床,却又躺下了,他忽然想起今天要看看这位身边的总裁每天到底几点钟起床?下班后不及时回家到底在外面都干些什么?他决定用一天的时间把这事搞清楚。  孙明科侧过身躺着,脸朝床里,眯着眼睛看着老婆肥胖的身躯,她身穿半透明的粉色蚕丝睡衣,一条白色加厚的人工绣花毛巾被上半部盖在肥大垂乳以下的腹部,下半部骑在两条又白又粗的大腿之间,肥头大耳的脑袋裹在鸡窝一样的头发里,两个喇叭筒一样的鼻孔向排风筒一样发出低沉的鼻鼾声。孙明科想阻止这种越听越让人心烦的声音,他用自己毛茸茸的一条腿搭在曲娜粗白大腿上,鼻鼾声立刻停止了,但随后一条肉墩墩的大腿重重砸了下来,正好砸在孙明科小腹下面男人的关键部位,疼得孙明科“嗷”的一声,一下子滚到了床下。  “你咋的啦?”曲娜被孙明科的大声嚎叫惊醒,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揉揉难以睁开的眼睛问道。  孙明科一边捂着被他压疼的部位,一边呲牙咧嘴地答道:“没事儿!没事儿!”他咬着牙站了起来。  曲娜看他没事,生气的嘟囔一句,“真烦人!”,然后又一头倒下去继续睡觉。  孙明科眼睛盯着她那伸展过来的大粗腿,又气,又恨,但又打醋。他放弃在床上继续跟她耗下去的念头,穿好衣服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坐下来吃着保姆准备好的早餐,他细细品味着,眼睛不时欣赏着保姆一会儿拿着喷壶到外面给花浇水,一会儿进厨房拿着抹布擦厨具,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各式各样的动作让孙明科觉得即使在这儿看保姆劳动,也比回卧室看她那像死猪一样的老婆睡觉舒服。孙明科感觉她跟他已经没有往日的激情,她对他也没有昔日的吸引力。  这顿早餐是他这些年来用时最长,吃的最饱的一次。吃过早餐他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八点十分。他起身来到外面,走到别墅小区通往市区的公路,路上车辆和行人很少,公路两旁的景致非常美观,这里有名贵树木,绿地,花池,小桥流水,人造假山等等。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欣赏着周围美丽怡人的景色,他想用人们做梦都想往过上的这种贵族般的安逸生活赶走脑海中那些不愉快的烦恼,可那些纠结他多日的烦恼,任凭他怎样驱赶也驱赶不掉,他“咳!”长叹一声,抬头向远处眺望,恰在这时,远远看到曲娜的司机开着新买的新款奥迪轿车向别墅区这边驶来,他急忙转身装作没看见似的顺着公路旁边一条小路向花池走去。  他走过花池,来到假山喷泉旁边的长椅处坐下,点燃一根烟,眼睛瞧着喷泉,脑子里开始策划该用怎样的方式对她进行深入了解。  快到九点了,曲娜才从家里出来,她坐上自己的座驾向市区驶去。孙明科这时已经拦截一辆出租车在路上等着,看见曲娜的车开过去了,他叫出租司机赶紧跟上。奥迪车速度太快,出租司机拼命加大油门,但不一会儿便被奥迪车远远甩在了后面。躲在后座位的孙明科对出租车司机大声嚷道:“你快点跟上,快呀!”  “大哥,现在就已经超速啦,再说,你让我这车去追这台奥迪,那不是开玩儿么!”司机解释说。  看着老婆那辆渐渐远去的奥迪车,孙明科无奈地说:“算了!把车直接开到安德门大街38号。”孙明科心里想,“看来自己也应当买辆车,办个驾照了,不然实在太不方便!”  当出租车开到安德门大街38号,孙明科透过车窗看见曲娜的司机正在那里擦车,他心想,“曲娜肯定进公司了。”  孙明科付完车费下车,他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围绕着大楼转了一转。前些年,他回省城办事,曾经路过曲娜的这个公司,当时没下车,更没有看过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格局,他决定今天到里面看一下。  不看不知道,进去一看着实让孙明科心理感到很大的震撼。这个外表很普通的十九层楼,进门之后,楼内却显得富丽堂皇,高档的地砖,巨幅壁画,昂贵的超大型吸顶灯,真皮沙发围坐的两个不同特色的休息区,年轻美貌的礼仪小姐,英俊标致的服务生,就连保安和卫生员这类勤杂人员也都是衣着得体,面料考究,相貌不凡。  孙明科有些不大相信,心想,“难道这就是自己老婆经营的公司吗?”他环视一周,然后向电梯口走去。 第二十四章 跟踪受阻 - 磨 砺 - 寻叶   电梯旁边设有一个高档板台,桌上摆放着值班经理的桌牌,老板椅上坐着的年轻貌美女子见孙明科走过来立即起身,彬彬有礼的向他点了一下头,笑容可掬地问:“您好!先生。请问您找谁?”  孙明科对这突如其来问话不知如何回答,随口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不找谁。”  年轻女子又问了一句,“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孙明科想随便编个理由打发她,“哦!我去财务室,有点业务上的事。”说完就想上电梯。  没想到年轻女子并没有轻易放他上去的意思,“请问先生,这里有七个财务室,您要去哪个财务室?”  孙明科心里纳闷,“一个公司怎么会有七个财务室?不管怎么说,先混过去再说。”于是他回答道:“我找曲娜管的那个财务室。”  年轻女子听他这么一说,开始有所警觉,她没有马上放他进去,继续说:“我们集团公司下设六个子公司,六个子公司的财务室和集团公司的财务室都归曲总裁管,请问您要去哪个财务室?”  这时孙明科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楼里会有七个财务室。于是,他说:“我去集团公司财务室。”  “集团公司财务室在十八楼,请您先在这里登下记。”年轻姑娘说完从抽屉里拿出外来人员登记薄,递到孙明科面前。  孙明科随便编了一个名字和理由写在登记簿上,转身向电梯走去。  年轻女子微笑着目送孙明科进了电梯,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对讲机,“监控室,监控室,一楼大厅呼叫。”  对讲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监控室收到,有事请讲。”  “电梯里有位客人说话吞吞吐吐,说要去十八楼财务室,请注意跟踪监视,完毕。”  “监控室明白,完毕。”  孙明科来到十八楼,看见财务室的门牌并没有进去,而是在整个楼层走了一圈,没看到曲娜办公室的门牌,又从新进电梯来到十九层,十九层的门牌有档案室、阅读时、监控室、休息室,还是没有曲娜的总裁办公室。他又来到十七层,刚一迈出电梯门,抬头看见三个穿有保安制服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个人指着孙明科对中间又高又膀的中年男子说:“队长,就是这个人在楼层内到处乱窜。”  “哎!哎!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到处乱窜?你会不会说话?”本来孙明科找不到曲娜心里就烦,一听保安这么说就发起火来。  “这位先生你先别发火,我问你到底来干啥来?”那个叫队长的耐着性子认真地问道。  孙明科一看他这么问,心想,“别再编了,还是说了吧!”于是他气呼呼的说:“我找人。”  保安队长问:“你找谁?”  “我找曲娜。”孙明科气汹汹,没有好气的回答道。  “你找曲总裁有什么事吗?”保安队长没有理会他的态度,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人是前来闹事的,别说他们三个保安,就是他一个人也完全有把握将他制服。  孙明科听他这么问火气更大了,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算干什么吃的?我找你们总裁有什么事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你跟我们总裁有预约吗?”保安队长还是没有放他过去的意思,继续不断地问。  这下可把孙明科彻底惹火了,他大声骂道,“屁话!老公要见自己的老婆难道还要预约吗?”  保安队长和那两个保安听他这么一说,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面部形状都发生了扭曲。保安队长立即满脸堆笑,把对他的称谓“你”立马改成了“您”,毕恭毕敬,客客气气的说:“您原来是我们总裁的爱人啊?您咋不早说呢!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误会。”  孙明科背着双手没有搭理他,保安队长接着说:“总裁办公室就在前面,请您跟我来。”  保安队长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敲门进屋,对坐在老板椅上看报表的曲娜说:“总裁,您爱人来了。”说完,恭恭敬敬地对孙明科说了句,“姐夫,您请!”  气还没消的孙明科将保安队长举起来的手使劲巴拉到一边,气呼呼地说:“少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姐夫?”然后大步向屋里走去。  曲娜惊奇地问道:“哎呀!你怎么来了?”她向保安队长挥挥手,示意他出去,起身把孙明科让到长沙发上坐下,问他,“你想喝点什么?”  孙明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回答道:“什么也不喝,肚子都气大了。真是他妈的狗眼看人低,竟敢把老子当成贼一样盘问。想当初老子当监狱长的时候,别人见我都毕恭毕敬的,现在可倒好,竟然有人把我当贼啦!真他妈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呀!”  “你别竟说那不着边的话,这都哪跟哪呀!他们又不认识你,你干嘛跟人家发那么大的脾气?我知道,自从你回到省局工作心情就一直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可以回家跟我说呀!干嘛跑这来大发雷霆?”曲娜把新泡的茶水放在孙明科座位前。  听曲娜这么说,孙明科的火就更大了,他瞪大眼睛说:“我倒是想跟你说,我能说得着吗?每天晚上我睡觉,你回来。早晨,我起床,你睡觉。我总不能巴拉你起床陪我唠嗑吧?”  “呵!呵!你这怨气还不小呢!行!行!你说得对,都怪我每天事儿太多,没时间陪你。这样吧!等我忙完这阵子,专门抽出时间好好陪你两天,这样总行了吧?”曲娜说完扭动她那肥大的屁股,坐在孙明科旁边,拿起水杯递到孙明科手里,然后像哄孩子一样晃晃他的头,揪揪他的耳朵。  孙明科被老婆顺毛一摸搜肚子里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他喝口水,然后站起身来,说:“行了,你忙你的吧!我到街里转一转。”  孙明科刚要开门,忽然想起什么事来,他转身对送他的曲娜说:“对了,哪天我得整个驾照,买台车,回到市里公家也不给配车了,到哪去都不方便。”  “这老了老了怎么还想起自己开车了,你能行吗?”曲娜有些担心的问。  “有什么不行的,我身体和眼睛哪都没毛病。有一天我到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还开车呢!”孙明科不高兴的回答。  “好!好!好!只要你学会开车,我立即给你买,这样行了吧?”曲娜很轻松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孙明科补充一句,“要买和你一样牌子的!”  曲娜没吱声,笑着冲他点点头。  孙明科下电梯来到一楼,保安队长站在大门口看见他走过来,老远就开始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先生您慢走!”他本来还想叫“姐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孙明科再训他套近乎。  孙明科就像没见到他一样背着手走出公司大门。他的脑子里其实在想他的老婆能量究竟有多大,水到底有多深?孙明科过去把曲娜的人脉关系看得很高,现在感觉他老婆经济实力更加深不可测。他决定,不管水到底有多深,还得再探一探。  曲娜送走孙明科,回到办公室立即打电话给监控室,她让监控员把刚才孙明科到公司进来和出去的监控录像送过来。监控员拿着录像盘要给她播放,曲娜对他说:“录像带给我留下,你先回去吧!”  曲娜看完录像,站在那里凝视了一会儿,她取出录像带在手上掂了两下,摇摇头,嘴里嘟囔一句,“蠢货。”然后回到座位上开始拨打电话。 第二十五章 休 假 - 磨 砺 - 寻叶   转眼间到了年底,天空中稀稀拉拉飘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腊月二十八下午五点多钟,太阳悄悄躲到地平线以下,市区通往帝豪别墅小区的路灯亮了起来。  白玉田从北京方向开来的列车上下来,独自一人打车回到岳母家。他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便听见有人出来开门,出来开门的不是保姆,而是挺着大肚子的孙洁,见到白玉田象见到了久别的情郎哥,深情的眼神带着喜悦的泪花,把他上上下下注视个遍,含情脉脉说了一句,“你回来啦!”然后一下子扑上去,俩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白玉田“回来啦!”的回答话音还没等落下,见她已经扑了过来,急忙仍掉手中的旅行箱,低头猫腰搂住她,他担心孙洁肚子里的胎儿,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贴着耳朵低声说:“小心别碰着我们的宝宝!”  孙洁松开手,擦了擦流下来的眼泪,喜笑颜开地说:“快进屋吧!全家人等你回来为你接风呢!”说完就要帮他拿箱子。白玉田急忙阻止说:“你别动!我来,你可是咱们家重点保护对象。”孙洁俩手搂着白玉田的胳膊,脸贴着他的肩膀亲亲热热的向屋里走去,远处时而传来几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屋内的保姆忙着从厨房往餐厅端菜,孙明科和曲娜见孙洁出去开门半天没回来,正要起身看个究竟,正要开门,孙洁和白玉田推门进屋,曲娜看小两口亲热劲儿,高兴地对白玉田说:“你可回来了,接到你下火车打来的电话,小洁不知跑出去多少趟。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不早点往家里打个电话,我好叫车去接你,还打什么车呀!”  “没事的,打车也挺方便的,不用那么麻烦。”  孙明科接过话说:“看你说的,自家人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快点儿上桌吧,咱们边吃边聊,再等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孙洁拿出一瓶法国葡萄酒,给大家斟满,自己也倒上。曲娜阻止说:“你可不能喝酒,对胎儿不好。”  “没关系,就喝那么一点点,意思意思。”孙洁笑着说。  孙明科举起杯子说:“难得我们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还有两天就过年啦!来!来!我们先喝杯全家团圆酒。”  “你这老东西,咱家就四口人,哪来的五口人?我看你是乐糊涂啦!”坐在旁边的曲娜端着酒杯提醒着。  孙洁迎合着,“就是嘛,我看老爸真是乐糊涂了!”  孙明科很自信的说:“没糊涂!我说是你们糊涂啦!小洁肚子里的小家伙难道不算一口吗?啊?哈!哈!哈!”  大家异口同声说:“算!算!”  喝下一杯酒,曲娜一边示意白玉田吃菜,一边问:“听小洁说,你这次休的是探亲假,怎么从北京回来了?”  “噢!是这么回事,郝嘉祥和郑岚前几天结婚啦!他请郑政委老两口过去,同时也邀请我去北京参加他们的婚礼,我跟他们一起去的北京。”  孙明科挑起郑政委理来,“这个老家伙,姑娘结婚竟然不告诉我这个媒人。”  曲娜也在一旁很不理解的说:“是啊!你们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你说他为啥不告诉咱们一声呢?”  白玉田起身给大家分别倒酒,帮着郝嘉祥和郑政委解释说:“郝嘉祥父母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母没有为他们操办婚礼,他和郑岚是在北京办的结婚登记,他们连饭店都没去,就在新房摆了两桌,参加婚宴的只有两家的亲戚和我们几个同学,听郑政委的说,他回老家也不准备为女儿补办酒席。”  孙明科往嘴里夹了一口海参,边吃边说:“想吃郑政委一顿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说我呀,当年省局局长到下边检查工作,想吃他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过,要不然他能在政委的位置上干了二十多年,到退休连个正处级都不是?”  这一消息让白玉田感到有些意外,他非常疑惑的问,“怎么会有这种事?他可是政委呀,我怎么从来没听郑政委和他的家人说过。”  “这事儿他怎么好意思说,要是换了我羞都羞死啦!这事只有少数领导和政治处的人知道,其他人很少知道。”  白玉田为其打抱不平的说:“老政委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不向上级反映?”  “这老家伙是一根筋,这么多年你看他什么时候为自己的事情找过上级?”孙明科晃晃头,不理解的回答道。  “郝嘉祥不是调到部里了吗,他帮他岳父找一找不是很容易的事嘛!”孙洁插了一句。  “但愿吧,不过我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白玉田有些不大相信。  曲娜说:“这类事不会对外人说的。好啦!好啦!咱们别老说人家的事,还是说说咱自己家的事吧!”  孙明科把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诧异的问:“咱家有啥事?”  曲娜用责备的口气答道:“咱家有啥事?你说咱家有啥事?你们这些男人啊!也不知道整天都忙些啥?小洁不到一个月就要临产了,这护理的事,照顾孩子的事儿你们都想了吗?”这话既是回答孙明科,也是说给白玉田听。  白玉田赶紧说:“前几天,我和孙洁在电话里唠过这个事儿,我的意见要么让孙洁搬到我们监狱住一段时间,监狱分给我一套房子,我还没去住,如果孙洁同意过去住,我简单拾到拾到,随时可以入住;要么就在市里面买一个小点面积的房子,这几年我攒了点钱,大房子买不起,先买个小点面积的还是可以的。”  没等白玉田说完孙洁不高兴地说:“妈,你看他把我当什么啦!让我到那个鬼地方生孩子,你说他长没长心呀!他们那里的医疗条件那么差,一旦出现意外咋办?”  白玉田听孙洁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悦,但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反倒笑呵呵地说:“我们那里的条件也没像你说的那么不好,监狱干部家属都住在那儿,我在那里这么多年,咱爸在那儿也干过好几年,没听说过谁家生孩子出过什么问题,再说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要是不愿意到我那儿去,我们可以在城里买一个房子嘛!”  孙洁从小住惯了大房子,哪能屈驾住什么小房子,她立即用嘲讽口吻说:“算了吧!就凭你攒那点儿钱还好意思说买房子,买个四十平米的房子都买不起,你可别在这儿丢人啦!”  孙明科实在看不惯她从她妈妈那里遗传过来的一些坏毛病,有点钱就自以为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说话不加考虑,噎人的话随口就来,一点不顾别人的感受。他看了一眼白玉田,见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但明显有些不太自然。他打了个圆场,“我闺女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说话总是有口无心的,玉田别跟她一般见识。像我们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还有人敢瞧不起,我说她们是头发长见识短。”  曲娜听出孙明科的话不对味儿,用肉呼呼的拳头打了一下孙明科的肩膀,“你不要含沙射影,打击面那么大好不好?我可没招惹你们,我只是想说,到时候大人和孩子准备让谁来照顾,结果让你们把话儿唠偏题了。”  “你早这么说不就没这么多废话了。”孙明科喝下一口酒,白了曲娜一眼。  白玉田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对曲娜说:“我爸妈刚退休,在家现在也没事,他们说过要来帮助伺候月子。”  曲娜听了心里挺高兴,她知道,月科的孩子难伺候,自己整天忙于公司的事,抽不出身,请保姆不如奶奶伺候上心,于是,她对孙洁笑着说:“你看看,关键时刻还得是爷爷奶奶疼孙子。”  孙洁听出妈妈话里有话,安慰说,“都什么年代了,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还有啥区别?我看现在倒是有点反过来了,你看周围有几个爷爷奶奶看孩子的,倒是姥姥姥爷看孩子的特别多。”  “我和你爸现在不是都有工作嘛!现在先辛苦辛苦他爷爷奶奶,等你爸退休后让他照看孩子。”曲娜忙解释说。  孙明科心里就不愿意听退休俩字,他是个官迷,听惯了阿谀奉承的话,就怕别人提退休,怕被别人,尤其是怕被老婆瞧不起。他心里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却说:“没问题。”  “你们都很忙,就别为生孩子的事儿操心啦!我明天就去市里看房子,趁这几天休假,把房子的事儿定下来。”  孙洁不高兴地看看爸爸,瞧瞧妈妈。  曲娜看出了闺女的意思,她跟孙明科俩人笑着对视一下,然后说:“算啦,房子你们就不用买啦!我在市里有一套房子,你们愿意住就去那儿住,我的意见最好还是在咱家住,咱家这房子又不是住不下。”  孙明科也跟着说:“就是,你爸妈来也住在这儿,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挺好的。”  孙洁脸上露出了笑模样,她一边给爸妈夹菜,一边笑着说:“还是我爸妈疼闺女。”  白玉田脸上并没有笑容,他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想住这套房子,因为他想在这个家庭保留一点男人的尊严,他不愿意别人主宰自己的生活,所以,他说出让孙洁感觉不快的话,“我们岁数都不小了,我不想用家里的房子。”  孙洁原本要给白玉田夹菜,听他这么说,把正在夹起来的菜使劲放回原处,用脚在桌子下踢白玉田,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白玉田却继续说:“我认为,还是我们自己花钱买房子好一些。”  孙洁的表情和动作被孙明科看得真真切切,他很了解白玉田此时的心情。为使局面不闹成尴尬的地步,他打起圆场,“你们喜欢出去住就出去住,不过房子暂时先别买了,你们再攒几年,等攒够钱,再决定买还是不买。”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孙洁和白玉田俩人之间,“这套房子我去看过,地点不错,在市中心,屋里也都装修完了,搬进家具就可以住人。你们想啥时候买房子,啥时候再把它倒出来不就行了吗!”  白玉田觉得这么说还能接受,他点点头,举起酒杯说:“好吧!那就谢谢爸妈了。”话到酒到一杯葡萄酒全部喝掉。  曲娜笑呵呵的阻止他,“这孩子,你慢点儿喝!”  “今天团聚大家高兴,能喝就喝点,我也把他干了。”孙明科说完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孙洁手里摆弄着钥匙,心里想,“这个笨蛋,这房子原本爸妈说给我的,这回让他这么一闹,说不定房照上的名字什么时候才能改成我的名!”想到这儿,她感到头疼,肚子也有些不舒服,脸上流露痛苦的表情。  曲娜忙问,“闺女,你咋的啦?”  “可能是酒喝多啦,小家伙在肚子里开始闹腾呢!”  “我现在叫车送你去医院吧?”曲娜站起来,走到闺女身边问。  “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啦。”孙洁抓住白玉田胳膊,“你服我上楼吧!”  白玉田起身向岳母和岳父点点头,扶着孙洁上楼去了。  孙明科见白玉田和孙洁上楼,小声问曲娜,“你咋不告诉孩子们这房子的真实情况?”  “你傻呀,你告诉他真实情况,他还能去住?”曲娜白了孙明科一眼,接着大口大口的吃菜,刚才有姑爷在场不好意思这么吃,现在得抓紧把自己的肥大肚皮填饱。  孙明科本来对曲娜抢白就很生气,看她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更是烦的要命,刚要冲她发火,瞧瞧楼上,又控制住了。他快速从纸抽里拽出面巾纸,用力擦了擦嘴巴,使劲把面巾纸摔在桌上,扭身上楼。  曲娜看着孙明科的动作和表情,嘴里嘟囔一句“德行!” 第二十六章 紧急通知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早上,曲娜派车拉着孙洁去医院检查身体,顺便让白玉田看看市里的房子。  白玉田陪着孙洁检查完身体,医生告知,胎儿一切正常。然后,他们驾车来到那所即将入住的楼房。楼房周围环境的确不错,有学校、大型商场、知名医院,还有设施齐全、环境优美的休闲娱乐广场。白玉田扶着孙洁慢步来到新房,打开房门,白玉田情不自禁“哇!”的一声,室内宽敞明亮,四室一厅两卫一厨,一百八十平米的大房子,装饰特别考究,让他着实大吃一惊。  孙洁捧着大肚子高兴得在方厅转了一圈,这屋瞧瞧,那屋看看,她自言自语道:“这才是我要的房子。”  白玉田没说话,跟在孙洁身后一边看一边想,“有钱人跟没钱人就是不一样,她的妈妈不但在郊外有别墅,在市内还有这么大的房子,而我一个堂堂副监狱长却连这一半面积的房子都买不起,差距实在是太大啦!”他情不自禁一声感叹,“唉!”被前面的孙洁听到了,她口无遮拦地问:“这么大的房子让你白住着反倒唉声叹气的,咋啦?伤自尊啦?”看他没吱声,以为被她说中了,接着又说:“这样吧,你要是觉得碍面子,就给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表现机会,你就负责购置全部家具和生活用品吧!”  白玉田觉得这样多少也能感觉平衡点,于是爽快的答应,“没问题。”  俩人看完房子,开始着手购置生活用品,直到大年三十中午,总算把一些主要大件购置齐了,回家一算花销,白玉田的存款被消费掉一多半儿。  曲娜和孙明科担心闺女的身体,不让她跟着白玉田跑,让他自己决定该买啥,不买啥。孙洁执意不肯,在购买东西时,她是有贵的不让买贱,有好的不让买孬的,看着白玉田往出掏钱那个难受样,好几次曲娜和孙明科要为其付钱,都被孙洁阻止。孙明科知道白玉田是在瘦驴拉硬死―硬X,他心里想,“既然要硬X,就让他挺去。”  往年的年夜饭通常都在晚八点左右,今年的年夜饭孙洁不想吃了,两天的上街购物把她累的筋疲力尽,坐在沙发上的孙洁没心思看电视里的节目,她起身对她妈妈说:“妈,我实在太累了,今晚的年夜饭不想吃了。”  曲娜认真地说道:“年夜饭哪能不吃呢!这样吧,我让保姆早点准备,咱们早点开饭。”  “可我不饿。”孙洁不耐烦地说。  孙明科正在和白玉田唠监狱最近上访增多这一话题,听闺女执意不想吃年夜饭,就停止他俩的谈话,对孙洁说:“年夜饭一定要吃的,不饿也得少吃点,这顿饭吃和不吃意义是不一样的。”  孙洁刚要反驳爸妈的意见,电话铃响了。孙明科起身接电话,对面传来新兴监狱总值班室要求白玉田接电话的声音。  白玉田接过电话,“喂!我是白玉田。什么事?”  “我是监狱总值班室,监狱出事了,政委通知各位领导立即赶赴现场,休假的领导也要终止休假,尽快返回工作岗位。”对方急促说道。  “好,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往回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白玉田想先知道个大概。  “监狱禁闭室的值班干警死在工作岗位,是他杀,还是自杀不清楚,已经通知公安部门了。”  白玉田的脸色显得更加紧张和严肃,他说完,“好,我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孙明科两口子在旁边虽然没有听到通话内容,但从白玉田接电话时的表情变化,估计这事儿可能很严重,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孙明科问:“事情很严重吗?”  白玉田俩手相握使劲搓动几下,回答说:“看守员死在了值班室,这是我分管的部门。”  “明天可是大年初一,你在家再呆两天吧!”曲娜不愿意白玉田这个时候走。  白玉田知道在岗位上死人可能会引发的严重后果,他越想心里越没底,看一下手表,表针指向十七点零五,于是他决定马上就走。他既像回答岳母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行,我现在就得走。”他快步上楼,一面简单收拾自己要带的东西,一面对孙洁说:“单位出事了,我马上就得回去,实在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孙洁听说他要走,笨跄跄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商量的口吻说:“等过完节再走不行吗?”  “不行,死的人是我分管的部门。明天也是走,今天也是走,不如早走早放心。”白玉田斩钉截铁地回答。  孙洁心里明白就是把他留下来,他也不会安下心来在家过年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爸爸当初当监狱长的时候也会是这个样子。她下床要帮他整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白玉田急忙阻止说:“你躺着别动,我已经收拾好啦!没什么要带的。我走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说完,白玉田来到孙洁跟前,低头吻了孙洁一下,然后,拎包匆匆下楼。  曲娜看见白玉田下楼,问他,“这么晚了,我叫车送你去吧!”  “不麻烦了,我到外面打车去火车站。”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花钱养的司机不就是为咱们服务的嘛!”曲娜起身要去挂电话。  “真的不用,过年了,就让人家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提起旅行袋便走,走到门口回头对站起来送他的孙明科和曲娜歉意的说了句,“真是不好意思,又没在一起过个年,下次再补吧!”  孙明科向他挥挥手,“理解,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白玉田向他们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站在楼上注视他的孙洁,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目送白玉田出去,曲娜对身边的孙明科说:“嫁给他,我姑娘算是倒大霉啦!一年挣那点儿破钱,不够整天跟他提心吊胆的。”  “这官得看谁来做。”孙明科一手拉着曲娜的胳膊示意她转  身回到沙发处,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你看我,这些年的监狱长生涯不是干的蛮好的吗?”  曲娜使劲白他一眼,把他抓着她胳膊上的手掰开,坐在沙发上,喝口茶水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挖苦他:“在我面前别提你那点‘光荣史’,这几年要是没有我利用圈里的朋友不停的为你‘擦屁股’,时时刻刻在后面照应着,说不定栽倒多少次啦!”  孙明科不服气的顶撞着,“就你行,好像没有你,我孙明科就没法在这世上混了!”  “难道不是吗?你说你在给人办减刑、保外就医、假释、提职、提干、调动工作,你总共出了多少事?”曲娜掰着手指头大声数着孙明科过去那些事,正数在兴头上,就听见楼上“砰”一声关门声。孙洁本来正为白玉田不能在家陪她过年而闹心,看见爸妈又开始不停的争吵,烦的简直就要精神崩溃了,她实在没法再忍受这种争吵的声音,回屋使劲把门关上,躺在床上难过的哭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了解死因 - 磨 砺 - 寻叶   大年三十列车上乘客稀少,整个一节卧铺车厢不到十个人。车厢内很肃静,白玉田上车便开始睡觉,经过一宿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哐当哐当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火车终于缓缓驶入站台。  白玉田被监狱派来的警车直接拉到监狱办公楼,来到政委办公室,见监狱领导班子和相关部门负责人都在场,他向大家点点头,对政委李跃光说:“政委,我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刚才就缺你了。”李跃光向他招招手,指指监狱长身边的空位置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说:“禁闭室值班干警肖劲刚昨晚死于工作岗位,公安机关已经进入现场勘查,目前,还没有拿出是自杀还是他杀的鉴定结论,结论什么时候能下来还无法确定,我们不能这样干等,有些工作该做还得做。”  李跃光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他想听听大家的看法,环视大家一眼,谁都没说话,一个个紧绷着脸,手里拿着笔记本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先说说我的想法,由于时间关系我的这些想法也没事先跟各位沟通,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请各位补充。”大家仍然没人吱声,监狱长和其他人点点头以示同意。他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接着说:“一个是,禁闭室里的干警值班室现在成了现场,按照公安机关的要求,现场还得保护几天,这段时间先倒出一间审讯室做临时值班室,虽然这里关押人员不多,但由于刚刚发生这种事,夜班值班干警由原来的一人,暂时增设俩人,这件事由玉田负责安排。二是,政治处派人下去了解一下基层干警们的思想动态,把干警们的真实想法和建议收集上来,要确保干部队伍的思想稳定。三是,玉田和看守大队的负责人代表监狱领导一会儿到死者家里看望一下,看看他的家属有什么要求。”  话音刚落,看守大队大队长郭峰接着话茬说:“他家现在特别困难,老婆去年和他离婚南下打工去了,留下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家中老父亲常年瘫痪在床,有个妹妹正在上学,为了照顾老人和孩子,现在连学都不上了。”他的话里既流露出许多同情,同时又夹带着一些不满。  李跃光没有注意他的表情,仍然显出很关心的样子,装腔作势地说:“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去探望和慰问,要把党的关怀和温暖及时带过去。”说完他用眼睛注视着白玉田,等他说话。  白玉田心里暗暗骂道,“为了要政绩,甩掉包袱,你刚上任便把监狱家属惟一能就业的工厂给解散了,当初你若不这样,这个干警的老婆也不会跟他丈夫闹离婚,好好的家庭也不会解散。现在你在这儿唱高调,装好人,没点儿实惠的,怎么解决他们的实际问题?”虽然心里这么骂,嘴上却迎合说:“好,散会后我们马上就去。”  李跃光说:“不,你们现在就去。”他想把白玉田打发走,然后好接着研究如何追查这次事件的责任问题,他怕白玉田在场,有些话不好说。  李跃光现在想的也是他最关心的不是上述问题,他最关心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向上面交代,上级会不会把责任追究到他的头上?他必须在上级没有介入之前先把第一手材料搞明白,想方设法把自己摘出。所以,在研究追责前先把白玉田支走。  白玉田本打算开完会就直接去现场,然后再找相关人员了解案发情况,现在李跃光却给他安排探望慰问死者家属这项工作,他只好改变计划,与看守大队的大队长郭峰前往死者家。  车上,白玉田对郭峰说:“你把肖劲刚最近情况说一下。”  “肖劲光今年二十九岁,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上班挣钱,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非常珍惜他的这份工作,表现始终很好,工作不分分内分外,除了正常值班,领导还经常安排其他一些工作,他都能很好的完成。同事们有特殊情况让他替班,他从没怨言,跟同志关系处的也特别好。所以,这几年,年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说到这,郭峰很惋惜地“咳!”了一声。  五分钟的车程他们便来到肖劲刚家,汽车停在院门口,郭峰在前面带路,推开用几块木板做的院门,径直来到肖劲刚住的房子。郭峰敲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姑娘清脆的声音,“请进!”郭峰推开房门,立马从屋里飘出来一股难闻的气味。白玉田跟在郭峰的后面来到卧室,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有些心酸,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房屋多年没有粉刷,白墙已变得黑黄,阴暗的屋里显得特别压抑,炕上有一位久病在床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老人目光呆滞,嘴角上流淌着没有来得及擦掉的口水,地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身穿一个旧花布棉袄,胳膊上套着蓝布套袖,坐在小板凳上正在为老人洗一些弄脏了的被褥,在洗衣盆跟前玩耍的3岁左右的男孩儿,看见陌生人进屋急忙躲到姑娘的身后,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胆怯的盯着来人。  姑娘名叫肖雅莲,她认识白玉田和郭峰,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看见大队和监狱的领导来了,主动问:“二位领导是来找我哥的吗?他昨晚夜班,现在还没回来呢,您二位领导快请坐,我哥一会儿就回来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往常这会儿哥哥该回来了,今天怎么啦?哥哥不但没有正常回家,监狱和大队领导却来家里,是不是哥哥出事了?”她不敢往下想,用围裙擦擦手,站起身来,说:“我给领导倒杯水喝吧!”  郭峰忙说:“你不用倒,我们不渴。这次我陪白狱长到你家,看看你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郭峰一着急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却没忍心把她哥哥死的事情说出来。  白玉田接着问:“你父亲生病有多长时间啦?他现在能说话吗?”  肖雅莲一边给父亲擦口水,一边回答:“生病好几年了,在床上不能动弹都两年多啦!他不能说话,你跟他说话,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给父亲擦完口水,紧接着又弯下身子用套袖给小男孩擦了擦手,然后坐下来接着搓洗衣服。  白玉田有好几次想直接说出她哥哥死亡的事,但跟郭峰一样没有忍心说出来。他问肖雅莲,“你哥昨天班前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肖雅莲停下搓洗,瞪大眼睛诧异的说,“我哥没跟我说什么呀!他就叫我照顾好爸爸和京京,然后就走啦!我哥怎么了?”  “你哥住在哪个屋,他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白玉田没有直接回答,仍然继续问道。  “我和我爸住这屋,我哥哥和我侄儿住后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上去苍老的就像三十多岁家庭妇女,她用湿漉漉的手紧紧抱住小京京,预感到哥哥可能出事了,她不敢想厄运会再一次降临到她们这个快要支离破碎的家。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你哥哥住的屋吗?”白玉田用和蔼、商量的口气问道。  “行。”肖雅莲站起来,牵着京京的手向后屋走去。  去后屋需要穿过厨房,当来到厨房锅台旁边,小京京拉着姑姑的手,眼睛盯着盖着锅盖的大铁锅,脚步停止了移动,任凭姑姑怎么拽他,他就是不动。姑姑明白侄儿的意思,哄他说:“京京听话,等爸爸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好孩子,听姑姑话。”  小男孩儿可能实在太饿了,不管姑姑说什么,就是不跟她走。  白玉田走过去,揭开锅盖,看见锅里有一个帘屉,帘屉上放着一小盆土豆炖白菜,小盆周围有几个白面馒头,白玉田伸手拿出一个热乎的馒头递给男孩儿,男孩儿高兴的接过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玉田心想,“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一个干警家竟然吃这样的饭菜,这还叫过年吗?”他的鼻子不禁有些发酸,眼泪差点儿没有掉下来。 第二十八章 捐 款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和郭峰跟着肖雅莲来到肖劲刚住的房间,小屋不大,不足十平方米,屋内有一个火炕,炕梢有一长方形的炕桌,炕桌上方是吊柜,吊柜分长短两个,长拉门一侧放被褥,短拉门一侧放的是一些杂物。  白玉田让肖雅莲把吊柜打开。肖雅莲拖鞋上炕双手去拉拉门,拉门刚被拉开从里面掉下一封信,肖雅莲拾起信,把信封口对着炕桌倒过来,从里面倒出来一封信,一个借款清单,还有十多元钱。  肖雅莲和白玉田分别伸手去拿,肖雅莲拿起来的是借款清单,上面记着七八个人的名字和钱数,最多的是一百元,最少的是二十元,总共不到伍佰元。白玉田拿起的是肖劲刚写给妹妹的一封信,他迅速扫一眼信的内容便急忙合上,把它递给刚刚看完借款清单的肖雅莲,肖雅莲把借款清单递给白玉田,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信中写道:  “亲爱的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哥哥已到了另一个世界,请原谅哥哥的不辞而别,哥哥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走这条路。  哥哥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从小咱娘死的早,扔下还没有长大的你,咱家的生活处境十分艰难,现在爸爸瘫痪在床,你嫂子又弃子离家,我是强咬牙挺到现在。哥哥没有文凭,在仕途上没有什么发展,工资上不去,又没有其他挣钱本事,违法的事情咱不能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在张口等着吃饭,哥哥没本事给爸爸看病,没本事供你上学,哥哥觉得很对不起你们,现在,全家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哥哥实在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所以只好选择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咱妈妈。我走后,党和国家不会不管你们的。  看完信后要把信烧掉,不要让别人看见。  替我照顾好咱爸和小京京。就此绝笔!  附:借款清单一份,有钱时替我还上。  爱你的哥哥:劲刚  1990年1月25日  肖雅莲看着看着满脸挂满了泪花,白玉田示意郭峰赶紧带小京京回避,“你带小京京去前屋先吃饭吧!”  “走,小京京,跟叔叔去吃饭去。”小京京一听带他吃饭,高兴地跟着去了。  肖雅莲见小京京瞧她急忙用信挡住脸,看见京京跟郭大队长走了赶忙用胳膊上的套袖擦擦脸上的泪。白玉田从厨房的炉台上拿起火柴,一边点燃,一边接过肖雅莲手中的信将其烧掉。他看着燃烧的遗书,说:“你哥哥已经走了,就按他说的做吧!别让别人看到。”  “噗通!”一声,肖雅莲跪在炕上,双手拉着白玉田的袖子,摇晃着问:“我哥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是怎么走的?”刚刚擦掉的眼泪又像泉水一般流了出来。  “昨天晚上,在值班室上吊死的。是自缢,还是他杀,公安机关正在调查。”白玉田觉得这样解释还不够,有必要向她提示一下自杀和他杀的不同待遇,于是他又补充一句,“他杀属于因公死亡,国家会对死亡家属给予特别待遇;自杀不享有这种特殊政策。”  听到这儿,肖雅莲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可怜的哥哥,你咋就这样走了?扔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可让我们怎么活呀!”  郭峰听到哭声急忙跑过来,见肖雅莲坐在炕上哭的这样惨,忍不住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边擦眼泪边劝肖雅莲,“雅莲呀,你可要坚强些呀!你们家现在可全都指靠你呐,你要撂倒了你们家可就完啦!”  白玉田开始翻自己的兜,他把上衣服兜和裤兜全都翻个遍,总共翻出三百三十元钱。郭峰看见白玉田掏出钱来,自己也赶忙翻衣兜,俩人总共凑了四百八十六元钱,他把白玉田的钱和自己的钱递给肖雅莲,“这点钱你先拿着用,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你哥哥不在了,还有我们大家,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一定能把全家的重担跳起来。”  白玉田接着说:“你把你哥哥留下的借款清单交给我吧,一切由我来处理。”他一边接过肖雅莲递过来的清单,一边搀扶她的胳膊,说:“先别哭了,去前屋照顾一下你爸和孩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玉田把她搀扶到前屋,情不自禁叹息一声“咳!”,然后关门离去。  上车时,白玉田实在控制不住了,眼泪泉涌般流淌出来,司机见状递给他几张纸巾,他擦了下眼泪,嘶哑的声音说:“走,去‘现场’。”  警车很快行驶到“现场”,下车前,白玉田对郭峰说:“你现在去通知你们大队全体干警,除值班的以外,立即到大队部开会,我看完‘现场’随后就到。”  白玉田下车围着禁闭室外围巡视一圈,走近值班室窗户跟前仔细察看窗户和地面留有的痕迹,开门进入走廊,来到值班室门前,看见值班室的门被公安部门的封条封着,他对着走廊的窗户往里看,除了尸体被抬走外,其他东西都保持原样,房梁上的上吊绳索还在原处悬挂着,炉子旁边有一把烧水用的铁壶歪倒在地上,铁壶盖距离水壶能有一尺多远,地上的水还没有完全干。白玉田站在那里凝思片刻,然后转身向大队部走去。  到了大队长办公室门前,白玉田推门进屋,看见屋内来了不少人,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他们看见白副监狱长进屋立即全都站了起来,白玉田问郭峰,“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  白玉田面对大家,说:“大家已经都知道了,昨晚你们大队发生值班干警在值班期间死亡事件,这件事是自杀还是他杀公安机关还没有定论,不论是那种情况都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都应当引起我们高度重视。为了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确保监狱的安全,我要求你们各级干部切实负起责任来,每位干警要打起精神来,认真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从今晚开始,各值班岗位由单人值班变为双人值班,在事情没有处理完之前取消休假。”  白玉田停顿一下,看大家都在严肃认真听着,他把语调降得很低,用低沉的声音说:“刚才我和你们大队长郭峰同志去肖劲刚同志的家里,他家的生活状况让我看了很揪心。”他从兜里掏出借款清单,他把清单打开,在大家面前晃了一晃,“我没想到我们的这位干警经济状况会到了靠借钱来维持生存的程度。肖劲刚同志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看着他的家人吃不上饭。我建议大家动员起来向他家伸出援助之手,我刚才和郭峰同志把兜里的钱全留给他家,但这不能帮解决多大问题,在监狱没有按照国家政策对他家实施救助之前,我们大家要帮他家度过眼前这个难关,我建议大家能自愿进行捐款。这是在他家发现的借款清单,如果谁要同意不要清单上的借款了,就请把自己的名字从上面划掉,就算对他家捐助了。”  话音刚落,人们立即七言八语的议论起来,有的说,“人都没了,这点钱怎么好意思要。”有的为她家担心,“他家实在太困难了,他没了他的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有人流露出对监狱不满情绪,“这事儿,监狱也有责任,原来大家生活的挺好,如果不把监狱家属工厂取消,他家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白玉田低声对郭峰说:“你把捐款名单和这个清单一会拿到我办公室去,我现在去政委那里汇报情况,争取监狱早点对他家施救。”  郭峰说:“您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白玉田拍拍郭峰肩膀,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出大队部。 第二十九章 求 助 - 磨 砺 - 寻叶   警车司机看见白玉田出来,急忙打开车门,白玉田对司机说:“回监狱办公楼。”  到了办公楼,刚上二楼,通讯室值班女话务员小张探出头来喊,“白副狱长,你岳母来了好几遍电话,说要找您。”  “你告诉她,说我不在,联系不上。”白玉田没有停下脚步,径直来到三楼政委办公室。  通讯室的刘艳在李跃光办公室。刘艳二十五岁,中等身材,皮肤细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停地对着李政委释放电波,李跃光被刘艳的表情和眼神弄得神魂颠倒。刘艳用女性对男性特有的磁性般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政――委,人家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您看我现在这种情况,每天昼夜倒班,孩子饿了要奶吃,喂奶不及时三天两头哭的死去活来的,而我在总机台席上有时忙着下不来,奶水涨的我头昏脑胀经常自己流淌出来。”她的肚子紧贴着李跃光的办公桌,尽管是冬天在屋里穿着毛衣,但两个特别凸出的胸部还是十分显眼的摆在李跃光对面。她指指胸部敏感部位,挑逗般的继续说,“您不信您摸摸,这里现在还湿着呢!”  刘艳自从怀孕就开始向领导要求调动工作,可是找谁都没有用,不批准调动的理由很多,要么说“现在人员紧张,抽不出人来。”要么说“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无人可替。”而有些人说调哪里就调哪里。私下人们议论说,这个人给领导送钱了,那个人是领导的小姘。刘艳暗想,“这回我豁出去了,钱和色一起用,看你给不给我调动。”  李跃光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见到的事情也不少,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一点含蓄的过程都没有,他感觉有些乱了手脚,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动弹一下,被控制住了,又动弹一下,又被控制住了。他的几个感官神经正在和大脑控制神经博弈,他虚与委蛇,慢吞吞地从嘴里挤出这样一句话,“你调动的事儿等我们研究研究再定。”  刘艳早已揣摩到了他的心里,她不想被这种软钉子再次打发走,干脆来个趁热打铁,于是她站起身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元钱,柔情四射的说:“我来麻烦您,也不知送些什么好,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跃光站起来趁机握住她的手,半推半就,假惺惺的说:“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呀!”  俩人正在推来推去,白玉田敲门进屋,李跃光赶忙用报纸把信封盖上,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刘艳说:“小刘呀!你先回去吧,你的情况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的,过两天就给你答复。”  刘艳说了句,“谢谢政委!”她对白玉田笑着点点头,然后关门出去。  李跃光心里埋怨白玉田来的真不是时候,嘴上却问:“怎么样,见到死者家里人了吗?他们都提了什么要求?”  白玉田在李政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他一边摘下帽子,一边回答,“见到了,他家现在什么都没提。”白玉田故意把帽子放在那张报纸上,眼睛盯着李跃光的放映。  李跃光先是一愣,马上又装出高兴的样子,说:“那好哇,这事比我想象的好多啦!我们的干部家属觉悟就是高。”  白玉田不同意他的观点,反驳道:“他家目前生活十分困难,肖劲刚活着的时候他家都需要救济,人死了,就更需要单位和社会的救助。现在他的爸爸瘫痪在炕上需要救治,孩子需要入托,妹妹需要上学,如果我们不抓紧救助,他一家老小就彻底没有活路了。”说到这里,白玉田的嗓子有些哽咽。  李跃光脸上立即收起笑容,两条眉毛紧锁,“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就在白玉田向李跃光汇报肖劲刚家境的时候,看守大队的干警们正在积极组织捐款,有捐一百的,有捐二百的,还有没来得及把工资拿回家里一分不留全部捐了出来。那些借给肖劲刚钱的人,不但把自己的名字从借款清单上划掉,又从兜里拿出钱来,再次向这个困难家庭伸出援助之手。这场面让郭峰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他眼含热泪不停地向干警们频频点头,“谢谢!谢谢!我代表肖劲刚全家谢谢你们。”  郭峰拿着捐款和清单来到白玉田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又推了推,门锁着。他站在走廊窗户处往楼下张望,看见白玉田坐的车还在楼下,估摸着还在楼内,于是决定就在门口等。  白玉田把代表监狱领导探望肖劲刚家属的经过,加强监狱安全采取的预防措施,以及号召看守大队干警捐款的一些做法简要做了汇报,李跃光对白玉田的上述工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但就是不采纳对肖劲刚家属立即进行救助的意见。他对白玉田说:“这事儿我看还是先等一等,等公安机关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不能再等啦!再等还会出人命的。”白玉田着急了,情绪有些激动。  李跃光听白玉田这么说,脸色一沉,生气的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肖劲刚是因为得不到监狱的救助才死的吗?”  “政委,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肖劲刚现在一家三口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别说是正常生活,就连活着都成问题,大家捐助这点钱只能解决一时,解决不了长久。不论公安机关下什么样的结论,我们都要从实际出发,从根本上想想解决的办法。”  “你说的简单,我做事是讲原则的,符合国家政策的事我才能做。我还是那句话,在公安机关没有给出结论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李跃光的声音很大,站在门外的郭峰听得一清二楚。这时白玉田挺大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是监狱一把手,你说了算,反正我把意见提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起身从李跃光办公室出来。  李跃光看见白玉田关门出去,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说了句:“小样,就你会装好人。”  看见白玉田出来,郭峰急忙走过去,问:“怎么了,谈崩啦?”  白玉田晃了晃头,无可奈何地说:“走,进屋说。”  郭峰跟着白玉田走进办公室,坐在白玉田对面椅子上,看着白玉田的表情,白玉田脸色煞白,坐下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哎!”然后目光呆呆的盯着对面的门口,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郭峰安慰他说:“白狱长,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的人,只揽权,不干事,干事也要看对他有没有利,有利的,违背原则他也敢干,没利的,他会讲出一大堆原则。”  郭峰对李跃光早有领教。郭峰原来是副业大队的大队长,有一次,李跃光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把上报的中队长推荐人选调换一下,把赵明越拿下来,申楠替上去。郭峰觉得上报的中队长人选是经过大队班子集体研究决定的,赵明越的工作能力和工作表现比申楠强许多,如果把赵明越拿下来,把申楠报上去,这对赵明越实在太不公平。所以,他为这事故意躲李跃光好几天,迟迟没有替换。结果在干部调整时,赵明越的确没有被拿下来,继续按原计划让他任中队长,但是,让申楠直接当上指导员,负责中队全面工作。后来郭峰才知道,申楠和李政委原来是同一个劳改农场的老乡,关系处的不一般,特别是李跃光爱人生病在省医院手术期间,始终都是申楠的爱人一直在她身边护理的,据说,李跃光爱人现在身上穿的貂皮大衣就是申楠出钱买的。  郭峰在李跃光眼里就属于不知趣儿类型的,没过多久他便从副业大队调到看守大队。副业大队在监狱是最有“油水”的地方,很多人都想挖空心思调到那里去,而郭峰却被调了出来。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和领导对着干的后果。  “我们先不提他了。肖劲刚是我们兄弟,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不能眼看着他的亲人过着这样艰难的日子。现在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白玉田再一次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欲速则不达。说不定过几天调查结果一出来,解决的办法就有了。”郭峰说完从兜里掏出清单和捐款,接着说:“这是看守队全体干警的捐款,这是肖劲刚自己写的借款清单。”  白玉田先看了一眼肖劲刚生前写的借款清单,他看见借款清单上的名字全被划销掉。郭峰解释说:“借给肖劲刚钱的这些人不但放弃了债权,他们还积极主动和其他干警一道再次为他家捐款。”郭峰指点借款清单和捐款清单上的名字,继续说:“您看,这次他们捐的款又没比别人少。”  “我们的干警都是好样的。这些钱对肖劲刚的家人可以说是雪中送炭。渡过眼前的困难算是没问题了,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呀!”  郭峰接过话茬,“是啊!这些钱只够全家人几个月的日常开销,老人看病、小孩儿入托、他妹妹上学,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呀!”  白玉田沉思片刻,站起来说:“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俩赶紧把这些捐款送过去,最好找个女同志能够开导开导肖雅莲,让她一定想开些千万别出现节外生枝的事情。”  “放心吧!我已经让我爱人去她家了,她现在还在那里,估计不会出问题的。”郭峰很有把握的说道。  白玉田非常满意的说:“太好啦!我们现在就去。” 第三十章 长夜难眠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刚起身走到门口,“铃!铃!”办公桌上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总机接线员的声音,“白狱长,有您的长途。”  白玉田说:“接过来吧。”  “喂!是玉田吗?”对方传来了曲娜的声音。  “是我。妈,您找我有事吗?”白玉田不冷不热的问。  “你回到单位咋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呢?全家人都很惦记你。单位到底出什么事啦?能不能先告诉我,免得全家人为你担心。”曲娜关心的问。  “哦!看守大队的一名干警值班时死在了工作岗位上,回来一直忙这件事,没抽出时间给家里挂电话。不用惦记,我没事。”其实,白玉田根本没想给他们打这个电话,虽说现在他们已经成了一家人,可就是说不清为什么从心里跟他们融合不到一块儿。  “我看你还是调回省城工作吧,省得家里人总为你担心。”曲娜通过关系把他调回省城简直就是举手之劳,上一回她已经帮白玉田运作好了,把他暂时调到省局某处任副处长,等有合适时机再提为正处级,但白玉田没同意,硬把这事别黄了。  白玉田不想这个时候在电话里说这些,他看了一眼郭峰,然后说:“妈,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正忙着呢,我的同事还在等我,您要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  对方无奈的说:“好吧,你忙去吧!”曲娜放下电话,气呼呼的指着电话对孙明科说:“也不知道我哪辈子欠他的,别人挖空心想来都来不了,我主动给他往省城办,他不但不领情,好像我在多此一举。”  孙明科并没有顺着她说,而是阐明自己的观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尤其是白玉田这样有知识有远见,有个性的年轻人,他有他自己独立思维的模式,他是不会被别人轻易左右的。”  “狗屁,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是在自以为是。”曲娜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她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然后扔出一句话,“不行,我不能让他任意由着性子来,不能让他俩这样长期两地分居。”  白玉田放下电话,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钱包,他把钱包里面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把钱放入兜里,对郭峰说了声,“走。”俩人便下楼直奔肖劲刚家。途经商店,白玉田让司机停车,他拿出钱来叫郭峰和司机下车买些水果和营养品。  白玉田跟着郭峰推门进屋,郭峰刚要喊肖雅莲,被白玉田制止住了,这时从后屋传出两个女人的对话声,“嫂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从小到大也没做过坏事啊,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肖雅莲停下整理哥哥的遗物,“呜!呜!”哭诉着。  郭峰爱人劝道:“好妹妹,谁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既然发生了就得想开些,坚强些,千万别把身体哭坏喽。”  肖雅莲擦擦红肿的眼睛,把哥哥的几件旧衣服放在一个包裹皮上,一边将它们包起来,一边说:“不满嫂子,听到哥哥没了的消息,当时我的精神彻底垮了,我一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甚至想过在做饭的时候把耗子药放进去,然后带着我爸爸一起到另一个世界找我妈妈和我哥哥去。”  白玉田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赶紧三步并两步来到肖雅莲她们面前,说:“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干傻事。人死不能复生,别相信有什么另一个世界,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人要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再说,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幼小的侄儿想想,他这么小,你要死了,他怎么办?你要是真这么做了,怎么向你死去的哥哥交代呀!”白玉田把水果和营养品放在炕上,接着说:“你哥哥走了,你们这个家都指望你啦!生活上有困难不要紧,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他边说边把从兜里掏出的钱放在炕桌上,“这是看守大队全体干警捐的款。”说着,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打钱,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肖雅莲惊讶的看着桌上这些钱,一下子由坐姿改成了跪姿,她的头冲着白玉田磕了好几下,“谢谢!谢谢监狱领导和各位好心人。谢谢!”肖雅莲刚刚擦掉的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但是,这次流出来的不是悲伤的泪,而是激动的泪,感激的泪。  小京京看着姑姑又是磕头,又是不停的流泪,吓得搂着姑姑胳膊“哇!哇!”哭了起来,在哭的时候眼睛还不停的盯着炕上的水果。  白玉田扶起肖雅莲,“雅莲妹妹,快点好好坐下,千万别这样,你看看把孩子吓的。”他跟郭峰的爱人一起把她扶好。白玉田从水果兜里拿出一个苹果,掏出手绢擦了擦,递给小京京,“给,别哭了,吃苹果。”  小京京接过苹果立即停止了哭声,津津有味的大口大口吃起来。  白玉田从肖劲刚家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两顿没吃饭的他想下碗面条充充饥,可是煮好面条只吃了一口,却怎么也不好下咽。他干脆从书柜上取下一本书,倒上一盆洗脚水,一边泡脚,一边翻看书,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心烦意乱。他合上书,把脚擦干,脱了衣服便钻进被窝,闭上眼睛却没有一点儿觉意,白天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从眼前飘来飞去。从肖劲刚因为没有前途和生活希望选择死,想到李政委占着茅坑不拉屎,除了耍嘴皮子,搞特权,收受礼金,给领导送礼之外,其他什么具体事儿也不干;从肖劲刚家境贫寒,面对父亲无钱看病,妹妹因穷辍学,儿子无钱入托,宁可选择死也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想到有些干部把从犯人身上搜刮“油水”,国家一些保外就医、假释、减刑法律规定当成他们发财致富的渠道;从肖劲刚家里大年初一那口铁锅里馏着的那种令人寒酸的饭菜,想到岳母家平时吃不完倒掉的那些山珍海味;从小京京看着锅里馒头的渴望眼神,想到曲娜母女天天面对一大桌子饭菜,总是挑剔这个饭菜不好吃,那个饭菜没味道;从肖雅莲见到捐款泪流满面的感激场面,到李跃光在有病住院、孩子结婚、干部提职、人事调动等期间大把大把收钱时“来者不拒,全部笑纳”令人作呕的表情……。这一宿,他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桌上的台灯开了关,关了开。他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快点睡觉,越是控制不住,大脑神经越加兴奋。看来这一宿是彻底失眠喽!既然不能入睡,干脆就别在床上遭罪。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披上棉大衣,来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把一天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都记了下来。当他写完日记,起身拉开窗帘,天色已经大亮。 第三十一章 送 别 - 磨 砺 - 寻叶   春节过后,上班第一天,白玉田刚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省局电传通知,通知他立即前往省委党校参加进修班学习。正在监狱干警整顿期间,肖劲刚死亡调查还没结束,省局这个时候调他去进修学习,而且一走就是两年,这不但让监狱政委和监狱长感到意外,就连白玉田本人也感到意外。但省局的决定不存在放与不放,本人同意不同意,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当天下午,政委李跃光、监狱长武文胜俩人来到白玉田办公室,白玉田在给分管的单位打电话,临走前安排一些工作,见李政委和武监狱长俩人进屋,急忙跟对方接电话的人说:“我这儿有事先挂了,一会儿再跟你接说。”  白玉田从座位上站起来,笑呵呵问:“两位领导怎么一起来我这儿了?”  “听说你去学习,政委让我和他过来看看你。”武监狱长笑着回答。  李跃光跟武监狱长走到长沙发处坐下,李跃光对给他俩倒水的白玉田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国家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又保送进修研究生,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白玉田把水杯递给他,说:“这大学生啊!以后越来越多,将来恐怕连就业都成问题。照这样发展,这研究生也快多如牛毛了,将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啦!”  武监狱长说:“学习总比不学强,特别象你这样的大学生干部,从理论到实践,现在又回到学校继续充电,等再回到工作岗位啊,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  李跃光嘴角神经稍微抽动了一下,接着说道:“是啊!等你学成回来我也就夕阳西下,该回家喽!”他显得有些悲观。  武监狱长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慰道,“退位让贤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事,谁都不可避免。不过,象玉田这样的千里马恐怕不是我们这样子的马桩子能栓得住的,将来他的发展空间是在省部那个层面。”武监狱长在顺情说好话。  武文胜现年五十岁,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属于自学成才,但却知识渊博,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而且对监狱的管理也颇有见地。他做事圆滑,说话随和,对人谦恭,上下级关系搞的一团和气。像他这种既没有政治背景,又没有经济实力;既没有专业特长,又没有惊人壮举,仅凭自己的一张巧嘴和一副善面,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走到这样岗位,用他自己的话说,“实属不易”。他对现有的生活和工作很知足,俗话说“知足常乐”。正因为有这样的知足心态,所以,他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容,每天吃的好,睡的香,长的年轻,身体倍儿棒。  白玉田明知这是恭维话,但他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明知恭维也愿意听。他笑着对武监狱长说:“监狱长把我捧得那么高,你不怕一松手把我摔坏喽?”  “不会的,不会的,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会一直这样捧下去,直到你坐稳为止,否则,我决不松手。”说完,武监狱长哈哈大笑起来。李跃光笑着对武监狱长说:“你别老整那华而不实的,咱们还是搞点实在的。”  武监狱长和白玉田不约而同注视着他,意思在问,“啥实事儿?”  李跃光喝口水,不紧不慢的说:“玉田进修研究生这也算是一件大事,今晚咱们班子成员为玉田搞个小型饯行晚宴,你们看怎么样?”  “好啊!玉田这回一走就是两年,大家应当为他饯行。”武监狱长满口赞同。  白玉田心里想,“算了吧,让你拿出点钱来救济一下死者家属你都不肯,请客吃饭你却舍得大把花钱,每年被你这样的酒囊饭袋吃掉喝掉近百万,如果节省这些钱,能救济多少急需救济的困难家庭,如果困难家庭能够得到及时的救助,肖劲刚又怎么会死!”白玉田实在不愿意和他们吃这顿饭,所以,他找了个推脱的理由,“这顿饭就留着以后吃吧!还有不到三个小时我就上火车了,现在还有一些事要在走之前处理一下,你们有机会到省城,我请你们喝酒。”  听白玉田这么一说,俩人站了起来。李跃光虽然心里暗暗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嘴上还是笑着说:“也好,你先忙,我俩就不打扰你啦!等你回来给你接风时一起补上。”  “好!好!一定,一定。”白玉田送走他两,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把一些没有安排完的事抓紧安排。  一切安排妥当,正准备拎包出门,电话铃响了,白玉田放下拎包,拿起电话,“喂!那位?”  “玉田,是我。”对方传来孙洁的声音。  “哦!是你呀!有事吗?”白玉田不冷不热的问。  “听说你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让司机去车站接你。”孙洁兴奋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的?”白玉田纳闷的问。  “呵!呵!你觉得挺奇怪吧?不过我现在不告诉你,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你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孙洁急切的问。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反正我也不急。”白玉田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还来得及,就故意逗她一句。  孙洁服软了,她用柔情的口吻商量道:“好啦!咱不闹了。有些话在电话里说不方便,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你快点跟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行不?”  白玉田听她这么一说也就不多问了,他逗她一句,“你若想我了,我就早点回去,你若不想,我就晚点回去。”  “好你个白玉田,你快把我气疯啦!你不是想听吗,那我就告诉你,不但我快想死你了,我肚里的孩子都想你想的不知你姓啥啦!”孙洁觉得还不解气,又补充一句,“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这个世界顶级大坏蛋!”  “为了能让我们的孩子早点知道我姓啥,那我就告诉你吧,明天早上你就可以见到我啦!”白玉田话音刚落,孙洁激动地叫着,“真的,太好啦!我现在就安排车,明早接你。”  白玉田也被孙洁激动的心情给感染,他本想再多说几句,但一看表,又改口说:“好啦!不跟你聊了,我该去车站了。”  白玉田乘车来到火车站,买完车票刚要检票上车,被一位身穿蓝棉袄,头戴方围巾的年轻姑娘拽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肖劲刚的妹妹肖雅莲。白玉田惊讶的问:“雅莲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您要走了,我过来送送您。不知给您买什么好,买点水果路上吃吧!”说完,肖雅莲把手上拎的一塑料袋水果递给白玉田。  白玉田忙拒绝道:“胡来,这么老远你就为了送我?你爸爸和京京怎么办?再说,我怎么能要你的水果呢!赶快回家,把水果拿回去给孩子吃。”  看到白玉田拒绝收下水果,肖雅莲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急的眼泪流了出来。白玉田赶紧把她拽到旁边,一边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劝道:“别哭,别哭,这么多人看着你,你看这多不好呀!”  肖雅莲一把抓住白玉田的手,哭着恳求说:“既然您怕别人看到,就请您拿着。我知道这点水果对您不算什么,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是代表我们全家对您的感激之情。您是一个好官,是我这辈子没遇到过的好人,您不但救了我,还救了我全家。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您,我可能就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了。我会一生为您祈祷,祈祷上天保佑您一生平安。”说完,她把水果塞给白玉田,扭身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白玉田手捧水果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他伫立在那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忽听一位检票的工作人员冲他喊,“喂!那位同志,你还检不检票?”他才恍然大悟,说了句,“对不起!”急忙检票上车。 第三十二章 避风港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火车缓缓驶进省城,白玉田还没走到出站口就看见接站人群里有人向他挥手,“白大哥!白大哥!”  白玉田认出他是岳母的司机小张。白玉田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拎着肖雅莲送给他的水果,没法伸手打招呼,只是向他笑着点点头。出站后,司机小张赶紧跑过来帮他拿东西,俩人走到停车场上了车,白玉田发现这车不是岳母原来的奥迪车,便问,“这车是谁的?”  “这是我们总裁新换的,原来的车给孙总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孙总,哪个孙总?”白玉田纳闷儿地问。  “哦!孙总就是我们总裁的女儿,你的夫人呀!这事儿您都不知道?”司机感觉有些奇怪。  白玉田对什么总裁呀,总经理之类的头衔根本不感兴趣,他也从来不打听她们公司的事情。在火车上没睡好觉,经过一夜的颠簸感觉有些疲劳,他眯缝着眼睛回答说:“哦!可能说过,我给忘了。”  汽车很快开进别墅,司机按了一下喇叭,保姆刘嫂听见鸣笛声出来开大门。白玉田进屋看见餐厅的饭菜都已摆好,孙洁和她爸妈正在等他回来。白玉田笑着说:“我回来了!”  孙洁看见白玉田进屋,高兴地站起身来,曲娜提醒说:“小心点儿,别抻着!都快要临产了,还这么不稳当。”  孙明科对白玉田说:“回来啦!大家都等着你呢!”  “别等我呀!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真不好意思。你们快吃吧!我洗洗手马上过来。”  大家到餐厅入座,保姆刘嫂把盖在菜碟和汤盆上面的盖全部撤掉,热气腾腾的菜香味儿立即飘满整个餐厅。看见白玉田出来,孙洁赶忙给他倒上一杯热牛奶。  白玉田入座后,笑着说:“没想到,刚走几天,又回来了。”  孙洁和她爸妈互视一下,三人都笑了,他们谁都没吱声,只是低头吃饭。  白玉田对他们的笑觉得有些怪怪的,他瞅瞅孙洁,又瞧瞧岳父岳母,问:“原来你们事先都知道我要回来,就我自己还蒙在鼓里吧?”  孙明科觉得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跟他隐瞒,他如实说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听说局领导对你们监狱干警大过年的死在值班室里这件事很生气,发出狠话要追究领导者的责任。听说你是主管领导,你妈怕你受到牵连,她去找的省里领导。”说到这里他嘎然停住,话锋一转,“好啦!不多说了,你好好敬你妈两杯。”  曲娜对身边孙明科白了一眼,“又不是外人,自家人就别整那没用的。”随后对白玉田说:“你还别说,这次叫你到省委党校学习,还真是他帮我出的主意。他说,‘这样既可以让你出来避一下风头,又可以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好处’。”  白玉田知道岳母在社会活动能力方面是有能量的,但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他恭维的说:“妈的人脉关系实在太厉害,这么大的事只用这么几天就搞定了。”  曲娜不以为然的说:“这点事儿对他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一句话的事儿,再简单不过了。你妈我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认识的人多一点儿,圈儿里的朋友层次高一点儿。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机会你也跟这些人多接触接触。”  孙洁看白玉田没有吭声,打圆场说:“我们家有我妈一个人认识他们就行了,玉田不善于跟人交际,别搞不好把人脉关系让他搞砸喽!”  孙明科提醒大家,“别关唠嗑,快吃饭,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曲娜说:“对,快吃吧。玉田多吃点儿,吃完饭上楼休息休息。”  白玉田看看表,说:“吃完饭我就得去党校报到,通知要求即刻报到。”  孙洁听完这话瞅一瞅爸妈,三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曲娜说:“你就别这么认真啦!通知嘛,那些都是给别人看的,这几天你就不用去啦,在家处理一下你们自己的事。我的朋友已经跟党校那面打好招呼,这事儿你就不用管啦!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小洁分娩前后的一些事情准备好,照顾好,小洁的事情就是你当前的第一要务。”曲娜边吃边说,视乎根本没把学习的事儿当回事儿。在白玉田看来,不去按时报到,并且这么长时间不参加学习简直是不可能的,但在曲娜这里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她如同领导一般下达着指示。  “分娩前和分娩后都有那些事情要准备我没经验,也不知道该准备啥呀!”白玉田有点为难地说。  孙洁一听这话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是有经验我还能嫁给你呀!不知道就去想、就去问呗!”  白玉田仔细一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毛病,于是,赶忙陪着笑脸求教岳母,“妈,您说我现在应当做点啥呀?”  曲娜听姑爷用这种口气向她求教,虽然嘴上还在继续埋怨他,但心里着实让她感觉挺舒服。她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整天也不知都忙些啥?爱人都快生孩子了,自己还不知道该做些啥!”她放下筷子,数着手指头说:“生孩子前小孩和大人吃的用的我都给准备好了,你就不用操心啦!但是去哪家医院接生,是不是该提前订下来了?照顾大人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也应当安排啦?”  白玉田说:“一会儿我给我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尽快过来。这几天我们就着手搬家。医院我看用不着去什么大医院,就在离咱家市里那个房子不远的私立妇产医院就行,那里的条件和技术水平我看了,不比大医院差。”  孙洁听他这么一说,她看了看爸妈的反应,然后笑着对白玉田说:“我老公行呀!哪家医院好坏都知道了,看来我们有些冤枉你啦!”  白玉田快速把剩下的一小块糕点吃掉,然后起身说:“难道你冤枉我的事还少啊!”  “嘿!给你个台阶下,你还来劲儿了。”说完,孙洁也起身去揪白玉田的耳朵。白玉田担心她摔着,急忙把脑袋伸过去让她揪。  “你这俩孩子,别疯啦!都啥时候了,还这么疯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曲娜担心地提醒着。 第三十三章 感受贵族生活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早晨,白玉田一觉醒来发现一贯爱睡懒觉的孙洁没在卧室,他穿上睡衣来到楼下客厅,客厅没人,从厨房传来女人的说话声,走近一看,原来是孙洁在安排保姆刘嫂做些白玉田平时爱吃的早点。  孙洁看见白玉田站在门口,便从厨房走出来,关心的说:“难得回家轻松轻松,多睡会儿吧。”  白玉田扶着孙洁走到餐桌旁坐下,“我睡好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谁知道呢!往常肚子里的儿子每天早上都挺消停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大清早就踢了我好几脚。可能是知道爸爸回家了,催我快点起床给他爸爸做饭吧!”孙洁说这话时流露出即将做妈妈那种幸福的表情。  白玉田知道孙洁的性格和脾气是猫一阵儿、狗一阵儿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尖酸刻薄,让人无法忍受;心情好的时候,表情温柔似水,说话甜美如蜜。这次回来给他的感觉不错,不知孙洁的心情是到了好的周期,还是在自我控制,不管怎么说,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发作,他希望这种感觉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白玉田知道孙洁喜欢生个男孩儿,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后让她精神上受到刺激,他认为有必要提前给她打打预防针,一旦生女儿,好有个思想准备。他站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按摩肩膀,一边说:“你用不着整天总是儿子、儿子的,生男生女要顺其自然,不过我到想让你生个女儿。”  孙洁不解的问,“那是为什么?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要儿子吗?”  “男孩儿太淘气,女孩儿稳当、心细,将来知道孝顺父母。你没听说过吗?生孩子要先生女孩儿,然后再生男孩儿,这样女孩长大了,可以帮助父母照顾弟弟或妹妹,人们管这种人叫一等人儿!”  这种说法孙洁还是头一次听说过,她问:“那二等人呢?”  “二等人就是先生男孩儿,后生女孩喽!男孩儿粗心,帮父母分担家务事不如女孩子,所以,先生男孩子不如生女孩子理想。”白玉田说完这些本以为足可以达到预期的目的,没想到孙洁不但很用心的听,而且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三等人四等人那?”孙洁仰头紧紧盯着白玉田,等待他的解释。  白玉田不假思索地回答,“只生一个男孩儿是三种人;只生一个女孩儿是四等人呗!”  孙洁笑了,她说:“说漏了吧?绕来绕去还是生男孩儿比生女孩儿重要吧!”孙洁很得意地用手指着他。  “为什么这么说?”白玉田不解的问。  孙洁站起来,转过身,俩手紧紧抓住他的两只手,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白玉田两只笑眯眯的眼睛,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有几家生二胎的,如果只生一个孩儿,不还是生男的排在前面,生女的排在后面吗!”  白玉田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他视乎还想要解释什么,孙洁用食指把他的嘴给封住,笑着说:“行啦!别说了,快去洗脸,该吃饭啦!你不饿,我肚子里的宝宝都饿了。”  白玉田无奈的只好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看着白玉田背影,孙洁心里想,“傻帽,还用你来安慰我,生男孩儿生女孩儿我心里比你清楚,你就擎等着抱儿子吧!”  原来孙洁怀孕几个月后,因公司事务多,身体感觉不适,再加之跟白玉田经常发生矛盾,她想看看孩子发育正不正常,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如果不可心就准备把这个孩子流掉。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妈妈,曲娜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她的意见,但她还是先帮着找人做了孕期检查。曲娜找她的老同学,B超室的主任亲自做的检查,在填写报告单时,曲娜把孙洁的想法告诉了这位老同学,老同学听了之后生气的说:“这孩子简直是胡闹。不是我说你,孩子不定性,你难道也跟她胡来?姑娘都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怀上孩子,胎儿发育又特别正常,而且又是个男……”,这位主任知道自己说走嘴了,按规定不允许透漏胎儿性别,她急忙收住嘴,劝道,“我建议还是保留这个孩子,叫你闺女不要任性胡来。”  曲娜听了老同学的话心领神会,为了能够阻止闺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把老同学说的话告诉了孙洁,孙洁这才知道自己怀的是男孩儿。  白玉田回到餐厅,见丰盛的早餐已经摆放好,孙洁用高傲的架势对白玉田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让我的夫君开始感受豪门贵族的生活。我跟刘嫂说了,早餐必须要中餐和西餐搭配,午餐要保证八菜一汤,每天都要有山珍海味。我还找了一个厨师,上午就到,先试用两天,做的好就留下,不中意就再换。”  白玉田一会儿拿筷子,一会儿换刀叉,品品这个,尝尝那个。孙洁看他俩手不停的在餐桌上飞舞,眼睛不停地在饭菜上打转转。她一手拽着他的耳朵,一手搬他的脑袋,“你给我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在忙着吃饭呢!看你干嘛?”白玉田继续不停的往嘴里填着食物。  孙洁按住他的手,“这些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等我说完了你再吃。”  白玉田满不在乎的说:“你说你的,我吃我的,咱们来个说吃两不误。”  “那你说说,刚才我都跟你说啥了?”孙洁较真儿的问。  “你不就说让我从今天开始享受贵族一样的生活,早餐要中西搭配,午餐和晚餐八菜一汤什么的嘛!我说你老影响我专心吃饭,一会儿没胃口了,我还哪有什么贵族般的感觉。”白玉田仍旧一边吃,一边回答。  “那你慢点吃,要细嚼慢咽,你这样吃对胃不好。”孙洁看他的吃相忍不住想笑。  白玉田不以为然地回答说:“慢慢吃吃不出香的效果。”  孙洁说:“这两个月我不上班了,我跟司机说了,从现在起,他就归你使用。你就归我使用。”  听了这话,白玉田的手终于停住了,“你说什么?你的意思这两个月我都要陪你?我也不用去党校上课啦?”  “上什么课呀!我妈不是说了嘛,她已经帮你说好了,你就放心在家好好陪陪我吧!”孙洁指指自己的肚子说:“你现在的工作重心是在这儿。”  白玉田心想,“完啦!完啦!我这辈子差不多就要跟人身自主权说再见啦!”。他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奶喝掉,然后又往嘴里塞进几块水果,站起身来,拽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说:“你叫司机这几天不用来了,我先开几天车搞搞采购,等需要时再叫他。”  “市里的道路你不熟悉,自己开车能行吗?”孙洁担心地问。  “大体方位错不了就行。别耽搁时间了,你快把钥匙给我吧!” 第三十四章 洁白如玉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开车跑了多家商场,一天当中采购用品是他一辈子没有过的。劳累了一天,出了一身汗,他准备找家浴池洗个澡。白玉田心想,既然享受贵族生活,干脆找个上等的洗浴好好‘潇洒走一回’。他开车来到省城最大的一所洗浴会馆,经过一番蒸、洗、搓、摩,一天的疲劳全都不见了。他正准备穿衣,一位服务生十分客气的对他说:“先生,请您跟我来。”  白玉田跟着服务生来到二楼,路过一个玻璃大厅,大厅里坐着十多名穿着透薄、打扮十分妖艳的年轻女子。男服务生停下脚步对白玉田说:“先生,您看好哪位小姐告诉我一声,我给您叫。”  白玉田觉得挺纳闷儿,问:“小伙子,你搞错了吧!我没让你给我叫小姐呀?”  服务生没有回答,而是说:“先生,请跟我来。”服务生很自然熟练的把白玉田领进一个贵宾客房,他对白玉田说:“先生,您稍等。”服务生关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一位穿着超短裙,透明紧身衣,脸上涂着重重的妆,留着不男不女的短发,脚上趿拉着日本式木屐的不中不洋的小姐,她扭动着细腰肥臀,贱兮兮的来到白玉田身边,用**的女子口吻说:“哎呦!先生,您长的好帅呦!”说完,屁股坐在白玉田的大腿上,白玉田吓得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床上,自己起身坐到沙发上。  小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加开心,“公子哥,你好坏噢!你想跟本小姐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呀?那好啊,本小姐就陪你玩!”话音没落她扑了过来,本想来个投怀送抱,眼看两个硕大的山峰就要贴到白玉田的脸上,白玉田紧忙伸出两只钳子般的大手牢牢的支柱了她的双肩,不论她怎么往下使劲,就是无法靠近,急得她俩脚直登,脑袋来回乱晃,嘴里一个劲儿喊着,“不玩了!不玩了!你的力气好大噢!把我弄疼了。”她挣脱他的两只大手,回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开上身穿的那件黄色透明紧身衣,引诱式地说:“在床下我玩不过你,等你到床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当她解开乳罩把整个上身展示在他的面前,白玉田把脸转到一边,眼睛看也不看地说:“姑娘,请你把衣服穿上,本公子今天没兴趣跟你玩床上功夫,既然来了就陪我唠唠嗑吧!”  听他这么一说,小姐显得有些尴尬,“怎么,你对本小姐没看上眼呀!要不然再换一个?”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扫兴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今天没那个兴趣,只想找个人唠唠嗑。”白玉田吃着茶桌上的干果,随手拿起一个橘子扔给她,示意她边吃边聊。  小姐开始有些戒备,觉得这个人跟平日里来的客人完全不同,往常那些嫖客们见到她就象猫闻到了鱼腥,饥饿的老虎见到了鸡一样,俩眼冒着淫光,不等脱掉衣服就如狼似虎般地扑过来。而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如此淡定,不但没有粗鲁的脏话、野蛮的动作和亟不可待的表情,反而不近女色,对她还彬彬有礼。她搞不懂,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她开始怀疑,难道他就是老板经常让提防的那种人?  “怎么,不愿意过来陪我聊聊?”白玉田的话打断了她的猜疑。她急忙下床坐在白玉田的身边,笑嘻嘻地说:“哪敢呀!您是上帝,我就是为上帝服务的,上帝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说完她起开一瓶饮料,递给白玉田,自己也起开一瓶。她想看看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哥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刚才我在走廊路过那个玻璃大厅,看见你们这样的小姐不少啊!可客人好像不太多?”白玉田不紧不慢地问。  “这个时间人不多,晚饭以后客人就开始上来了。”她不加隐讳的回答,并把头慢慢靠在白玉田的肩膀上。  为了能听到实话,白玉田没有躲开,接着问:“看你的条件,找一个正当职业完全不成问题,为什么非要挣这个钱?这钱挣得多不容易呀!”  “现在在哪挣钱容易?原来我在一家纺织厂工作,厂子不景气,每月开不几个钱,还得经常受别人的气,有些女的为了不受领导的气,甘愿做他们的**、小姘,为的就是干活比别人轻快点,钱比别人多挣点,可每月多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如我们在这儿一天挣的。”说到这这位小姐觉得说的有点多了,突然停住不说了。  白玉田用同情的口吻说,“这种青春饭必定吃不了几年,这会影响你后半生的。”  “我们这种人哪还能考虑那么多呀,人活着就那么回事呗!活那么累干什么?活一天就快活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你难道不是吗?”说完,小姐转身骑在白玉田的大腿上,抱着他的头就想亲他。  白玉田两只大手像吊车一样,把她吊放到原位,笑着说:“你先坐下跟我好好唠唠嗑,行不行?”  小姐再次碰了软钉子,让她感到十分不悦,她使劲启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这个女人在白玉田眼里已经没有一丝好感,他认为她已变成了人类的垃圾,他不想跟这种人多呆一分钟,可是他还有问题没有弄清楚,于是他问:“你们在这里提供这样的服务就不怕有人来抓吗?”  “你是公安吗?”小姐放下酒瓶,把身体贴近他的身体,俩眼直勾勾地盯着白玉田。  为了套出真话,白玉田发誓地说:“我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哈!哈!哈!”听了这话,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白玉田诧异的问。  小姐笑罢,拿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酒全部喝光,她用手指轻轻指了指白玉田的鼻子,说:“看你长的这么帅,花钱像个阔少,可说起话来却像个刚从山里出来的‘山炮’。”  白玉田不解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跟你说,不论是市里的,还是区里的,所有管我们的人没有我们老板不认识的,不等他们上楼,早就有人通知了。你也不想一想,全市所有这类场所,如果没有‘后台’罩着,哪个能开到现在?”说完,她借着酒劲把身体又向白玉田贴去。  白玉田把她扶正,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啦!我累了!我该走了。”  小姐眯着眼睛拽着白玉田的手,贱声贱气的说:“跟我玩一会儿呗!钱都花了,不玩儿多亏呀!”  白玉田把她的手拿开,边走边说:“改天再来找你玩儿,我现在得走啦!”  白玉田走出大门,发现有一名保安跟着出来,他走到停车场开门上车,看见那名保安还在死死盯着他的车牌号,直到车开远了才看见保安返回楼内。  白玉田驾车快速离开这个龌龊之地,“嘘!”地长长喘了一口粗气。他在监狱听到过大墙外面的一些乱象,起初还不相信,这回算是亲自领教了。  白玉田是个身体健康,生理发育完全健全的人,他有和正常人完全一样的生理需求,尽管近期雄激素旺盛,看见穿着性感诱人的美女,做着挑逗的动作,也有本能的反应,但他没有溃堤,没有越过红线的主要原因是郑政委经常丁宁的“三个管住原则”起了作用:“一个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应当争做人民群众拥护的好干部,做不到人民拥护的好干部,最起码别做给党和政府抹黑的事。要想洁身自好,就必须坚守三个原则:一是管住嘴。不该吃的不吃,不该说的不说;二是管住手。不该收的不收,不该拿的不拿;三是管住裤裆里的那个东西。不要让一生名节毁在石榴裙下。”  白玉田用电话把遇到的情况反映给公安机关,回家路上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能坐怀不乱?为什么没有红杏出墙?这叫定力!”“哈!哈!”大笑后,接着又道:“我白玉田仍然是洁白如玉。路边的野花不能踩,还是回家好好耕耘我那即将开花结果的一亩三分田吧!” 第三十五章 争 吵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把车开进别墅车库,从车库通往客厅的专门通道来到客厅,见刘嫂和新来的厨师已经把晚餐准备妥当,孙洁和爸妈一边看电视,一边在等白玉田回来吃饭。孙明科见白玉田进屋,笑着说:“你可回来了,你妈对你开车不放心,正准备派人去找你呢!”  白玉田没有把因为洗浴耽搁时间说出来,他解释说,“没事,今天办的事多了点。”  曲娜站起身来,向大家挥挥手,“回来就好,快点儿过来尝尝岳厨师的手艺。”  白玉田洗完手,坐在孙洁旁边,对孙洁说:“按照你的吩咐,今天把所需日用品全部搞定。”白玉田边说,边品尝丰盛的晚宴。  孙明科和曲娜听了很高兴,曲娜对孙明科说:“你看看,还得养儿子,干啥嘁哩喀喳干净利索,几天的事一天全都搞定了。”  孙明科点头,“是啊!是啊!。”他起身到酒柜起开一瓶红葡萄酒,对白玉田说:“来,咱爷俩今晚好好喝上几杯。”  白玉田跟孙明科碰了下杯,慢慢品尝一口,连声称道:“好!好酒!”  孙洁用高傲口吻问:“你知道这一瓶酒多钱吗?”  白玉田估摸一下,随便往高估个价,“怎么也得几百块钱吧!”  孙洁撇了一下嘴,“几百块钱?傻帽,你半年的工资也买不来这一瓶。”  白玉田尽管对孙洁的表情和说话口气有些不悦,但还是装着惊讶的样子,“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品尝,品尝。”说完他又喝了一大口。  白玉田一杯酒下肚感觉挺爽,看大家都很高兴,便把下午给家里打电话的事告诉大家。他说:“今天我跟我爸妈通了电话,我把孙洁这几天就要生孩子的事儿跟他们说了,他们明天动身,后天就能到。”白玉田本以为爸妈来照顾月子,她们听了会很高兴,相反,非但没有看到想象的效果,孙洁反而埋怨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这事不是前段时间定好的吗?”白玉田心里想,你怎么今天一样,明天又一样的。  此时的孙洁对白玉田还是有所顾忌,见白玉田有些不悦,辩解道:“我不是不让他们来,我是说他们来的这么急,他们住的房间还没准备好呢!”  白玉田听她这么一说便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说:“这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完了,今天我找人把新房彻底打扫了一遍,明天再给他们买些日用品,来了就可以直接入住。”  曲娜对白玉田做事干练讲求效率这股劲十分欣赏,她批评闺女说:“没搞清楚不要乱埋怨。”她给白玉田夹了一口菜,对白玉田说:“玉田一天把好几天的事都干完了,这在企业叫‘高效’,我们集团就需要这种高效人才,要我看,你应当到我们集团来发展,我高薪聘请你。小洁不懂事,说话不中听,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说话就是不经过大脑,你让他上你那儿去,他现在的工作怎么办?”孙明科不同意曲娜的意见,不等说完立即驳斥。  曲娜是大企业老板,她把孙明科都没放在眼里,哪能把一个副监狱长的职位当回事?所以,她根本没买他的帐,冲着他说:“在监狱,一个副监狱长一年能挣几个钱?干十年不如在我这里干一年挣的多。”  孙明科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收入没法与老婆比,老婆挣来的钱,这些年他也没少借光享受,可他骨子里就是瞧不起这些暴发户,别看是自己的老婆。这一点白玉田很像他,他对白玉田说:“人各有志,别听她的,干你自己想干的事。”  白玉田同意岳父的观点,但又不好直接表态,沉思片刻,说:“我天生就不是经商做买卖那块料,对经营方面的问题我是一窍不通,我学的专业是监狱行政管理,所以,离开专业,我将一事无成。”  白玉田本想两头不得罪,从在不在行方面婉转回绝改行意见,没想到孙洁跟她妈妈站在同一战线,他刚说完,孙洁对白玉田开起火来,“你不要把我们当成那些小商小贩,我们是民营大企业,咱妈可是全省有名的民营企业家,是省城纳税大户。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别忘了,你们的工资是从哪来的?我们可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向国家交点税金就觉得了不起,没有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天看管那些罪犯,你们能消消停停挣钱?不给你们骗黄了,也得偷黄了,要不然就得抢黄喽!”孙明科端起酒杯自豪的喝了一大口。  曲娜没领那份情,反驳道:“德行,还好意思说呢,我看你们监狱就是一个大染缸,原来只黑一处,从你们那里出来之后全都黑啦。原来只有一项犯罪技能,从你们那里出来变成了全能。”  “你不要以点带面行不行?一个监狱有几千个罪犯,你看‘二进宫’的有几个?如果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国家早就把监狱取消了。之所以国家没有那样做,就说明多数罪犯是可以改造好的。出来之后还是可以从新做人的。”唠这类磕是孙明科的强项。他的话匣子刚刚打开,立即被曲娜给封杀了,“打住!打住!没人愿意听你嘚啵那些空洞的大道理,我只注重实际。你从报纸上、电视上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些从监狱里出来又犯罪的。”她说话带有几分鸡粪味儿,有一种不将其熏倒决不收兵的气势。  听她这么一说,孙明科说话也不免带有几分枪药味儿,“亏你还叫什么总裁,你也不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再犯罪的有多少?刑满释放人员有多少?这连小学生都会计算的百分比,你怎么不经大脑就信口雌黄?”  “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学者,谁有时间计算这玩意儿,反正大家都知道,在你们监狱学不出什么好。”曲娜没受过什么正规教育,高中没毕业就接爸爸的班,后来下海去南方几年,挣了一些钱,回家后干了一个小作坊,恰好赶上国营企业解体,在变卖国有资产过程中,让她从中占了大便宜,她的企业就开始快速扩大起来。所以,没受过良好教育的她,难免会唠出一些家庭妇女之类的磕。  “你这么说纯粹是胡搅蛮缠不讲理。”孙明科刚要继续说下去,孙洁把筷子一扔,“你说你俩天天这样吵!吵!吵!辩!辩!辩!有意思吗?”她捧着肚子吃力的站起身,对白玉田说:“明天拉我到新家,我到那里躲躲清静。”说完,向楼上晃悠悠走去。  白玉田赶紧站起身,对立即停止争吵睖睁在那里的岳父岳母说:“没事儿。您俩慢慢吃,我送她上楼休息一会儿就好啦!”  曲娜看着他俩上楼关上房门,狠狠瞪了孙明科一眼,“都怨你,你老跟我吵什么?”  孙明科立马回她一句,“你不跟我吵,我就跟你吵啦!”他把筷子重重一放,起身离开餐桌,去看电视了。  曲娜自言自语说了句,“养活你们这些不省心的玩意儿。”然后,独自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继续填充她那尚未吃饱的大肚子。 第三十六章 中心轴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早晨,曲娜和孙明科下楼吃早餐,看见白玉田和孙洁已经来到餐厅,曲娜问孙洁,“今天怎么不睡懒觉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会儿玉田拉我去新房。”孙洁看上去有些疲惫。  “怎么,说去真的就去呀?”孙明科以为昨天孙洁说的是气话。  白玉田心里非常希望早点过去住,嘴上却说:“谁说不是呢!我说过几天再过去住,可她非要赶在我爸妈来之前就搬过去。”  孙洁这么多年始终跟父母住在一起,忽然要搬出去自己独立门户,这让曲娜立马感觉不知如何是好,担心、挂念、孤独、失落,很多莫名其妙的信号不停的冲击她的脑海,她显得有些心烦意乱,语无伦次,“一家人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说走就走呀!让你爸他们走,咱娘俩留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乱七八糟的,这孩子想怎么地就怎么地,都是你惯坏的。”孙明科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想要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怎么是我惯坏的,明明从小到大你给宠坏的,现在怪起我来了。”曲娜还要继续埋怨孙明科,看见闺女又把筷子撂下了,吓得立即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孙洁不说话,胳膊肘杵着桌子,两手支着下巴,睁着两只大眼睛一会儿瞅瞅爸爸,一会儿瞧瞧妈妈,看他俩都不吱声了,她像长辈训斥晚辈那样,“你俩能不能不争执,这些年我的脑袋都被你俩吵大了一圈,今天是我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你们能不能让我清净点,高高兴兴离开这个家?”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话呢!爸妈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你想回来住就回来住,想回来吃就回来吃,说什么最后一顿饭?不好听。”曲娜看孙洁没有反驳,接着又说:“今天妈妈不去上班了,跟你们一起去。”  “您还是忙您的事吧,我先去看看,过几天,等您没事的时候再跟我爸一起去吧!”孙洁心里想,“我就是为了躲你们才搬出去的,这几天最好让我清静清静。”  “看没看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这闺女再好也是给别人养的。”孙明科在那儿半真半假,自言自语道。  “快吃你的饭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曲娜怕惹闺女再生气,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用商量的口吻对孙洁说:“闺女,你别听他满嘴跑火车。妈妈今天就先不去,等你婆婆他们来了,我再去看他们,你看这样行不?”  孙洁没有吱声,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低头吃起饭来。  吃过早餐,白玉田开车拉着孙洁来到新家。白玉田把门打开,哼着结婚进行曲,摆出欧洲皇家绅士的礼仪架势,彬彬有礼的把他的“将军”夫人恭恭敬敬的迎进屋内。  孙洁挺着大肚子挨个屋巡视一番,她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欢喜,白玉田看出了她的心里,明知故问道:“怎么样,夫人可否满意?”  孙洁欣喜若狂,双手搂住白玉田的脖子,兴奋的说:“我很满意,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说完,使劲在白玉田的脸上亲一口。  白玉田苦笑着说:“为了博您一笑,我可是倾箱倒箧啦!”  孙洁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嘛?”  白玉田把两个裤兜往外一番,俩手一摊,“多年的积蓄,不到一天的功夫,全都没有了。”  孙洁笑了笑,俩手摇晃他的头,“没关系啦!你老婆我加倍给你。”说完就要从她的挎包里取银行卡,白玉田急忙阻止,“你还当真了,说说而已啦!”  孙洁非要给,白玉田说啥也不要,就在俩人推来推去的时候,孙洁突然感觉肚子疼痛,而且越来越疼,阵阵疼痛让她忍不住“哎呀!哎呀!”叫出声来。  白玉田赶紧扶她坐在床上,一边帮她躺下,一边问,“是不是要生啦?要不然送你去医院?”  孙洁没有回答,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白玉田看她这般疼痛,不由分说,急忙把她扶了起来,果断地说:“不行,得赶快去医院。”  白玉田把她拉到附近的妇产科医院,直接送进急诊室。就在他给曲娜打电话的时候,急诊室的护士出来喊:“谁是孙洁的家属?”  白玉田手里拿着电话高声回答:“我是。”  护士小姐一看答话的人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说话声音立即变得不那么生硬了,她用温和的口气说:“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儿。你赶快去办住院手续吧!”  白玉田从护士手里接过住院单据,没有立即去办手续,而是贴着护士耳边轻声问:“我可以看一眼我的儿子吗?”护士被这磁性般的声音吸引了,忽见这位美男子这么近距离跟她说话,她的心跳在加快,口罩后面的皮肤感觉有些发烫,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白玉田已经飞快跑进诊室。他冒冒失失推开一个门,见里面一个胖胖的女人浑身一丝不挂地躺在产床上待产,傍边有一个护士背对着门,正在整理医疗器戒。白玉田急忙关门退了回来。后面那个护士拽拽他的后衣襟,带有几分责备,但又非常友善的说:“哎呀!你别乱闯,你爱人在三号急诊室。”  白玉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连声说:“谢谢!谢谢!”随后又向三号急诊室跑去。推开三号急诊室的门,看见孙洁脸上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额头上的汗水还没有完全擦净。医护人员正在忙乎哇哇啼哭刚刚出生的婴儿,看见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男人,一位女医生对他说:“你是孩子的爸爸吧?”  白玉田气喘嘘嘘的点点头,听到成了孩子的爸爸,顿时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肩上的责任也重了不少。他看了看孙洁,看了看孩子,扭过头来又看了看孙洁,就在他不停的看着妻子和孩子的时候,医生说话了,“先别来回看了,赶紧帮着把你爱人送到病房去吧!”白玉田赶忙和护士把孙洁推向病房。  第二天,白玉田开车来到火车站,看见父母显得有些激动,两年没见,两位老人家额头上的皱纹增加了不少,白发也增添了许多,他忽然内心感觉有些酸楚。  白玉田赶紧跑过去接过父母手中的包裹,关心的问:“爸!妈!你们一路上还好吧?”  两位老人看见儿子,乐得合不拢嘴,妈妈紧紧搂着儿子的胳膊,高兴的说:“好!好!一切都好。”  爸爸说:“就是你妈太着急,总嫌车太慢,恨不能坐上火箭一下子到了才好。”  白玉田替妈妈解释说:“我理解,两年没回家,我妈肯定是想儿子了呗!”  “妈妈不但想儿子,还想早点看见我那未来的大孙子呢!”妈妈满脸透着幸福的笑容。  “已经不是未来进行时了,你的大孙子一会儿就能看见啦!”白玉田一边往后备箱放东西,一边纠正刚才妈妈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妈妈半信半疑。  爸爸一脚在车上,一脚在车外,疑惑的问,“预产期不是还有些日子嘛?”  白玉田走过来,扶着爸爸上车,笑着答:“你大孙子急着要见爷爷奶奶,昨天就急着出来了。”  妈妈急忙问:“你没骗我?真是男孩儿?”  “肯定是带把的,有假包换。”白玉田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回答妈妈的话。他知道爸妈都希望能给他们生个男孩儿。用白玉田自己的话说,“这叫不负重望,想啥来啥”。  到了家门口,白玉田把父母让进屋里。父母听说有了孙子,一路上乐得合不拢嘴,进屋看见白胖白胖的大孙子躺在孙洁身旁,更是喜上眉梢。白玉田的妈妈快速走到床边仔细端详自己的孙子,越看越欢喜,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白玉田的爸爸看出自己的老伴太激动了,于是上前拍拍老伴的肩膀,笑着对孙洁说:“你看你妈,看见自己有了孙子,连话都不会说了。你还好吧?”他关心地问。  “我很好,爸妈你们快坐下歇歇,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路上一定很累吧?”  白玉田的妈妈回答说:“不累!不累!看见我这大孙子,一下子就不知道什么是累啦!”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接着又说:“真得谢谢你这儿媳妇,为咱们白家延续了香火,你可是咱白家的大功臣呀!”  婆婆的一番话说得孙洁心里美滋滋的。白玉田上前一边接过妈妈脱下来的外衣,一边对妈妈说:“她算什么功臣,真正的功臣应当是你儿子我。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有我这优良品种,哪来你那大胖孙子。”  “行啦!行啦!你别老头卖瓜子卖自夸了,没听说生孩子还有跟自己的老婆抢功劳的。”妈妈白了儿子一眼,接着又说:“这段时间,你要哄着媳妇说话,不能让她生气,要不然母亲奶水不够吃,大人孩子都遭罪。”  孙洁听婆婆这么说,觉得心里挺舒服,她看白玉田没吭声,冲着白玉田大声说:“妈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你小声点,别把孩子吵醒喽!”白玉田话音刚落,孩子好像听懂了爸爸的话,“哇!哇!”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白玉田顺着门镜一看,原来是岳父岳母来了,开门从他们手中接过大人吃的、婴儿用的大包小袋,叫了声,“爸!妈!”  曲娜“嗯!”了一声,便冲着屋里大声说:“嗬!在门外就能听到我大孙子的声音。”进屋后,她看到孩子的爷爷奶奶都在,觉得自己刚才的称谓有点儿食言,她礼节性的跟他们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快步走到床边,高兴的说:“我可得好好看看我的大外孙儿。”这回她没再称“大孙子”。  白玉田的妈妈尽管对曲娜刚才对自己的孙子的称谓和对她傲慢的表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她还是非常客气地跟亲家母打着招呼,“亲家母,快过来坐下歇歇。”  孙明科对白玉田的母亲说:“你别管她,听说闺女给她生了个大外孙儿,从接到电话就开始兴奋,亢奋期还没过呢。”  “都这样!都这样!我老伴从听说孙洁怀孕那天起,就天天唠叨要过来,今天听说孙洁生了,而且生的是男儿,这把她给高兴的。人们都说隔辈亲,这话一点儿都不假,看见孩子们生的孩子,比她自己生的孩子还亲,她在生玉田的时候,我也没看见她这么高兴过。”玉田爸一高兴把真实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是呀!是呀!现在的年轻人生孩子可了不得,孩子的父母不但整天为其忙的不亦乐乎,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也都一齐上阵,现在的孩子已经成了一个家庭的中心轴,全家人整天围着他转,连茶余饭后都成了全家人的主要话题。”孙明科深有感触似的说道。  “这一代、一代的过啥呢,不就是过孩子吗!没有孩子们给我们延续香火,我们的日子还过得有啥劲。”玉田妈说完,感觉到这句话不应该当着他们的面说,俗话说,“当着矬子不说矮话。”   玉田爸看出亲家两口子听了这话后脸色表情变化,他赶忙打圆场,“现在都啥年代了,传宗接代的想法已经在人们头脑中淡化了,西方发达国家很多人终身不结婚,就是结婚也不要孩子的情况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啦!”  孙明科听出亲家这句话是在安慰他们,他含糊迎合一句,“是啊!人们的观念确实变化不小,不过我觉得有孩子总比没孩子要好。”他没敢当着曲娜的面说生男孩儿总比生女孩儿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老婆生孙洁时难产大手术,就是因为那次手术,导致曲娜丧失了生育能力,从此他再也没有跟她提过生孩子的事儿。 第三十七章 猜 测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没等伺候完月子就去党校参加培训,一年多的进修学习很快就要结束了,原本应当两年的培训计划,结果比原计划提前了半年。不过这一年多的时间对白玉田来说确实是好处多多,受益匪浅。这期间,不但躲过了追责风波,还“充了电”,得到了硕士文凭,为日后职务晋升创造了条件,铺平了道路。  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做官,上面有人好办事。白玉田的父母虽然是普通职员,社会关系一般,但是娶的老婆的妈妈在白玉田的仕途上没少出力。曲娜虽然没有权,但有钱,人们常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正因为有了这些因素,白玉田才能够快速“成长进步”,即便是工作遇到了坎坷,也能够如履平地,一帆风顺。  就在白玉田即将结束培训的时候,他偶然得到一个内部消息,听说有人向上级反映李政委有经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上面正在对其调查,估计这次不被追究法纪责任,最起码也得让他提前退居二线。白玉田心想,这回又有晋升的机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白玉田从早到晚脸上总是挂满喜悦的表情。  白玉田跟同学之间的关系很融洽,人长的白净,五官端正,身材标准,说话随和幽默,大家都很喜欢他,特别是班里的几个女同学,不论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有事没事的都愿意主动跟他搭讪几句。别人没来上课没人在意,白玉田没来上课,打听、猜测、关心的人肯定特多。  星期六的一个早晨,也是本期培训班在党校渡过的最后一个周末,白玉田穿着背心,手里拿着洗漱用具从洗漱间出来,刚走到寝室门口,有一位姑娘身穿翠绿色上衣,蓝的卡裤,黑面大绒布鞋,左手拎着一个包裹,右手领着一个男孩儿,站在他的对面,她见到白玉田走过来,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羞涩的红晕,眼神显得有些激动和兴奋,她快步走到白玉田跟前,嗓子眼发出略带颤抖的声音,“白大哥。”  白玉田看见她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赶忙改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不知什么原因,肖雅莲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小京京看见姑姑哭,两只小手不停的摇动肖雅莲的胳膊,“姑姑不哭,姑姑不哭------”  这时,从女寝室出来几个女同学,她们正准备上街购物,看见白玉田刚要跟他搭讪说话,见一个姑娘领着一个小孩站在白玉田面前哭,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白玉田怕她俩在这儿引起别人误解,赶忙让她俩进屋,“你俩别哭,别哭呀!有啥话咱进屋说。”  女同学见三人进了屋,便开始展开她们的想象空间,各种各样的分析、猜测、遐想就此拉开序幕,有个女的问:“这人是谁呀?是不是他妹妹呀?”  此话一出口,立即被人否了,“他哪来的妹妹呀!他是独生子。再说了,你看那女的才多大呀,最少比他小十岁。”说话这个女子二十七、八岁,身材苗条,中等个头,留着一个披肩发,浑身上下穿着全是名牌,人长得还行,美中不足的是在她的鼻子旁边长了一颗挺大的黑痣,有人管这痣叫“凶痣”,也有人奉承说是“福痣”。此人叫邱艳红,是省某领导的千金。邱艳红至今未婚,此人择偶条件极高,对象介绍能有一火车皮,却没有一个被她看中的,可对白玉田却很感兴趣,情有独钟,尽管知道白玉田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但是,通过一年多的接触,她的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日渐增长,甚至到了白天见不到就心慌,夜晚不见就梦想的程度。  一个三十左右岁,三围凸出的胖女子快人快语道:“哎呦!邱艳红,你行啊!有力度哦!连他家几口人都整明白啦!”  邱艳红瞅都没瞅她一眼,傲气十足的说:“这算什么,我不但知道他家几口人,连他老婆干什么的都知道。”在她们这个班里,凡是有关白玉田的信息这几个女人都感兴趣,她们收住脚步,把邱艳红围了起来,让她快点告诉白玉田老婆到底是干什么的。邱艳红见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用大母手指指着刚才说话的胖女人说:“跟她差不多。”  胖女人并没有对她的态度进行计较,因为她已习惯这种态度,谁让人家有个省领导的爹呢!她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白玉田的老婆如何跟自己差不多。于是她问:“他老婆也是我们公司的?”  邱艳红没记住白玉田的老婆是什么公司的,她只知道是企业的老板,至于是什么性质的公司,叫总经理,还是叫总裁,她没有问,也没那个兴趣。她含糊的回答:“我只知道他老婆姓孙,是一个企业的老板,人们管她叫什么总的,我没记住。”在邱艳红的眼里,企业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一些企业老板挖空心思想方设法与她爸爸见面无非就是那些司空见惯的老一套―请客送礼。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利益!他们用小的利益换回大的利益,用大的利益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些人见到她爸爸点头哈腰,如同没有脊梁骨的赖皮狗。到了外面,狐假虎威,横着膀子晃,逢人就说:“省里某某领导是我的朋友”。有的还把和领导的合影挂在经营场所最显眼的位置,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所以,企业老板在邱艳红的心目中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个个都是唯利是图、贪得无厌的势利小人。这也是她在选择配偶时坚决不找企业老板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这个女的到底是他什么人呢?”胖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突然她“哎呀!”一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她的惊讶声音和动作把跟在她俩后边的另两名女同学吓了一跳,“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有个女生埋怨道。  胖女人停住脚步,对后面两位同学神秘的说:“这个女的能不能是白玉田的婚外**?”  后面岁数稍微小一点的,身材矮小,操有南方口音的瘦女子晃晃头,“不可能,白玉田不像那种人的呦。”另一个女的直点头,以示赞同。  胖女人看她俩没有同意自己的判断,显得有些不悦,“你们懂个啥!男人啥德行我最清楚了,没有一个男人看见比自己老婆小的,长的漂亮的女子不动心的。”  “这么说你老公也是这德行呗?”邱艳红不愿意有人背地里诋毁心中偶像的形象,有些男人她的确瞧不起,但白玉田在她的内心世界却是十分完美的,她之所以不留情面的用这种语气反问她,就是表达对胖女人这种说法的不满。  胖女人被邱艳红这么一问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说自己老公不是这样人吧,就如同否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嘛,如果说自己的老公也是这类人吧,又觉得自己今后在大家面前抬不起头来,她狡辩道:“我说的男人不包括我老公。”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女的是某市宣传部副部长,姓马,人们都称她马部长,她忍不住开起玩笑来,“这么说你老公不是男人喽!既然他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那你们说他是什么人呀?”  “什么人?”操有南方口音的瘦女子重复一句。  “人妖。”这个马部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邱艳红和操有南方口音的瘦女子听罢也都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第三十八章 怜 爱 - 磨 砺 - 寻叶   就在这几个女同学议论白玉田的时候,白玉田在屋里忙着招呼肖雅莲和小京京,他安慰肖雅莲说:“先喝口水,别激动,一会儿再说你俩干啥来了。”  肖雅莲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喝了一口水,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她瞟了一眼白玉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白大哥,刚才我有些失态,让您见笑了。”  “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白玉田关切的问。  在决定来省城之前,肖雅莲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要对白大哥说,可是见到他又不知从哪说起,急得她满脸通红,差一点眼泪又要流出来。白玉田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安慰道:“不要急,慢慢说。”他看她还是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他提示道:“你带京京干什么来了?”  肖雅莲顺着问话回答道:“我想来省城打工,找工作。”  “你找到工作了吗?”白玉田对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竟敢独自跑到城里找工作,而且还带着一个五岁左右大的孩子感到很钦佩,这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若不是万不得已,这样的女孩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下这么大的决心。  肖雅莲不加思索的回答:“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刚才还为她的胆识感到佩服,现在又觉得她的这种有胆无识的做法有些欠妥,他毫不客气的批评道:“胡闹,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鲁莽吗?”  “我没有胡闹,哥哥没了,爸爸去年也去世了,我不出来找工作,让我和京京怎么活呀!”说到这里,肖雅莲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白玉田起身把毛巾浸湿,拧干,递给肖雅莲让她擦擦脸,然后把京京领到脸盆处,一边给京京洗脸,一边问肖雅莲,“监狱不是给你家发放抚恤金和抚养费了吗?”  “爸爸去世后,他的那份就不给了,我今年满十八周岁,按照政策规定也停发了,现在就剩京京一份抚养费了,眼下干什么都要钱,入托要钱、上学要钱、看病要钱。正常生活花销需要的钱就不少,其他花销打点又挺大,给京京开的那点钱连他自己都不够用,我要不出来挣钱,我俩真的活不下来呀!”说完,她“呜!呜!”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  白玉田牵着京京的手,把他领到姑姑的身边,问:“那你为什么不去请求监狱领导帮你解决工作问题?”  听到这里,肖雅莲的眼神由悲伤、无奈,立即变为愤怒,她使劲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气愤的说:“我去了,工作不但没找到,还差点被人欺负。”  白玉田问她怎么回事?她却不说是谁欺负了她,她怕白大哥没有他的官大,弄不好白大哥跟他发生矛盾,影响白大哥的仕途发展,要是那样,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打掉牙往肚里咽,反正这个领导也没占着自己什么大便宜。  白玉田看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八点钟了,说:“你俩还没吃饭吧?走,我领你们吃点早餐。”  “我俩吃过了,我就是想过来看看您,您快去吃饭吧,我俩该走了。”说着肖雅莲就去拉京京的手,京京必定是个孩子,肚里早就没食儿了,一听说要吃饭,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嘴里喊着:“姑姑,我饿!姑姑,我饿!”  肖雅莲又一次拽住京京的手,一边拽他往门口走,一边吓唬他说:“京京听话,你不听话姑姑不要你啦!咱们早上不是吃过饭了嘛!”  “姑姑骗人,没吃饭,我饿。”京京再一次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任他怎么使劲,就是无法从姑姑的手里挣脱出来,急得他“哇!哇!”大哭起来。  白玉田走过去把肖雅莲的手掰开,京京一下子抱住白玉田的大腿,身子躲在他的后面,露出小脑袋瓜,瞪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姑姑。白玉田抚摸着京京的头,对肖雅莲说:“你这又何必呢?为啥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再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不让他吃饭可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哦!”  肖雅莲被白玉田这么一说给说笑了,“那好吧!真不好意思,又让您破费了。”  “说什么呢!跟我就不要客气啦!”白玉田弯腰抱起京京,“走!我们吃饭去。”  小京京一听说去吃饭,高兴的直拍手,他搂着白玉田的脖子,使劲亲了白玉田脸蛋一口,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白玉田高兴够呛,他用没来得及刮脸的嘴回亲他两下,胡茬扎得小京京直往后仰,逗得白玉田和肖雅莲“咯!咯!“笑出声来。  三人来到一家快餐店简单点了几样饭菜,白玉田知道肖雅莲在省城没有什么亲亲和朋友,身上也不会有多少钱,再加上带着一个孩子,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工作,便关心的问道:“你俩安排好住处了吗?”  “还没呢!一会儿随便找个小旅店就行啦。”肖雅莲不加思索的回答。  “这几天的住店钱和生活费够吗?”说罢,白玉田手伸进兜里准备掏钱,肖雅莲急忙站起身来按住他掏兜的胳膊,阻止他往出掏钱,由于桌子较宽,肖雅莲胳膊伸出去很长,腰弯的很低,大半个胸部透过她的三开领上衣暴露在白玉田的眼底,见她的衣襟快要掉进菜盘里了,白玉田快速伸手将其挡住,同时把视线转向一边。  肖雅莲下意思的急忙抽回按他胳膊的手,红着脸整理一下衣服,捋了捋头发,低着头说:“白大哥,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你对我家的大恩大德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咋报答呢!”  “你看看,又跟我客气上了,我不是跟你说不用这么客气嘛。你哥哥是我的同事、好兄弟,为他的家人做点事,是应该的。再说了,对于他的死,我这个当领导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对我的下属家庭经济状况缺乏了解,对他关心不够,如果……”  没等白玉田说完,肖雅莲就不停地晃着脑袋,她诚恳地说:“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这事跟您没有一点关系,我哥要这么做,谁也挡不住。这件事发生后,如果没有您帮着隐瞒那封遗书,监狱就不可能给我哥认定因公死亡,定不上因公死亡,就不能给我们抚恤金和抚养费,这几年没有这些待遇,我们一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呢!”  白玉田对肖雅莲哥哥的死内心感到歉疚,在他看来,如果当时能多关心一下下属,多了解一下他们家庭生活状况,多帮他们排忧解难,哪怕帮他们出出主意,商量一下应对解决的办法,或许肖劲刚就不会走这条不归的路。他现在确确实实想帮助肖劲刚的家人,弥补以往的过失和遗憾。  肖雅莲对白大哥的帮助也是实实在在的感激,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生一世不会忘记白大哥的大恩大德,白大哥在她心中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完美,她的感恩之心和爱慕之心交织在一起,这种情感无法用语言表达,她愿意为白大哥做任何事,哪怕叫她去死,她也绝对义无反顾。  身为监狱的一名领导,隐瞒遗书一事白玉田自己也感觉这样做不对,可换个角度想,如果不这样做,监狱一把手就凭他的为人,是不会管她一家人死活的。白玉田太了解这个李政委了,  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对他没有好处的事,他是不会管的。人财物他是一支笔,他若不批准,哪个部门又能敢擅自做主呢?思来想去,他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这件事只有他和她知道,所以,他并没有为他当时这种无奈之举感到后悔。  白玉田见肖雅莲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的眼神立即从她的视线中再次移开。白玉田分别给她和小京京碗里夹了几口菜。一边抚摸京京的头,一边对肖雅莲说:“行啦!以后跟我就不要再说这种客气话了。我看你还是考虑考虑眼前的现实吧!我认为你带着京京出来找工作,难度一定不小,在你们面前面临的困难也一定不会少,京京将来的上学问题、居住问题、工作地点问题、工资待遇问题,还有好多意想不到的问题,这些你都想过吗?找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带着孩子找工作就更不容易了。”  “我知道不容易,我什么苦都能吃,我有这个心理准备,只要出来就有希望,不出来就永远没希望。”肖雅莲坚定地说。  白玉田心里想,“这小丫头还挺固执”。他看了看眼珠子始终盯着盘里菜,手和嘴不停忙活着的小京京,心里提醒自己,“为了她和孩子,不能让她任性胡来,她还没有接触过社会,还不知道社会复杂的一面,不能让她带着孩子去冒险,一旦有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他不想看到她家再出现意外或者出现让他再后悔的事情,决定继续说服她。于是,他向她笑了笑,耐心的说:“你说的没错,很多事情你不去争取,永远都没机会,永远都没希望,这一点我不反对。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个人做事情,光有理想不行,还要面对现实。我帮你分析一下啊,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身上带的钱连吃带住恐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你短时间内找不到工作,或者即使找到了工作也不够你俩每天正常开销,那时你该怎么办?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难道你让京京跟你去沿街乞讨吗?”  肖雅莲冷静的想了想白大哥的话,认为确实在理,她刚才的冲动和决心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个脑袋低声问:“那我该怎么办呀?”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小的好像自己都听不清楚。  看见她那种可怜无奈的表情,白玉田安慰她,“不要紧,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克服。”白玉田沉思片刻,然后用商量的口气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京京先到我家去住一段时间,正好我父母回自己家了,我家现在请个保姆,你们就跟她住一个房间,先委屈几天,你出去找工作时,把京京可以放在家里,让保姆照看,等你找到合适的工作,再搬出去,你看这样行吗?”  听到这里,肖雅莲的眼睛如同两个泉眼,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白玉田见状急忙递给她面巾纸,惊讶的问:“你怎么了?我这样安排你不高兴吗?”  白玉田没有猜透肖雅莲此时此刻的心情,肖雅莲听完他的建议,眼里流的是激动的泪,感激的泪。在她和侄儿生活遇到窘迫的时候,白大哥再一次帮助了她们。肖雅莲听白大哥这么问她,赶紧破涕为笑,用激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高兴,我是太高兴了。”  “真是的,高兴还哭鼻子,吓了我一跳。”白玉田随后对京京说:“京京愿意跟姑姑到叔叔家吗?”京京头都没抬使劲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京京的这一动作把白玉田和肖雅莲都给逗笑了。 第三十九章 吃 醋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把肖雅莲和小京京领回家,跟保姆说明她俩来意,让保姆为其安顿完住处,正准备出门,恰巧孙洁开门进屋。  白玉田见孙洁这个时间回家有些意外,他说:“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哦!我的记事本忘带了,有个重要客户资料在上面。”孙洁回答完觉得白玉田的语气和神色有点不对,随口问了句,“你找我有事儿?”  就在这时,小京京从屋里跑到方厅,孙洁见家里忽然冒出一个孩子,马上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听到问话,肖雅莲从保姆房间走出来,她把京京搂在怀里,对孙洁说:“是我家的孩子。”  “你是谁?”孙洁诧异的问。  不等肖雅莲回答,白玉田忙上前解释,“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事的妹妹,她叫肖雅莲。”他指着肖雅莲怀里的孩子说:“这小孩是我同事的儿子,叫京京。她带着孩子是到城里找工作的。”白玉田又对肖雅莲说:“雅莲,这是我爱人,你叫嫂子。”  肖雅莲冲孙洁点点头,叫一声,“嫂子。”  孙洁没有搭理肖雅莲,而是对白玉田说,“你跟我来。”她径直向卧室走去。  白玉田向小京京挥挥手,示意不要害怕,然后跟着孙洁进了卧室。  孙洁见到肖雅莲就露出几分醋意,疑心很大的她心想:“好你个白玉田,把一个大姑娘领回家,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更可怕的竟然还带着一个孩子,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一个又一个让她难以理解的问题一股脑涌进脑海,她看白玉田进屋,指着白玉田的鼻子质问道:“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给你介绍了么,就是那么回事。”白玉田看她刚才对肖雅莲的态度心里有些不悦,原本要去孙洁的单位当面解释,孙洁却突然回家。既然这样,他也不愿意过多解释什么了,他知道解释越多她的疑心就会越重。所以,干脆来个问啥说啥,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你的同事多了,哦!见一个同事的妹妹你就往家领,你这话谁信呀!”孙洁根本不相信这种说法。  白玉田觉得她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又说了句:“她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  孙洁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听白玉田这么说,话就马上顶了上去,“看看,终于承认了吧,你们有特殊情况。”  白玉田见她这么胡搅蛮缠更加生气了,质问道:“谁说我跟她有特殊情况了?”  “你看,急了吧!没有特殊关系你急啥?眼珠子急得都快掉出来了。”孙洁故意来了个激将法。  听她这么一激,白玉田反到冷静了许多,他把头一扭,转身躺在了床上,爱理不理的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听你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来气。”  这女人就是这个样子,你越是跟她对着干,她就越来劲;你要是不搭理她,晾晒她一会儿,她保证就会主动软下来。这不,孙洁看白玉田不理她了,她的声音立马降低了八度,“咋的了,你还来劲了,你把一个大姑娘领回家,人家问问还不行吗?”  白玉田看她态度缓和了,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责备道:“你不是不能问,我也不是不向你解释,这不是赶巧了吗!我刚要去你公司跟你说这事儿,正好你回来,还没等我来得及解释,你就开始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上了。”  孙洁狡辩道:“谁质问你啦?你把人莫名其妙的领回家里,我问问咋啦?”她平时在家里和单位经常说上话,批评人和质问人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对刚才的态度觉得很正常。  “行!行!行!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听我跟你解释,我立即出去让她们走人,省得惹你心烦。”白玉田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身子还没有站稳,被孙洁一下子推倒在床上。  孙洁心想,“可能是冤枉他了,还是先听听他的解释,如果他俩真有那种事,出去租房子住,自己更无法管控了。”想到这儿她俩腿夹坐在白玉田的大腿上,用手指尖指着他的鼻尖,软硬兼施道:“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玉田无可奈何的摇一摇头,“你先下来,让我慢慢跟你说。”说完就想抱她下来,孙洁俩腿使劲夹着不动,并且一手搂着白玉田的脖子,一手揪着他的耳朵,“我不下,就这样说。”  白玉田拗不过她,便抓住她拧他耳朵的手,用求饶的口吻说:“好!好!好!我说,你先把手松开,我说还不行吗!”  孙洁松开手,但仍然骑在他的腿上,“你说吧!”  白玉田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们监狱一名干警夜晚死在值班室那件事吗?”  孙洁想了一下,点点头,“记得,你连春节都没在家过,我能不记得嘛,怎么了?”  白玉田压低声音说:“死的那个干警就是她的哥哥,那个孩子的爸爸。”他用手指了指外屋。  “死的那个是她哥哥?”孙洁有些半信半疑,她从他腿上下来,爬到他的耳边,小声问道。  “那还有假。按理说,我是他哥哥的主管领导,那年追究领导责任首先应当追究我,结果在下达处分之前把我派到省委党校学习,所以,追究领导责任只追究到科大队级。”白玉田“唉!”了一声,每当想到这些,他总有一种负罪和内疚的感觉。  孙洁安慰道:“这事儿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用不着多想。我们公司哪年不死一个两个的,要为这事整天上火,恐怕我早就去另个世界上了。”她停顿一下,忽然又问:“她俩就这样在咱家住下去呀?”  “人家从来没有怨恨我,也根本没打算到咱家来住,相反,她到是挺感谢我的。这次她到城里找工作顺便看看我以表谢意,我看她人生地不熟的,城里又没什么亲亲怪可怜的,所以就把她俩领到咱家暂住几天,等找到工作人家立马搬出走。”说到这里,他用手指刮了她一下鼻子,“以后对人家态度好点,我们是文明人,有素质的人,别像吃醋似的让人家见笑。”  听到这里,孙洁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虽然为刚才的态度有些后悔,但嘴上却说:“我的态度怎么啦?我的态度就这样,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啦!”她嘴上虽然很硬,可手却不停的摆弄着白玉田的头发,眼神的表情已经由愤怒、猜疑,变成了含情脉脉。  白玉田轻轻在她的脸蛋儿上掐了一下,“我说你什么好呢,猫一阵,狗一阵的。”他趁机拉她站起来,使劲拍她一下说:“还不快去看看我们的小客人,别把人家吓坏喽!” 第四十章 一举两得 - 磨 砺 - 寻叶   转眼间,一周就过去了。肖雅莲原先在家想的,“只要有力气,肯干活,到哪儿不能生活”的想法,经过一周来的奔波,这种幻想被彻底打碎了。她每天早出晚归,走了无数个饭店、旅店、商店和生产企业,给她的答复,要么是不需要人,要么就是工资低的可怜。所给的工资要么只够俩人吃喝的,不够租房的;要么只够租房屋的,不够吃饭的。万般无奈,即使工资低她也准备先干几天,挣点零花钱,可人家又说,试用期最少三个月,要长期工,不要临时工。她不想给白大哥家里添麻烦,想早点从他家搬出来,可老天爷视乎故意跟她作对,越是想早点找到工作越是找不到,现在连日常开销的钱都挣不出来,搬出来住,谈何容易!由于天天着急上火,饭量越来越少,身体开始消瘦,小小的年纪,在黑黑的头发上又增添许多青丝。  这天早晨,肖雅莲一觉醒来身体感觉发沉,脑袋有些迷糊,保姆喊她吃饭,她试了几试都没起来。保姆走过来见她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脸色通红,眉头紧锁,十分痛苦的样子,保姆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烫手,于是喊来正在吃饭的白玉田和孙洁,孙洁用手摸摸肖雅莲的额头,确定她在发烧,孙洁对白玉田说:“这姑娘正在发烧,别耽搁喽,赶紧去医院吧!”  白玉田一边咀嚼着嘴里没有咽下去的饭,一边转身回屋拿衣服。当他穿好衣服回来时,看见孙洁和保姆已经把迷迷糊糊的肖雅莲搀扶起来。白玉田正要上前帮忙,小京京看见姑姑这个样子,跑到她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使劲摇晃,“姑姑!姑姑!你咋的啦?京京害怕!”白玉田的儿子雷雷坐在床上正在摆弄他的玩具,见小哥哥哭了,扔下手中的玩具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白玉田弯腰抱起京京,“京京不怕,姑姑有病了,叔叔带她去医院。”说完,他把京京放在雷雷身旁,对保姆说:“孙嫂,你在家看好孩子,我们送她去医院。”他把肖雅莲背在身上,快步往楼下走。孙洁本想让白玉田送她去医院,听他这么一说便急忙往卧室跑,一边跑一边说:“你等等我,我去拿衣服。”  肖雅莲被送到医院急诊室,经过检查和留院观察,确诊她是身体过嘘,体质较差,抵抗能力下降和感冒发烧所致。  到了晚上,忙活一天的孙洁感到身体又困又累,白玉田看见她疲倦的神态,对她说:“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照顾她。”  孙洁驾车回到家里,恰巧碰见曲娜上楼,孙洁喊了一声,“妈!你咋来了?”  曲娜回头看见闺女精疲力尽的样子,忙问:“我来看看我的大外孙。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没精打采的样子。”  孙洁摆摆手,一边上前搂住妈妈的胳膊,一边无奈地说:“别提啦!白玉田上个星期给我整回两个祖宗,一个大姑娘,一个小男孩儿,每天像祖宗一样供他们住,供他们吃,有了病还得陪她去医院。”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说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跟妈妈说起过呀!”曲娜停下脚步楞么愣眼的瞧着孙洁。  “哎呀!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说。”她松开手,上前开门。曲娜顺着孩子们的说话声进了卧室,看见保姆正在哄两个孩子玩耍,上前抱起外孙儿,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两口,问:“姥姥可想小宝贝啦!你想没想姥姥呀?”  小京京不但对姥姥、姥爷没有印象,甚至对他亲生妈妈都没一点印象。他从小就跟爸爸、姑姑和常年瘫痪在床的爷爷生活,现在爸爸和爷爷没了,在他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就是和他相依为命的姑姑。看见雷雷的姥姥这般亲他、疼爱他,很是羡慕,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姥姥的每一个动作、表情和说话内容。曲娜看见小京京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很是招人喜爱,她问京京,“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京京一点不陌生,大大方方的回答:“我叫京京,今年五岁了。”  曲娜一手抱着外孙,一只手摸了摸京京的头,见他既不躲,也不怕,还友好的对她笑,她很是喜欢。曲娜问孙洁:“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小男孩儿吧?”孙洁点点头,“嗯!”。曲娜接着又问:“不是说还有一个大姑娘吗?人在哪儿?”  “在医院呢!”孙洁回答后,拽了拽妈妈的衣袖,示意她跟她去她的卧室。  曲娜抱着外孙刚要跟着走,雷雷想从姥姥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哥、哥。。。。。。”  曲娜无奈地笑着说:“看没看见,这么点的小孩儿也恋伴儿。”她把雷雷递给保姆,跟着孙洁走进她的卧室,随后问道:“你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孙洁回到自己卧室,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松软下来,她一头栽倒在床上,嘴里嘟囔着,“哎呀妈呀!累死我了。”妈妈问她,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妈妈说:“妈你给我倒杯水喝,你闺女都快累死了。”  曲娜赶紧端过来一杯水递给孙洁,曲娜提高嗓门高声问:“这是怎么啦?怎么把我闺女累成这样?”  孙洁坐起来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水杯喝了  个底朝天。打了个饱嗝,示意她妈坐下,然后身子往后一仰,又躺下了。  曲娜坐在孙洁身边,用手推了推孙洁的肚子,急着问:“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快点说呀,都快把妈急死啦!”  孙洁见妈妈着急了,便把白玉田让肖雅莲和京京来她家住的过程说了一遍,并且把肖雅莲因为找不到工作、上火、生病,以及她如何跟着白玉田把肖雅莲送医院、看病、护理的全过程一股脑全都叨叨一遍,说完,她下地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又一口气喝光,仿佛肚子里余火没有扑灭,接着再补上一杯。她见妈妈听完后没有反应,用一种哭腔对曲娜说:“妈!你说这样下去我可怎么办呀?我受不了了。”说完,她又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妈妈的肥胖肚子上,晃悠几下皮球一样的肚子,撒娇的问,“妈!你倒是说话呀!”  曲娜一面听着闺女的叙述,一边在想如何帮助孙洁解决这个难题,被她这么一揉搓,曲娜“扑哧”笑出声来。孙洁侧过身,睁大眼睛瞧着她,莫名其妙地问:“妈,你笑啥?”  “我笑你啊,愣说自己跟妈妈一样,可遇到这么小小的事情就束手无措,以后在人面前不要说我是你妈妈,我嫌丢人。”说完,用手指点了一下孙洁的脑门儿。  “行!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那你快点说有什么好办法?”孙洁坐起来,俩手像小孩儿一样不停的揉动着妈妈的肥脸。  “你这么揉搓我,让我怎么说呀!”曲娜笑着把孙洁的俩手掰开。  孙洁说:“好啦!我不动了,现在洗耳恭听。”  曲娜收起笑容,一字一顿地说:“让―她―到―咱―公―司”。  孙洁说:“啥!到咱公司?”  “对呀!”曲娜说出肖雅莲到她们公司的好处,“你看啊,集团公司和下面几个子公司的仓库保管员年龄都大了,早该换人了。前两天我还琢磨找几个合适的人来接替,正好人送上门来了;二来么,把你‘不放心的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每天都逃不出你的视线,你还担心她能有什么不当的举动?”  孙洁听完,恍然大悟,兴奋地搂住曲娜的脖子,“哎呀!你说我咋就没有想出这个办法呢?”她使劲在曲娜的脸上亲了一口,对其吹捧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曲娜逗闺女说:“你要是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妈妈也可以早点回家享享清福喽!”  吃过晚饭,曲娜在孙洁的陪伴下来到医院,白玉田起身问:“妈!你怎么来了?”  “我听小洁说,你们家来的客人生病了,她说今晚要留下来陪护,我就跟她过来看看。”她走到肖雅莲床前,关心的问:“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没等肖雅莲回答,白玉田上前给肖雅莲介绍说:“雅莲,这是我岳母。”接着又对曲娜说:“妈,这位是我同事的妹妹。”肖雅莲向她点点头,说:“阿姨好!我好多了。”  曲娜向白玉田摆摆手,“不用介绍了,小洁都跟我说了。”她摸摸肖雅莲的头,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叹了口气,“哎!”接着又说,“好啦!从现在起,一切都好啦!”  白玉田和肖雅莲没说话,睁大眼睛看着她。曲娜看他俩莫名其妙蒙在鼓里的样子很好笑,觉得心里挺舒服,这也是她经常想要的这种感觉,尤其是在白玉田身上体现的这种感觉。孙洁见妈妈不说,不忍心看见白玉田着急,抢着说,“咱妈为雅莲安排了一个工作。”  白玉田惊讶的问:“真的吗?在哪安排的工作?”肖雅莲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兴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得出来。  孙洁走到白玉田身边,俩手挽着他的胳膊,视乎好像分别了许久,她把脸靠在白玉田的肩头上,波浪卷的头发随着俩人不同步的呼吸时不时轻轻触碰到他那敏感的脸部,刚刚喷过的法国香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她对他说,同时也是给肖雅莲听,“咱妈让她到我们公司,给她安排一个不累,工资又不低的工作。”  此时,他们虽然在谈同一个事,想法却各自不同,白玉田想的是希望能给肖雅莲安排一份既能养得起自己、养得起家,又能适合女孩子长期稳定的工作;孙洁想的是尽快把白玉田和肖雅莲分开,男女之间如同干柴烈火,说不定什么时候点燃;曲娜既是想帮助女儿解决顾虑,排除“地雷”隐患,她也的确想找一个仓库保管员,找一个让自己放心的人,而肖雅莲正是她要找的合适人选,她为自己这种一举两得的做法感到十分满意;肖雅莲听到给她安排工作的消息固然高兴,但她看着孙洁和白玉田亲热劲儿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无法抗力的幻觉,此时此刻好像躺在床上的不是她,而是孙洁,双手抱着白玉田的不是孙洁,而是她自己,这种幸福甜蜜视乎不在人间,而是在天堂。  “雅莲,雅莲!你怎么了?”肖雅莲被白玉田从梦境中唤醒。  她急忙回答:“没怎么!”  “没怎么,哭啥?”  “我是太高兴了。” 第四十一章 升 迁 - 磨 砺 - 寻叶   省委党校学习结束,白玉田收拾完行李与同学之间相互告别,孙洁这时打来电话让白玉田晚饭到孩子姥姥家吃,还特意嘱咐不要安排别的事,一定按时到。  白玉田放下电话心里琢磨:“最近虽然去老丈人家次数少了点,但他们到他家看外孙子的次数并不少啊!今天距离上一次见面还不到三天,不可能是因为想外孙子叫他们回去吃饭吧?”  这时有两位女同学喊他:“白玉田!快点出来,我们去全班合影。”  “好嘞!马上就来。”白玉田来到教学楼正门,摄影师已经排好位置调整完焦距,后来的同学一面喊着“对不起!”,一面挤进队形里,拍完集体照,同学们开始自由组合拍照,多数都是男同学跟男同学照,女同学跟女同学照,只有白玉田最抢眼,成了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的“抢手货”,好几个女同学争着抢着邀请他合影,有的是单独合影,有的是几个人一起合影,能合上影的很高兴,没合上影的和那些没有被邀请合影的男同学有些沮丧,甚至有些妒忌。  就在几个女同学比较开放式地跟白玉田合影时,被前来接白玉田的孙洁看到了,孙洁特意把车开到她们跟前,见白玉田没有反应,使劲鸣笛,喇叭声把陶醉在女人堆里的白玉田唤醒。看见孙洁来了,急忙收住笑容,他对女生们说,“对不起!我该走了”,便快速从女人堆里挤出来,跑到孙洁车前,向她挥手笑了笑,然后钻进车里。白玉田上车后身子还没坐稳,孙洁便突然加大油门,又来了个急转弯,汽车很快驶离党校。  望着远去的汽车背影,站在那里楞么愣眼的女同学开始嘀咕开了:“这个女人是谁呀?凶神恶煞似的,看上去有股杀气腾腾的感觉。”  “别瞎说,这可是‘白马王子’的第一夫人。”  “就凭白玉田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得找她?”  “不找她找你呀?你看看人家开的车,那可是高配置的进口,恐怕你这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有钱就了不起呀!两口子过日子过的又不是钱,是感情!”  车外的女人在议论,车内俩人也在争论。白玉田见孙洁把车开得太快了,提醒道:“你把车开慢点行不?弄得我东倒西歪的。”  孙洁继续加大油门,醋溜溜地说:“在车里东倒西歪没有在下边跟她们东倒西歪舒服,是不是?”  “谁跟她们东倒西歪啦?”白玉田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吱嘎”一声急刹车,孙洁提高嗓门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还说没有东倒西歪的?一帮女的围着你一个大老爷们的又搂又拽,说你东倒西歪都是轻的。”  “那你说说重的又该怎样?”白玉田也不示弱。  孙洁犹豫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一边揉脑袋一边生气的白玉田,嘴里嘟哝着,“重的,说了怕你承受不住。”  “没关系,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承受力强,最大的缺点就是承受力太强。”  孙洁听他这么一说“扑哧!”笑出声来,一肚子的气就像撒气的皮球,顿时硬不起来了。她启动汽车,笑着向他抛出一句,“我看你是脸大不害臊。”  白玉田没有就此罢休,视乎有继续撩起“战火”的架势,他不软不硬的说:“我不能苟同你的观点,怎么能说我脸大不害臊呢?我没做什么错事,有必要害臊吗?”  孙洁不愿意让爸妈看到他俩吵架,以免惹他们不高兴。没想到白玉田蹬鼻子上脸,不依不饶的来劲了。孙洁心想,既然你不顾及脸面,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她把汽车向右一打方向盘,又来个急点刹车,“吱嘎!”发出刺耳的声音,汽车立即停在道边。白玉田紧紧抓住扶手,但是由于惯性太大,脑门还是轻轻碰到风挡玻璃。他小题大做地嚷道:“你要谋害亲夫呀?”  孙洁见无大碍没有搭理他的话茬,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还以为你是单身青年啊?”  白玉田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问:“有家室怎么了?我不是单身青年又怎么了。”  “你是真傻呀,还是跟我装傻?你不知道结了婚就应当离异性远点吗?你不但不远离她们,反而在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又搂又抱,你是不是有点不要脸了。”孙洁越说越生气,情不自禁骂起人来。  “你有理讲理,请不要口出不逊,注意口腔卫生!”白玉田显得更加生气。  “口出不逊是轻的。”孙洁毫不顾忌他的脸色变化,仍然气呼呼地说。  “重的你还能怎样?”白玉田仍然毫不示弱。  孙洁看他毫不相让的样子越发来气,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气得她冲着白玉田咬牙切齿,拉长声音喊道:“我―想―咬―你!”她露出一排牙齿,摆出狗要掐架的态势。  白玉田看她这般发飙,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出声来。他用手指着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总经理吗?简直连家庭妇女都不如,比农村泼妇还泼妇!”  孙洁觉得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气撒的也差不多了,她想就坡下驴,于是用两只小手像鸡刨米似的拍打白玉田伸过来的手,嘴里反复嘟囔着,“你说谁是泼妇?你说谁是泼妇?”  白玉田用两手紧紧攥住她的两只不停打动的拳头,两只明亮诱人的眼睛像发出电波一样触动着她心灵的窗口,她就地瘫软下来。  白玉田看她软了下来,关心地说:“咱俩换一下位置,你情绪不好,我来开车吧!”  俩人换完位置,白玉田看孙洁的情绪平和下来,开玩笑地说道:“看来我老婆也有吃醋的时候啊!”  “瞧她们那几头烂蒜,我吃她们醋?‘哼!’”孙洁使劲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装作满不在乎样子摆弄她的手指甲。她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可心里头还在赌气,暗自嘀咕着,“好你个白玉田,今天你让我吃醋,等哪天我让你也好好吃吃醋。”  他俩一路上吵吵、好好,打打、闹闹,本来只需半个小时的路程,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开到家。  孙洁进屋后,曲娜问她:“不是叫你接玉田一起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在往车库停车呢,一会儿就进屋了。”孙洁回答完,向爸爸摆摆手,然后直奔厨房。她从厨房来到餐厅,走了一圈,除了看见餐厅里摆放很平常的八菜一汤,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饭菜。孙洁大声说:“你们叫我俩急着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吃这个?”  曲娜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今天让你俩回来不只是为了吃饭,而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这时白玉田进屋,听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他俩,随即问道:“什么好消息搞得那么神秘?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孙明科见白玉田进屋,跟着来到餐厅,对白玉田说:“有些事情是电话里不能说的,咱们还是边吃边说。”  曲娜让保姆先去楼上卧室照看外孙,然后对孙洁说:“闺女,拿酒杯去,咱们全家今晚都喝上一口。”  孙洁走到酒柜前对妈妈说:“我爸他俩喝白酒,我可不喝酒,晚上回去我还得开车呢!您喝什么酒”  曲娜说:“那你就挑一个上好的法国葡萄酒过来。”  孙洁一边给妈妈斟酒,一边问:“到底有什么好消息,您就别卖关子啦,快点说吧!”  曲娜没有马上告诉他们,想再调调他们的胃口,她示意孙洁和白玉田举杯,对他俩说:“喝下这杯酒,我再告诉你们。”  孙洁抿了一小口酒,然后亟不可待地央求着:“哎呀!真是的,到底是啥好消息?快说呀!把人都快急死了。”  曲娜瞅瞅孙明科,又瞧瞧白玉田,笑着对孙洁说:“咱们家马上就要有两位监狱长啦!你说是不是好消息呀?”  孙洁扫兴地嘟囔着:“真能开玩儿,我以为有什么好消息呢!咱们家不是早就有两个监狱长了吗?”  “傻孩子,原来玉田是副的,现在马上就要提正的啦!”曲娜说完,自己又情不自禁喝了一大口。  白玉田听到这个消息确实感到很意外,他看了看孙明科,又看了看曲娜,有些诧异地问:“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孙明科解释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你们来之前听你妈说的。”  “不可能吧!这事儿领导事先没给我透漏过,我妈怎么能知道?”白玉田有些不太相信。  听罢,曲娜笑得很开心,“傻小子,跟你说,人家能得到什么,你又能给人家什么?跟我说效果可就大不同啦!”  “怎么个不同法?”白玉田不解的问。  “这些你就不必问了,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你只管当好你的监狱长就行啦!”曲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以为现在的官都是凭自己的本事上来的?没有我在后面做你的经济后盾,你能这么顺利地爬到这个位置?  孙明科怕白玉田继续穷追不舍问下去,他端起酒杯打圆场,“对!对!我们不问过程,只注重结果。现在结果已经有了,我们就开心喝酒,快乐生活。来!来!来!我提议,为了我们更好的明天,干杯!” 第四十二章 开局良好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果不其然,白玉田坐上监狱派来的专车回到新兴监狱。自从李跃光退居二线,监狱实行狱长负责制,武监狱长便成了新兴监狱的一把手。白玉田快到监狱,监狱领导班子和几个主要科室的负责人在办公楼大门前迎接白玉田。  白玉田刚一下车,大家便围了上来,像分别多年的老朋友相互握手问候。与大家一一握手之后,白玉田问武监狱长,“监狱长,今天您搞这么大的仪式,令我受宠若惊啊!”  武监狱长将手搭在白玉田的肩膀上,一边上楼,一边说:“欢迎我们的才子归来,就是再大的排场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你现在的身份与以往不同啦!”  来到会议室,武监狱长见大家坐好,他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郑重地对大家说:“我下面宣读一下省局的任命。。。。。。”  白玉田一边听着宣读他为省第A女子监狱监狱长的任命文件,一边暗暗佩服她的老岳母,刚刚说出的事情,立马就兑现了,她可真是一个能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啊!  武监狱长宣读完文件,接着对大家说:“几年来,玉田同志为我们监狱的发展建设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特别是在我狱的罪犯改造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的工作成绩不仅得到广大干警的高度评价,也得到了省局领导的充分认可,我们为白玉田同志所取得的成绩和荣升表示祝贺!”大家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掌声很热烈,白玉田内心很感动,他站起身频频向大家点头行礼。武监狱长向大家摆摆手,接着对白玉田说:“玉田呀!我本想让你在咱们监狱多逗留几天,可刚刚接到省局领导的电话,让我通知你,今天就得去第A女子监狱报到,今晚省局的领导在那里找你谈话,并向他们宣布你的任职文件。”他看了看表,说:“哎呀!都十二点了,大家为了给你践行都饿着肚子呢!走吧!我们到餐厅边吃边聊。”  白玉田从新兴监狱出来,乘坐警车连夜赶往第A女子监狱。到达女子监狱时,他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八点二十五分。  监狱办公楼里的值班干警听到汽车鸣笛声急忙从楼里跑出来,向他行了个礼,很有礼貌的问道:“您是新来的白狱长吗?”  白玉田回敬礼,笑着答道:“我是白玉田。”  干警说:“省局领导和监狱几位领导都在楼上等您,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他们。”  白玉田摆摆手,随和的说:“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这。。。。。。”值班干警有些为难,刚要说什么,白玉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呵呵地说:“没关系。”他刚进楼,忽然想起什么,“哦!对啦,麻烦你让送我的司机师傅到值班室休息一下。  白玉田没等走到二楼,就看见楼上下来六七个人,这几个人的面孔多数都比较陌生,但有两个特别熟悉的面孔,看到他俩,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个人见到白玉田急忙快步跑过来,三人用力握手,相互拥抱。白玉田拉着他俩的手兴奋的说:“穆欣,冷威,真没想到,我们三人会在这里见面。”  穆欣开玩笑地说:“你想把我们哥俩甩掉,想独自跑到省城享清福,门儿都没有。”  冷威扒拉一下穆欣,“咱仨儿的话等以后再说。”他拉着白玉田的手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对站在楼梯口的几个人一一介绍。其中一位姓郝的副监狱长对白玉田说:“白狱长,省局的领导在会议室等您呢,我们赶快过去吧!”  白玉田跟着郝副监狱长来到会议室,省局尚德林副局长和政治处副主任马一鸣正在伏案研究女子监狱的组织构架和人员的配置,看见白玉田进屋,尚德林站起身,与快步走来的白玉田握握手,关心的问:“辛苦你啦!让你马不停蹄地坐了一天的车。怎么样,能吃得消吗?”  “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白玉田嘴上说的挺轻松,其实,累不累只有他自己知道。头天晚上,吃了一下午“醋”的孙洁得知白玉田第二天就要离开省城,离开她的身边,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聚,她把这个晚上看得比黄金还珍贵,在床上跟他“摸爬滚打”折腾了一宿,“数次冲锋”下来,把白玉田搞得精疲力尽,上车就开睡,到了新兴监狱,连欢迎带吃饭饯行,总共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紧接着又乘车赶往女子监狱。尽管在车上睡了点觉,但由于昨晚严重“透支”,加之晚饭到现在还没下肚,白玉田已经感觉自己是又累、又饿、又困,明显感觉体力不支。  省局尚副局长哪里知道白玉田目前实际状况,他对白玉田夸赞道:“难怪上级领导和组织一再要求提拔年轻干部,你看看,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这要是换了我恐怕早就吃不消了,我们的年轻干部却显得若无其事、不以为然,这就是区别呀!看来,仅凭这一点就可以说,上级的这一要求是非常正确地,是很有必要地。”  省局政治处副主任马一鸣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稍等片刻,他看尚副局长没有继续说,立马领会领导的意思,这是进入“套路”程序的无声信号,在领导进入正式谈话之前,按照惯例,他得事先来个开场白。于是,他轻轻清理一下嗓子,正式说道:“白玉田同志,这次省局派尚副局长和我到第A女子监狱来,主要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今晚在你任职前,我们代表组织对你进行一次谈话;另一个就是,明天在科级以上干部会议上,宣读省局对你和其他班子成员的任命,然后你们就开始进入领导班子和建狱筹备组的工作交接。下面就由尚副局长跟你进行正式谈话------  第二天上午,宣布完任命,按计划交接完毕。吃过午饭,白玉田送走省局领导,走入自己办公室。他从文件袋里拿出第A女子监狱全体干警花名册,把从处级、科级、普通干警共计七百多人的基本情况全部浏览一遍,对重点人员在上面做了特别标记,接着又从文件袋里翻出女子监狱组织架构图,在组织架构图上把一些空缺的部门负责人从花名册里挑选出来填在上头,把认为需要调整的人员用铅笔在人名上面画上圈或者在旁边标上需要更换的人选。他看了看表,然后操起电话,让办公室通知新搭建的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和相关人员立即到他办公室开会,他没有确定具体时间,而是加重“立即”俩字的语气。  被通知参加会议的人员陆陆续续来到监狱长办公室,等最后一个人到了之后,白玉田看了看手表,从下发通知到现在,总共用了三十七分钟。白玉田对前几名到来的参会人员提出了表扬,对最后一名到会的只是看他一眼,并没有提出批评。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没用特意强调,以后再召集开会时,人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会场,没有一个人无故迟到。  白玉田和与会人员各自简单作了自我介绍后,便根据司法部关于加强监狱监区、分监区建设的若干规定,对监区和分监区名称进行正式更名,同时对人员配置,制度建设,职能分工,狱中服刑人员管理,以及有关改造与生产等方面工作了具体的部署。  人们以为研究这类会议的内容最少也得需要三、五天,出乎意料的是会议只开了两个钟头就把工作目标、各自的分工、工作要求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玉田的工作能力和水平得到全体与会人员的一致认可,大家反响非常好,就连那些参加工作几十年的老同志也都发自内心的为他竖起大拇指,评价特别高。 第四十三章 闭门羹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调到第A女子监狱不久,监狱的各项管理很快走向了正规。监狱内外由于各管理制度健全,各种激励机制人性化、科学化,再加之白玉田做事讲求公平、公正,即便是人员编制和人员配置还没有到位,人们每天工作都很忙碌,有的人甚至身兼数职,却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相反,人们感觉这样活法挺充实。  这里的民主氛围和民主权益得到广大干警的一致认可,干群之间相互信任、相互尊重,关系和谐、融洽。其实,越是放开身价愿意跟老百姓打成一片,为老百姓办真事儿、办实事儿的领导就越能得到老百姓的尊重。白玉田在工作中正是本着这种理念,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人生自我价值,让大家发自内心的爱岗敬业,发挥工作热情,使工作很快步入良性轨道。  由于这是一所全省惟一关押女性罪犯的监狱,有关领导到省、厅或者省局检查工作时,一般都要到这所监狱视察一番。一次,白玉田正在办公室跟班子成员开碰头会,研究罪犯加减刑的审核问题,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白玉田拿起电话,对方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是白玉田吗?”  白玉田听出这是省监狱局“老大”,心里琢磨,“局长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电话?”对方见半天无人应答,开始急切的问:“喂!喂!是白玉田吗?为什么不说话?”  “喂!您好!我是白玉田。您是姚局长吗?”白玉田显得有些惊讶。  “我是姚伟业。你在干什么呢,不快点接电话?”姚伟业大声证实着自己的身份,并带有几分责备的口气。  白玉田立即答道:“我这里正在开领导班子碰头会,研究几个急需解决的问题。”说到这儿,他对屋里人说,“你们先回去忙吧!一会儿我再找你们。”  姚伟业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大声说:“你不用让他们回避,我就一件事,说完了你们该开会,开会,正好开会时把我跟你说的事情跟他们也交待一下,你们要共同抓好落实。”  “大家等一下。”白玉田示意他们坐下,对姚伟业说:“局长什么指示?您说吧!”白玉田心想,看来可以排除对某个犯人关照或者拿不到桌面、不能公开的问题。  “我刚刚接到省厅通知,今天下午省领导要陪国家领导人到基层视察,其中点名要去你们女子监狱看一看。你们要立即做好视察期间的安全保卫和接待工作。记住,不准出现任何纰漏,出现任何问题,无论是谁,我都将严肃处理。”姚伟业特意加重语气。  “请局长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认真对待,马上落实,保证不出任何问题。”白玉田认真下着保证。  “好!那我就静听佳音。”说完,便霸气十足地挂断电话。  白玉田看了看表,对大家说:“看来今天的会得加快速度。关于这批犯人加减刑报审问题,就先按刚才研究的上报。我建议下次不能再用这种纸上谈兵的方式研究罪犯加减刑问题,这样研究的效果不会太好,因为我们在座的对她们的改造情况,立功情况,悔罪情况,只能看看报上来的材料,走走形式。我建议管教科要把审核工作前移,派人经常到一线,对每个加减刑的犯人表现和日常考核情况进行核实把关。我们要把国家这方面的规定执行好,这是对国家负责,对罪犯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这项工作做好了就会对罪犯产生良性效应,否则就会出现负面影响。具体如何落实,闫副狱长拿出一个方案,经过研究论证后以文件形式发下去。”  白玉田停顿一下,接着说:“下面我们抓紧研究一下刚才省局姚局长下达的迎接国家领导人到我们监狱视察的安全保卫和接待工作。”  下午两点多钟,浩浩荡荡的车队向第A女子监狱驶来。车队由一辆警车打着闪动的警灯在前面开道,后面各式各样的高级轿车打着前后双闪灯一辆跟着一辆向前行进。当车队行驶到监狱铁大门时,大门紧闭,无论前面开道的警车怎样鸣笛,门卫室执勤干警既不打开大门,也不出来迎接。  “他妈的,这小子真牛,看来是不想干了。”驾驶开道警车的警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停地按着喇叭。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公安警察亟不可待的下车来到门卫窗口对里面大声质问:“你不知道国家领导要到你们这里视察吗?”  值班干警对公安警察劈头盖脸的质问,不怒、不恼,也不赔笑,他面无表情的回答:“知道。”  这个警察本以为只要一提上级领导,别说是国家领导人,就是省里领导,工作人员就得像狗一样,吓得夹着尾巴,百般殷勤,让其干啥就得乖乖的干啥。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遇到的这个人,就像木头一般,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特别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那两个字――“知道”,简直令他恼羞成怒,他恨不能立即冲进去把他揪出来胖揍一顿。他大声怒吼着:“你他妈知道国家领导人要来视察还不快点开门?”  这名门卫值班干警盯着这名公安警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视,他不卑不亢的说:“请您说话文明点,这里是国家的监狱,不是你们公安局,这里有这里的制度,这里有这里的规定,请出示证件。”  “嗨!我走这么多地方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我看你这身装怕是穿到头了。”这个公安警察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指着对方大声吼道:“我不跟你说,赶快把你们的领导找来!”  白玉田接到省局的电话通知,告诉车队已经出发,他就立即按计划部署保卫措施,并且带领监狱领导班子到距离监狱很远的一个道口处等候。  前来视察的这位国家领导人有个习惯,到哪里,哪方面的领导都要被安排到他的车里与他同行。一来便于介绍情况;二来能够有效利用时间。所以,姚伟业有幸跟国家领导人同坐一台车。  当车队开到白玉田他们跟前时,中央领导对司机说:“请把车停一下。”  车窗打开,姚伟业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向白玉田招招手,白玉田向领导敬礼,高声说:“报告首长,H省第A女子监狱领导班子全体成员在此迎接首长,欢迎首长前来检查指导。报告人:第A女子监狱监狱长白玉田,报告完毕。”  姚伟业说:“玉田呀,你上这个车,其他车跟在车队后面。”  白玉田原本计划由监狱警车在前面开道,听姚局长这么一说,他把计划临时做了调整,然后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当他看见后座位这位经常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国家领导人时顿时一愣,刚刚迈上去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他的心率在加速,紧张激动的面容一下子显露在脸上。  姚伟业赶忙解释:“你还愣着干什么?让你上车是首长的意思。”  白玉田再一次立正敬礼,高声喊道:“首长好!”  领导人笑容可掬地向他招招手,“你好,快上来吧!”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领导人开始向白玉田了解有关监狱的一些情况,白玉田对国家领导人提出的问题逐项进行回答。车队来到监狱门前停下,姚伟业看见开道警车下来的公安警察与门卫干警交涉了半天,监狱大门仍未打开,脸有些挂不住了,心里暗暗埋怨白玉田,“你这监狱长是怎么当的,事先给你打电话特意交代不可出现任何问题,怎么还没进监狱大门就发生闭门羹这等掉链子的事?”他回头看了一眼白玉田,本想对他发火,碍于领导人在旁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刚要下车亲自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门卫干警,中央领导人却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对他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示意再等等,再看看,再听听。  姚伟业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表面上好像瞪着眼睛在看,竖起耳朵在听,可心里却还在反复嘀咕着,“白玉田呀!白玉田!你可把我坑苦了,等这事儿过去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位公安警察狐假虎威地指手画脚厉害一番,没见效果,无奈地叫嚷着要找他们的领导,这位国家领导人打开车门,笑呵呵地向门卫室走来,姚伟业和白玉田一左一右紧跟其后。  那位公安警察见国家领导人走到跟前,急忙敬礼,高喊一声,“首长好!”他想向其解释什么,但是国家领导人没让他说话,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我都知道啦!”  值班干警见公安警察见到这位大人物向这里走来,整个人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再一看,监狱长和另一个当官的不仅紧跟其后,而且也显得恭敬有加,值班干警也规规矩矩地向这位大人物敬了一个礼,高声说:“首长好!”  “好!好!你的表现更好。”国家领导人对他连连说好,弄得姚伟业和那位公安警察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国家领导人接着问:“你为什么坚持不让进去呢?”  “因为我们有制度规定。”值班干警毫不犹豫地回答。  国家领导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姚伟业,问:“我和他可不可以进去?”  值班干警摇摇头,没有说话。  国家领导人指着白玉田继续问:“那我们跟他一起进去,你能不能放行?”  值班干警点点头,肯定地说:“能!”  “为什么?”国家领导人希望他说的答案能跟自己想的一样。  “因为制度规定,要么见证放行,要么领导亲自带入,方可放行。”值班干警回答干脆利落。  国家领导人听罢,“哈!哈!”大笑,接着又连说几个“好!好!”他对后面纷纷下车跟上来的省、部、厅、局的领导们说:“这是我这些年来到下面视察工作首次吃到的闭门羹。这个闭门羹吃的好啊!这让我想起了列宁与卫兵的故事,我希望我们中国有更多这样的‘卫兵’!”他的话音刚落,大家就鼓起掌来。  白玉田给值班干警打了一个开门的手势,高声说:“开门。”  值班干警敬了个礼,说声:“是!”,两扇电动大铁门像舞台上的序幕缓缓拉开。  白玉田接着大声说道:“请各位领导上车,监狱警车在前面领路,公安警车开到接见室休息。”白玉田上车后请示车上两位领导,“首长,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姚伟业没敢说话,他望着国家领导人,意思是请他发话。国家领导人点点头,说:“好!”  白玉田对着手中对讲机大声说:“出发。”车队缓缓驶入监狱。 第四十四章 高度评价 - 磨 砺 - 寻叶   这所监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在本省建立的第一所女子监狱,关押的全部是女性罪犯。她们生活和劳动环境,并不是有些人想象中、传说中那样阴森恐怖。进到监狱围墙里面也没有像渣滓洞、白公馆那样压抑。  一条笔直的大道被黑洞洞的大铁门从中隔开,铁门外面是一条充满自由的道路,铁门里面虽然大道两旁也有大树、绿草和鲜花,但这必定是一条限制罪犯人身自由的路。这条路把监狱分成两大区域,一块是住所,在道的南侧;一块是劳动改造场所,在道的北侧。  车队开到北侧的一个二层楼门前停下。这栋砖瓦结构的建筑是监狱一个监区生产加工车间,厂房占地面积大约三千多平方米,里面有三百多名女犯,她们穿着统一的犯人制服,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划定区域从事着服装制作和来料加工劳动。这里的厂房宽敞明亮,空气流通,设备摆放规整,尤其是卫生环境特别令人称赞,有人好奇地用手随便摸了摸旮旯角落,没看见手上沾有一点儿灰尘。  一楼宽大的厂房除了车间门口能看见两名身着警察制服的女管教外,整个一楼再看不见一个着装干警。女犯们在认真忙碌着自己的工作,领导从她们身边走过没有任何反应,如同空气从她们身边飘过。  领导从一楼来到二楼,二楼的北侧是东西贯通的走廊,一眼望去,从这头能看到对面的那一头。顺着走廊布置的各个房间都是用玻璃段隔离的,从走廊的东侧楼梯口走到西侧楼梯口,里面的工作状况尽收眼底。每个房间门口上方都有挂着一个活动式的门牌,上面分别写有质检室、统计室、考核室、库房、会议室等。  在二楼,只有有六、七名女干警在办公室进进出出,其他人员全都是穿着罪犯制服的女犯。  国家领导人带领着各级大小官员从质检室开始逐屋详细查看,他们走着、看着,偶尔对一些感兴趣的问题询问几句,交流一会儿,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会议室。  国家领导人走到摆有“首长席”的桌牌儿处坐下,大家跟着依次入座,国家领导人余兴未尽地对白玉田说:“请你把这里工作的基层同志叫来几位,我不仅要听你的介绍,还要向她们了解一些情况。”  不一会儿,三位身穿警察制服的女干警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进屋向领导敬个礼。白玉田起身按先后顺序给领导介绍说:  “这位是一监区的监区长孟亚萍;这位是教导员韩梅;这位是去年警校毕业的小丁,分管内勤。”白玉田在介绍孟亚萍的时候,没有介绍她从监狱系统调离出去和成立女子监狱又调回来的经过。介绍最后一位女警官时,由于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只记得是去年被录用的五名警校毕业生之一,姓丁,所以他才这样介绍―“小丁”。姓名只是一个人的符号,领导只注重的是事儿,对人不可能一一记住,其中也可能包括白玉田自己。  国家领导人听罢点点头,指着对面的空座位说:“快请坐!”  白玉田请示道:“我们开始吧?”  领导人向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啦!”  白玉田从监狱基本概况,重点工作,取得的成效,今后的设想四个方面做的汇报。在座的各级领导们每年听的各种汇报很多,形式也大体相同,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听得津津有味,听得这么过瘾。他们看白玉田面前摆着厚厚的汇报材料,但他一眼没看,半钟头的汇报完全是脱稿进行的。在座的各级领导在听的过程中频频点头,他们感觉汇报虽然形式老调,但却内容新颖,做法独到,有想法、有创意,有收效。  国家领导人听完汇报,又跟基层干警进行了解和座谈,最后,做总结性发言时,他对白玉田在干警队伍素质培养上,管理模式创新上,改造氛围营造,锐意进取拓展等方面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建议把H省第A女子监狱的管理经验抓紧整理,在全省,乃至全国进行推广。  散会后,领导准备上车,突然又停下来,他转过身问白玉田,“我还有问题想问问你。”  白玉田不知道要问什么问题,尽管内心有点忐忑,但表面上还是显得比较沉稳,他上前一步,坦诚地说:“首长请讲!”  “我刚才看到你这里的一个监区大约有三四百名犯人,而你这里的干警却不到十人,你这种配置比例能安全吗?”这所监狱有很多好的做法、很多亮点值得肯定和推广,但他在下楼的路上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时不免有些担心。  白玉田一听国家领导人问的是这个问题,内心紧张感觉一下子就没了,因为这又是他的一个独创之举,由于时间关系没有来得及汇报,现在既然领导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那就不妨跟他多聊几句。  “哦!是这样的,您问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当时困扰我们挺长时间的一个难题。我们这里的干警编制,按照国家确定的比例,目前存在严重不足,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又解决不了,没有办法,逼着我想出这种‘分类管理模式’”  国家领导人对“分类管理模式”很感兴趣,他向后面跟上来的人招呼说:“你们也都过来听听,我们这位年轻监狱长的‘分类管理模式’”  白玉田看见各位领导都围了上来精神头更足了,他把声音稍微提高一些,接着说道:“面对拘押犯人不断增多,干警人数严重短缺的实际情况,我们既要克服干警人员不足问题,又要确保监狱的安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想出了‘分类管理模式’。所谓‘分类管理模式’,就是按罪犯犯罪性质、悔改表现进行分类,把表现好的分成一类,把表现时好时坏的分成一类,把表现一贯不好的分成一类。对这三种不同类型的犯人实行不同管理模式,表现好的这类实行考核加自觉的管理模式,因为这部分人多数都是初次犯罪、过失犯罪、特殊原因犯罪,以及有悔罪表现,劳动改造表现始终较好,这些人有一定的自尊心和自觉性,如果对她们管理过严,看管过紧,反倒不利于对她们的改造,而且还浪费不必要的干警资源。所以,对这种类型的管理我们只配备了百分之三的警力;对于表现时好时坏这部分类型的犯人,每个监区设有一个分监区,这部分人所占比例不大,但设置的干警相对多一些,配置的比例为十分之一;对于那些一贯表现不好的,主要是指那些在监狱里不愿意接受改造的、没有悔罪表现的、有传授犯罪方法行为的、违规违纪或者再犯罪的等等,对于这种类型的,我们对她们实行严格管理。这部分人所占比例极少,全监狱仅有二三十名,设置一个特别监区,干警配备比例为‘一管五’,既一名干警管理五名罪犯。”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的人有内行的,也有外行的。外行的人听了觉得挺新鲜,挺有意思;内行的人听了觉得很独到,很有创意,很科学,内涵一定的哲理。  国家领导人边听边不时的点头,最后问:“你的这种管理模式,除了能够解决干警编制不足问题和有序进行生产问题,它的科学合理方面还应当通过什么方式来佐证,只有这套管理办法,特别是对罪犯改造效果经过实践认证了,才能说具有一定的实效性。”  这个问题其实白玉田曾经考虑过,所以他不加思索的回答道:“那就是‘再犯罪率’。由于我们这个女子监狱从建狱到现在刚刚两年,虽然到现在监狱内还没有出现再犯罪问题,释放出去的几名刑满释放人员,通过社会回访也没有出现再犯罪问题,但是,必定时间还比较短,暂时还拿不出太多具体的数据加以印证。不过我觉得,通过这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和实实在在的改造,我想效果不会太差。”  国家领导人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重复道:“好一个‘刻骨铭心的经历和实实在在的改造’,说的好!做的更好!”他上前一步握着白玉田的手,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寄予希望地说:“好好干,国家把这么重要的国家机器交给你们这样锐意进取,有头脑、有能力,德才兼备的年轻人来管理,我放心,人民放心。” 第四十五章 搅动心绪的电话 - 磨 砺 - 寻叶   国家领导人走后,H省第A女子监狱的管理模式一下子产生了轰动效应,不仅省内各个监狱纷纷派人前来参观学习,有些外省市的也不远千里纷至沓来,到此取经。有时参观学习的人达到高峰,招待所的床位不够用,他们只能乘车到十几里地以外的小城镇住宿。为了能让参观学习的人得到详尽的学习内容,这个监狱印制一些内部管理小册子,还在警力不足的情况下抽调一名干警专门负责接待和讲解。一时间白玉田的名字在全省乃至全国监狱领导干部中几乎无所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白玉田工作顺畅,头上的各种光环接连不断,凤毛麟角刚刚得以显现之际,一些平庸碌碌无为之辈和嫉贤妒能的小人开始坐不住了,他们收集反面素材,传播小道消息,写匿名信,设陷阱,用各种卑劣手段,想方设法拉他下水,拽他下马。方式之多手段之卑鄙,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外患不断,内忧又开始频频出现。一天下午三点多钟,白玉田正在会议室主持开会,办公室的邵秘书快步走了进来,他小声贴在白玉田耳边耳语几句,白玉田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就跟她说,我正在开会。”  邵秘书显得很为难,“我跟她说啦,她的口气很硬,好像特别生气,让您必须现在就接电话。”  白玉田愤愤地把钢笔往笔记本上一拍,说了句“对不起!”起身向隔壁办公室走去。他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便听到破马张飞的喊叫声,“好你个白玉田,你出了名就不要这个家了,是不是?你把我们娘俩扔在家里自己可以随便**、快活了,是不是?你现在有本事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是不是?”  孙洁一连串儿的“是不是”像连珠炮一样炸得白玉田蒙头转向,他心想,“我忙于工作,你凭什么说我随便**快活?我才在单位两宿你就叫呼上了,过去在新兴监狱经常几个月不回家,你也没像现在这样喳喳呼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这样一解释说不定又触碰哪根神经,想了想,他说:“我这两天确实很忙,现在正在开会,有什么事今晚回家再说,行不?”说完便把电话撂下。  孙洁“喂!喂!”两声,见对方挂了电话,气得使劲放下电话,嘴里嘟囔着,“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没良心不要脸的玩意儿,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让你灿烂你就得瑟。”孙洁越嘟囔越生气,举起电话狠狠向穿衣镜砸去,就听“啪”的一声,穿衣镜镜片被砸得粉碎,儿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醒,保姆赶紧去哄被吓哭的孩子,看见破碎的穿衣镜和摔坏的电话,劝道:“这是咋的啦?有话不能好好说嘛!看把孩子吓的。”她放下孩子又赶紧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孙洁转身扑倒在卧室的床上,抱着枕头委屈地呜呜哭出声来。  白玉田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跟在后面的是一监区的监区长孟亚萍、教导员韩梅和特别监区的胡瑞萍。白玉田准备向她们了解最近工作方面的情况,部署新的工作,屁股还没等坐稳,桌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的是曲娜的声音,“喂!是白玉田吗?”这声音比以往有些生硬,不仅在名字前加冠上姓,语气也加重许多。白玉田估摸着大概与孙洁刚才的电话有关。他想把电话放下,怕引起更大的风波,若接她的电话,又怕她说些令他尴尬的话。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喂!白玉田吗?你怎么不说话?”  白玉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接听她的电话。为了不让她说出过分的话,他先说道:“喂!是妈啊,我是白玉田,我这里正在开会,您有急事吗?如果没有急事等我开完会再说,行吗?”  曲娜听出这是不想接她的电话,她急忙说:“你先别挂电话,我只跟你说两句话,一个是我要对你说,一个人能不能提职重用,不仅看工作表现,还要看其他方面。有很多领导干部不仅官当的大,家庭关系搞得也很好;另一个是你要抽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不仅给我打,更要给小洁打。我听说你俩闹矛盾啦?小俩口闹矛盾是正常的,哪家夫妻没闹过矛盾?问题是有了矛盾应该如何解决,靠冷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是男人,男人就要多主动些。女人是要哄的,尤其是像小洁这样的女人,她是吃软不吃硬的。”说到这里,她觉得这样说不一定对他有太大的效果,紧接着又加重语气说:“小小监狱长不算什么大官,既然能把你推上去,也能把你拽下来。行啦!过多的话我就不多说啦!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没容白玉田解释,她先把电话挂断。  白玉田对着话筒“喂!喂!”两声,电话里传出挂断的风音,白玉田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孟亚萍故意咳嗽两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对不起,我们现在开会吧!”白玉田坐下喝口水,调整一下心态,然后开始进入工作。  曲娜在给白玉田打电话之前接到孙洁电话,孙洁在电话里添枝加叶地告了白玉田的状,孙洁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爸爸在他俩矛盾方面又重来不跟自己站在边,所以,她只好求助妈妈教训教训他。她知道白玉田对妈妈的话还是比较重视的。孙洁知道妈妈在市里和省里有很多不一般的朋友,究竟关系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方法维系这种关系?她并不十分清楚。她曾试探几次都没有试探出来“水”有多深,“水面”有多大。  白玉田对自己成长进步背后的一些细节知之甚少,他自认为自己十多年从一名大学生一步步走到监狱长这个位置,除了自己的学历“硬件”有优势以外,主要是他的工作成绩得到了上级领导和同志们的认可。他也承认岳母从中确实帮了一些忙,但他认为,她所帮的忙是辅助性的,关键因素还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曲娜撂下电话,她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她从老板椅上站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背着手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忽然好像想起什么,抄起电话快速拨键------ 第四十六章 内战升级 - 磨 砺 - 寻叶   忙了一天的白玉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胳膊,晃一晃脑袋,然后看一眼手表,就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今晚应当回家,还是继续留在办公室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白玉田皱了皱眉,犹豫半天,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他懒洋洋的不耐烦的拿起电话,慢吞吞地“喂!”了一声。当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就像注上了一针兴奋剂,立即精神起来。对方问:  “白玉田吗?你怎么啦?”  白玉田立马回答:“哦!是局长。对不起,我没什么,忙了一天,感觉有点疲劳。”白玉田一边回答,一边琢磨局长这个时候来电话会有什么事情?  原来姚伟业也是刚刚接到省领导的电话,电话里说了有关白玉田和家属的一些个人情况,他不明白省领导和白玉田岳母一家的关系,但他知道省领导想让他在他们中间充当什么角色。他对白玉田说:“累了就休息,要学会劳逸结合嘛!你现在只是负责管理一个监狱就经常白天黑夜的连轴转,要是让你到我这位置负责全省的监狱工作,你不得早早累趴下啦!”  “这我可没敢想,我只想尽力把领导交给我的这份工作做好,让领导放心,让干警满意。至于其他的,我没有那份精力去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想。”白玉田没有摸清局长说这话的真正含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说话的内容和尺度有点拿捏不准。  姚伟业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他以领导和长辈的口吻说:“年轻人,你的能力是得到领导肯定的,取得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年轻人想不断进步是正常的。我作为一个老同志、老领导、老大哥,多关心、鼓励和支持你的成长进步也是应该的。不过,作为老大哥也好,老领导也罢,我可要提醒你,工作固然重要,但是家庭责任也不可丢呦!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这个老头子说得太多吧?赶紧回家,多注意休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呦!”  白玉田谢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对方便挂断电话。白玉田明白了,这一定是孙洁和她妈妈通过领导在给自己施压。孙洁和她妈妈的人脉关系不得不令他佩服,连夫妻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都能搬动领导。白玉田放下电话,习惯性的抱着胳膊肘在屋里来回慢悠悠地走动,思来想去决定回家,他要看看这位神通广大的老婆究竟要跟他“上演哪出戏!”  孙洁是个霸气十足的女性,她的做事原则就是以自我为中心,对与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符合自己的意愿。这种随心所欲霸气劲头主要受曲娜的影响。人之初,性本善。孙洁的父母当初也只是国营企业的普通工人,改革开放初期,曲娜下海经商,当初承包一个国企工厂,由于她擅长交际,尤其是利用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福的几分姿色,**有权有势的领导干部,他们给她许多优惠政策,后来还低价将这个企业转让给她,她的经营范围和经营规模才不断扩大。曲娜的钱越挣越多,孙洁的优越感也越来越大,别人有的东西她一定有,别人得不到的东西她却能得到。慢慢的,她的性格和生活方式随之发生变化。原本一个愿意帮助别人,心地善良的小女孩儿,变成了自私自利,唯利是图,霸气十足,令人讨厌憎恶的另类。  孙洁最近感觉丈夫开始逐渐疏远她,不愿意与她亲近,甚至夫妻之间那点事都成了她的奢望。孙洁为人和曲娜如出一辙,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钱越挣越多,但友情、亲情和感情却越来越少,她满脑袋里除了钱,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白玉田觉得她变得有些不可救药,改变不了她就只能疏远她。  最近半年多来孙洁的脾气越来越大,原本大面上还能说得过去的夫妻关系,现在开始日趋紧张,吵架成了家常便饭。原来每月一次,发展为三天不吵两天早早的。白玉田每次回家,进屋前都要做一次深呼吸。今天他走到家门前,照例深深吸了一口气,待他慢慢吐出后,感觉心中的忐忑与心烦并没有被挤跑,紧接着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钥匙,刚一开门,就听到电话铃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孙洁接电话的声音,“喂!你找谁?”当孙洁听到对方说找白狱长时,她刚才那种懒洋洋的声音立即变成了愤怒声调,“这里没有白狱长,这里只有黑猫警长。”随后就听到“咔!”的摔话机的声音。听到这里,白玉田赶紧来到电话机旁,他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孙洁,问:“你这是在跟谁发脾气?”  “跟她,跟你,跟你们!”孙洁看见白玉田火气更大了,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怪不得电话打到家里来了,闹了半天是跟着你的行踪过来的。她是谁?你问问她,晚上跟老婆睡觉,她用不用过问过问?”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白玉田实在不愿意跟她吵下去,转身向卧室走去。  孙洁快步走到他前面,手杵着门框,用胳膊和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她情绪激动地说:“既然你回来了,今天必须把话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要怎么地?”  白玉田心想,真可恶,她整的满城风雨反倒问我“怎么地”?白玉田见进卧室的门被堵住,转身向客厅沙发走去,他把帽子和外衣扔到旁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气的回答:“是我想怎么地,还是你想怎么地?你动员你妈和你妈的关系纷纷给我来电话,好像我有什么出轨的行为,好像我成了当今的陈世美。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到底想怎么地’,反倒你先问起我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没出轨,为什么昼夜不回家?你不是陈世美,为什么把我像干鱼一样晒起来?”孙洁开始说出原因,想让白玉田有个明确的解释。  白玉田不想把内心想法说出来,他觉得如果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之时,基本是夫妻关系结束之日。他随口搪塞道:“单位事情多,你有你的事情,我有我的工作,请你不要妨碍我好不好!”  “你别老拿工作当幌子,过去你经常不回家,那是离家远,我没说过啥。现在单位距离咱家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如果外面没有女人勾你的魂儿,你能经常不回家?”孙洁开始越说越具体。  “你别疑神疑鬼的,你倒是给我说出来,究竟哪个女人勾我的魂儿啦?”白玉田感觉她话里有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单位那点破事,我什么不知道?”孙洁毫不示弱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呀!”白玉田瞪大眼睛追问。  “急了吧!被我说中了吧!”孙洁见白玉田着急,反倒稳当起来。她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从烟盒里抽出一支进口女士香烟,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慢慢吸起香烟来。  白玉田看她刚才那种歇斯底里,蛮不讲理,泼妇一样的表情,再看看她现在令人作呕的动作,生气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急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懒得搭理你。”说完便起身拿起衣帽向门口走去。他不愿意在这个家多呆一分钟,不想多看她一眼。  孙洁好不容易见到白玉田,事情没有说清楚,一肚子的气还没有消掉,怎肯善罢甘休放他走。她连手上的香烟都没有来得及掐灭,把刚刚点燃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仍,光着脚追了上去,她跑到白玉田前面,叉开两腿,横着两只胳膊,形成一个“大”字,挡住了白玉田的去路。她大声嚷道:“不把事情说清楚喽,就想溜,没那么容易!”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白玉田对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瞪大眼睛无可奈何的问道。  孙洁心想,“看来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你是不会承认的。”她原本不想把这件事直接说出来,怕泄漏消息的来源。现在看来,不说出这件事,他是不会自己说的。情急之下她说:“你自己不说是不是?那好!我问你,你和那个孟亚萍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田神情自若地反问道:“我俩原来是一起分配到新兴监狱的,现在又在女子监狱一起共事。我俩怎么了?”  孙洁见白玉田没跟她说实话,进一步紧逼问道:“装,真能装!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孟亚萍是因为你跟我结婚,她跟你怄气,所以才调出监狱系统的,为什么现在你俩又弄到一起去啦?”  “你说你,让我说你啥好!看似挺聪明的一个人,却长了个猪脑子,亏你还当什么总经理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孟亚萍嫁给市里一个检察官,又是去城里生活,这怎么能是跟我怄气?再说啦,她因为不想扔掉自己的专业,在女子监狱筹建期间就调过来了,那个时候我还没来,我也不知道我会调到这儿,你不是说我调到这里任职是你妈妈帮的忙吗?现在反过来问我,你觉得合适吗?”说罢,转身回到沙发处坐下。  孙洁觉得白玉田的回答从逻辑上确实能说得过去,但是,不把最后一个问题核实清楚,还是感觉心里堵得慌,她决定亮出最后一个杀手锏,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于是,她走到他的身边,向审讯犯人一样,两眼直勾勾盯着他,声音不减地大声问:“我知道你能言善辩,看来我不拿出点真东西来,你是不会承认的。”  听她这么一说,白玉田的大脑里一下子蹦出几个问号,她是真的掌握什么情况,还是跟我搞诈?看她那表情,听她那语气,好像真的知道我什么事情?不可能啊!我也没有什么怕她知道的事情呀!稍加分析,白玉田毫不示弱的说:“你让我承认什么?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啥你就亮出来吧!”  白玉田话一出口像点着了炮仗,孙洁立即开始噼里啪啦地进行反击,“你别装好人似的,你干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跟孟亚萍没什么,那她为什么经常往你办公室跑?你说你俩谈工作,为什么孤男寡女在屋里谈工作还把门关上,谈工作有必要关门一谈就是两三个小时吗?”  孙洁一连串的质问更证实了白玉田的心里判断,肯定在监狱里有她的“奸细”,而且这个“奸细”距离他不会太远,搞不好就在他的身旁。这个人能是谁呢?白玉田一边对身边的人进行逐一分析、排查,一边应付孙洁提出的问题。  “我跟孟亚萍的关系就是上下级的同志关系,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办公室的门总都是关着的,我跟任何人谈话都是关着门的,我没必要跟她谈话特意把门敞开。”白玉田觉得说的分量还不够,又加了句,“你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我没你那么‘烂’。”  孙洁听到这里立即蹦了起来,手指白玉田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谁‘烂’?我怎么‘烂’”了?你说,你要是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白玉田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正要把那天晚上在家门口看到的孙洁和送她回家的司机在车里“偷鸡摸狗”的小动作说出来,突然电话铃声响了,白玉田随手拿起电话,态度十分生硬地问:“喂!你找谁?”  对方传来,“我找白玉田”。  白玉田听到这个声音抱歉的说:“哦!局长。怎么是您?”  “怎么就不能是我?看来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哇!是不是真的‘官升脾气长’呀?”没等白玉田申辩,对方接着又说:“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你的工作暂时交给副手代理,具体事宜局政治处负责安排,你把工作交接完,直接过来找我。”没等白玉田再说,对方又把电话挂断。  白玉田没有心情继续与孙洁理论,他连瞅都懒得瞅她一眼,转身向卧室走去。站在那里的孙洁看着白玉田的背影,露出狡黠得意的阴笑。 第四十七章 权力的利用 - 磨 砺 - 寻叶   接完省局姚伟业局长打来的电话,白玉田几乎一宿没睡觉,他辗转不眠反复分析姚局长电话里的一番话,反省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把从调到这个监狱工作以来在生产、改造、干部管理凡是能想到的全都想了个遍。他觉得除了上级对他工作的认可,就是获得的荣誉和群众的赞许,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但姚局长的态度和说话语气肯定不像有什么好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让我把工作交出去?他要让我去干什么?一个又一个大问号,让白玉田百思不得其解。  看见白玉田辗转不眠那种难受样,躺在身边的孙洁起初很解气,心中暗想,“活该!看你还敢不敢得瑟,这就是你起花心的代价。”下半夜起夜去卫生间,回来见白玉田头枕着胳膊,两眼溜圆,眼皮一动不动,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叹息声。孙洁的怜悯之心怦然一动,情不自禁地说:“多大的事儿?不就是去学个习嘛!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嘛,至于闹得连觉都睡不着吗?看来你最多也就是当监狱长的料。”说完钻进被窝,背对着白玉田,往上捋了捋头发,眼皮很快就沉了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孙洁说的话除了解白天一时之气,主要是想让白玉田不要瞎想,赶紧睡觉。但她的话却引出了白玉田新的一连串问号,“看来姚局长安排的这一系列事儿,孙洁事先全都知道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为什么能知道?听她说话的意思视乎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那又会有什么好事呢?让我学习,让我去哪儿学习?”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阳光照射的被子暖洋洋的,睡得正香的白玉田被儿子的哭闹声吵醒,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还差十分钟八点,他急忙穿上衣服,脸没顾上洗,饭没来得及吃,快速下楼,驾驶车直奔女子监狱。  白玉田按照姚伟业的要求,当着监狱领导班子的面把工作向郝副监狱长做了简要的交接,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去学习一段时间。交接完毕,便驾车直奔省局。  到省局后,白玉田直接来到姚伟业办公室,敲敲门没等有人应声便推门进去,姚局长正在对手下几个部门的处长进行训话,声音很大,看见白玉田进屋既没有和他打招呼,也没有往日的笑脸,只是用怒眼扫了一下,吓得白玉田赶紧退了出来。  白玉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局长办公室的门终于打开,他见被训斥的几位处长耷拉个脑袋从屋里出来,上前跟他们打招呼,几位处长也没有跟他像平日里的调侃,只是礼节性的示意一下,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财务处的尤处长,出于好意,他提醒白玉田,“老爷子现在心情不好,你可要当心点。”他跟白玉田握了握手,然后迈着低沉的步子走了。  白玉田望着尤处长的背影,又看了看姚局长办公室的这扇大门,他想敲门犹豫的手又缩了回来。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仍没动静,他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两下门,屋里还是没有传出允许进去的声音。白玉田心情开始出现忐忑、郁闷、惶恐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姚伟业训斥完几个处长,并没有让白玉田马上进来,点燃一支烟,慢慢翻动桌子上的笔记本。他是有意让白玉田在外面站着,他早就想戳一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年轻人的锐气。姚伟业对白玉田的不满已经由来已久,为什么他对白玉田有这么大的成见?不是因为他的工作业绩不行,也不是因为工作能力差,而是觉得他的为人处事与当今现实生活不合拍,不按“常规出牌”,没有把他当回事儿。  所谓“常规出牌”,就是在他的“官场学”里面,想要当官就得送礼,礼品礼金就是进入官场的敲门砖,礼送的越大就说明越把他当回事儿,否则,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姚伟业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遵循了这一规律。所以,他上台后,不但要把送出去的钱挣回来,还要把自己后半生和全家人未来丰厚的生活安排妥当。  这些年来,他所提拔起来的人几乎没有不给他送礼的,尤其像监狱长这样的重要位置,不收个十万、二十万,岂不是太浪费资源。而白玉田这小子竟然只送给他两条烟、两瓶名酒,其中的两瓶名酒还是假的。  由于姚伟业在省局是人、财、物一支笔大权在握,任何重要事项没有他的比准、同意、签字那是绝对不好使的。所以,人们对他的这些做法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用他常说的一句话,“是龙你要给我卧着,是虎你要给我趴着。”凡是不按他的套路出牌者,不论你有德,还是有才,或者你是德才兼备,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没有提拔起来的,只要有他在,这辈子就别想有提起来的指望;已经提起来的,如果不经常对他进行“打点”(所谓打点,是指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大事小情都要随时送上“红包”)必须从实权位置上下来,哪“凉快”去哪“凉快”,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最没实惠的地方,就是你最好的去处。  白玉田在姚伟业那里早就上了他的“黑名单”,几次想要给他动动位置,由于他有一个比自己还硬的靠山,无奈只好让他在监狱长这个位置上干到现在。这回好啦!时机来了,动他是省领导的意见,他不但要照办,而且要立即执行。想到这里,他暗自高兴。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满足收拾一下白玉田的心愿,更重要的是白玉田调离这个岗位又可以倒出一个收礼的机会,而且是收受“大礼”的机会。他心里盘算着,现在物价都涨了,这次收钱的厚度是不是也应该跟着水涨船高啊!  就在他琢磨应当收多大礼的时候,“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他立即把脸板了起来,大声道:“进来!”  白玉田不太自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见白玉田十分拘束的样子,姚伟业反到把板着的脸松弛开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着对白玉田说:“玉田呀!这次叫你来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局领导决定选派你去北京学习。”  白玉田心想,“看来学习这事儿又被孙洁说中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什么时候走,学多长时间?”  姚伟业本以为白玉田要问他去哪儿学习,为什么这个时候去学习,他好用编好的理由对他搪塞,听他这么问,觉得简单了许多。于是,他回答:“具体这方面的事情由教育处给你来办。”  白玉田立即站起身来,说:“局长若没别的事情,那我现在就走了。”白玉田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姚伟业本以为这次找他谈话可能要多用一些工夫,多费一些口舌。没想到,他却这么痛快就同意了,这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他嘴上说,“没别的事啦!那你不多坐一会儿?”但他心里却说,快滚吧!我一眼都不想多看你。  白玉田从姚伟业办公室出来径直来到教育处,教育处很快为他办理完学习手续。回到家里,白玉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保姆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卧室,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用枕头压住脑袋,视乎用这条枕头就可以与世隔绝。他不愿意想官场上那些事,更不愿意看到孙洁、岳母和她圈子里那些人的丑恶嘴脸。他看了看表,起身用电话订购一张飞往北京的当日机票,然后快速收拾完随身携带的东西,驾车直接奔往飞机场。 第四十八章 特殊关系 - 磨 砺 - 寻叶   到了机场,白玉田觉得还是应当给孙洁打个电话,虽然他不想见到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给她落下一个不辞而别的话柄,免得日后作为发动“战争”的导火索。想到这儿他拨通了孙洁的电话。  “喂!孙洁吗?我是白玉田,我现在在飞机场,一会儿就要飞往北京了,我打电话告诉你一声,飞机快要起飞了。”他不想跟她再多说一句,说完立即把电话挂断。  刚挂断电话对方马上把电话回拨回来,孙洁用质问的口吻大声问道:“白玉田,你不是后天才开始学习吗,为什么今天就走啦?”  白玉田心想,“看来,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呀,连哪天开学上课都知道啊!”白玉田感觉自己完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像一只被栓了绳的小鸟,不论怎样挣扎,也无法挣脱掉这条无形绳索的束缚。他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感受告诉她,但对她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沉思片刻,答道:“我提前两天,准备见一见北京的同学。”  “你北京的同学不就是郝嘉祥吗?看一个同学用得着两天时间吗?”孙洁继续追问道。  白玉田气得简直快要窒息了,他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于是不耐烦地说道:“你管的有点太多、太具体了吧?别把你累坏喽!不跟你说了,飞机快要起飞了。”没等孙洁再说话白玉田赶紧把电话关机。  孙洁对白玉田再一次挂断电话特别生气,她用两只手“啪!啪!”使劲拍打桌子,歇斯底里地骂道:“好你个臭白鸭,死白鸭,你想把我气死呀!”孙洁从小到大被家人娇宠惯了,说话做事都必须占上风,谁要是让她吃了亏,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也不例外。  以往利用权势来整治白玉田,一般都是通过妈妈曲娜找她圈里的朋友出面帮忙,这次让白玉田去北京学习,就是通过妈妈的朋友韩叔叔给省局姚局长挂了个电话,一切就都搞定。  这位韩叔叔究竟何许人也,竟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原来他就是在全省赫赫有名的副省长――韩成渠。他认识曲娜已经三十多年了,俩人不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不仅过去是邻居,而且是年轻时的初恋**。  建国初期,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那几年,曲娜家里生活困难,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吃糠咽菜是常事,能吃上白面馒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韩成渠的父亲是当年粮店卖粮的,俗话说,“靠山吃山”,他的父亲每天下班前抖搂抖搂面袋子足够全家人吃的了。韩成渠借着这方面的优越条件没少背着家里给曲娜白面馒头吃,一来二去曲娜对他很快产生了感情。  一天中午,曲娜吃过他送来的馒头,趁着父母不在家把女孩子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之后,他俩的往来更加频繁。事情很快被双方父母知道了,由于男方父母坚决反对这门亲事,再加之韩成渠当时应征入伍,眼看曲娜的肚子就要大了起来,无奈之下,曲娜的父亲把工厂刚刚分给他的徒弟孙明科介绍给自己的女儿,俩人相处不到一个月就结了婚。  孙明科是个孤儿,结婚新房设在师父家,曲娜的父亲既是他的师父,又是他的岳父。当时的孙明科,在夫妻性生活和生儿育女方面就是一个无知的愣头青。有关性生活的初次感受,处女膜的破裂,预产期的时间等等,他是一概不知。他只知道新婚之夜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当曲娜被雷声吓得直往他怀里钻的时候,出于男人的本能和冲动,他把她牢牢搂在怀里,随后,就是快速脱掉她的**内裤,然后就是曲娜的**声伴随着外面的雷雨声。。。。。。。  经过一夜的“狂风暴雨”,第二天,孙明科连婚假都没有修上,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师父稀里糊涂去工厂上班。  梁成渠从部队复员转业回到地方,孙洁这个时候已经年满八岁。曲娜得知梁成渠回来的消息,旧情难忘,有心与他重归于好,多次找过他,想方设法找些理由接近他,但由于梁成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啦,再加之曲娜生完孩子之后身体快速发福,原来的那个亭亭玉立,窈窕淑女的身材跟他们之间的昔日恋情一样早已成为过去,要让当时已经是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梁成渠拆散自己现有的家庭,与曲娜从新组成另一个家庭,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梁成渠与曲娜虽然不能另行组成家庭,但是,俩人却始终是狗扯羊皮,藕断丝连。曲娜尽管身材外表不及从前,但卖弄丰姿和床上的功夫却大有长进,梁成渠每次与其幽会,都被她弄得魂不守舍,精疲力竭。  梁成渠不仅和曲娜长期保持着男女**关系,而且他们之间还有着一种牢不可破的利益链。多年来,曲娜的公司正是在梁成渠的关照下,才得以顺利快速发展。而梁成渠子女的留学费用和国内外巨额财产,也多来源于曲娜的慷慨解囊。  梁成渠曾经对曲娜承若,“只要是曲娜的事,就是我梁成渠的事。”所以不论是曲娜公司在生产经营中需要疏通各方面的关卡,还是孙明科和白玉田个人工作调动、职务升迁,只要找他帮忙,他是有求必应,绝无二话。  孙洁和他爸爸孙明科一样,都不知道曲娜与梁成渠的这层特殊关系,她只知道梁成渠是妈妈朋友圈里的成员之一,并且她还在妈妈朋友聚会时与梁成渠在同一桌上喝过酒。每次在一起喝酒,只要是孙洁给梁成渠敬酒,不论斟酒多少,也不论是敬几次,他总是痛痛快快兴高采烈的接过酒杯,并且是一饮而尽。孙洁对梁成渠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这次对白玉田的事儿,孙洁想绕过妈妈直接找韩成渠帮忙,想到这儿,她停止在屋里来回度步,来到老板台前,拨通了韩成渠办公室的电话。 第四十九章 拜 见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到了北京,与郝嘉祥通过电话,拎着一些水果来到郝嘉祥家,按响对讲门铃,传出郑岚妈妈的声音,“你是谁呀?”  白玉田他急忙答道:“郑婶,我是白玉田呀!郑政委在家吗?”  “哎呦!是玉田呀!快点上楼,我家老郑在家,在家。”郑岚妈妈一听是白玉田来了热情地招呼着。  郑子明听说白玉田来了赶紧扔掉手中的报纸,早早来到电梯门口等候。  白玉田看见老政委亲自到门口迎接心里暖呼呼的,他快速来到老政委跟前紧紧握住老政委伸过来的手,关切的问道:“政委,您好!几年不见,你和郑婶身体都好吗?”  “好!好!我们都好。好几年没见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稀客喽!”说完,把白玉田领进屋里。  白玉田进屋与郑岚妈妈打过招呼,把水果递给她,然后说:“嘉祥搬到这个楼我还是头一次来呢,我先参观参观行吗?”白玉田用商量的口气问。  郑子明开玩笑的说:“看吧,看吧!没啥好看的,与你家的洋房别墅比起来,寒酸多啦!”  室内不到一百平方三室一厅,面积不大但布局很合理,采光和视野非常好,室外景色尽收眼底。家具不多都很实用,卧室、客厅、书房、厨房不论是图片,还是小摆设都有各自的特征和生活情调。见家如同见人,从其外表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热爱生活、和谐幸福的三代之家。  白玉田当时没有直接反驳老政委的玩笑话,参观完屋子感慨地说:“房子再大,摆设再多,如果不适用那也是‘军师――无用’。你们家的这样设置给我的感觉就特别好,我就喜欢这种氛围。”  白玉田的一番话虽然很合郑子明的意,说得他和老伴儿心里美滋滋的,但郑子明却用手指点了点白玉田,说:“我看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拿着我们这个寒酸的家庭寻开心啊!”说完,“哈!哈!”大笑两声,然后,拉着白玉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所有了解白玉田家庭情况的人全都认为白玉田是当今世界最幸福的人,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可谁又能了解他内心深处的苦衷?所以,他“咳!”了一声,然后情不自禁地说道:“是福是苦只有自己知道呀!”  白玉田这么一说弄得郑子明和老伴儿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郑子明老伴儿递给白玉田一杯茶水,纳闷地问:“怎么啦?跟媳妇吵架了?还是她们的公司不景气啦?”她关心地看着白玉田的表情变化,等待着他的回答。  白玉田晃晃头,感叹道:“咳!一言难尽啊!”  “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帮不了你,我们还有这一大家子人呐,总会有办法帮你解决困难的。”郑子明认真的说。  听老政委这说白玉田笑了,他很感激老两口热心相助,他猜他们一定是理解错了,误以为他现在出现了经济危机。为了不让两位老人继续蒙在鼓里,他解释说:“她家的房子很大,资产也很多,钱对她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现有的钱几代人都花不完。但这些都不是衡量幸福的唯一指数。钱再多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不行,多了没用,够用就行。”  郑子明听到这里听出点味道,他频频点头表示赞许。但他老伴儿还像是一头雾水,她直言不讳,而且还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架势,“那你究竟是和孙洁吵架了,还是和她爸妈闹矛盾啦?”在她看来,白玉田应该是掉进了甜罐子里了,他不仅有一个注重家庭的岳父,更主要的是有一个能挣大钱的岳母。不像他们家,丈夫过去整天就知道忙于工作,自己又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妇女,总觉得人家是在天上,自己是在地上。过去她从来不跟她们来往,总感觉有一种自卑感。  白玉田不想跟他们说过细的内心苦衷,但又不能不回答她的问话,他摇摇头,说:“有些事情一言难尽呀!”  郑子明看出白玉田的意思,为了不让老伴儿继续问下去,他把话茬岔开,问:“你岳父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他已经退休了,身体还好,就是在家没事儿总愿意发点牢骚。”白玉田毫不隐晦地直接答道。  郑子明不明白,孙明科现在的状况应该是被人羡慕才对呀!他有什么牢骚可发?他诧异的问:“你岳父现在是名利双丰收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像您,在金钱和地位方面您总是感到满足;而他们的**永远无止境,待遇永远不满足,挣钱总也挣不够。”白玉田在老政委面前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郑子明非常喜欢白玉田这种开诚布公的唠嗑方式。他在位的时候,在和孙明科搭班子过程中,尽管有的时候对孙明科有些看法和行为也采取过一些批评、预防、控制等一系列措施,但他主要本着团结和谐的原则,尽量在表面上保持良好的关系。尽管如此,郑子明对孙明科始终心存疑虑,特别是在对白玉田政治思想影响方面,他担心白玉田这颗好苗子在那种环境中长成一棵废材。今天听白玉田能这么说他很高兴,但考虑到白玉田毕竟和孙明科是一家人,郑子明没有多加评论,只是说,“回去跟你岳父说,就说我说的,知足常乐。这人啊!不能总是往高处比,那样比永远感受不到幸福。你让他多跟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比一比,看看咱们监狱有多少老同志还不如他的,这样比就能心里平衡啦!”  “好!我一定把您的意思转达到。”提到老同志,白玉田想起了多年没有弄清楚的一些问题,他忍不住问道:“您提到老同志,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知当问不当问?”  郑子明饶有兴致的说:“你说吧!想要问谁?”  “王铁汉。”白玉田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哦?你怎么对他感起了兴趣?”这让郑子明有些意外,心想,“他怎么会问起这个老倔头?”  白玉田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一些声音,怕是被别人听到似的问道:“这么多年,您在新兴监狱的干部群众心里威望始终很高,人们对您都特别尊重,而王铁汉这个人从来没有把任何领导放在眼里,您却始终迁就他,包容他,让我最不理解的是那次六大队犯人逃跑,在追责的时候,相关责任人重的被撤职,轻的被记过,而王铁汉身为六大队的负责人,不但没有任何处分,调到三产服务公司不久还把他的职务还变成了实职,连个‘代’字都没有了,您是一个讲原则的人,但这件事让我有些不理解。”  “哈!哈!原来你是问这件事呀!”郑子明心想,白玉田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但却把这个问题揣在心里这么多年,真是难为他啦!他喝口茶,随后说:“好!既然你对这事儿感兴趣,那我就不妨告诉你。”白玉田的问题把郑子明带回到沧桑岁月。  “说起来话长啊!一九四四年,我和王铁汉在东北抗日联军一起打鬼子,那个时候他是连长,我是一名战士。小日本投降后,进入解放战争时期,打完辽沈战役我们被编入中央直属高炮师,当时他是营长,我是这个营下属的连指导员。解放战争结束不久,朝鲜战争又开始了,我们这个师被调到朝鲜前线。那个时候他还是营长,我因为上过两年学,有点文化,便被提拔为营教导员。在一次战役中,我们的炮阵地受到美军飞机轰炸,一枚炸弹落在指挥所附近,他为了保护我把我扑倒,身体压在我身上,结果我安然无恙,他的后背被炸弹炸伤,当即被送到后方医院。时隔不到三个月,我也因为在一次战役中遭到敌军火炮群的攻击,身负重伤被送到后方医院,治疗期间特意打听他的下落,听说他的伤刚好就返回了部队。抗美援朝结束后,我被送到部队疗养所疗养,没多久,他因第二次负伤,也被送到这个疗养所疗养。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副团职了。见到他之后我才知道我们这支部队在朝鲜战场上伤亡近半,其中,很多战友的遗骨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  “没想到你俩还有过这样的经历。”白玉田被郑子明的这段回顾深深吸引了,他过去只是在小说里和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故事,没想到这些血淋淋的英雄壮举就发生在过去与他朝夕相处的老同志身上。  郑子明的思绪被白玉田打断,听完白玉田的话他接着说:“我俩的经历还远不止这些。”说完,他的记忆从战火纷飞的年代穿越到和平建设年代。  “五十年代中叶,我和王铁汉因身体原因同一批转业,一起被分配到H省公安战线。后来,组建劳改单位,我俩又被分到了一起。起初,我俩在一起搭过班子,他曾经是劳改支队支队长,我是政治处主任。但由于政治方面原因,他没能随波逐流,屡遭逆境,身体和心灵备受磨难。我在那个年代处境比他好一些,虽然没能做到柔韧有余,多少也能比他灵活点儿,但后来仍然免不了被政治多次‘洗礼’。不过,我们的心态都很好,什么事情都能放得下,想得开。每当我们与那些长眠在异国他乡的战友们相比,我们总能感觉自己是幸运的。”  白玉田被郑子明的回忆所感染,他视乎对郑子明的这个做法能够理解,他说:“怪不得,原来您和他不但是老战友,还是老搭档。”  “此言差矣!那次没有给王铁汉行政处分,并不是因为我俩是老战友、老搭档。”郑子明没有同意白玉田的观点,当即对其加以反驳。  “那是为什么?”白玉田不解的问。  “我们实行纪律处分是讲求原则的,我们既要考虑事实和证据方面的因素,又要考虑后果方面的因素。从事实和证据方面讲,那次犯人逃跑需要从两个方面追究责任,一是主管责任,二是直接责任。在直接责任方面,主要责任者是具体中队的领导,他把一个不该放到这个位置上犯人安放到哪儿。大队主管领导确实负有监管不到位之责,但从后果方面讲,当时犯人并没有逃出监狱,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和严重影响,所以,这类追责,一般只处分到大队副大队级,而没有对他这个代理负责人实时纪律处分。当时监狱领导班子也有人提出,如果对他一点说法没有,恐怕影响不好,并且对各单位的一把手不能引起促动。当时正赶上监狱准备成立三产公司,科大队级领导谁都不愿意去管那些干部家属和子女,在此情况下才把他调到那里。”说到这儿郑子明感觉对白玉田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全面,他补充道:“噢!对啦,关于后来为什么又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服务公司负责人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没想到这老伙计到那里以后把服务公司搞的出乎意料之外的好,他在组织生产加工过程中不但解决了我们监狱所有干部家属和子女的就业问题,还为监狱组装大型工业产品节省了大量的成本资金。我说他不仅在部队是功臣,也是监狱的功臣,国家的功臣。我当时没有权利恢复他的原职,但向监狱党委建议他为这个公司名符其实的负责人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多么好的一位老人,多么令人敬佩的老一代革命同志,白玉  田把他的岳父孙明科、新兴监狱政委李跃光、省局局长姚伟业等人与其对比,就如同高山与洼地,大海与臭河沟。同时他也为自己在谈话之前对老政委的一些不正确想法感到汗颜。  就在白玉田还想继续了解当年裘超胜、黄世堡、王秋生三人杀人越狱有关疑点时,电子门铃响了起来,郑岚妈妈走过去拿起对讲电话问:“谁呀?”  电话里传来郝嘉祥的声音,“是我。妈您让玉田下楼吧,我跟他约好的晚上请他去饭店吃饭。您和我爸也一起去吧!”  “我俩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说话唠嗑随便些。”说完,她便喊白玉田。 第五十章 同学相聚 - 磨 砺 - 寻叶   郝家祥看见白玉田从单元门出来高兴的去和握他手,白玉田伸手一挡,嘴里说:“咦!这种方式不行吧!”  郝嘉祥先是一愣,见白玉田俩只胳膊展开,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俩人热烈拥抱。郝嘉祥用拳头在白玉田结实的胸肌上敲打了一下,笑呵呵的说:“你这家伙,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我的习惯就跟我们的情谊一样已经固定成型了,没法再变啦!”  白玉田本以为郝嘉祥接他吃饭一定是开着高档轿车,没想到走到小区门口他却领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未免让他有些失望。他试探性问:“你也太自律了吧,吃饭也不让单位专车送你一下?”  “哈!哈!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单位怎么会给我配车。”郝嘉祥笑着回答。  白玉田不相信,他以为郝嘉祥是在跟他开玩笑,笑道:“堂堂大司长称自己是小人物,那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岂不是小的都找不到了吗?”  “哎!纠正一下啊!是副的,副司长。”郝嘉祥纠正对他的称谓。  “副的也是我们的上级领导啊!看来我回到监狱得把我的专车取消掉,领导都不配车,我有什么资格配专车呀!”白玉田半开玩笑地说。  郝嘉祥反驳道:“俗话说‘当官骑马,工作需要’,给你配车,说明你那岗位需要。另外,还有一个说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白玉田问:“什么说法?”  郝嘉祥说:“不进京城不知道官有多小。北京这个地方,司局级的干部遍地都是,一把一把的,就像咱们省的科级干部一样。”他的话把开车的司机都给逗笑了。  “这倒是让我感到意外。”白玉田像是在自言自语。  郝嘉祥瞧着白玉田,神秘的说:“到了饭店啊,还有让你意外的那!”  “噢?什么意外?快点告诉我。”白玉田急切地问。  “天机不可泄露,出来就不感到意外了。到了你就知道了。”郝嘉祥依旧显得很神秘。  到了酒店,服务员把他俩领到二楼,白玉田跟着郝嘉祥走进包间,包间内有一个人,这个人看见他们进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白玉田见这个人四十左右岁的年龄,个子不高,但很健壮,剃着短头,略微有些拔顶。对方注视一会儿白玉田,俩人几乎同时认出对方,又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  “白玉田!”  “李春铭!”。  俩人热烈握手,相互拥抱。  李春铭对白玉田说:“怪不得郝嘉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说要请我吃饭,我当时还纳闷,这家伙平时跟我在一起就像铁公鸡一样,今天怎么舍得出血?闹了半天原来是你来啦!真是太好了。”  白玉田说:“给别人搞突然袭击弄个意外惊喜是他的强项,老毛病了。”  郝嘉祥笑着说:“你俩别光站着说,都坐下,好戏还没正式开始呢!这才刚刚拉开序幕。”  李春铭说:“好!好!好!那就赶快上菜吧!”  李春铭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位女人声音,“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客人没来齐就要上菜呀?”说话声伴随着高跟鞋落地的“咔!咔!”声,很快飘到了三个男人跟前。  白玉田看着眼前穿着时髦气质不凡的女子有些眼熟,还没等白玉田认出来,这个女子看见白玉田立马惊讶喊叫:“哎呦!这不是我班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嘛!”说完,她摘下水晶金丝眼镜。  白玉田这才想起她来,他起身说:“董静怡!你带上个眼镜我差点没认出来。”  董静怡见到白玉田很是高兴,快速跑到白玉田跟前,不仅主动跟白玉田来了一个拥抱礼,还翘起脚与白玉田使劲贴一下脸。  白玉田对她这种前卫礼节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李春铭却不以为然地说:“她现在已经不叫‘董敬一’了,随着改革开放深入,她已经说不定敬几啦!”李春铭把董静怡的名字念成谐音“董敬一”。  董静怡不但没有生气,返到来了一个激将法,“李大公子放心吧!我敬谁也不会敬你的。”  “是啊!我这庙小,怎能供得了你这尊大佛。”李春铭话里有话。他听说最近董静怡又傍上了一个部级领导,原来他就非常鄙视她,因为她曾经为钱傍过大款,跟一个公司总裁搞的火热,现在又为了职称,挂上了跟她父亲年龄差不多的老头子。他对她的到来很扫兴。  郝嘉祥为了不影响大家兴致,一面叫服务员上菜,一面拉着董静怡坐在他和白玉田中间,他对白玉田说:“今天的晚宴很有意义。”他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酒,打发服务员出去,亲自给大家逐一斟满酒,接着刚才的话茬说:“所以,今天头一轮酒的话题就要围绕着‘意义’。说不出意义的自己先自罚两杯,然后再敬,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表示同意。李春铭说:“你今天是东,酒桌上的规矩你来定。”  郝嘉祥说:“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就先来。”郝嘉祥站起身来,说:“在敬酒之前,我先给你们各位介绍一下。”他走到董静怡身后,拍着她的靠背,“这位,我们班的大美人儿,现在是国家重点大学法学系的教授,董静怡女士。”白玉田向她点点头,董静怡嘴角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意。  郝嘉祥来到白玉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是H省女子监狱监狱长兼党委书记,白大监狱长。”  他来到李春铭身后,掐着李春铭的肩膀,脸贴着他那快要掉光了的头发上,笑着对白玉田说:“他现在是我的同事,大名鼎鼎的李春铭司长。”  李春铭拍一下郝嘉祥的屁股,笑着说:“你快点回你的座位去,今天是同学聚会,不唠官称。”  董静怡迎合着说:“对!对!你赶快敬酒,我们都等急了。”她先与白玉田碰了一下杯,神采奕奕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第五十一章 举杯畅饮 - 磨 砺 - 寻叶   郝嘉祥站起身来,端起酒杯说道:“好!那我可就先来喽。这第一杯酒是我们在京的三位同学为白玉田来京学习接风。”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李春铭和董静怡说,“好”,白玉田说,“谢谢!”跟着一口见底。  郝嘉祥给大家的酒杯倒满,刚要端杯被董静怡拦住,“郝嘉祥,悠着点,不让我们吃菜想直接把我们撂倒是不是?”她给白玉田夹了几样菜。  “我敬酒你们该吃菜吃菜。再说了这第二杯酒没你的事儿。”  李春铭用筷子点了点郝嘉祥,“你这可是有歧视妇女的嫌疑啊!”  “你就让他当一把护花使者吧!”白玉田笑着为其求情。  董静怡接着说:“就是嘛!你看看人家,人人都知道保护弱女子,谁像你?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哎呦呦!你还把你说成弱女子,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只老虎,我就是一只山羊。”李春铭反驳道。  郝嘉祥对李春铭说:“等我把这第二杯酒的意义说完了,你肯定得喝。”  李春铭饶有兴致地说:“噢?那你说。”  “我们班级三个班干部,不仅全都分配到同一战线,还特巧在北京相聚,你说我们共同举杯庆祝一下有没有意义?”郝嘉祥目视着他俩。  他俩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高声说:“有意义。”三人把杯中酒同时喝下。  董静怡给大家斟酒,她笑容满面地说:“今天能同时跟你们三个在一起喝酒,我真高兴。你们三个不仅学的专业能够所学归所用,而且工作又都这么出色,你们不仅是我们全班的骄傲,也是我们全校的骄傲,我敬你们,为我们学校培养出你们这样的精英干杯,你们有没有意见?”  郝嘉祥和白玉田同声说:“没意见。”说完,俩人把酒喝下。   李春铭说:“这高帽戴的比较高,感觉有点忽悠。”虽然这么说,但这次李春铭没有卷她的面子,说完把杯中酒喝了,这让董静怡十分开心。  李春铭等大家吃几口菜,端起酒杯说:“常言道,‘三杯过后尽开言’。我现在就可以随便说了吧?”大家都说“随便”,唯有郝嘉祥向领导掌握原则似的说:“但这轮不能偏离事先约定好的‘意义’”。他加重“意义”俩字的语气。  “好!那我就说点有意义的。”说完,李春铭站起身来走到白玉田跟前,扶着他的肩膀说:“我和玉田不仅是同班同学,同任班委,我俩还是同一寝室的上下铺的室友。十多年没见面的老同学加室友,今天终于见面了,大家说,我这酒敬的有没有意义?”他本以为大家会同样跟着喊“有意义。”没成想,董静怡当啷从中来一句,“这么重要一层意义,喝一杯怎么行?最少要喝两杯。”  郝嘉祥竖起大拇指,赞同道:“就是嘛!”  李春铭抓了下白玉田的肩膀,指着董静怡对他说:“你看到究竟谁弱谁强了吧!所以说,有些事情不能被外表所蒙蔽。”  白玉田看李春铭视乎还要说什么,他起身端起自己的酒杯说:“看你很为难的样子,这样吧,我喝两杯,你喝一杯,你看怎么样?”白玉田想以此终止他俩的争论。  李春铭急忙说:“你这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能让你喝两杯,我喝一杯呐?这要是传出去,我不成了欺负外来户嘛!这样,咱俩共同喝两杯,他俩每人喝一杯,如何?”  白玉田二话没说,嘁哩喀喳两杯下肚。李春铭跟白玉田一起喝完两杯酒,用手指点了点董静怡,说:“你这可是一枪俩眼啊!”  白玉田对董静怡说:“我知道他跟我用的是激将法,你看让他多喝一杯酒那个费劲劲儿,简直比杀他还难受,我要是不陪他喝一杯,他能为这一杯酒闹到天亮。”  郝嘉祥拍了自已一下脑门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说:“对啦!你们还记得春铭在大学时的绰号吗?”  董静怡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李磨烦”。说完捂着嘴大笑起来。  白玉田也跟着笑着说:“没错,这个绰号还是我给起的呢!”  李春铭对白玉田说,“哦!原来给我起外号的这个罪魁祸首是你呀?这些年我都在纳闷儿,当时为什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呢?”  郝嘉祥抢着说:“给你起这个绰号恰如其分,再合适不过了,到现在你那股劲儿也没变。”  “哎!哎!这事儿可得给我解释清楚喽,要不然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李春铭想问个究竟,为什么要给他起这样雅号?  白玉田指了指李春铭,笑着说:“你看,你这不是又来了么,对什么事你都想弄个究竟,不论是大事、小事,事儿不弄明白、不搞清楚,就纠缠不休。你自己说,应不应该管你叫‘磨烦’?”  “这样不对吗?从小老师不就是这么教我们的吗?我们党不也是始终这样要求我们的吗?”李春铭再次叫起真儿来。  董静怡立马接过他的话茬儿说:“你真是我们党的好儿子,希望你也能成为人民的好儿子。你若想让人民的幸福指数高一点,就请你多考虑考虑人民的感受,不该‘磨烦’时,就不要‘磨烦’啦!”  郝嘉祥心想,“高级知识分子就是高级知识分子,说出的话能让你琢磨半天,骂起人来都没脏话。”不过,他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维持一下酒桌上的秩序,于是,他用筷子敲了俩下桌子,“大家先静一静,这第一轮敬酒程序还没进行完,现在就开始跑题了,各位能不能把事先约定好的程序进行完?”  董静怡问:“是呀!该谁提议啦?”说完,他向李春铭瞪了一眼,小声埋怨道:“都怪你,又给掰道岔了。”  李春铭也不示弱,立马回她一句,“这怎么怪我?我看你的话比我的还多。”  白玉田问郝嘉祥,“是不是该我啦?”  郝嘉祥说:“是该你了。该敬你就敬,别管他俩,他俩除非不见面,见面就开掐,我都习惯了。”  白玉田端起酒杯说:“今天能跟你们三位同学在这里相聚,实在令我感到意外,让我惊喜。在你们这些大领导,顶级知识分子当中能容得下玉田,我不仅把他看做是缘分,更看做是情谊。过多华丽的语言我没有,在此敬各位一杯酒,说一声‘感谢!’”  “哎!哎!说错了吧!”李春铭开始纠正白玉田的话,“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在这里没有官大官小,只有同学情谊。你要是说为了缘分和情谊,这酒我喝,你要是说官大官小,这酒我不能喝。”  白玉田赶紧说:“我刚才的话的确犯规,我自罚一杯。”他把杯中酒一饮而进,随后倒满,对大家说:“剩下的这杯酒就都是缘分和情谊了。”三人同时站了起来,欢快的喊了一声,“干杯!”然后他们就开始畅所欲言…… 第五十二章 捉奸在床 - 磨 砺 - 寻叶   这次在中央党校的学习时间虽然短暂,但这半个月不知为什么白玉田感觉那么漫长,尤其快要结束那两天,满脑子都是宝贝儿子可爱逗人的模样,真希望能早点抱他亲上两口。  培训刚一结束,白玉田没有参加毕业班的晚宴,乘飞机返回省城。他买了很多玩具和北京特色食品想给儿子来个惊喜。  下午三点多钟,白玉田回到自家小区,在菜市场买了一些菜,因为白玉田家的保姆在他去北京培训之前,因孙洁经常发脾气辞职不干了。白玉田想趁儿子没放学亲手做几道拿手菜,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顿团圆饭。他三步并两步兴高采烈地来到家门口,用钥匙打开房门,看见门口有两双鞋,一双女人鞋是孙洁的,另一双四十三、四码的皮鞋却从来没看见过,也排除了家里人的可能。看着关着的卧室,顿时一股奇耻大辱的怒火腾然在全身燃烧起来,他怒发冲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跑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便向卧室冲去。  室内的男人就是孙洁的婚外**,孙洁把他作为白玉田的替身,白玉田不在身边,她会跟他在一起幽会、厮混。孙洁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这一点天生带有她妈妈的遗传基因。为了安慰自己在情感上的出轨行为,曲娜在她的圈里经常开玩笑地说,“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啦,‘胆子要大一点,思想要解放一点’,家外有家不是男人的专利。你们没听说吗?女人生前无**,死了不如一头猪。”这方面孙洁与其母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洁的这个**是在一次申请法院执行案件过程中认识的,他叫崔泽平,是法院的一名执行法警。为把法院判决的欠款执行回来,她不仅给了崔泽平数额不小的现金,经过多次接触,她对这个一米八十多个头,膀大腰圆五官端庄的年轻男人颇有好感。崔泽平对这位出手阔绰,穿着华贵,气质不俗的贵妇也很感兴趣。  一天,孙洁为了表示对相关人员把三百多万元欠款执行到账的答谢,她在省城一家酒店宴请法院三位客人,他们是执行一庭庭长和他手下的两名执行员,崔泽平就是其中之一。酒宴结束后,庭长看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特意嘱咐崔泽平送孙洁回家。  在车上,孙洁借着酒劲把衣服扣子解开,露出大半部颤抖的胸部,蓬乱的头发随风飘逸,伴随着邓丽君靡靡之音,崔泽平酒没醉人人自醉,晃晃悠悠地把孙洁的车开到楼下,看着闭着眼睛还在随着音乐晃动的她,崔泽平关掉音响,拔下车钥匙,拍了拍孙洁的肩膀,“孙总,到家了。”  没有从陶醉中完全醒过来的孙洁一下子握住崔泽平那只大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崔泽平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欲火,没等上楼俩人就在车上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就在白玉田关上房门跑到厨房操起菜刀之际,卧室内的崔泽平听到外面发出的声音,刚要穿衣,白玉田这时已经踹门进来。此时的崔泽平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见事不好,只能硬冲。他拿起毛毯想把白玉田扑倒,然后设法逃脱。没成想,白玉田在崔泽平扑过来的一瞬间,用左胳膊一档,右手菜刀紧跟着抡了过去,菜刀正好砍在崔泽平的脖子上,崔泽平的脖子差点没被砍下来,血如喷溅,身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抽缩两下便一命呜呼。  突如其来的场面把孙洁吓得魂飞魄散,她光着身子,怀里抱着枕头,全身抖成一团。看见崔泽平倒地,她急忙跑过去,拿起白玉田扔在地上的菜刀,照崔泽平的后背连砍两刀,指着崔泽平对白玉田说:“玉田,他想强暴我,我是无辜的。”  白玉田气愤地把菜刀从她手中抢下来,命令她在原地转一圈。孙洁按照他的要求,光着个身子刚转完一圈,白玉田上去一个大嘴巴重重打在她的脸上,怒斥道:“你把我当傻子吗?你们两个狗男女的鞋子规整的摆放在那里,你的身体和现场没有一点撕扯打斗的痕迹,你们两个狗男女在屋里发出的刺耳声音满屋子都能听到,你被我当场抓了现行还装无辜,婊子都当了还想立牌坊吗?”说完,又狠狠抽了她一记耳光。  孙洁见抵赖不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流泪地恳求着,“玉田!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玉田气愤地说:“以后?你还想有以后?你要是不把你们过去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说清楚,我现在就让你陪他到另一世界去。”说完,把菜刀狠狠劈在门板上。  过去一贯专横跋扈的孙洁,现在已经是扫地以尽,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为了求生,为了能够得到白玉田的原谅,她哆哆嗦嗦把与崔泽平婚外情的整个过程全都说了出来。  白玉田认为她还有隐瞒,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他向审犯人一样,故意把肖雅莲跟他说的事儿和自己那天偶然看到的一幕用来提示她,“你的那些破烂事儿没说全,你和你的司机,还有和那个铁路警察干的事为什么不说?”白玉田说完就把砍在门上的菜刀拽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孙洁心里一惊,心想,“这些他怎么也知道了?看来如果不说出实情,白玉田会真的用菜刀把她也砍喽!既然已经被他堵住了,干脆把那两件事儿也说了吧!”  白玉田见她还不说,走上前去,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一手高举菜刀,厉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  孙洁痛哭流涕地哀求着,“我说,我说。”  孙洁把当初和那个铁路警察是如何通过买卧铺票认识的,后来俩人进一步发展在哪儿发生过性关系;她与司机是如何日久生情的,她是怎样利用司机当白玉田不在时弥补她精神空虚和性欲需求的;认识崔泽平后,她又是如何甩掉那两个人的等等,全部如实招了出来。  白玉田听着听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气得眼珠子发红,脑袋瓜子变大,他愤怒的狠狠踹了她一脚,怒斥道:“你这个不安分的母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娶你这个骚货。”  孙洁被白玉田骂得狗血喷头,羞得无地自容,她一边不断复述着“对不起!”,一边爬到白玉田身边,她突然快速握住白玉田手中的菜刀,然后照自己的脖子划去,脖子刚被划出一道血口,立即被白玉田阻止。  百感交集的白玉田把抢下来的菜刀扔到一边,双手握着她的头不停晃动着说,“你该死,可你死了,我们的儿子怎么办?”不知白玉田是忽然产生怜悯心,还是已经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纠结复杂的思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孙洁被白玉田的这句话感动,她起身穿上衣服,对白玉田说:“一切都是因我引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我要对这一后果负责。”  白玉田没有接她的话,心里想,“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状况,你能负什么责任?”  孙洁见白玉田没有言语,接着用悲凉的语气对白玉田说:“我走后,咱家所有的财产都归你,我只恳求你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  白玉田瞪大眼睛问:“你要干什么?”  孙洁毫不犹豫地说:“我去公安机关自首。”  “我杀的人你去自什么首?你以为公安机关的人都是傻子,你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对你的财产感兴趣,你的东西我一件都不想要,也用不着你为我去自首。”说完,白玉田用纸巾搽了搽手上的血,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到电话旁边。  就在白玉田拨打电话时,孙洁霎那间跑过来,两手一下子把电话按住,流着眼泪对白玉田说:“你要干什么?”  白玉田不加思索地说:“自首啊!”  “这个电话你不能打,这个电话一旦打了,那你这辈子的政治生命就彻底完了。”孙洁几乎用哀求的腔调在求他。  白玉田大声说:“事已至此,我还哪来的政治生命。”说完,把孙洁的手从电话机上扒拉开。  孙洁再次按住电话,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咱们先给我妈打个电话,请她过来帮帮我们?”  白玉田愤恨地说:“我再不想跟你家有任何瓜葛,也不想再见到你和你妈。”他使劲拨开孙洁的手,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公安局的报警电话。  警车很快来到案发现场,经过现场勘查和询问笔录,白玉田和孙洁随后被带回公安局。 第五十三章 得知真相 - 磨 砺 - 寻叶   曲娜得知孙洁和白玉田双双进了公安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停地给圈里的朋友打电话,请求他们的帮助,希望他们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早点把孙洁和白玉田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曲娜和孙明科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最终也没能将白玉田从看守所里保出来。不过,办案机关为了给说**一个顺水人情,同意为孙洁办理取保候审。孙洁在看守所里没有着什么罪,办案人员讯问她两次,当天便被保释出来。  监狱长杀死法警的消息很快在社会传播开来,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消息在传递过程中不断被添枝加叶,轰动一时的爆炸性新闻后来被传出多个版本。有人说,“法院警察和监狱警察为了争夺一个女老板,俩人争风吃醋搞决斗,最终中法院警察败给了监狱警察”;还有人传,“法院警察掌握这个监狱长两口子的重要犯罪证据,在对其敲诈勒索中被监狱长两口子设计杀害”。。。。。。  孙洁从看守所里出来身心疲惫,夜不能寐,每每想起过去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总是后悔莫及。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更不敢见白玉田的家人。连续几天茶饭不思,每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万般恐惧中渡过。  白玉田的父母闻之白玉田杀人的消息,急忙从老家赶了过来,他们一面看护着孙子,一面等待着儿子的消息。曲娜把孙洁接回自己家中,不敢让她与公公婆婆见面,她自己也只是与孙洁的公公婆婆来接孙子的当天见过面,以后也没有脸面和勇气再相见。  看守所里的白玉田头三天被提审几次,每次提审时他都希望提审人员能多问他一些问题,这样可以在提审室多呆一会儿。他不愿意回到关押他的那所牢房,因为这所牢房里有十多名各式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其中有几名是“二进宫”的,原来曾经还在新兴监狱改造过,白玉田不认识他们,他们却全都认识白玉田。一个堂堂监狱长现在跟他们关在同一个牢房,对他们来讲,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对白玉田来讲却是莫大的讽刺。这帮家伙经常用三七旮旯话讥讽白玉田,如同话里带刺,句句刺进敏感他的神经。他现在好后悔呀!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现如今受到这般精神折磨,跟过去被他改造过的犯人关押在一起,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几天后,在多方关照下,白玉田终于被转到一个小房间单独关押。关押期间,白玉田思考了许多问题,从工作中的成长过程,想到家庭生活的各个环节。当白玉田想到家庭方面时,这个让他百感交集的家庭在他的脑海里一出现,酸甜苦辣的感觉一股脑涌入心头。自从跟孙洁组成家庭,他的命运就跟她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在物质生活上虽然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在吃、住、行方面,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但他并没有把这一切看得特别重要,当没有真挚感情的丰厚物质生活与充满幸福快乐的平淡生活同时摆在面前的时候,如果让他从新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后者。白玉田现在特别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孟亚萍,而是偏偏选择了她。  就在白玉田被关押期间,孙洁在家里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曲娜看着日渐消瘦的闺女十分心疼,劝她上班分散一下情绪,她却没有那份心情。孙明科劝她到外面走动走动,她说不愿意见光,不愿意见人。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白玉田,每天只要一见到妈妈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听白玉田的情况。十多天过去了,孙洁见保释白玉田仍然无果,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孙洁做了一个梦,梦见白玉田和她的儿子眼里冒着怒火,手持菜刀向她砍来,她用手捂住脑袋,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当她醒来时被吓得一身冷汗,浑身缩成一团。她感到无法继续忍受这种精神折磨,今后也无法面对世人,她选择唯一解脱的办法――死。于是,她下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割断手腕上的血管,躺在床上,任凭血液从血管里向外流淌。  正在熟睡的曲娜和孙明科被惊叫声吵醒,他俩急忙跑到孙洁房间看个究竟,见到满地是血躺在床上的孙洁,曲娜当场吓得瘫软在地,孙明科看到脸色煞白,手腕上还在流着血的孙洁,上前摸了摸孙洁颈部的脉搏,然后一面快速给她止血,一面喊着保姆刘嫂赶紧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来到现场,医护人员对孙洁采取紧急救护措施后,把她送到医院进行抢救。由于孙洁失血过多,需要大量的血浆,而医院的备用血浆已经用完,如果等从血站把血浆送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孙明科对医生说:“我是她的父亲,抽我的血吧!”  “那好吧!您先跟护士去做个化验。”医生说。  当护士把化验结果告诉他,孙明科如同遭到当头一棒,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不说一句话。  曲娜身体刚刚恢复,紧随其后赶到医院,看到孙明科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急忙上前问道:“咱闺女怎么样啦?你这是咋了?怎么不说话呀?”  孙明科什么也没说,眼神由伤心变为愤怒,他瞅都没瞅曲娜一眼,使劲站起身来,刚要迈步,脑袋发晕,身子像被灌了铅似的往下坠,曲娜见状赶紧和她的司机上前扶住了他,她说:“你可能是太累了,先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休息,我留下来。”说完,他示意司机送他上车。  孙明科使劲甩开他们的手,说了句,“用不着。”然后愤愤向门口走去。  曲娜来到医务室,向医护人员问明情况,她才明白刚才孙明科愤怒的表情和举动。她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救自己的闺女。”她让大夫抽自己的血,医护人员得知她有贫血、高血压和糖尿病,告知她不适合献血时,她不知所措地在医院走廊转来转去,正在百般无奈的情况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她马上来到一个背静的地方悄悄拨打电话。  孙明科在市区大街上漫无边际地低头走着,道口处的信号灯他视而不见,身后汽车鸣笛声和司机的谩骂声如同耳旁风,雨水湿遍全身,他全然不知,就这样不停地走着,走着。。。。。。  天快亮了,曲娜还没见孙明科回来,电话又打不通。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闺女,丈夫生气不知去向,曲娜忧心忡忡,血压快速升高,脑袋顿时感觉迷糊。司机见她这个样子,再一次劝她,“总裁,您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您在这里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把您送回家,一会儿我留在这儿,您就放心吧!”  曲娜觉得司机说的在理,自己确实有些撑不住,她对司机说:“那好吧!你把我送回,就辛苦你回来照看一下了,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司机搀扶着曲娜站起来,“您就放心吧!”  孙明科不知在大街上走了多少路,转悠了多长时间,直到自己感觉实在走不动了,东方慢慢有些见亮,他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脑海仍然很乱,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些。进屋后,鞋没脱,衣服没换,一头倒在沙发上。他想继续静静地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身体有点缓过来的曲娜,听到孙明科回来了,快步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躺在沙发上的孙明科急忙问道:“你去哪儿了?你不在医院里照看闺女,怎么忽然玩儿起失踪了?”  听到曲娜的问话,孙明科一咕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曲娜对孙明科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早有准备,她装做不知所以然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跟我发什么彪?”  孙明科气呼呼的瞪大眼珠子问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孙洁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娜装成孙明科问孙洁为什么要自杀的事儿,回答说:  “怎么回事,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白玉田的事呗!”  孙明科不耐烦地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曲娜像更加糊涂似的问:“不是这个,是什么?”  “我问的是孙洁究竟是谁的孩子?”孙明科直截了当的问道。  曲娜听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感觉有些紧张,为了掩饰紧张情绪,她走到孙明科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孙明科的额头,说:“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累病了?”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说完,孙明科起身,离开她软绵绵热乎乎的屁股,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他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发狠地说:“这事你不跟我说清楚,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曲娜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地问:“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怀疑起自己的闺女呀?”  孙明科眼珠子瞪的溜溜圆,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是傻子是不是?我在司法机关这么多年了,亲子血型鉴别这点知识我还是晓得的。我是B型,你也是B型,我们怎么会有A血型的孩子?你说,孙洁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曲娜还想狡辩。  孙明科站起身来,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怒吼着,“我在问你,她究竟是谁的野种!”  曲娜从来没有看见过孙明科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她见到像猛兽一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如同山羊见到了老虎,她刚要站起身来,被孙明科一个突如其来大嘴巴扇倒在沙发上。  “你敢打我?”曲娜刚要发怒。  孙明科搜的一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瞪大眼珠子说:“我打你,你要不跟我说实话,你信不信,今天我就是第二个白玉田?”  曲娜吓得浑身开始抖动着,心想,“男人不冷静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白玉田看上去一介书生,既有涵养,又有文化,遇到这类事情都如此冲动,他这大老粗似的干部,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发现孙洁不是他的女儿,如果还不告诉他,说不定他真会干出什么事来。”想到这儿,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把刀放下,我对你说还不行吗?” 第五十四章 情 感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在看守所里被关押一个月了,当曲娜再次给自己老相好打电话催他抓紧把白玉田早点弄出来的时候,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拨通。后来听说他被举报有经济问题,相关机关还没有对他采取措施前,便举家逃往国外。曲娜听到这一消息,如同迎面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当即就呆坐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张着大嘴,视乎停止了呼吸。  就在曲娜设法“捞人”无望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个案子的进展情况,伺机准备帮白玉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一直暗恋着白玉田的孟亚萍。  自从知道白玉田杀死孙洁的婚外**,孟亚萍特别同情白玉田的不幸遭遇,她为他的一生就这样毁掉而惋惜。她不相信白玉田会做出这样卤莽的事情,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她想去看守所里见一见白玉田,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丈夫袁岩。吃晚饭的时候,孟亚萍对丈夫温柔地说:“老公,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行不行?”  “噢!我的老婆大人过去从来没有求过我,就凭你刚才的态度,只要我能办到的,这个忙别说帮不帮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管说。”  袁岩现在是B市人民检察院的一个副处长,听到孟亚萍问起这个案子,他并没感到吃惊,袁岩知道白玉田就是孟亚萍所在监狱的监狱长,而且多次听孟亚萍说过他,白玉田过去对监狱做的一些事情和对她本人给予的帮助早有耳闻,他认为白玉田是个不错的人,是当今官场上难得的好人。他早就知道白玉田被抓的情况,考虑到保密规定,有关案件的事情没有对孟亚萍说。现在案件已进入到起诉阶段,公安机关已对这个案件盖棺定论,卷宗现已移送,按规定,犯罪嫌疑人亲属现在可以会见疑犯,所以,当孟亚萍提出这一要求时,当即答应她,“好吧!我可以帮你试试。”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最好陪着白玉田的父母一起去见白玉田。”  “太好啦!你真是我的亲老公,好老公。”说完,她站起身来,在他的额头上使劲亲了一口。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  袁岩用手擦了擦额头,笑道:“哎!哎!请你注意点场合。看你弄我一脑门子的油。”  “死样!你还敢嫌弃我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要用筷子打他。  袁岩赶紧把俩手高高举起,急忙说道:“我错了,我投降!”  看到丈夫的狼狈表情,逗得孟亚萍哈哈大笑。。。。。。  第二天,孟亚萍带着白玉田的父母来到看守所,白玉田见到孟亚萍和他父母前来探望实感意外,俩人默默无语,相互注视着对方,良久,白玉田激动地说:“你能领我父母来这里看我,不知让我说什么好,感谢你。”  孟亚萍嘴上说:“白狱长跟我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但她心里却在想,“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这个‘冤家’的吧!”  “咳!都成阶下囚了,就别再称呼官称了,还是管我叫玉田吧!这样我能感觉好受点儿。”白玉田羞愧地低下头。  看到儿子消瘦的脸庞,乌黑的头上增添了许多白发,白玉田的母亲心疼的哭出声来,她把手伸向白玉田,泣不成声的问道:“儿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白玉田看着妈妈难过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他回答妈妈,“什么都别说了,都怪孩儿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然后,他把话题岔开,问爸爸:“爸,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身体还好吗?我儿子怎么样啦?”  “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和你妈就赶过来了,现在就住在你们家。我们把孙子从你岳母家接回来了,他现在挺好的,就是说啥都不回姥姥家,更不愿意见他的妈妈。我们身体还行,你就不用惦记啦。”他爸爸老泪纵横地说着。这些是白玉田最惦记的事情,听爸爸这么一说,让白玉田感到踏实许多。白玉田看到孟亚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本想对她说点什么,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爸爸看到儿子的表情,忙说:“这回多亏亚萍这孩子,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你。快谢谢人家。”  白玉田再次充满感激之情地说了句,“真是太谢谢你啦!”  孟亚萍知道这次会面的重要性,她不仅仅是想早点看见多日不见的他,更重要的是她想进一步了解一些有关案件的细节。于是,她说:“我们之间就不必客气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看上去一介书生,怎么会对那个法警下如此狠手,竟然连砍他三刀?”  白玉田立即否认她的这种说法,说:“我没砍他三刀,我只是在他用毯子扑向我的时候顺势轮了一刀,没想到就这一刀便当场要了他的命。”  白玉田的回答让孟亚萍心里有了一些底,为了解详细一些,她又策略地问:“您是受过法律高等教育的,在司法部门又担任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你的行为可能直接导致三种定性,如果你不是先拿菜刀有准备的想要杀人,公检机关怎么会围绕着两个不利的方面对你定性呢?”  俩人必定在一起共事多年,而且由于诸多客观原因,俩人接触的机会颇多,相互间沟通比较默契,不仅是语言表达比较容易理解,就连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表情都能猜出对方的意思。  白玉田听完孟亚萍的话先是一愣,马上便明白她的用意。于是他回答道:“我拿菜刀是因为我回家发现家里在不该来人的时间可能来了不该来的人,出于本能,为了防备万一,我才拿起菜刀准备自卫。”  白玉田还想继续说下去,旁边的看守人员制止道:“不准谈论案件问题,否则,我就取消你们的会见。”  孟亚萍赶紧解释说:“好!好!我们不谈案件的事,只谈个人的事。”她为了不耽搁时间,直接对白玉田说:“你把郝嘉祥的电话号码给我。”  白玉田明白孟亚萍这个时候要郝嘉祥电话号码的用意,她一定是想搬救兵,他知道,在他们当中郝嘉祥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他们都相信郝嘉祥的智慧和能力。  白玉田把郝嘉祥的电话告诉她,眼里充满着期望。孟亚萍理解白玉田此时此刻的心情,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你在里面一定多注意身体,保护好自己。”  坐在旁边的白玉田父亲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白玉田和孟亚萍交谈的全部意思,但能领会其中大体内容,白玉田的父亲在听他俩谈话过程中频频点头,表情里流露出信任和期望。白玉田的母亲此时一言不发,望着白玉田,眼角里总是忍不住流出心疼的泪水。 第五十五章 期 盼 - 磨 砺 - 寻叶   开庭那天,由于案件涉及个人隐私,法院对这起案件进行不公开审理,孟亚萍没能进去旁听,但她请来的援兵却让白玉田非常满意。  孟亚萍按照白玉田提供的电话号码联系上郝嘉祥,把白玉田出事的情况原原本本向他介绍一遍,并把自己对案件的疑点和想法跟他进行了交流。郝嘉祥当即答应孟亚萍帮助白玉田渡过这一难关。  孟亚萍没有想到在去机场接郝嘉祥的时候,郝嘉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的,郝嘉祥见到跑过来的孟亚萍热情的跟她握了握手,对身边那位女士介绍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孟亚萍说,“这位是我原来在新兴监狱工作时的同事,她叫孟亚萍。”然后又指着身边这个高雅气质的女士对孟亚萍说:“这位是我和白玉田的大学同学,现任大学法学院教授,兼职律师,董静怡。”  看见姿色不俗气质过人的女强人,孟亚萍心里虽然有几分羡慕加醋意,但一想到她是在白玉田最危难的时候过来帮忙的,还是满脸带笑地和她热情打着招呼。  在法庭审理过程中,控辩双方围绕着案件的定性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检察院的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指控白玉田犯过失致人死亡罪。确定这种罪名,按他们的说法“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因为,当初公安机关在上报这个案件的时候,给这个案件的定性是杀人罪,是检察机关建议从新定性的。过失致人死亡罪和杀人罪虽然都是致死人命,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犯罪性质,追究刑事责任的后果大不相同,前者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后者可以判处死刑。  郝嘉祥和董静怡作为白玉田的委托辩护人,他俩一个从白玉田过去一贯表现良好,对监狱建设、罪犯改造、社会长治久安方面有过重大贡献等一些酌定情节,以及有自首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法定情节进行辩护;另一个是按正当防卫进行辩护。董静怡在发表辩护词时,是这样提出正当防卫辩护理由的,“我的当事人白玉田回到家里,是在事先不知,也不可能知道的情况下发现外人进入自己家里。他拿菜刀用于防身以防万一是很正常的,符合常理。白玉田在查看过程中,遭到突然袭击,在对方先行使用暴力,并且是被盖住我的当事人头部时,由于无法准确判断对方威胁程度,在这种可能受到更大威胁的情况下,处于正常人的本能,所采取的防卫方式,其行为完全符合正当防卫的基本特征。”  检察机关和审判机关的工作人员都很同情白玉田的遭遇,特别是审判机关的工作人员,不但对死者没有一点儿同情感,而且对这名法警的行为特别憎恨,有人私下议论,“这小子把咱们法院的脸都丢尽了。”还有人调侃,“这小子真行,收了人家的钱,还要了人家的人,真是财色双丰收啊!”  法院仅用半天时间就将此案审理完毕,但是考虑案件社会影响较大没有当庭宣判,宣布择日宣判。  就在开庭后的第二天,孙明科前来探视。白玉田见到孙明科感到有些意外,心想,“尽管孙洁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对于孙明科来说,毕竟是他原来的老领导,老岳父,他过去对他还有些尊重,现在能够到看守所看他,大面上也应说得过去。”想到这儿对他说,“你来啦!”  “来了,过来看看你,听说昨天开庭效果不错?照这样下去,估计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白玉田对这个案件的最终结果拿不准,必定这是一桩人命案,他随口应付一句:“听天由命吧!”  孙明科此时的心情也很纠结,在他来看守所之前思想上做了很长时间的斗争,他感觉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万般窘况,最终还是因为利益的驱使,决定见一见白玉田。他对白玉田说:“让你受委屈啦!其实,我还想跟你说,我们都是受害者。”孙明科摇了摇头,重重地感叹一声,“咳!”。  听孙明科说他俩都是受害者,白玉田很诧异,“你怎么也是受害者?”  “这事儿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呀!与你比起来我比你还惨啊。”孙明科一脸万般无奈的样子。  白玉田更弄不明白了,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明科抬起头,俩眼直勾勾地看着白玉田说:“孙洁背叛你,你把那个人杀了还能解解气。可曲娜背叛我,我想找给我戴绿帽子让我当王八的那个男人理论理论都没这个机会。”  “你说什么?她背叛你?”白玉田惊讶的问。这个时候,白玉田对曲娜的称谓觉得很难,仍然称呼她“妈”或者“岳母”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舒服,称她为“您老伴儿”,又有些不妥,所以,干脆直接用上了第三人称。  这个时候孙明科根本就不管白玉田称谓曲娜什么,他只管把意思表达出来就行。于是,他接着说:“她不仅是现在背叛我,她都背叛我三十多年了,就连我唯一的闺女到头来都不是我亲生的。你们管咋地还有个儿子,我呢?忙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只能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孙洁不是孙明科亲生女儿白玉田实感意外,他接着问:“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吗?”  孙明科不加隐晦地答道:“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去找他?他是谁?”白玉田纳闷儿地问。  “你知道他是谁吗?”孙明科自问自答道:“他就是我省大名鼎鼎的副省长――韩成渠。”  “副省长怎么啦!副省长就可以骑在别人头上拉屎?俗话说:‘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这事你就这么认了?”白玉田为他打起了抱不平。  孙明科心里想,“我可不像你这个愣头儿青,与事不考虑后果。俗话说,冲动是魔鬼,我可没你那么傻。”心里那么想,但嘴上却不甘示弱,“这事儿我怎么能认呢!为了这事儿,我特意写了一封举报信,可是,信还没等寄出,听说他因为涉嫌经济问题,举家逃往国外了。你说我窝囊不窝囊?”  白玉田觉得他确实挺窝囊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好奇,于是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孙明科把孙洁割脉自杀的过程、抢救的过程和发现孙洁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过程全都叙述一遍。  白玉田听到孙洁自杀的消息虽然感到意外,但却没有引起他的一丁点怜悯心,他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她任何消息,他在刻意想把她从自己的脑海中挖掉。于是,转移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办?”  孙明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说我跟孙洁吗?”  孙明科点点头,“对。”  白玉田十分坚决的说:“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还能继续跟她生活在一起吗?所以,只能劳燕分飞吧!”白玉田觉得这样说对她来讲有些太客气了,随即补充道:“更准确的说,我对她应当是弃之如敝屣。”  孙明科没有听到他想要听到的内容,他不想跟白玉田在这里咬文嚼字的兜圈子,他想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于是,稍加婉转地说:“你们的孩子和家产准备怎么办?”其实,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孙明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提起孩子,白玉田气愤的说:“向她这种品质的人还有资格带孩子吗?还配当母亲吗?为了让孩子能在阳光健康的环境下成长,我决定在我没有出去之前还是继续由他的爷爷奶奶照顾,出去后由我来抚养。”  孙明科听来听去都是孩子的事,最想听的家产方面的分割问题还是没有听到,看来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刻了,于是,他亟不可待地问:“那你俩的家产准备怎么处理?”  白玉田这才明白他来这儿的真正用意,他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毫不在乎地说:“这个你放心,关于家产方面的事在我进来之前曾经对孙洁表明过,现在我仍然是这个态度,她的所有财产我一概不要。”  白玉田话一出口,孙明科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就希望白玉田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一来,等他和曲娜离婚时,市里的这个房子就可以顺利地回到他的手上。孙明科现在盘算的主要事情就是在感情上和精神上失去的,一定要在物质上得到补偿,哪怕是把曲娜弄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他也在所不惜。  夜深了,白玉田在孤单的牢房里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从案件事发过程,想到法庭审理辩论的场景;从孩子将来的成长,想到出去后将如何面对未来人生。  慢慢长夜啊!实在令他难以忍受,白玉田渴望自由,期盼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希望能够早点看到太阳初升的第一缕霞光。。。。。。。 第五十六章 意外变化 - 磨 砺 - 寻叶   清晨,高墙外面的喜鹊和乌鸦不等红日从东方冒出头来,便按耐不住的叽里呱啦叫了起来,叫声中时而还夹杂着一些唧唧喳喳的麻雀声。白玉田揉了揉疲惫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铁窗外面射进来的几道暗淡光线,他躺在床上一边从声音中辨析着外面喜鹊和乌鸦的数量,一边想着小时候常常听老人们说的那句话,“喜鹊喳喳叫,喜事要来到;老鸹呱呱叫,厄运为你绕。”面对着眼前这三种混杂在一起的叫声,白玉田情不自禁自言自语道:“喜鹊、麻雀、乌鸦一起来歌唱,会有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玉田是个唯物论者,但身在囹圄中,也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以便打发这漫长难熬的日子。这些天,他对自己的案子分析过无数次。在对他定性方面,究竟应当认定为过失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还是正当防卫,他认为怎么认定都有一定的道理,必定造成他人死亡这一结果。虽然自己当时确有防卫之意,但如果自己不提刀进入室内,这个事情就不会发生。转念一想,当时遇到这种情况,不临时找个防身武器,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吗?白玉田开始有些心烦意乱,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一骨碌从床上起身下地,像过去一样麻利地整理完内务,接着做起俯卧撑,然后再来一套擒击拳,就在他全神贯注做擒击拳的时候,忽然想起轮刀砍死法警的场面,他反复做两下当时的动作,用出刀时的高度与自己的身高比量一下,他不理解,从刀的走向和高度来看,刀伤的部位应当在法警的肩部以下,为什么会砍到他的脖子呢?这一问题在白玉田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吃过早饭,看守所的干警打开牢门,态度和蔼地叫他:“白玉田,法院来人提你啦。”  白玉田跟着看守来到门口,见法院两名审判员不仅态度友善,还主动与他打着招呼,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白玉田按以往惯例主动将双手伸出去,让他们给其戴手铐,一名岁数稍大些的审判员笑着说:“这回就免了吧。”  白玉田跟着审判员上了警车,经过市区时,他欣赏着道路两旁十分熟悉的建筑和美丽的景色,预感到好的结果可能正在等他。警车很快开进法院,白玉田跟着两名审判员径直来到刑事审判庭。  这次开庭仍然是不公开审理。审判庭内的公诉人、辩护人、合议庭组成人员没有变化,还是原来那套人马。所不同的似乎审判长和公诉人的面部表情没有上次那么严肃。当白玉田的目光与郝嘉祥和董静怡目光相遇时,白玉田向俩人点了点头,然后站到被告席上。  审判长对白玉田说:“被告可以坐下。”等白玉田坐好后,他接着说道:“由于案件细节有些变化,本法庭有必要进一步开庭核实,这不但关系到对本案被告的行为定性,还关系到公诉机关是否需要对其他犯罪嫌疑人追究刑事责任问题,另外,本案的被告及其相关人员还要与被害人的家属协商有关赔偿事宜。”随后,他向各方征求意见,“公诉人对此是否有异议?”  两位公诉人同事说,“没异议。”  “辩护人是否有异议?”郝嘉祥和董静怡也说,“没异议。”  当问到白玉田是否有异议时,白玉田对审判长刚才说的“案件细节有些变化”心里有些犯疑,不知这种变化对自己有利还是不利,他瞧一眼郝嘉祥,郝嘉祥向他微微点了点头。白玉田立马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回答说,“没异议。”  “好,下面宣布开庭。”审判长宣布开庭后,他对门口的法警说:“传孙洁到庭。”  孙洁步履蹒跚低着头迈着碎步在法警的引导下来到证人席。此时的孙洁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高贵的气质,华丽的服饰,光泽艳丽的容貌。只见她,面容憔悴,像得了一场瘟疫刚刚被抢救过来一般。白玉田见到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个曾经给过他丰富的物质享受,也带来巨大的伤痛;一度帮他官运亨通,又使他坠入万丈深渊;过去对她爱过、恋过、烦过、厌过,现在对她只剩下一个字―狠。  就在孙洁鼓起勇气想抬头瞧一眼让她日夜惦念的白玉田的时候,审判长开始讲话了,“孙洁,你再把那天案发过程向法庭陈述一下。”  孙洁低声说道:“......就在崔泽平与我在床上发生不正当关系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屋开门声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崔泽平刚要穿内裤,这时卧室的门已被踹开,崔泽平见状拿起毛毯就想把白玉田扑倒,我怕他伤到白玉田,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就用双手抓住他的一只脚,他的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没绊倒,恰巧被白玉田轮过来的菜刀砍到了脖子......”  审判长打断孙洁的话,“行啦,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关于孙洁刚才陈述的这段细节,正好与现场勘查、法医鉴定,以及被告人的口供相吻合。对此,公诉人、辩护人是否有异议?”  公诉人和辩护人都说没异议,他又问白玉田,“被告人是否有异议?”  白玉田刚才在看守所还在想这个问题,现在这个疑团终于解开了,听到审判长问他,马上说:“没异议。”  “那好,有关这段案情细节就庭审到此。下面就损害赔偿一事进行调解。”审判长接着对法警说:“传被害人家属到庭。”  死者父亲在法警的搀扶下走到公诉人旁边坐下,老人一副踌躇悲伤的表情。当审判长核实完他的身份,问其是否愿意就有关赔偿事宜进行调解,他点了点头,用低沉的声音“嗯”了一声。  审判长接着又说:“请把你的请求事项和事实理由说一下吧。”  死者的父亲吃力地抬起头,他看了一眼那个让他儿子鬼迷心窍并让他断送性命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崔家从此断了烟火的白玉田,当他看到这个一身正气,十分标致的年轻人,他的眼光里流露出那种羞愧、惋惜、悲痛复杂的眼神。他再一次低下头,低沉的“咳!”了一声,半天没说话。  审判长立即打破现场僵局,鼓励死者的父亲,“老人家,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只要您提出的要求合理合法,人民法院一定会对您的合法权益加以保护。”  老人在审判长的鼓励下终于用沙哑、悲伤的语气说:“说来惭愧,我是一名从事文化宣传工作多年的国家干部,由于对孩子管教不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来。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儿子有错,可再有错也应当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呀!崔泽平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有一个姐姐早已出嫁,现在家里面就我一个人整天陪伴着没有工作的老伴儿,我活着还好说,如果哪天我先于他妈走了,他妈妈可怎么办呐?”说到这儿老人有些哽咽,用手擦去流淌的泪水,又一次无语了。  “我很理解您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必须提示您,您若没有明确的诉求,我们没法对刑事附带民事案件的民事赔偿部分进行调解,更没法下判,您明白吗?”审判长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具体赔偿数额,给他进一步明确提示。  其实,死者的父亲完全明白审判长的意思,他在事先也咨询过律师,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按照法律保护的赔偿范围,对于他有工作这样一个家庭,赔偿数额给不了多少,他之所以不说出索赔数额,就是想让被告方主动说出给付的数额。在审判长一再追问之下,他索性提出,“那就要求索赔十万、二十万吧”。  审判长见好不容易问出索赔数额,虽然数额不具体,但必定是在调解期,于是,不等让其说明理由和依据,便问白玉田,“被告对此要求是什么意见?”  没等白玉田说话,孙洁抢着说:“我跟白玉田是夫妻,他有没有钱我最清楚,虽然您提出的数额并不大,但您让他拿出这些钱是不可能的。”她本想为白玉田表白一下他是多么的清廉,从来不收受不义之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审判长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就见孙洁憔悴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忏悔,她满脸流泪的说:“事情因我而起,责任就应当由我来承担。本来我想以死谢罪,既然没死成,我愿承担全部法律责任和经济赔偿责任。只要不追究白玉田的刑事责任,我除了将手头现有一百万的存款全部赔偿给您二老以外,我还请求法庭追究我的刑事责任。”  孙洁一番话出乎法庭所有人的预料,更出乎死者父亲的意料,他未免显得有些激动,睁大的眼睛张着大嘴下巴上的几颗稀稀拉拉的胡须在不停地抖动。心想,“难怪我儿子会喜欢上她,看来这不是一般的女子,实在是太讲究了。我这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呀!她把这大堆钱‘砸’过来,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审判长见状,问道:“您对她的赔偿数额是否同意?”  死者的父亲重复说道:“同意,同意。”  “您真的同意不再要求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啦?”审判长更加明确地追问一句,目的是怕将来反悔。  “还追究个啥呦!儿子没了,追究他们也不可能让他复生。更何况杀死我儿子,又不是有意的。说老实话,我早就不想追究白玉田的法律责任,其实他也是受害者,遇到这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死者父亲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再一次深沉地“咳!”了一声。  “既然这样各方在笔录上签字画押,判决书和调解书三日内下发。庭审到此结束。” 第五十七章 特殊使命 - 磨 砺 - 寻叶   庭审结束,郝嘉祥和董静怡走到白玉田跟前分别与其握手,白玉田使劲握了握郝嘉祥的手,“真不好意思,又烦劳二位大老远跑过来。”在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有人向他伸出援救之手,这是最令白玉田感动的。  郝嘉祥握着白玉田有力的手感到内在的力量未减,心中的担心瞬间排除,他使劲握了握白玉田的手,笑着说:“跟我就不必客气啦!”  白玉田刚要与董静怡握手,“谢谢!”的话还未落地,他的手就被董静怡伸过来的双手紧紧握住,生怕白玉田从她手中跑掉似的。她嘴上说着,“不用谢。”表情和眼神里却流露出浓厚的关心和同情。  白玉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炽热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不知道应当把手抽回来,还是继续让她这样握下去两难之际,郝嘉祥见审判长走过来,便对董静怡说:“你留下来跟法院的同志办理一下相关手续,我俩跟审判长去院长办公室。”  审判长走过来对郝嘉祥说:“怎么样,我们走吧?”  白玉田对郝嘉祥刚才一番话如同一头雾水,审判长简短两句话的语气好像事先有过商量,而且似乎还很神秘。  郝嘉祥拽一下白玉田胳膊,回答道:“好,我们走。”他俩跟审判长来到院长办公室。  审判长敲门进屋,“院长,人我给您带来了。”  这位院长“嗯”了一声,严肃地说:“你负责把白玉田所有的手续都给办利索。另外,卷宗一定要按事先研究好的去办。”  “您放心吧。”审判长退下。院长上前握着白玉田的手,热情、关心地说:“实在对不起呀!这段时间让您在里面遭了不少罪吧?”  白玉田有些受宠若惊样子,“还好,还好,就是感觉有些意外。”  郝嘉祥说:“一会儿还有让你意外的呢。”话音刚落,有一人从里屋套间走了出来,这个人见到白玉田快步上前,早早伸出两只手,白玉田赶紧敞开双臂,惊讶道:“怎么是你?”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院长见状想回避一下,“李司长,要不然,你们聊一会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在北京同学聚会中的李春铭。李春铭一边拉着白玉田到沙发处坐下,一边对院长说:“你不要走,咱们现在就说说正事儿。”  李春铭见郝家祥和法院院长俩人坐下,他对白玉田说:“你的这个案子呀,连国家领导人都知道喽!”  “我这小案子怎么会惊动国家领导人呢?”白玉田纳闷地问。  “谁让你工作那么出色,国家领导人只去一次,就给他老人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李春铭说完这句,白玉田马上想到这位国家领导人是谁了,之前的许多疑问似乎全都解开,他不由自主地说:“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李春铭好像猜出白玉田的内心想法,为更正这种错误认识,纠正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国家领导人每天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以为他有那么多的精力操心你这类案子呀?”  法院院长深有感触地在旁边补充道:“是啊,我从事法院工作这么多年,这类案件能越级调到那么高的法院审查,还是第一次。”  李春铭没有接这位院长的话茬,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目前,社会风气有些不正,贪污、行贿受贿普遍盛行,黑恶势力大有抬头趋势,腐败问题浸入到各个领域,其中也包括监狱系统。为净化社会环境,保护人民群众利益,维护党在人民群众中的良好形象,国家决定加强打击邪恶势力和预防腐败工作,相继成立了专门机构。你小子这回是因祸得福,被领导钦点到这个部门工作。”  白玉田听着有些激动,就在他有点儿喜形于色的时候,李春铭话锋一转,“不过,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有关这方面工作的复杂性、艰难性和风险性还没有跟你说,我必须提醒你,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请领导放心,我是在党旗下宣过誓的,只要我还是党的人,我就会兑现我的誓言。为了党的事业,为了人民的利益,一个连生命都可以奉献的人,难道还怕困难吗?”白玉田不等李春铭说完立即站起来向其保证道。  李春铭和郝嘉祥听罢俩人会意的笑了,这种笑的含义只有他俩知道,他俩费尽周折在领导面前力挺,看来没有辜负他俩的一片苦心,确实举荐对了。  法院院长不知道这位带着尚方宝剑的年轻司长究竟要执行什么特殊使命,但他能掂量出这一特殊使命的重要性,否则,上级法院不会亲自给他下令让其全力配合。他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轻声问:“李司长,您看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李春铭做事干练,白玉田的案件和下步工作他心中有数,听院长这么问,马上回答说:“白玉田案子的善后问题就麻烦你们处理好,尤其是有关档案管理,一定要按咱们事先商量好的进行处理,千万不要在这上面出现问题,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现在黑恶势力十分猖獗,这不仅关系到整体任务能否顺利完成,还关系到白玉田同志的生命安全。”  法院院长尽管仍旧不知道白玉田将要执行什么具体任务,但任务的重要性和危险性他能猜出个大概。他急忙表态说:“您放心,只要是我管辖范围内的,我保证做好,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李春铭站起身来,“既然这样,我就把人带走了。相关手续我会派人处理。”  院长跟着站起来,握着李春铭伸过来的手说:“您请便。需要我们配合时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从法院出来三人乘车来到机场,在机舱里李春铭对郝嘉祥和白玉田小声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们现在就开始研究下步工作吧。”  郝嘉祥点了点头,说,“好。”  此时的白玉田一切还都蒙在鼓里,他疑惑地问:“我的大脑就跟现在的天空一样,好像在云里雾里。你们能不能让我再明白点儿?”  李春铭和郝嘉祥俩人互视一笑,李春铭很快便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白玉田说:“之前不便说,现在不妨将有关情况让你了解和掌握一下。具体工作由嘉祥对你说吧,好多工作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参与策划,关键还在决策者们对这一工作的重视和决心。既然李司长让我给你介绍介绍,那我就跟你说说。”郝嘉祥客气道。  李春铭对郝嘉祥说:“哎,没有别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春铭比较舒服。”  郝嘉祥连说,“好,好!”然后开始对白玉田严肃地说:“近些年,社会黑恶势力十分猖獗,腐败问题日趋严重,社会对此反响强烈。曾经采取过多种遏制措施,由于这些人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收效甚微。为此上级决定下大力气坚决清除邪恶势力,打击腐败分子,净化司法环境。今天我们到M省,因为这里是监狱系统‘重灾区’,第一把火就从这里烧起。”  白玉田说:“我明白了,你就布置具体任务吧。”  李春铭进一步重申道:“这把火能不能点起来,能不能烧出应有的效果,关键就看你了。所以,这也正是我为之担心的。我不仅担心你能不能完成这次任务,更担心你的安全。因为,下了飞机把你送入监狱,基本就靠你‘单打独斗’了。”  “请领导放心,豪言壮语就不用说了,一切就看我的行动吧。”白玉田知道他俩太了解他了,否则也不会在他这种特殊情况下向领导力荐他。他觉得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仅自己觉得俗,他俩听了也会感到很酸,最佳效果就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郝嘉祥说:“好,那我们就开始研究具体行动方案,我们把这次行动称之为‘除尘行动’。” 第五十八章 探 望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的父母自从上次在看守所与白玉田见面后,两个多月过去了,在此期间始终没有儿子的消息,母亲急的满嘴起泡,父亲上火经常头疼。一天,白玉田的父亲实在按捺不住了,他跟老伴儿商量准备去法院问个究竟,恰巧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玉田母亲让老伴儿赶紧开门,嘴里念叨着,“是不是玉田回来了。”玉田父亲赶忙开门,抬头一看,不是玉田,而是孟亚萍拎着一些水果站在门口。  孟亚萍见玉田父亲把门打开,很有礼貌的说道:“白叔叔您好!我来看你们来了。”  “呦,是孟姑娘啊!快进,快请进。”玉田父亲热情地把孟亚萍让进屋。玉田母亲听说孟亚萍来了,急忙起身热情地与其打着招呼,“孟姑娘来啦,快坐,快坐下歇歇。我给你倒水去。”玉田母亲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孟姑娘啊,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玉田出事后,真是没少给你添麻烦,如果没有你帮着跑前跑后的,我们老两口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姨,您快别这么说,我和玉田是一起共事十来年的好同事,好朋友,他出这类事我们都很为他担心,能帮他做点事是应该的。”孟亚萍一边接过玉田母亲递过来的水杯,一边回答说。  玉田父亲放下孟亚萍拿来的水果,接过孟亚萍的话说道:“现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可真是不多喽!老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患难之际见真情。我们玉田能有你这样真心实意的朋友是他的福分。”前不久,玉田父母领着孙子去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恰巧迎面遇见穆欣的爱人艾红,玉田母亲主动与其打招呼,“艾红,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艾红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去办点事。”说完,像躲瘟神似的急忙走开。平日里,这个艾红隔三差五往玉田家里跑,经常帮家里干这干那,玉田出事了,她就像人的影子遇到了黑夜――立即消失。玉田父亲本想把这件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玉田这个人心眼儿好,正直公道,乐于助人,所以,他交的朋友个个都是热心肠。譬如,郝嘉祥,还有他的那个女同学,她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孟亚萍想借此话题顺便了解一下董静怡的一些情况。  玉田母亲回答说:“郝嘉祥我到是常听玉田说起过,可这个又是教授,又是律师的女同学,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要不是你上次介绍,我还不知道玉田有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同学。说到这儿还得感谢你呀,多亏你及时请来救兵啊!”  “我没什么大本事,只能做点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可谢的。”孟亚萍谦虚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事儿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帮助别人有时是不能用金钱和本事来衡量的。当一个人落水需要施救的时候,你扔给他一个救生圈,递给他一根树枝,要比平日里送给他一个金殿还重要嘞。这次玉田落难,你为他前前后后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玉田的贵人。我们老两口都不知如何感谢好。”玉田父亲俩手合十,既像是表达谢意,又像是在为孟亚萍祈祷,保佑这位好心人一生平安。  孟亚萍不想让两位老人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于是,她把话锋一转,说:“玉田不在,你们二老就把我当成你们的闺女吧,以后这类客气的话咱就别说了。我这次来呀,就是看看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玉田父母正为最近没有玉田的消息着急上火,听孟亚萍这么一说,玉田母亲便把惦念玉田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玉田的案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几天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这一天天的日子可真难熬啊!”说着说着眼泪跟着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着玉田母亲衰老憔悴的面容,孟亚萍眼圈也一下子红了,她一边递给玉田母亲面巾纸,一边安慰道:“阿姨,您别着急,别太难过,我听说玉田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好像刑期不重。不过对他得进行异地关押。”孟亚萍本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但看他们天天这种思念之痛,觉得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心里有底总比没底强。  玉田母亲一听玉田案子有消息了,急忙双手抓住孟亚萍的胳膊,焦急地问:“玉田案子判了?怎么判的?”  “听说判三年有期徒刑,赔偿死者家属一百万。”孟亚萍知道的只是法院为配合白玉田完成特殊使命的对外判决,真实情况她并不知晓。  玉田父亲听到这一消息尽管内心非常难过,但外表情绪却比玉田母亲沉稳许多,他问孟亚萍,“孟姑娘,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玉田异地关押?”  “我听说玉田因为身份特别,全省各个监狱监狱长相互之间都熟悉,所以,不易在本省关押改造。”孟亚萍对此也只是道听途说。  “他们要把玉田移到哪去?再说了,玉田哪有那么多的钱赔偿人家?”玉田母亲接着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按理说,他们把玉田送哪儿去,应当通知家属呀!法院没有通知你们吗?”孟亚萍感觉这事儿有点儿蹊跷。  “没有啊!”玉田父母异口同声地回答。  看着两位老人焦急而又无助的表情,孟亚萍安慰道:“这样吧,您二老不用着急,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玉田的情况。”孟亚萍说完,刚要起身,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她快步过去开门,门一打开双方都愣住了,俩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同样的声音:“怎么是你?”  玉田母亲急忙向门口走来,她一边走一边问:“孟姑娘,是谁呀?”  孟亚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孙洁,“你怎么来了?”  孙洁十分敌意地回反问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玉田母亲走到门口,见是孙洁,指着孙洁的鼻子气愤地说。  孙洁脸上显出愧疚的表情,带着恳求的腔调,“妈,我是来看孩子的。”她确实想孩子已经快到了疯狂程度,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天天做梦梦见孩子哭着喊着找爸爸妈妈。  玉田母亲听孙洁要见孩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声质问道:“你还有脸见孩子?你干那种不要脸的事儿,害得丈夫进了监狱,害得孩子见不得人,你不要脸,难道想让孩子跟你一起丢人吗?”  孙洁被玉田母亲骂得无地自容,尽管如此,但她依然还不肯离去,继续恳求道:“可我必定是孩子的母亲啊,我有权利看孩子呀!”  “你也配做母亲?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情,不但我们全家恨你,就连孩子都瞧不起你。你赶紧从我们眼前消失,别脏了我们的视觉。”说完,玉田母亲使劲把门关上。  孙洁被骂得狗血喷头,含着泪灰溜溜地向楼下走去,时而回头向门口望望,然后百感交集,满脸流泪,发疯一般跑进楼下的轿车里,双手抱头,脑袋和上半身附在方向盘上,汽车喇叭被压住发出长长刺耳的鸣笛声,她在车内嚎啕大哭起来。 第五十九章 入 监 - 磨 砺 - 寻叶   飞机在M省机场降落,白玉田刚解开安全带,郝嘉祥便从腰间拿出手铐示意给他戴上,白玉田苦笑着朝他俩摇摇头无奈地将双手递给郝嘉祥,郝嘉祥给白玉田戴上手铐,两只大手在白玉田的两个胳膊上用力拍了两下,以示鼓励。白玉田攥紧双拳在胸前挥了挥,表明他已做好了准备。  三人从机场大厅出口处出来,迎面走来三个人,一名法官身后跟着两名法警。法官走到他们跟前,一边掏工作证一边问李春铭和郝嘉祥,“你们是H省来的吧?我是奉命接收和押解白玉田去第B监狱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郝嘉祥看完对方工作证,对来人说:“江法官,按照两地法院领导商定的,我们就在机场交接犯人,是这样的吧?”  “是的。”这位江法官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交接吧。”说完,郝嘉祥把白玉田亲手交给走过来的两位法警。江法官与李春铭办理完交接手续,双方握手告别,很快便把白玉田押进警车。  望着白玉田的背影,郝嘉祥说:“我真想跟他们说,让他们好好善待他。”  李春铭回答说:“我何尝不是呀!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也不知道玉田这次遇到的是散狼,还是群狼?”  “是啊!如果是群狼,玉田的困难和风险可就更大了。”李春铭知道白玉田去的这个监狱问题很多,管理很乱。但这里究竟乱到什么程度?他心里着实没底。  郝嘉祥等身边过去的两个人走远,继续小声说:“虽然风险很大,但我相信,就凭玉田坚定、勇敢的那股劲儿和机敏、灵活的头脑,他一定会大有收获,不负众望的。”  “但愿如此。”李春铭看了看表,“飞往北京的班机快到了,我该走了。”  白玉田被法院的警车直接押解到M省第B监狱。这座监狱的外形与H省新兴监狱的外形构造大体相同,所不同的是这个监狱的大铁门旁边没有小铁门,在大铁门旁边是一座像火柴盒一样的长方形楼房。进入楼内法官把白玉田手铐打开,把他交给负责接收的监狱警察。白玉田跟着这名警察顺着笔直的走廊来到一个房间,这名警察命令他脱掉衣服,只穿内裤,同时递给他一个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白玉田知道,新入监的犯人办理交接都要经过这套程序。体温测试正常,他被带进里屋测身高和体重,然后坐在一位二十八、九岁的女医生面前,俩人一问一答道:“姓名?”“白玉田。”“年龄?”“三十七。”年轻女医生抬起头来瞧他一眼,接着又面无表情地问,“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八公斤。”女医生快速填完体检表,说了句,“行了。”然后将体检表递给那位监狱警察。  监狱警察让白玉田抱着自己的衣服跟他来到隔壁另一个房间。一位年过五十的女医生走过来,让他把身上穿的唯一内裤脱下。白玉田心想,这里的医生为什么都是女的?看来我这个男子汉的尊严和个人的隐私要在这个老女人面前荡然无存了。尽管他表情显得有些难为情,但又不得不听从,他一丝不挂地按照她的要求直立站好,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让她看个遍,她令他张开嘴巴,看了看口腔和牙齿,扒开臀部检查一下肛门,然后让他做两下弯腰触地和蹲下起来的动作,最后让他**躺下,用手按了按肚子、翻了翻眼皮,口中时不时问道,有没有传染病、性病和其他疾病?确认检查没有问题,她才在体检表上签字盖章。  检查完身体,白玉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快速穿上衣服,跟着那个警察穿过笔直的走廊,进入监狱院里,没走多远,来到另一个独立小楼。这座小楼是监狱的一监区,也叫入监教育监区,过去管其叫入监队,还有叫集训队的。走进一监区,白玉田再一次被这里的警察命令脱掉衣服。上次脱光衣服叫体检;这次脱光衣服叫净身检查。这里的警察把白玉田衣服和随身物品逐一检查,逐项填写在罪犯物品暂扣清单上,经本人签字确认后由狱方收走,随后发给白玉田一套囚服和一个塑料脸盆。白玉田穿上罪犯服,跟着到另一个屋接受提讯。提讯时间不长,内容比较简单,主要是核对档案上记载的内容,姓名、年龄、罪名、刑期、被捕前住址、户口所在地,当提讯的警察问到白玉田犯罪前职业的时候,这位警察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他很长时间,然后又低头去记他的主要家庭成员及联系方式等等。提讯结束,白玉田的入监程序总算全部完成。下一步就该进分监区。  这个监区共有犯人七十八人,分三个分监区,白玉田跟另一名后进来的犯人被编入三分监区。白玉田被一名监区管教干部带到二楼监舍,将其交给门口值班警察,再由这名值班警察将其领到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这名值班警察用钥匙打开门锁让白玉田进去,并对里边那个跟他殷勤地打着招呼,颧骨上有一块明显烫伤的家伙说,“李宝全,你给这个新来的安排一个地方,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得嘞,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把这事儿给您办的明明白白的。”李宝全是这个监舍里临时管事儿的,捕前是黑社会老大手下的一个小头头,因为重伤害被数罪并罚,判十年有期徒刑。由于此人心狠手黑,这里的犯人都怕他,监区领导看他在监舍里能压住茬儿就让他临时管事儿,他自称是这里的班长。  值班警察刚走,李宝全便开始对白玉田发号施令,“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窗边那个铺位就是你的啦!”  “我叫白玉田,谢谢!”白玉田一边回答,一边拿着行李往窗户那边走,当走过李宝全身边时,李宝全向对面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递了一个眼色,那个家伙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趁白玉田不注意,冷不防向其伸出一只脚,想绊倒白玉田,让白玉田当众出丑,没想到白玉田身手敏捷,感觉脚下被绊了一下,就在身体向前倾倒的霎那间,他的另一只脚飞快向前一迈,脚尖用力往上一蹬,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双脚稳稳落在地上。就这一套动作把在场的人个个看得是目瞪口呆,大家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身手敏捷、身材高大的人,本以为他会狠狠教训一下那个瘦猴家伙,没想到白玉田却向其点点头,然后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向他的铺位走去。大家都希望有人能够教训一下这个瘦猴,因为这个屋里的犯人几乎都被这个家伙欺负过,由于他的靠山是那个李宝全,所以,一个个只能忍气吞声,任凭他们在监舍里吆五喝六。  “喂!新来的,你过来,班长叫你呢!”瘦猴冲着白玉田大声喊着。  “有啥事儿?说,我不聋。”白玉田没有过去,继续整理他的铺位。  “嘿!真他妈没规矩,我去教训教训他。”瘦猴撸胳膊往袖子就要过去,被李宝全厉声喝止,“放肆,这儿轮着你在这发号施令吗?”李宝全心里很清楚,瘦猴即使过去也是白给,从刚才试探的情况看,恐怕两三个瘦猴也不是这个姓白的对手。李宝全心想,武的镇不住就跟他来文的,只要这小子不拆老子的台,这里就仍然是我说的算。于是,他问白玉田:“白玉田,你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杀人。”白玉田知道,监牢里的牢头狱霸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硬的怕不要命的,所以,他说杀人时把杀人俩字说得特别轻松、淡定。白玉田杀人俩字一出口,屋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连李宝全也好半天哑口无言,他心里暗想,这回算是遇到强硬对手啦。 第六十章 摸 底 - 磨 砺 - 寻叶   入监后的第二天,白玉田便开始进入入监教育。三分监区共有罪犯三十八人,人员成分复杂,犯罪类型多,有经济犯罪的高官、黑社会的老大、开门撬锁的毛贼、还有强奸妇女和拐卖儿童的人渣。白玉田以一名罪犯身份卧底,从中获取线索,对重要的有价值的线索经过分析、筛选、整理,在适当的时机将其提供出去。  头三天,白玉田按照监狱入监日常安排,每天除了起床、吃饭、训练、学习,就是睡觉、学习、训练、吃饭,表面上十分平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周而复始地有序进行着,看不出这里有任何问题。熟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平静水下有暗礁,丛林深处有害虫。就在白玉田被送进监狱的当天,有些人的神经就开始绷紧,暗地里的摸底活动正通过各种方式悄悄地进行着。  那天晚上,这所监狱最高行政长官胡禄柏监狱长的宅邸,监狱长的老婆,也就是白天给白玉田检查身体的那个年龄较大的女医生王桂香,早早回到家中,晚饭特意多做了几道菜,拿出一瓶好酒,她想拉近与丈夫日渐疏远的距离,顺便把H省的一个监狱长判刑后送到他们监狱改造的消息告诉给他。可是,饭菜上桌许久也不见丈夫回来,给他打电话又联系不上,气得她手拿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当找不到称心的电视节目时,她的气全都撒在了遥控器上,把遥控器使劲摔在茶桌上,遥控器的后盖“啪!”的一声被摔开,电池从里面滚落到地上。恰巧这时胡禄柏从外面回来,看见老婆气鼓鼓的表情和散落在地毯上的电池、遥控器,他淡定而又风趣儿地问道:“是哪个小鬼招惹我们家的大仙啦?”  “就是你这个整天不着家的大鬼惹的!”王桂香生气道。  “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我们一整天没见面,怎么能惹到你呀?”胡禄柏一边说,一边弯腰拾起地毯上的电池,将其装在遥控器里,想就此让她平息下来。  王桂香并没有因为胡禄柏这一殷勤举动而改**度,相反,她觉得他是在做贼心虚,她不依不饶地大声质问道:“好啊,胡禄柏,你的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搞女人搞的竟然连班都不上了。”王桂香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尤其是当上监狱长以后,不用他主动施展拈花惹草的本领,一些**女子就会主动投怀送抱。有的甚至甘愿做地下小三,为其生儿育女。  “我说你这个人抽的是哪门子邪风?别人老婆都往自己老公脸上抹粉,你却专往自己丈夫脸上抹屎。你在单位上班的时候,看你还挺像那么回事,一回到家里却像个家庭泼妇,真是令人难以理解。”胡禄柏说完转身去了餐厅。  王桂香跟着走进餐厅,她不依不饶地说,“我这也是跟你学的,被你逼的。你不也是台上说一套台下做一套,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吗?”  “王桂香,请你不要满嘴跑火车,我怎么台上说一套,台下做一套了?我又怎么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啦?”胡禄柏把刚要伸手夹菜的筷子缩了回来,瞪着眼睛大声质问道。  王桂香也不示弱,她站在餐桌对面双手掐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胡禄柏,你他妈的少在我面前摆出监狱长的架势,别人怕你,老娘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跟谁吹胡子瞪眼的?就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的结局跟H省送进我们监狱的那个监狱长会一样,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呢。”  “你说什么?H省有个监狱长送进我们监狱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胡禄柏没有心情继续跟她吵架,他开始对监狱长被送进监狱这件事感兴趣。  “你一天到晚除了忙着泡女人,还能知道个啥?不像我们这些在基层当下属的,整天捆绑在工作岗位上,想搞邪门歪道也没那个时间呀!”王桂香用醋溜溜的话讽刺道。  “我没那份闲心跟你瞎扯淡。”胡禄柏起身开始核实这方面的情况,他拨通一监区监区长住宅电话,对着电话大声问道:“喂!王敬光吗?我是胡禄柏。我问你个事儿,最近我们监狱是否收进来一个H省来的曾经是监狱长的犯人?”  王敬光一听监狱长亲自过问这事儿,立即回答说:“监狱长,今天是送来一个叫白玉田的犯人,他曾经确实是个监狱长。”  “我说王敬光,你他妈的还能不能长点儿记性,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凡是进来背景特殊或者有疑点的,都要跟我汇报?”胡禄柏把跟老婆生的气一下子全都撒在了王敬光身上。  王敬光用十分委屈的口吻解释道:“大哥,你这可冤枉我啦!我接到报告后马上就给您打电话,电话打不通,我又亲自到您办公室,您不在呀。我正准备晚些时候往您家里挂电话呢。”王敬光是胡禄柏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日里在正规场合王敬光称其为监狱长,私下里管他叫大哥,俩人关系看是密切,实际上就是相互利用。胡禄柏当初并不是因为王敬光给他送了五万块钱才提他为科级干部,一般这样的位置没有个十万、八万的,想在这个位置上当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让他当这个监区的头,一来这小子听话,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这是最主要的;二来这家伙嘴严,领导最不喜欢那些看不出领导意图,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就像人们常说的,“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没事儿你乱说”之类的。  当胡禄柏听到王敬光说到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他的时候,他赶忙看了一眼餐厅里低头吃饭的王桂香,他怕她听到这话,刚刚平息的“战争”,再次爆发起来。于是,他把话锋一转,说:“你跟你手下的人说,让他们最近收敛点儿,别惹事。告诉他们,谁出了问题,谁自己摆平,别指望别人擦屁股。另外,你要跟这个姓白的接触一下,再通过其他渠道了解了解,摸清他的底。”  “是!是!我马上就办。”王敬光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满口答应着。王敬光放下电话在屋里来回度步,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白玉田的档案,还向主管干警了解了白玉田目前情况,他想,如果再走两步棋,基本就能把这个白玉田的底摸清了。 第六十一章 挑明身世 - 磨 砺 - 寻叶   许多人都认为,家庭的维系是建立在爱情和责任基础之上的,当爱情和责任不存在了,家庭关系必然解体或者是名存实亡。自从孙明科知道孙洁是曲娜和梁成渠的私生女之日起,开始对这个家庭心灰意冷,与曲娜之间的冷战序幕就此拉开。  起初,俩人之间谁也不跟谁说话,孙明科从大卧室搬出来,独自一人住进二楼楼梯口旁边的小卧室。孙明科不仅不跟曲娜在同一房间睡觉,就连吃饭也不在一起,每次孙明科与曲娜打照面儿如同仇人一般。几次孙洁和保姆敲孙明科卧室的门喊其下楼吃饭都被拒绝。孙洁见父亲最近心情不好,主动与其说话,不仅看不见以往亲切的笑脸,说话都变得没有好气儿。孙洁不明白爸爸现在为什么对妈妈和她这种态度,她不止一次问曲娜,“爸爸究竟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得到的答复总是同样的一句,“你就别问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曲娜心里明白,她与孙明科分手是迟早的事,她知道孙明科最近正在着手准备离婚,他之所以没有立即提出来,无非是在打家产方面的主意,想在此期间尽可能多的收集一些有力证据,为争夺财产准备材料。曲娜哪里是坐以待毙之人,三十来年的夫妻生活,她对孙明科的秉性了如指掌。权衡利弊,她不想与孙明科离婚,如果孙明科执意非要离婚,为了保护她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不落入孙明科之手,她给他设下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式的大陷阱。陷阱挖好后,她不动声  色坐观其变,看着他一步步地向其走来。  孙明科对离婚之事心意已决,之所以没有马上提出来,确实如曲娜猜测的那样,他在咨询法律界名人,收集有关证据。他想在与令他伤心、厌恶的母女分开之前,不仅要收回城里那所房屋,分割现在居住的别墅,而且还要分曲娜经营的企业。  一天,曲娜把孙洁叫到自己办公室,她叫孙洁把门关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些文件,压低声音神秘地对孙洁说:“妈妈今天要跟你说一件重大事情。”  “什么事呀?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孙洁不解的问。  “你不是总想知道你爸最近为什么会这样吗?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曲娜俩手按着那些文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孙洁。  孙洁早就想知道这个谜底,可是妈妈就是不对她说,爸爸现在对她这个态度,她又不能直接去问爸爸。今天妈妈突然主动要告诉她这件事,她情不自禁的把身体紧紧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究竟什么事呀?”  “我说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曲娜视乎有些担心闺女的承受能力。  “哎呀!我都是死过去一次的人啦,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您就快点儿说吧。”孙洁俩手握着妈妈的手,用恳求的语气催促道。  “好!既然这样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你爸不是你的亲爸。”  “您说什么?”孙洁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问道。尽管最近爸爸对她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但说出孙明科不是她亲爸,这让她着实难以接受。她接着又问:“这是真的吗?”  曲娜点点头,十分肯定地回答:“是真的。”看着孙洁不相信的表情,曲娜接着说:“都这个时候了,妈妈能骗你吗?”说完,她把手中的那份文件材料推到孙洁面前。  孙洁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为了证实这一点,她问:“那我亲爸爸是谁?”  “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梁成渠。”曲娜特意把梁成渠这三个字加重语气。  “什么?韩叔叔是我亲爸?这怎么可能呢!”孙洁俩手抓住头发,好像要把十个手指全都抠进头皮里,她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妈妈,希望刚才说的这些都是逗她玩儿的。  “这的确是真的。”曲娜显出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和表情,然后用手点了点推给孙洁面前的材料,“你先看看这些材料。”  孙洁一边翻看材料,一边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这些是有关你的聘任书、资产清单、财务报表和股权明细。”曲娜想把这些材料一一指点给她。  孙洁把材料合上,诧异地问:“您还没跟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给我看这些干什么?”孙洁俩手使劲按住桌上的材料,意思是说,不跟我说清楚我为什么是梁叔叔的女儿,而不是现在这个爸爸的女儿,我什么材料也不想看。  曲娜见拗不过闺女,起身走到孙洁身旁,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到沙发处坐下,她按了一下铃,让进来的秘书送过来两杯咖啡,然后扭动着肥大的屁股坐在孙洁身旁。她拉住孙洁的手,一边用两只肥厚的手搓揉着闺女白皙柔嫩的手,一边小声说:“闺女呀!妈妈在年轻的时候确实有很多苦衷,一时半会儿跟你讲不清楚,希望你能理解妈妈。你是妈妈唯一亲生闺女,妈妈所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曲娜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接着又说:“妈妈只想告诉你,你的亲爸确实是梁成渠。”  “那我现在的爸爸呢?”尽管孙明科对孙洁的态度有些反常,但在孙洁的心目中,孙明科的地位要比妈妈曲娜的地位高许多,从小她就崇拜他,她觉得,不论是学识,还是能力,爸爸都远远高于妈妈,妈妈这些年之所以能够发达,只不过就是个机遇加胆量,忽然间成为暴发户而已。现在妈妈忽然对爸爸这种态度,这般绝情,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他,你的爸爸叫梁成渠。孙明科是个什么东西,他算什么爸爸?充其量只能说当过你的养父,现在他就是想当养父都不配,都没这个资格。”曲娜愤恨地说。  “这是为什么?过去我管他叫了三十来年的爸爸,现在您突然不让我管他叫爸爸,让我管当初抛弃我们娘俩,如今又跑到国外的那个混蛋叫爸爸,我叫不出口。”孙洁毫不掩饰地反驳道。  曲娜使劲拍打了一下孙洁的手背,厉声说:“不许你这么说你的亲生父亲。他不仅给了你生命,而且还救了你的命,你知道不知道?”  “他救了我的命?”孙洁显得更诧异。  “是啊!上次你割腕自杀,要不是你亲爸及时给你输血,恐怕咱们娘俩也就没有机会在一起说话了。”曲娜“咳!”了一声,显得有些颓丧,低声说:“要不是因为那次输血,孙明科也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就不会被逼到这一步。”  孙洁不解的问:“什么?我爸逼您?我怎么不知道?”她把手从妈妈手中抽出来,露出怀疑的表情。  曲娜站起身,一边低头在茶桌前来回度步,一边说,“是啊!这正是他极为可恶的地方。他表面不漏声色,暗地里却做好了霸占我财产的准备,他怎么会把他的想法告诉你呢!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的,好在我事先做了一些准备。”  “您是怎么知道的?”孙洁想让妈妈说的更明白些。  “这家伙通过律师找的我。他妈的,也不问问我是谁,竟然口出狂言威胁我。”曲娜俩手掐腰,脚下步子明显加快,踩得木制地板像熊瞎子走路发出嘭嘭的响声。  “他是怎么威胁你的?”孙洁不相信妈妈把爸爸说的那么玄乎。  为了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曲娜特意把声音提高,手指着外面,说:“都到这一步了,妈妈还能骗你吗?他不但想要回你们城里住的房子,独占我们现在住的别墅,还要分咱们公司全部资产的一半。”  听到这里,孙洁站起身来,问:“您想怎么办?”  曲娜指着茶桌上的材料,说:“等你看完这些材料,我再跟你说说具体对付他的办法。” 第六十二章 折棍儿 - 磨 砺 - 寻叶   一监区监区长王敬光为了摸清白玉田的底细,不仅给H省女子监狱和白玉田家里挂了电话,还通过关系去法院核实白玉田案件的真实情况,为了稳妥起见,他给入监犯人做报告时,主动接触白玉田,认为确实没有问题后,才小心翼翼地去监狱长胡禄柏那里悄悄做了汇报。三天观察期一过,这里便开始外甥打灯笼——一切照旧。  头三天,因为上面管教有话,李宝全和他的跟屁虫瘦猴在监舍里那股耀武扬威的劲儿还能收敛些,约束期一过,他们一个个原形毕露,对监舍里的犯人又开始吆五喝六,对探亲送来的物品雁过拔毛,还经常对送到手的物品挑三拣四、吹毛求疵,稍不如意便将其摔在地上。人们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可谁都不愿出面制止,他们知道多嘴将会带来什么后果,轻者饿上几顿不让吃饭,重者换来的是一顿胖揍,被打伤者还不敢告诉管教,如果报告管教,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十有八九会再次遭到更猛烈的暴打。监舍里的罪犯也分成三六九,在里面能够吃香的、喝辣的,对别的犯人能指手画脚的,叫“棍儿”或叫“手儿”;任凭别人摆布的,别人说东不敢向西这类犯人,称谓“趴儿”,用一种更被人贬低的话说,叫“死趴儿”。  李宝全在里面当“棍儿”已经习惯,他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撼动他的这一位置。所以,每当新进来犯人,他都要用自己积累的一套经验将其制服,使其绝对服从于他。当他发现白玉田是个“难剃的头”时,他就开始对其采取“综合治理”。  一天中午,罪犯们从教室里出来,列队走进食堂吃午餐,跟白玉田同一天入监的犯人名叫庞道琪,他对白玉田颇有好感,不仅因为他与白玉田床铺、列队、座位挨得近,更主要是他觉得白玉田这个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究竟为什么值得信赖,他自己用语言又不会表达,反正有什么话都愿意跟白玉田说。罪犯们围着一条长条桌吃饭,庞道琪对身边的白玉田说:“白大哥,我们每天这样学习、训练,训练、学习的得到啥时候才能完事呀?我从小就不愿意学习,一进教室我浑身都不自在,所以,我初中没毕业就去煤矿干活了。没想到,进到这里还是学习,真让人受不了。”  没等白玉田说话,坐在庞道琪另一侧的犯人,名叫王汉光,他嘴里一边嚼着馒头,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年轻人,你的这种想法可不对头哦,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方能成为人上人,不读书就没有知识,没有知识就只能是治于人。”  庞道琪入狱前最恨两种人,一是有钱人,二是当官的。他认为,当今有钱人没有几个真正是通过遵纪守法,规规矩矩发家致富的;当官的没有几个是好东西,多数都是嘴上说的一套,实际做一套。他在煤矿工作期间,亲眼看见那些当官的长期不给工人开工资,全家在矿上生活和工作的工人家庭数月不开资,别说是吃肉、吃蔬菜,每天吃咸菜都成问题,而那些当官的,不但天天坐着高级轿车上下班,隔三差五下饭店,有时还携带全家游山玩水。所以,那些有钱人和当官的在他心里就是三个字——嫉妒恨。他对当官的本来就很反感,听完王汉光酸溜溜的一番话,他没好气的回答说:“得,得,得!少在我面前瞎跩。你书读得多,你官当的大,不是同样跟我坐在一起吃牢饭吗?你有本事别进来呀!”  王汉光用筷子指着庞道琪,刚要说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话没说出,被走过来的瘦猴狠狠拍打一下后脑勺,庞道琪也同样被打了一巴掌,他一边打一边训斥,“他妈的,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政府叫你们行不言,饭不语,是不是刚学完就就饭吃了?”瘦猴表面上是在制止他俩吃饭时说话,实际是在杀鸡给猴看,他知道白玉田身手不一般,没敢直接跟他交手,但为了立棍儿,在李宝全授意下,他这是在敲山震虎,故意做给白玉田看。没想到,白玉田瞅都没瞅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就在他拿着饭盆晃晃悠悠准备回座位时,忽听庞道琪悄声说,“真他妈能装蛋。”他立马转过身来,瞪大眼珠子,用手指着庞道琪,“你说什么?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句。”话音没落,他的巴掌有向庞道琪的脑袋狠狠扇去,巴掌没等落下来,他的胳膊被一下子支柱,不论怎么使劲,巴掌就是落不下来。他见自己的巴掌被白玉田的大手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他不甘心打不到庞道琪,于是,他把另一只手里端着的半饭盆菜一下子扣在庞道琪的脸上。庞道琪被激怒了,他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两只拳头像雨点般朝瘦猴脸上打去,瘦猴立感两眼俩被打的直冒金星,想要还手,右手被白玉田死死抓住,动弹不得,气得瘦猴举起左手想用饭盆砸白玉田,饭盆没等砸下来,他的左手也被白玉田牢牢抓住,任凭他怎么用力,两只手怎么也动弹不得。正在吃饭的罪犯们从来没有见到这种架势,尤其是瘦猴被别人打了个“连环炮”,这还是头一次。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罪犯们全都撂下饭碗围观过来,有的还在一旁为之加油。李宝全见他的跟屁虫瘦猴被打哪里还能坐得住,但动手打人可能带来的后果他是十分清楚的,为了给瘦猴解围,又可以教训一下白玉田管闲事,他把手悄悄伸进裤兜,掏出一个十多公分长的钢钉攥在手里,挤进人群,来到白玉田背后,趁着人群混乱,使劲将手中钢钉向白玉田刺去。没想到白玉田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说时迟那时快白玉田往旁边一躲,把瘦猴左侧身子让给了李宝全,李宝全手中的钢钉一下子顺着左下肋骨刺了进去。瘦猴疼得“啊!”的一声,手中饭盒随着他的疼叫“嘭”的一下掉在地上。瘦猴盯着李宝全,嘴里刚说出,“大哥,你——”身子一软向地面倒去。白玉田迅速松开双手,把李宝全刺向瘦猴腹部的手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王汉光马上大声喊:“李宝全杀人啦!李宝全杀人啦!”  外面的管教听到喊叫全都跑了进来,他们用手中的警棍很快评定混乱场面,将受伤的瘦猴抬出去进行抢救,把参与打架罪犯戴上手铐,白玉田和一些知**也一并被带到监区办公室。  经过两个多小时审讯和询问,李宝全被确定为伤害直接责任人,等待他的只能是法律的处罚,如何对其处罚据说要等待对瘦猴的最终伤害鉴定结论,瘦猴脾被刺破,能不能抢救过来,就看他的造化,如果瘦猴抢救不过来,恐怕李宝全也将随之而去,瘦猴即使不死,李宝全被加刑也已是必然,现在正在监狱小号关押。当白玉田和另外几个被询问的犯人被送回监舍时,全体犯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向欢迎英雄凯旋归来一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掌声里流露着感谢、宣泄、释放多种情感。 第六十三章 潜规则 - 磨 砺 - 寻叶   李宝全这根“棍儿”被折断,他的打手瘦猴躺进医院,监舍里的犯人们感到如释重负,精神上和肉体上免受侵害,一个个脸上终于能见到久违的笑容。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对白玉田感激的表情,白玉田在监舍里受到所有人的尊重,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犯人开始向他敞开心扉,过去的、现在的、有用的、无用的,各式各样信息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大脑数据库,在对这些信息整理筛查过程中,其中一条信息引起了他的兴趣和注意。  一天,有个新入监的犯人,名叫黄明杰,大约三十四五岁,瘦高个,皮肤细白如同做过美容的女人面色,他不仅有一副靓仔明星般的长相,而且还相当有钱。他是许多女人眼里的“高富帅”,不少女人为其痴迷,为他疯狂。此人大学毕业,却始终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平日生活极为奢侈,花钱如流水,但却很少是他自己埋单;他有豪宅和高档汽车,但其产权却全都落在妹妹的名下。玩女人是他看家本领,骗财骗色是他唯一特长。有人说他是在玩儿雷,搞不好容易炸伤人,可能伤到别人,也可能伤到自己,他却把这种方式作为生活中重要组成部分,他要的就是这种刺激。他经常对人大言不惭地说:“这才叫人生,这样才有意义。我虽然比不了那些贪腐官员包小三,养小四,可围着我转的女人那也是鸡鹤满群耶!”  白玉田对他如何泡女人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这家伙为这事已经两次判刑,一次被判四年,另一次以诈骗罪同样的罪名被从重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可每次不到刑期他都能被释放出去。为解开这个谜底,白玉田决定接近他,揭开这个庐山真面目。  翌日,与李宝全一起关进小号的庞道琪被放了出来,管教将其带进正在吃午饭的犯人食堂,进屋后,庞道琪先是扫了一眼正在低头吃饭的同伴儿,然后径直向白玉田走来。他即没有先去打饭,也没理会同监舍犯人向他示好伸出的大拇指和友善表情,而是来到白玉田背后,双手按了按白玉田的肩膀,深情而又充满感激地说了句,“白哥,谢谢您。”  白玉田回头瞧了庞道琪一眼,笑了笑,淡定地说:“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快去打饭去。”  庞道琪使劲点了点头,回答说:“回来了。”然后顺从地将饭打了回来,坐在白玉田旁边,小声说,“白哥,这次多亏您出手相助,要不然说不定会怎样?”  “没什么,我不是说过嘛,打架起因和伤害结果不是你,所以,不能随便治你罪,顶多拘留几天。”  “白哥,您真神啦,我们既收拾了那两个混蛋,又啥事儿没有,我太服您啦!”庞道琪更加发自内心地崇拜白玉田。  “傻小子,这就是知识的力量。这回知道没有知识不行了吧!”王汉光接着说道。  庞道琪就不愿意听王汉光说话,没等他说完,抢白道:“哪说话都有你,讨不讨厌?真烦人。”  “好赖不知。”王汉光使劲用筷子杵了杵碗中的饭,不高兴的嘟囔道。  白玉田见他俩又要争论,阻止道:“都别说了,我看你俩不吃点苦就不长记性,是不是?”说完,来回瞅了瞅他俩,见他俩都不吱声了,便开始低头继续吃饭。就在这时,忽见门口执班管教大声喊了一句。“全体起立!”罪犯们不知何故,却又不敢怠慢,一个个稀里糊涂全都站了起来,有的嘴里还在咀嚼着没有咽下去的饭菜。  白玉田抬头向门口瞧了一眼,见一名当官的在监区长和教导员一左一右陪伴下,后面还跟随着几名警察,他们径直来到食堂里面的灶房,看了看食堂后灶和前台打饭窗口,又巡视了几桌犯人吃饭的餐桌,当走到白玉田面前时,监区长王敬光叫白玉田转过身来,然后指着白玉田对监狱长胡禄柏说:“监狱长,他就是原H省第A女子监狱监狱长白玉田。”  “哦,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白玉田呀!真是想不到啊,曾经在监狱系统声名显赫的监狱长,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反差实在太大了。怎么样?在里面还习惯吗?”说完,胡禄柏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白玉田低头说:“还好,谢谢监狱长的关心。”  “唉,你也曾经是当过监狱长的人,而且是轰动过全国的重量级人物,有什么问题和需求只管说,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说完便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食堂。  胡禄柏与白玉田有过这番对话,白玉田一下子成了罪犯们闲暇时的主要话题,褒贬不一各类议论接踵而来。有人对他敬而远之,有人不以为然主动靠前。  吃完午饭,罪犯们列队回到教室,庞道琪和黄明杰一前一后挨着白玉田坐下。庞道琪转过身来,用羡慕加佩服的表情小声问:“白哥,你真的当过监狱长?”  “怎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玉田很平淡的反问道。  “你咋不早说呀?”  “你不是很反感当官的么,我跟你早说这些有这个必要吗?”  “您是例外。他妈的,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天底下就遇到您这一个好官,怎么也能入狱呢?”庞道琪是想为白玉田打抱不平。  白玉田并没有领他这份情,而是毫不客气的纠正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好官?难道你没遇见就可以肯定没有吗?你这叫主观臆断。”  庞道琪由于实在太崇拜白玉田了,无论他说什么都认为是绝对正确的,所以,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论,他话锋一转,说:“监狱长刚才跟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白玉田心里明白他问的是哪句话,是在故意明知故问。  “就是那句,‘有什么问题和需求只管说,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庞道琪在观察白玉田脸上的表情变化,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等白玉田回答,白玉田身后的黄明杰抢着说:“这还听不出来呀?这是明摆着在给他递‘音儿’呢。”  “递什么音儿,什么意思?”庞道琪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连这都不知道,傻帽。这是提示你给他上‘货’。只有上了‘货’,才能得到他的照顾。这是这里的潜规则。”黄明杰摆出一副很在行的样子。  “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庞道琪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坐在庞道琪旁边的一个犯人笑着说:“他呀,他可不是一般人儿。我是二进宫,他是三进三城。我是骗财不骗色,他是财色双全,用当今时髦的话说,他是复合型人才。”说完向他伸了伸大拇指。逗得旁边的人全都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不仅白玉田记在了心里,坐在旁边的王汉光也将其内容牢牢地记了下来,他心里暗暗说:“我只知道监狱外面有潜规则,想不到,这高墙之内也有潜规则。好,好,只要有潜规则,那么什么事情都好办。” 第六十四章 顺我者昌 - 磨 砺 - 寻叶   监狱长胡禄柏带领一班人马从食堂出来,径直来到监区长王敬光的办公室。胡禄柏绷着个脸直接走到王敬光的办公桌座位上坐下,他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眼前围成半圆形的随从,气呼呼地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使劲把信往桌上一拍,指着这封信对他们说:“你们都看到了吧,为了这封举报信,我带领你们亲自到一监区进行突击检查,有关食堂的卫生情况和犯人的伙食情况大家有目共睹,你们说说,这信里说的‘食堂卫生情况令人堪忧;干警克扣犯人伙食费,犯人饥不饱食’等等是不是他妈的纯属胡说八道吗?你们查一查是谁写的这封检举信,这封信又是通过什么渠道传递出去的。一定要把这件事都给我重视起来,这可不是一封信这么简单,你们要找到里面的深层次问题。”胡禄柏停顿一下,他看了看一监区教导员,带有一种不满的口气问:“刘教导员,请你把这封信的深层次问题跟大家说说吧。”  刘春生是个部队转业干部,转业时就是团副政委,由于他做事认真,为人耿直,在单位从来不参与任何小圈子,更不会请客送礼行贿受贿,所以成了某些领导排挤的对象。即便是每天小心谨慎,谨小慎微做事,也总免不了时而被领导数落一番。像今天这样婉转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别人以为这已是很给他面子了,但他心里比别人更清楚,这是监狱长准备向他发难的前奏,自己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能让他抓住任何把柄。否则,他的去处就会跟其他人一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但他天生就不是昧着良心说话的人,见监狱长这样问他,让他着实感到进退两难。思索片刻,见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他,他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还是说了出来,“我认为,举报信有不符合实际的一面,但也可能有真实的一面。如果单从检举信是如何传递出去这件事上分析,我承认这里面存在管理漏洞,否则,信不会跑到领导手上。”  胡禄柏对刘春生的回答并不满意,打断他的话说:“你说的真实一面在哪儿?”他指了指跟随他一起来的生活卫生科、狱政科、狱侦科几位科长,“你看到了吗?你,你,你们看到了吗?”几位科长摇摇头,都说,“没看到。”  刘春生觉得监狱长这种问法有问题,他直截了当反驳道:“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东西,有些细节用这种走马观花形式是看不出来的。”  胡禄柏听他这么一说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刘春生,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今天一行这么多人到这里检查工作,核实问题,是多此一举呗?好,既然你说我们是在走马观花,看不出问题。那我今天就把这个权利授权给你,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请你查清这个真实的一面,如果你在规定的时限内查不清写信人、信传出去的渠道,以及反映问题的真实一面,那么,我只好请你离开这个位置,让能胜任这个工作的人接替你。”说罢,他向大家摆摆手,“行啦!大家都回各自岗位吧。”  大家全都退下,屋内只剩胡禄柏和王敬光俩人,王敬光满脸堆笑地从兜里拿出香烟递给胡禄柏,一边给他点烟一边说:“大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的人,天生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做事一根筋――特死性。”  胡禄柏使劲吸一口烟,吐出的长长烟雾还没散尽,他用一种责备的口吻说:“敬光啊,不是我批评你,当初我就是因为不喜欢他的那种性格和为人处世,才没有让他当这个部门的头,把你这个副科级提拔到这个岗位委以重任,可你小子也太不给我争气啦,前不久刚刚处理完犯人违规使用通讯工具,现在又出这码子事儿,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站在一旁的王敬光手足无措,脑门儿渗出汗珠,他前言不搭后语磕磕巴巴的解释说:“大哥,监狱长,别人不理解我,您了解我,别人不帮我您可得帮我。自从我当这个监区长,真是尽心尽力了,为了干好这一工作,不给您惹事添麻烦,我连一天节假日都没休过。”王敬光见胡禄柏没吱声,只是低头抽烟晃头,心想,“这回要是不出点血,恐怕很难过关啦。”于是,他回身打开铁皮卷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含金量四个九的“小黄鱼”,将其揣到胡禄柏的兜里,套近乎道:“大哥,您说过,我的事儿就是您的事儿,我的工作如果有问题,不仅丢我的脸,您的脸也没光呀!”  胡禄柏将手伸到兜里,嘴上说:“你这是干什么?”实际上他是在掂量掂量金条的重量。  “大哥,这是我的一点意思,我知道你喜欢收藏这类东西,我对这类东西没有欣赏雅兴,送给您当个鉴赏品吧。”王敬光生怕胡禄柏不要他的这个东西,急忙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把东西掏出来。  胡禄柏把手从兜里掏出来,用手指点了点他,态度随和了许多,“你小子就是嘴好。你知道大哥最喜欢你什么吗?”  王敬光笑着摇了摇头,假装不知,让胡禄柏尽情的表达。  “我最喜欢你那股子机灵劲儿。你都快成了大哥肚子里的小蛔虫啦!”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又突然晴转多云,跟着就是一声低沉的感叹,“唉!”  王敬光马上问道:“大哥,怎么啦?”  “刘春生要是有你一半儿那股机灵劲儿就好啦!”胡禄柏知道刘春生在部队当过副政委,有一定的政治理论水平,但做事过于机械,缺少灵活性。  刘春生自以为只要干好本职工作,社会上拿不到桌面的一些人情世故大可不必理会,熟不知入乡随俗的真谛非常现实。他爱人见他复原转业后这么多年在这个岗位原地踏步,让他面对现实逢年过节跟领导“走动走动”,他却坚持说,“这是不正之风,我说不出,更做不到。”他爱人说他当兵这些年把他当傻了。  听胡禄柏这么一说,王敬光赶忙为其说好话,“这家伙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就跟他原来的环境有关。要不然我找机会开导开导他?”对刘春生的去留王敬光也很矛盾,他心里清楚,刘春生工作是把好手,这几年如果没有刘春生的大力配合,他们监区的规范化管理也不会达到这种程度。同时他又对他存在危机感,他知道,刘春生的工作能力远远在他之上,如果没有监狱长在上面为他罩着,恐怕监区长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用不着跟他说这些,这种人自命清高,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这次我要让他长长记性,让他体会一下顺我者昌的具体内涵。”说罢,胡禄柏起身向门口走去。  王敬光心里清楚,监狱长的这句话即是说刘春生,同时也是敲打他的。 第六十五章 神秘纸条 - 磨 砺 - 寻叶   一监区教导员刘春生接受监狱长胡禄柏调查匿名控告信的命令,如同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药――扔也不是,捧也不是。刘春生心里很清楚,这是胡禄柏在故意刁难他,这件事如果好查,他们早就把写信的人查出来了,根本用不着等到今天。他知道,今天自己是祸从口出,当时不应当把问题说的那么直率,如果自己也能像在场人一样捧着领导、顺着领导去说,也许胡禄柏就不会把火都撒在他的身上,即便是早就看他不顺眼,想找借口将他拿下,事情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晚上下班,刘春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妻子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春生,今天怎么又回来这么晚,快点洗洗手吃饭吧,我把饭再给你热热。”  “不用了,我不饿。你吃吧,我感觉有点累,先进屋躺一会儿。”  “不吃饭怎么行呀!咋了,是不是生病啦?”刘春生的妻子走过来摸他的额头,关切的问:“你感觉哪不舒服?用不用去看医生?”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儿累,躺一会儿就会好的。”他把她温暖柔情的手慢慢挪开,径直向卧室走去。妻子是位教师,不仅知书达理,工作出色,对待丈夫更是关心备至,恩爱有加。妻子跟在后面进入卧室,关爱地给他盖上一条毛毯,在丈夫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悄悄退了出去。  刘春生躺在床上,把从下午调查的全过程在大脑里捋了一遍,虽然找十多名犯人谈话没有什么重大进展,但他得到一个获取线索的重要提示。他从兜里拿出小纸条,再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从文件包里拿出那封匿名信,把纸条和匿名信进行对比,他紧缩的眉头开始慢慢缓解,脸上渐渐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走到外屋穿上外衣,厨房里的妻子见丈夫要走,忙问:“你还没吃饭呢,又要干啥去?”  “我去深监。”刘春生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妻子小跑似地从厨房飘到丈夫跟前,用关心的语气商量道:“我刚才又给你煲了点汤,你能不能少喝点儿再走啊?”  “我有急事要办,等我忙完了,回来喝好不?”刘春生看着爱妻无奈的表情,内心充满感动,他轻轻搂住妻子的腰,在她微微颤动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转身急冲冲地向监舍走去。  刘春生来到监区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白天询问犯人的调查笔录,把被调查犯人名单按先后顺序写在一张空白纸上,当监区干事徐昊敲门进屋后,他招手叫他,“小徐,你快过来,看看这张纸条和匿名信有什么关系。”  “纸条和匿名信出自一人之手,而且都是用左手写的。”徐昊稍微一看,便说出自己的判断。  “噢!这么肯定?”刘春生想知道徐昊判断的理由。  “这很简单。”徐昊指点几个同样的字对刘春生说:“您看这几个字的字形不仅相同,而且从写字的规律和用力的角度上看,很容易确定这人既不是左撇子,也不是用右手写的字。”  “看来这个写匿名信和纸条的这个人很不简单呀!”刘春生盯着桌子上面刚刚写在纸上的犯人名单,问,“你说这个人能在咱俩询问的这十多名犯人当中吗?”  徐昊思考片刻,回答道:“很难说。您是怎么得到这张纸条的?”  刘春生指着门后面的衣服挂说,“就在咱俩结束调查不久,我戴帽子准备下班,在衣挂旁边发现的。纸条应当是在这些人当中带进来的,究竟是谁带进来的,你分析分析,谁的可能性大一些。”  徐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衣服挂跟前,指着地上问,“是在这里么?”  刘春生走过来告诉他纸条的具体位置,“就在这儿。”  徐昊看了看犯人坐过的位置和纸条与门的距离,说:“每个犯人询问后,都是我逐个押送的,从他们行走的路线看,纸条不可能是掉下来的。”他走到桌子旁边,还原纸条叠成的原样,接着说,“纸条到达这个位置,要么是扔过去,要么是弹过去。”他用大拇指演示弹的动作。  “那你再想一想,谁最有可能有这种弹或者扔的动作?”刘春生进一步提示道。  徐昊想了想,用笔在名单上画了三个圈,十分肯定的说,“这三个人可能性最大。”没等刘春生提出疑问,他解释说,“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我视线以外的死角,其他人都在我视线以内眼皮底下,他们没这个机会。”  “即然这样,今晚就对这三名犯人进行二次询问,你看如何?”  “行,我这就去提他们。”说完,徐昊起身就要走,刘春生也站起身来,对他说:“我也过去看看。”  这三名犯人一个在后勤分监区,另两个跟白玉田在一个分监区,其中有一个是正是庞道琪。刘春生和徐昊俩人来到后勤分监区监舍看了看,没有提那名犯人,随后来到白玉田所在的分监区,刘春生顺着监舍铁窗往里望去,只见白玉田与庞道琪和另一个被询问的犯人三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小声谈着什么。见到这一场景,刘春生视乎马上明白了什么,他对跟在他俩后面的值班管教说:“提庞道琪。”  值班干警说了句,“是!”上前拿钥匙开门。白玉田等人听到开门声快速回到各自的床位。他们的表情变化和敏感动作,被刘春生看得清清楚楚,这更坚定了刘春生刚才的判断。  庞道琪被带到刘春生办公室,刘春生直接单刀直入,问,“庞道琪,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再次提你吗?”  庞道琪摇摇头,“不知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十有八九是为了那张纸条。  徐昊见他故意装作不知,放下手中正在准备记录的笔,厉声说道:“庞道琪,你既然敢在这里留纸条,为什么没有胆量承认?”  “什么纸条?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纸条确实是庞道琪留下来的,但是,没有得到白哥的允许,他是不会承认的。  “庞道琪,咱们就不要在这问题上打哑谜了,你留下这张纸条的过程其实已经保留在我们录像设备里了。”刘春生指了指身后书柜上方,就在庞道琪将视线移过去看的时候,刘春生接着说,“是不是你留下的纸条这无所谓,我现在想要了解的,是你所反映问题的真实性。我们调查了解这件事儿,需要用事实说话,用证据证实,如果你不把全部事实真相说出来,你让我们如何对你或者是你们控告检举的问题加以认定?”  庞道琪见刘教导员他们真是调查了解匿名信所反映的问题的,不是只是追查匿名信和纸条责任的,他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这件事背后的复杂的一面,所以,他放松了警惕,间接承认了纸条是他留下的这一事实。他说:“纸条不是说的很清楚吗,请你们查一查猪肉进货渠道,是否经过检验?核实一下粮食购进数量和用在犯人伙食上的实际数量,这些事儿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有必要问我吗?”  “怎么跟教导员说话呐,态度老实点儿。”徐昊用笔尖儿指了一下庞道琪,对他加以警告。  “我说的难道不是吗?”庞道琪心里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刘春生阻止徐昊继续说话,态度仍旧平和地说:“进货渠道,进货单、出库单我们全都核实了,正因为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们才继续跟你核实的。”  “哼!”庞道琪用鄙视表情和腔调愤愤地说:“我们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啦!” 第六十六章 深度调查 - 磨 砺 - 寻叶   刘春生见时间已经晚,继续询问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于是,他对徐昊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明天接着查。”  庞道琪被送回监舍,他将整个被询问的过程全都对白玉田叙述一遍,当说到纸条被刘春生教导员发现时,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白哥,他们知道纸条是我留下的了。”  白玉田觉得有些奇怪,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你承认啦?”  “不承认也没用啊,教导员办公室安装了摄像镜头,人家都给录下来了,想赖也赖不掉呀!”庞道琪见白玉田没吭声,进一步解释说,“不过,我倒是没有直接承认纸条就是我留下的,也没有说纸条是您写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开始我以为他们有调查问题的诚意,就叫他们用不着查纸条是谁留下的,应当按纸条提示的内容去查,可他们说没查出问题,所以才回头找写纸条的人。我一听就生气了,他们分明是他妈的官官相护,是在故意搪塞咱们,之后他们无论问我什么,我都给他们来个一问三不知,他们拿我没办法,就把我给放回来了。”庞道琪说完,露出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儿我看没那么简单,依我看,这只不过才刚刚开始,更多的更深度的调查很快就会一个跟着一个接踵而来。”说完,白玉田把目光移到刚刚钻进被窝的王汉光身上,心想,“如果找到这个突破口,自己写匿名信的事儿必将暴露无遗。”  庞道琪见白玉田有些担心,满不在乎地安慰说,“白哥,你放心,没什么了不起的,让他们查好了,大不了我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看他们能把我怎么地。”  白玉田写这封匿名信的目的是想让郝嘉祥他们派人调查处理这里发生的克扣犯人伙食费,购进不合格食品,发生食物中毒不及造成罪犯死亡对外隐瞒真实情况等等。这封信是白玉田让王汉光通过他老婆来监狱探监时传递出去的。“怎么会落到监狱长手里呢?难道郝嘉祥没有收到这封信?”这两个问题在白玉田的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  其实,这封信在白玉田交给王汉光的当天晚上,王汉光在特殊接见室就亲手将其交给自己的老婆,他老婆跟他过完夫妻生活,当天便把这封信通过邮局邮给郝嘉祥。郝嘉祥接到这封信后,将信复印一份,随后又用挂号信把信直接邮给M省监狱管理局,他这样做是想看看M省监狱管理局接到这封信后会怎样处理,他想把网张的再大一些,鱼线放的再放长一些。由于他与白玉田所占的高度不同,白玉田置身囹圄,他看到的只能是一个点,而郝嘉祥不仅要看到点,还要联想到面。由于他的想法不能及时与白玉田进行沟通,白玉田只能在里面孤军奋战,他一边躲避着监区的调查,一边继续收集有力的证据。  正如白玉田分析的那样,既然有了纸条传递的线索,教导员他们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进行深度调查。  刘春生本想在调查核实匿名信反映的问题无果的情况下,查出写匿名信的人,与其核实情况后再继续调查确认,没想到,庞道琪态度忽然发生变化,拒不配合,他只好另想对策。从他对庞道琪的了解,判定匿名信肯定不是庞道琪写的,从信的内容进行分析,他认为写信者肯定是个头脑清晰,思维缜密,目的性很强的一个人。他觉得这件事查不好,监狱长这关他过不去,写信人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儿刘春生决定进行深度调查,不仅要查找写信人,还要查找匿名信传递的渠道,最后在全力以赴调查核实匿名信反映的情况是否属实。  次日清晨,徐昊接到教导员的通知早早地来到刘春生的办公室,见教导员刘春生正在翘脚够卷柜上方的那个“摄像镜头”,他从书堆里将那个东西拽出来,徐昊上前定睛一看,藏在书里的这个东西哪里是什么摄像镜头,原来就是一个拍交卷的老式照相机。徐昊对刘春生笑着说:“教导员,您可真厉害,就用这么一个假东西,愣是把写纸条的神秘人给诈出来了。”他向刘春生举了举大拇指,连声说,“高,高,实在是高。”  “话不要说的那么肯定,你凭什么断定庞道琪就是写匿名信的人?”刘春生做事沉稳,在没有充分的证据证实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下这方面结论的。  “字条是他留下的,而且他还晓得纸条上的内容,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吗?”徐昊觉得教导员过于谨慎。  “不能。”刘春生很肯定的回答。  “那怎么才能证明纸条是不是他写的呢?”徐昊有些弄不明白。  “很简单,不仅要让他本人承认,而且还要笔体鉴定。”刘春生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件事敲定。  “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把他提过来呗。是不是他写的,让他过来写几个字不就清楚了吗。”徐昊说完站起身来。  “先不急走这一步,咱俩下一步的重点是要查一查纸条可能传递的渠道。”刘春生心里清楚,庞道琪现在这种态度,即使查出纸条不是他写的,他也不会把真正写纸条的人供出来。所以,他想从另一个渠道进行查找。他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匿名信,示意徐昊靠近点,小声说,“你看,这信封上的字和信上的字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说明匿名信是通过他人之手再传递的。那么谁又是传递人呢?将信传递出去的这个人无非有两种人,一种是内部干警;另一种是犯人家属。”  徐昊说:“内部干警都能想到这封信传出去将会造成的影响和产生的后果,谁都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我估计十有八九是犯人家属利用探亲之际将信带出去的。”  在这一点上,他俩的想法完全一致,于是,刘春生继续将分析引向深入,他说:“从信封上的日戳和匿名信标明的日期可以判定,匿名信应当在上个月二十五日之前发出来的,我们调查的时间范围就定在五天之内,你看怎么样?”  徐昊被教导员这么一点拨觉得思路清晰多了,他信心满满地说:“对,我们先查这五天他们分监区都有谁的亲属来过。这样一来,范围可就缩小了许多。”  “事实真相就在前面等着我们,那我们这就开始行动吧!”刘春生笑着对徐昊说。  “好,我们这就去揭开他的面纱,见见他的真面目。”徐昊起身戴上帽子,信心十足地说。  俩人来到监狱接见室,向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工作人员将登记薄拿了过来,在这五天时间里,全监区只有一名罪犯家属前来探监,而且,这名罪犯还和庞道琪不是一个分监区的,调取当日录像,也排除了他们传递信件的可能。正当徐昊像泄了气的皮球,情绪低落地说:“完了,没戏了,这条道走不下去了。”的时候,刘春生忽然说:“走,我们去特殊接见室看一下。”  “没用,我们监区都是正在入监教育的罪犯,按规定,他们是不可能有这种待遇的。”徐昊认为教导员这么做纯粹是多此一举。  刘春生心想,现在监狱管理如此混乱,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他坚持说,“还是过去看一看吧,特殊接见室说不定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只有看了才能放心。”不等徐昊还想说些什么,刘春生已经起身往特殊接见室走去。 第六十七章 监狱内的红灯区 - 磨 砺 - 寻叶   为开展现代化文明监狱创建工作,方便犯人夫妻团圆,有利于已婚罪犯的思想改造,一些监狱纷纷引进以情感教育、情感管理为内容的人性化管理,给予犯人“24小时夫妻**,亲情会餐、免费亲情电话”等。开设的“特殊接见室”,按规定,进入特殊接见室的人应当持本人身份证、户口薄、结婚证,接受检查、办理登记手续等等。国家的本意是好的,经是好经,但被有些“寺庙”里的“和尚”一念又给念歪了。  虽然特殊接见室已经开设很长时间,但刘春生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这是一个建在后勤监舍旁边面积不大的偏岔子房,里面有四个小房间,一间是管教专用,一间洗手间,另外两间用于犯人夫妻**。刘春生来到特殊接见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见防盗门上有一个按钮,他按了两下,里面传出门铃的声音,不一会儿,铁门旁边一扇焊接铁栅栏的窗户探出一个头来,这个人认识刘春生,他不冷不热地问:“刘教,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啊?”  刘春生知道这个人,此人三十五六岁,过去曾经在他们监区干过,以工代干多年,由于没能转干,上访多年未果,后来转岗承包了这个特殊接见室。刘春生分配到一监区不久,此人便已调走,对他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姓曹。刘春生向他说明来意,本以为过去在一个监区干过,并且曾经给他当过几天领导,他会立即给他开门,没想到,这个姓曹的没买他的账,对他仍然不冷不热回答说:“我没接到通知呀!这样吧,我给我们领导打个电话,没有他的同意,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说完,他给他们领导挂了电话,后勤监区领导马上给监狱长胡禄柏打电话核实,胡禄柏证实确实同意刘春生调查传递纸条这件事,这位曹代干才将刘春生俩人放了进来。  进屋后,刘春生环视了一下室内的结构,头一间是他们干警室,干警室里还有一个通往里间的小铁门,顺着小铁门上的铁窗往里望去,中间有一个小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一个小房间,用于犯人夫妻**的,最里面的是洗手间。徐昊上前推了推小铁门,没推开,曹代干开玩笑说,“啥意思,徐干事也想上里面体验体验?”  “滚犊子,你拿我当你那?”徐昊过去跟曹代干很熟,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回他一句。  曹代干继续开玩笑道:“你想来呀,还没这个资格。”  徐昊也给他来了个直言不讳,“是啊,我哪有那些罪犯有资格呀!没听人说吗,‘干部嫖娼提心吊胆,犯人嫖娼放心大胆,上有武警站岗放哨,下有警察守门把关。’”  刘春生制止道:“别胡说,你听谁说的?”  徐昊用嘴撇了一下曹代干,“您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你过啦,此话说笑可以,当真不行,要是被领导知道了,鞋带马上会给你勒紧,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曹代干对这事儿心里比谁都清楚,但这事儿是他与监狱监区领导双赢的事儿,捅漏了容易把自己的饭碗砸喽,说到这他嘎然止住,话锋一转,问:“刘教,你们想要了解什么事儿,要我配合什么?”  “我们就想查一下上个月二十号到二十四号,我们监区的犯人有谁来过这里,跟谁会面的?”刘春生直截了当问道。  曹代干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破乱不堪的登记薄递给刘春生,“特见室每天都有人来,我也记不住,你们自己看吧。”  刘春生接过登记薄翻了翻,问曹代干,“这登记簿上犯人家属身份证、与犯人关系一栏怎么都是空的,没有登记呀?”  “领导说了,身份证、结婚证现在都能造假,我们现在也没识别这方面真假的设备,所以,登不登记都一样。我们这里只认条子不认人,只要领导发话,这里全是绿灯。”曹代干解释说。  徐昊接着逗他,“你们这里不全是红灯区吗,怎么变成了绿灯?”  “去,别瞎说,这话被领导听到,你会摊事儿的。”曹代干吓唬道。  就在他俩对话过程中,里边传出男女刺耳的叫床声和伴随着木头床发出的“咯吱!咯吱!”摩擦声。徐昊瞅了瞅曹代干,见他麻木的习以为常的表情,继续开玩笑地说:“看来你挺适合这里的工作嘛。”  曹代干不明白徐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问:“此话怎讲?”  “听到这种声音你挺麻木,比较淡定。”徐昊说的有些直白。  “喔靠!不淡定又能怎么样,难道冲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曹代干带着脏话骂骂咧咧地回了一句。  刘春生打断他俩的调侃,指着登记薄对徐昊说,“看来在这五天时间里,我们监区只有两个人来过这儿。”  徐昊走过去顺着手指看到这两名犯人的名字,一个叫闫洪涛,一个叫王汉光。徐昊说:“这两个人我知道,闫洪涛是一分监区的,王汉光是三分监区的,对了,您肯定也记得他,就是那个银行行长。”徐昊用手指着王汉光的名字。  刘春生当然记得他,此人入监不久,就有人跑到他家里送钱,什么具体要求都没有,就说了一句“对王汉光这个人多多关照”放下一万块钱就想走,被刘春生追上退了回去,刘春生也同样回敬来人一句话,“我从来不收这类的钱。”  那个人将钱装回包里,出门后小声骂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就不信,缺你这块臭豆腐就做不了槽子糕啦!”  “报告!”小铁门里面一声报告,打断了那段回忆。曹代干隔着铁门上方的铁窗向里面问,“什么事?”  “报告政府,我们完事了。”犯人觉得不知如何回答好,一着急,来了个实话实说。  曹代干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先放出来,对那个喊报告的犯人说:“你先回屋等一会儿,等我把她送出去,回头送你。”曹代干锁好小铁门,接着问刘春生,“刘教,您俩先忙着,我把她送出去,马上就回来,行不?”  “我们也看完了,就不在这儿等了,你该忙啥忙啥,我们走了。”刘春生说完拿起公文包要走,曹代干马上问徐昊,“你们回监区吗?”  徐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刘春生。刘春生点点头,说,“对,回监区。”  曹代干笑呵呵地说:“正好,这个犯人是你们监区的,顺便给捎回去呗?”  “嘿!你小子倒挺会抓公差的。”徐昊开玩笑地说。  曹代干拱拱拳,笑道:“代劳了,谢谢啦!”曹代干边说边去开小铁门,然后向里面喊,“王光,出来。”那名犯人出来后,将其交给徐昊。  当那个四十多岁的犯人走到徐昊跟前时,徐昊立马把他认了出来,他的手指着他,刚要说:“你不是------”话还没等说完,刘春生递给他一个眼色,晃了晃头,示意他不要说。刘春生回身又把登记簿拿起来,翻开看了看,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但又不能让曹代干知道,于是,对徐昊说,“我们回去吧。” 第六十八章 突击审讯 - 磨 砺 - 寻叶   刘春生和徐昊押着犯人离开特殊接见室不多远,刘春生回头望了望,见没人,喝令那名犯人,“站住,别动,把手伸出来。”  “您这是干啥?”这名犯人嘴上这么问,心里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办。他刚刚伸出双手,一副冰凉的手铐就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刘春生一边给他戴手铐,一边对他说:“为什么给你戴手铐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刘春生见他装无辜的样子觉得很可气,稍稍用劲一握,这家伙就开始直叫,“哎呀,哎呀,疼死啦!我知道,我知道还不行吗?疼死我了。”  刘春生怕夜长梦多,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看到,他把犯人就近带到四监区一间宽敞的教室里,趁着罪犯们都在外面进行队形训练,决定在这里对他进行突击审讯。  刘春生和徐昊坐在讲台上,眼睛盯着坐在下面不停地揉着刚刚松解手铐的这个犯人,见他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刘春生便打破这种沉默寂静,严肃地问道:“王汉光,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  听到刘教导员叫他的名字,王汉光那颗侥幸的心里防线一下子被突破了,他低着头小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认识我。”说完,他又开始沉默不语了。  徐昊见这家伙不问不答,撂下正在记录的笔,指着他问:“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啊,偷用假名字都干啥事儿了,还不赶快交待?”  王汉光抬头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当眼光与台上两个审讯他的人相遇时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我用假名去特殊接见室了。”  刘春生见这家伙像挤牙膏似的,十分生气,提醒道:“王汉光我提醒你,既然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就要争取一个好的态度,对你来讲,什么是好的态度?”刘春生见没有回答,便直截了当地点拨他,“你要争取好的态度,只能是把你所干事儿一五一十地全都说出来。”  “除了用假名去一次特殊接见室,我也没干什么呀?”王汉光抱着能抵赖就抵赖的态度。当年,他就是用这种办法躲过司法机关的深度调查,好多行贿受贿问题无处落实,最终只能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  “你这种态度能争取宽大吗?你觉得你做的事很光彩吗?你以为你的这种行为是一般违法行为吗?”刘春生一连串发问后,眼睛盯着这家伙的表情变化。  徐昊在一旁对刘教导员说:“别跟他浪费时间了,干脆把他直接送进小号算了。”  “我不就是用假名去了一趟特殊接见室跟老婆**了吗?至于那样么?”  刘春生心想,“这只狡猾的狐狸是能赖就赖,如果不给他直接点出点儿事实,他是不会主动承认的。”他决定先给他叫开一个实情,“王汉光,你把你耍小聪明的伎俩先收一收,我问你,你今天跟这个女人过的是夫妻生活,那你前几天用你的真名在特殊接见室跟另一个女人**,那个女的又是谁?用不用把两女人找来跟你当面对质?”  王汉光心想,“这件事儿看来瞒是瞒不住了,如果真的把两个女人叫到一块儿对质,他老婆知道他把那个小三儿叫到监狱里与其同房,还不得把他活吃喽,搞不好再把那些没被司法部门知道的余罪全都抖搂出来,自己的死期基本也快到头了。想到这儿浑身一激灵,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说道:“我坦白,我坦白,我该死,我有罪,我不该用假名跟**在特殊接见室**。”他把头低得快要插到裤裆里,是追悔莫及,还是求得政府从轻处罚,或者有其他用意,别人谁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刘春生和徐昊见第一回合小有收效,他俩互视一下,俩人不谋而合,决定乘胜追击,立即展开新一轮突破,徐昊抢先问道:“前几天在特殊接见室与你**的是你老婆吗?”  “是,不信你可以跟她核实,我有她的电话号码。”王汉光肯定地说。  “我们会核实的。是谁批准你去特殊接见室的?”徐昊接着问。  “是监区长。”王汉光不假思索地回答。  徐昊又问:“跟今天这个女的**又是谁批准的?”  王汉光没有马上回答,他怕把监区长王敬光牵连进来对自己不利,必定王敬光才是监区的一把手。  刘春生见王汉光又不吭声,便换一种方式问他,“王汉光,你是聪明人,曾经当过银行行长,做事应当严谨,但你在这件事上做的跟你原来的职务不相称啊,做出这种不该发生的事情,出现这种不该出现的漏洞,你觉得你还算得上聪明人吗?”  “我哪里算什么聪明人呀,我要是聪明还能进到这里来?我就是天下第一糊涂蛋。”王汉光把教导员的话理解到别处去了,他莫名其妙的发出内心感慨。  徐昊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些没用的,教导员的意思是说,你用假名字与婚外****,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只要去特殊接见室一调查就会全都清楚了,只不过我们想给你一个主动交代的机会。”  王汉光小声嘀咕一句,“那你们就去调查好啦,何必问我呢?”  徐昊握着笔没听清楚,大声说道:“你说什么?大声点儿,再说一遍。”  刘春生见王汉光半天不吱声,估计他不会说出这个人的,于是把话题一转,说:“既然你不要这个机会,那我们就问你下一个问题。”  王汉光不知道刘教导员要问他什么?就连在一旁记录的徐昊也在琢磨教导员会问什么问题?  刘春生想要问的问题正是今天要调查的主题,就是检举控告信的传递。今天本打算只是调查检举信是怎么传递出去的,没想到却碰到这样的事儿。要是别人可能会见惯不怪,不了了之,可刘春生却天生就不是那种性格的人,遇到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他要是视而不见地听之任之,他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知,没有尽到职责。所以,他决定把刚才那件事先冷处理一下,待日后查清后再说,反正这件事也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等把检举信的事儿调查完,再向上级反映那件事。刘春生见王汉光和徐昊都在等待他将要提的问题,便轻轻咳嗽一声,问:“王汉光,我想要问你的下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王汉光点头说:“您问吧。”  “前些天,在特殊接见室,你为什么不通过正当渠道,而是让你老婆私自带出去一封检举控告信?”刘春生这次没有婉转提问,而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王汉光心想,“真他妈的神了,这事儿除了白玉田之外,只有我和我老婆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白玉田肯定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我老婆看来他们还没有与她接触过,既然我们仨人都没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件事儿我不能说,我要是把这事儿给撂了,白玉田和同监舍的犯人会怎么看我?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说的,我还是静观其变,等等再说。”  刘春生见王汉光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更加印证了他的判断――他就是传递信件的人。他接着又问:“这件事你不说不要紧,我们可以跟你老婆核实,我相信只要我们跟她说你在监狱最近表现可能影响对你的加刑,她肯定会配合我们说出事实真相的。”  刘春生算是找准了王汉光的软肋,摸透了这家伙的防御底线。听完刘春生一席话话王汉光虽然仍旧不吭声,但从他的表情变化看得出,他马上快要溃堤了。刘春生趁热打铁,进一步加大攻势,“王汉光,我知道信虽然是你帮着传递出去的,但不一定是你写的,既然你这种态度,那我对你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我们将把你的这些违法违纪表现材料进行整理,随后报到法院进行加刑处理。”  王汉光可不愿意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更没有必要为别人背黑锅,见刘春生和徐昊收拾东西起身要走,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再也撑不下去了,连忙说:“我说,我说,我全说。。。。。。” 第六十九章 深度接触 - 磨 砺 - 寻叶   王汉光为了保全自己,把白玉田让他传递信件的事儿供了出去,他承认后来这次在特殊接见室与其**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老婆,但却拒不说出通过什么人再次进入特殊接见室的。为了进一步查清这一事实,避免相互串供,刘春生决定先将他送进小号,等待下一步查证处理。  次日清晨,白玉田起床后看了一眼王汉光的铺位,见被褥仍旧整整齐齐的叠放着,预感到王汉光可能出事了,他分析王汉光未能回来原因可能出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他频繁出现在特殊接见室,另一个就是他让他传递的信件。他知道,只有符合条件的犯人才能享受到与配偶在特殊接见室**,而他刚刚入监不久,连续两次去那里,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所以,他认为王汉光犯事儿是正常的,不犯事儿,那才叫不正常。对于王汉光能不能把传递匿名信这件事儿撂出来,白玉田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他从幕后走到台前,面对面地把这里的腐败问题抖搂出来,把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事情拿出来晾晒晾晒,净化一下这里的环境,改变一下这里的风气,这也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吃过早饭,一位分监区的管教把白玉田叫住,“白玉田,你过来。”白玉田来到这位管教跟前,管教指了一下站在身边的徐昊对他说,“你跟徐干事去一下,他找你有事。”  白玉田跟着徐昊来到教导员刘春生办公室,进屋后白玉田站在刘春生面前俩人什么话也没说,一动不动地相互对视了很久,视乎一些猜测和疑虑通过眼神的交流全都化解了,剩下的只有信任。徐昊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着,听不到双方语言表达,看不到表情变化,触摸不到俩人的内心世界,只能一言不发地默默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就在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时候,只见俩人脸上不约而同的绽放出笑容,这种笑容是自然的流露,是充满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善意与信任。徐昊见状给白玉田搬过来一把椅子,刘春生对他点了点头,徐昊悄声退了出去。  “白玉田,我早就想找你谈谈了,今天屋里就咱俩,咱们能不能来个畅所欲言,开诚布公?”刘春生先来一段儿开头语。  白玉田视乎对这类谈话早有准备,立马爽快地答道:“好啊!我早就期待这一天了。”通过近一个月的接触,白玉田对刘春生的印象不错,觉得这位带有军人气质的监区教导员是个正直的、可以信赖的人。  “对于你的过去我早有耳闻,曾经闻名遐迩,显赫一时,令全国司法干警刮目相看,因偶发事件落得今天这般地步,我深表同情。”刘春生还想继续对白玉田的过去说点儿什么,结果被白玉田打断,他十分坦诚地说:“刘教导员,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我知道您肯定找我有事,既然您想跟我畅所欲言,我肯定对您开诚布公。我愿意对现在和将来的一些事情跟您做深入的探讨。”言外之意,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刘春生心想,不愧是曾经学习的标杆,他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确实与众不同,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感觉真是不错,直奔主题可能会有更好的收效,于是,他说:“既然说到现在和将来,我想知道你觉得我们监区目前存在哪些问题?对监区将来的发展有什么好的建议?”  白玉田知道他是话里有话,匿名信和纸条的事儿估计他已经知道是谁写的了,之所以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很可能是在给他机会,或者是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既然让他提看法和建议,不妨就开个头,说两句,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我们监区目前的确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我估么着领导对这些问题肯定都已知道,我很纳闷,既然领导都已知道,为什么这类问题还在接连不断地发生?”  “你指的是犯人伙食方面的问题吗?”刘春生是在明知故问,他想让白玉田更加明确的亲口说出这些具体问题。  “伙食问题的确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当然,还有其他比较严重的问题。”白玉田没有直接点出其他方面的问题,而是想看看这位监区教导员对眼前这个问题是什么态度。  刘春生把调查伙食问题的过程跟白玉田说了一遍,从他对进货人、货物管理人,以及进账单,出库单的记录上看,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认为,犯人伙食不好有这种可能,但也并不像匿名信中说的那么严重,他简单叙述完调查过程,接着说:“我觉得事情儿在既没有充分证据证实,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这事儿只能到此为止。”他停顿片刻,见白玉田没有说话,接着又说:“你刚才说,我们这里还有其他比较严重的问题。你能跟我说说都有哪些问题吗?”  白玉田并没有回答刘春生后面的问话,思考片刻,继续把话题拉回到原来的话题,“食堂饭菜不仅经常量不够,而且不卫生,多次出现集体拉肚子情况,有一次还造成一名年纪大的犯人死亡,这些问题难道还不严重吗?”  刘春生没有接受白玉田的观点,他说,“监狱多次对食堂伙食问题进行过检查,并没有发现你说的饭量不够和饭菜不卫生方面的问题。另外,那名犯人是因为急性胃炎发作和胃穿孔造成的死亡,当时有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并不是你所说的食物中毒所致。”  “每当监狱对食堂进行检查,犯人感觉都像过年一样,不仅饭量足,样数多,卫生也没问题,越是这样越能说明一个问题。”  刘春生疑惑的问:“什么问题?”  “这说明监狱有关领导与食堂管理人员是相互通气的,否则不会回回都那么巧,一检查就没问题,不检查就有问题,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所以说,您所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情况,我在里面有亲身体验,这些都是事实,不信您可以挨个犯人进行核实。关于那名犯人死亡,不仅我们这里的犯人不能同意官方这一说法,就连懂得一点儿医学常识的人也不会苟同这种观点。这名犯人的确年龄有些偏大,并且有胃病,但如果不是那天食物中毒造成上吐下泻,他也不会胃出血,所以,食物中毒才是造成胃出血的诱因。另外,那天有很多人都出现拉肚子情况,我也拉肚子了,只不过中毒不是很严重,加之体质好,拉两天就好了,可那个岁数大点儿的犯人却没有那么幸运,没经得住上下不停的折腾,胃出血后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结果永远的,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说完,白玉田陷入深深的沉思。  刘春生感到白玉田的一席话说的有道理,但这些问题不是他这个级别和层次的人能够解决的,尽管他对监狱当前存在的一些问题也很不理解,曾经提出过一些意见,但换回来的却是领导的白眼、抢白。一些好心人劝他,“算了吧,谁都知道这些事儿,别人不说,就你说,你不成了被打的出头鸟吗?现在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多想一想如何保住你现有的饭碗得啦!”为此,他困惑郁闷了很久。今天,这个白玉田把事情分析的很到位,如果他所说的这些事儿能够立得住,并且能够得到相关领导和部门的重视,问题说大也大,否则的话还会像以往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到这,他问白玉田,“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你比我清楚,处理这类问题必须有证据,我们如何才能获取这方面的证据?”刘春生不知不觉的跟白玉田站在了同一战车上。  白玉田听他这么问,心里很高兴,他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往前移了移,把想好的调查取证方案悄声告诉给刘春生,刘春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俩人达成共识后,刘春生起身喊徐昊,在徐昊没有把白玉田送回监舍之前,刘春生悄声对白玉田说,“王汉光嘴不严,靠不住,有些事情最好别让他知道。”  白玉田听罢笑着说:“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他要是嘴严,您也不会这么快找我谈话。下一步我要说的其他一些严重问题,也包括他在内。” 第七十章 偶 遇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被判刑送往异地执行,孟亚萍像得了一块心病,她想不明白,在这么充分的事实和理由面前,而且又有那么强的辩护人组合,法院为什么最终还是认定他有罪呢?她担心白玉田能否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挺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过去从来没有休过假的她,决定利用一次休假的机会去见一见白玉田。  孟亚萍乘火车来到M省,她在第B监狱附近找了一家宾馆,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漂亮得体的便装,拎着白玉田平日里爱吃的水果和糕点刚从电梯走出来,迎面碰见郝嘉祥大步往电梯方向走来,孟亚萍惊讶喊道:“郝嘉祥!”  郝嘉祥听见有人喊他,先是一愣,抬头见是孟亚萍,快走两步来到她的面前,惊奇地问:“孟亚萍,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亚萍被他这么一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脸瞬间有些绯红,低头盯着手里拎着的东西,有些不太自然地小声说:“哦,我出差,准备顺便去看看白玉田。”孟亚萍不明白郝嘉祥为什么会在这里,随口反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噢,这么巧,我也是公出,也准备去看看白玉田。”看见孟亚萍的表情变化,郝嘉祥心里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他反应很快,随口说要跟她一同去见白玉田。  尽管孟亚萍对郝嘉祥说到这里公出有些不大相信,但听他要同她一起去见白玉田,心里还是很高兴,她兴奋地说:“好啊!”  郝嘉祥一边帮她拎东西,一边说:“亚萍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女子,看来我们当年在和尚庙、姑子庵没有白呆那么多年。”走出宾馆,见孟亚萍跟在身后没吭声,感叹道:“咳!当初白玉田要是娶了你,而不是孙洁,他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磨难喽!”  “我家既没有钱的妈,又没有权的爹,人长得又不漂亮,他怎么会看得上我呢!”回想当年,孟亚萍仍显得有些失落与无奈。  郝嘉祥见她这么说,赶忙加以否定地说:“谁敢说我们孟大美女不漂亮,谁说我跟谁急。我了解白玉田,白玉田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关键是当初我们在一起实在是太熟了,彼此之间就像一家人一样。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在我们面前如同圣女和鲜花一样,对待圣女只能是崇拜,对待鲜花只可以远观,而不可以近玩焉。”  在孟亚萍印象里郝嘉祥过去始终是少言寡语,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这些年也练得诙谐幽默,能言善谈。尽管他说的有些言过其实,但听起来让她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她也开起玩笑地说:“是啊!当时咱们七个人,那四个人来的时候就是成双成对的,你俩一个娶政委家的千金为妻,一个找狱长家的公主做老婆,让我成为剩女,看着我一天天的枯萎,你们的心也实在太狠了吧!”孟亚萍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多少也带点儿实情。  “哪里,哪里,你后来嫁给一个检察官,早早进了城,不是比我们滋润多了嘛。”郝嘉祥话锋一转,接着问:“你爱人袁岩现在还好吧,还在检察院吗?”  “还在检察院,他现在是检察院反贪局的副局长,工作比以前更忙了,最近刚刚接手韩成渠的案子,每天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韩成渠,不就是原来H省的那个副省长吗?他不是逃往国外去了吗?”  “他虽然跑到国外去了,但跟他有瓜葛的却没有跑出去,听说犯罪涉及的金额高达好几亿。”说到这儿孟亚萍显得很气愤,“现在的贪官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胆子大,一个比一个贪得无厌。”  俩人说着说着很快便来到了第B监狱接见室,孟亚萍上前向值班干警说明来意,得到的答复只有两个字――“不行。”孟亚萍一再解释自己也是监狱系统的干警,并且掏出工作证给他看。那位干警紧绷着脸,用更加严肃的口气对她说:“既然你是监狱系统同行,你更应该知道监狱方面的规定,刚入监的集训犯人是不能够探监的。”  郝嘉祥见这位干警原则性很强,再继续解释也无济于事,他对孟亚萍说:“既然不让咱们见,咱先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其实,郝嘉祥要想见白玉田,办法很多,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他有他的想法,但却不能对孟亚萍说。  孟亚萍扫兴地跟在郝嘉祥身后往宾馆走,一路上只听郝嘉祥不停的絮絮叨叨,她却一言不发,快到宾馆门口时,她突然快走两步,拽了拽郝嘉祥的袖口,郝嘉祥愣了愣神,然后顺着她的目光向她盯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宾馆门口有一辆新型高级进口轿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在拎包司机殷勤服侍下向宾馆大厅走去。郝嘉祥有些纳闷,脱口说了句“她怎么来了?”然后对孟亚萍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孟亚萍停下脚步,低声说:“我们还是别跟她见面了。”  “怕什么?我们是公出,偶尔在这儿遇上的,又没干什么坏事。没关系,我们过去跟她打个招呼,正好我还有点儿事要问她。”说罢,快步走进宾馆。  孙洁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待司机办理入宿手续,看见郝家祥向她走来急忙起身显得十分兴奋的样子,“郝家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她上前热情地握住郝家祥的手,当她看到后面跟过来的孟亚平,脸色突然晴转多云,心存疑虑地问:“她怎么也在这里?”  “我俩出差,恰巧在这里遇上,没想到今天又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你,真是太巧了。”郝家祥的善意谎言打破她俩尴尬的表情,他示意她俩坐下后,问孙洁,“你是来看玉田的吗?”  孙洁听他这么问,立即把头低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嗯。”了一声。她之所以没有底气回答这一问题,是因为她来见白玉田,内心十分忐忑,一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事先没有跟白玉田进行联系;二来不知道白玉田能否同意见她?心中是不是还在特别记恨她?事情发生后,尽管她做了很多努力,却未能换取白玉田和公婆对她的原谅,但为了孩子,为了她与白玉田以往多年的感情,她决定不放弃,无论如何也不放弃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  郝嘉祥说:“恐怕你这次要白来一趟。”  “为什么?”孙洁不解的问。  郝嘉祥把他俩刚才去见白玉田被拒绝的理由对她叙述一遍,她没有吭声。郝嘉祥想问一些白玉田家中情况,一旦孙洁不能与其相见,白玉田问起他来,他好将其家中近况告知给他。郝嘉祥问:“白玉田的父母现在怎样?你们的儿子现在谁看管呢?”  孙洁回答说:“孩子在玉田父母那里,他们都挺好的,最近我准备把我们公司的员工肖雅莲派过去帮帮他们。”  “那好啊!这样玉田在里面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了。”郝嘉祥对孙洁的这样安排还是蛮高兴的,刚才说的也是他真实的感言。  孙洁问:“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这个监狱的领导和主管玉田的领导是谁吗?”孙洁问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见到白玉田。  郝嘉祥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查找后对孙洁说:“监狱长叫胡禄柏,玉田现在所在监区监区长叫王敬光。”郝嘉祥觉得她只问监狱和监区领导就想见到白玉田似乎有点儿不符合常规,但又不便细问,所以,告诉完这两个人的名字就不在言语了。  孙洁起身接过司机递过来的房卡,很自信地对郝嘉祥说:“我先去房间洗漱一下,晚上你等我的信儿。” 第七十一章 探 监 - 磨 砺 - 寻叶   晚饭时间,郝嘉祥正准备起身去叫隔壁房间的孟亚萍一起下楼吃饭,忽听床头柜上面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喂!你找谁?”郝嘉祥拿起电话问。  对方传来孙洁的声音,“我是孙洁,探监的事儿我已经和他们领导联系好了,明天上午随时可以去见玉田。”  郝嘉祥显得有些吃惊,随口说:“是吗?太好了!”他心想,“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神通了,这种违背探监制度的事情,她竟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就轻而易举搞定。”  孙洁用商量的语气问郝嘉祥,“嘉祥,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帝豪国际饭店吃饭可以吗?”  郝嘉祥知道,帝豪饭店是省城最知名的豪华饭店,一顿饭能吃掉几个月工薪阶层的工资,那个地方是达官显贵、土豪、阔佬相互炫耀比富的场所,是宴请贪官求情办事、黑幕交易的重要场地。在郝嘉祥调查中发现这所监狱有多名领导干部经常涉足这家饭店。为搪塞孙洁的邀请,他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改天吧,我已约好孟亚萍一起去楼下吃饭了,她也正想找我商量商量如何帮助玉田申诉方面的问题。”  孙洁一听孟亚萍的名字心里就很不舒服,听郝嘉祥约孟亚萍去楼下餐厅吃便餐,回绝她去大酒店的宴请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但转念一想,他俩是在商量如何搭救玉田的事儿,是为玉田好,这样便减轻了心中的不悦,她说:“好吧,那我明天上午九点在宾馆楼下等您,咱们一起去见玉田。”没等郝嘉祥答复,她便把电话挂断。  郝嘉祥跟孟亚萍来到餐厅,就餐中郝嘉祥把孙洁疏通关系,监狱同意他们探监这件事告诉给孟亚萍,孟亚萍说:“这个女人可真不一般啊!”孟亚萍知道孙洁和她妈妈曲娜属一路货色,在经营场上和社交圈里主要是靠金钱铺路,用女人衣裤里面的神秘部位做敲门砖,那些立场不坚定,抑制能力较弱的领导干部,不是被金钱**拉下水,就是一个个倒在石榴裙下。孟亚萍的爱人正在办理韩成渠的案子,多少了解一些有关曲娜的情况,她还知道曲娜为了规避风险,把公司大部分事情都交由孙洁打理,孙洁继承她妈妈的衣钵,在某些方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一个“快枪手”,公关猛将,在公关方面,她主张“快进快出”,立竿见影,立见成效。但没想到在探监这件事上,尤其是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的这套手法竟也能如此之快的达到“神效”。  郝嘉祥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神通。”郝嘉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儿,他想知道孙洁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跨省的监狱官员搞定的。  “真是可笑,我们堂堂的司法干警想见一个犯人,尤其向您这么高职位的顶头上司都见不到,一个经商的女流之辈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全部搞定,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吗?”她在有意用话儿激他。  郝嘉祥明白孟亚萍话儿里的意思,他十分淡定地说,“没有表象,很难探究实质,手术下刀需要一个过程。”  孟亚萍只是觉得郝嘉祥话中有丰富的内涵,却不知道具体内容,她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好深问的。她避开这一话题,接着问道:“那我们明天还去不去见玉田?”  郝嘉祥坚定地回答说:“要去,一定要去。”但他却没有回答如何去见。  俩人吃完饭步行上楼,走到房间门前郝嘉祥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己房间,他警觉地问:“你找谁?”  “我找郝嘉祥。”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是白玉田托我找他的。”  郝嘉祥和孟亚萍同时一愣,郝嘉祥上前一步,说:“我就是郝嘉祥。”  来人表情显得有些激动,“您就是郝司长啊!”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说:“这是白玉田托我捎给您的。”  郝嘉祥听他称呼自己的职务,同时看到他递过来的信的信口是没经过粘贴的,他心里明白,此人一定是白玉田认为值得信任的人。他接过信热情地与来人握了握手,然后打开房门说:“请进。”  孟亚萍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感觉有些发蒙,本想和他们一起进去顺便打听一下白玉田的情况,见郝嘉祥没有邀她进去的意思,只好遗憾地说:“你们聊,我回房间了。”  郝嘉祥没说话只是向她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将房门关上。  第二天上午八时许,刘春生亲自去分监区提白玉田,将其直接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郝嘉祥和孟亚萍看见白玉田急忙上前与其握手,孟亚萍看见白玉田有些憔悴消瘦的面容,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  刘春生用请示口吻对郝嘉祥说:“郝司长,你们聊,我先回避一下?”  白玉田松开孟亚萍紧紧握着的手,不等郝嘉祥说话,态度坚决地说:“春生同志不必回避,有些事情你了解一下更好。”  孟亚萍听他这种口气和称谓感觉有些茫然,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郝嘉祥笑着对她说:“你要是需要回避,我就不会带你来喽。”郝嘉祥用眼神与白玉田交换一下意见,然后严肃说:“由于时间紧,我们还是赶紧说说了解掌握的情况吧。”。。。。。。  孙洁按约在宾馆楼下等了半个多钟头未见人影,便让司机去叫,司机在服务台往房间挂电话,没人接,又亲自跑到客房敲门,仍然无人应答,回来将情况告诉孙洁,孙洁看了看表,说:“不等了,我们自己去。”  就在郝嘉祥部署完下步工作,确定新的联络方式的时候,监区干事徐昊敲门进屋,他走到刘春生跟前,附耳说:“白玉田的老婆要见白玉田,现在正在监区长屋里等着呢。”  “白玉田的老婆见白玉田,为什么不在接见室,怎么跑到监区长那里?再说了,白玉田在集训期间也不符合探监规定呀!”刘春生嘴上这么说,眼睛不停的观察郝嘉祥和白玉田的表情变化。  徐干事耸耸肩,晃晃头,表示不知道,心里想,“你这里不是也在违背规定探监嘛。”  白玉田听说孙洁来了,生气的说:“请你告诉她,就说我不想见她。”他情不自禁的瞧了一眼孟亚萍,当俩人目光相碰,孟亚萍忽感脸颊一热,嘴上没说,心里却感到甜滋滋的。  徐干事觉得有些为难,监区长让他前来提人,人带不回去,怕在监区长面前不好交差。  郝嘉祥见状,对白玉田提示道:“你应当见见她,不见她,怎么能知道她能见到你的真实情况?”  白玉田立即明白郝嘉祥的用意,起身说:“好吧,那我就去见见她。”  此时的孟亚萍已经完全明白白玉田被判刑和异地关押是怎么回事了,她甚至感觉自己在郝嘉祥和白玉田俩人面前是那样的渺小,幼稚可笑,跟他们在一起总能感觉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在驱使着自己,鼓舞着自己,燃烧着自己,这股能量就是人们常说的――正能量。 第七十二章 无奈的见面 - 磨 砺 - 寻叶   王敬光接完胡禄柏电话,亲自去门卫将孙洁接到自己的办公室,面对气质高傲、穿着华贵服饰的妙龄少妇,他那不安分的眼神不停地在她敏感的区域打转转。孙洁一眼就看出这个外表憨厚,唯命是从的监区长,其实也是个**之徒,她心中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遇上这样的人,因为,对付这种男人不能说是她的专利,最起码也是她的强项。她在王敬光转身给她倒水的时候,淡定的解开只有两个衣扣中的一个,深深的乳沟在她去接王敬光递过的水杯的瞬间,裸露得更加明显,王敬光被这春波荡漾架势弄得是云山雾罩,仿佛步入仙境,仙女就在眼前一般,他兴奋地浑身抖动了一下,忘记了手中盛满热水的水杯,热水溢出烫得他差点把水杯扔掉。王敬光的狼狈相逗得孙洁咯咯笑出声来,“王大哥,您小心点儿,别把手烫坏喽!”  “烫不坏,烫不坏!我的手皮糙肉厚,不碍事。”王敬光一边说,一边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  孙洁用手轻轻弹抖着落在裤子上的水滴,再次往前探了探身子问王敬光,“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丈夫白玉田呀?”  “马上,马上就能见到。我已派人去提了。”就在王敬光取来毛巾准备为孙洁擦拭裤子时,忽听门外大声喊了句,“报告!”  王敬光赶紧把毛巾递给孙洁,回到办公座位上一本正经地朝外面大声说:“进来!”  孙洁见白玉田进屋赶紧起身快步走过去,相距两米多远,却又突然止步不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玉田,内心顿时百感交集,好端端一个英俊潇洒、**倜傥的美男子,入狱没多久却变成了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劳改犯,她在内心自责,是自己的失足害了前程似锦的丈夫,是自己的不检点,让他掉进万丈深渊。她要弥补,要等待,要用自己的一切去温暖那颗冰冷的心。她把颤抖的手轻轻抬起,满含热泪地轻轻叫了一声,“玉田。”  白玉田面无表情,爱答不理地说了句,“你来干什么?”  王敬光坐在那里有些看不惯了,心里想,“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千里迢迢前来看你,你非但不给好脸色,连个像样的话儿都不会说。”于是,他在一旁替孙洁说道:“白玉田,你爱人大老远的看你,按理说,在集训期间犯人家属是不能探监的,要是没有监狱长的特别关照,你俩是不能见面的,更不用说是在我这里见面。”王敬光本想顺便卖个人情,没想到白玉田没买他的帐,白玉田随口说,“我又没请她来。”  王敬光气得站起身来,刚要训斥他,转念一想,算了吧,一个落配的凤凰,没有必要跟他一般见识,要不是看在监狱长的面子,你小子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恐怕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于是,他假装笑脸说道:“行啦,行啦!别耍小孩子脾气,哪有不能化解的矛盾,你俩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去隔壁回避一下。”说完,起身出去,把门反锁上。  白玉田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见孙洁,等王敬光把门关上,他压低嗓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孙洁反问道:“这很重要吗?”  “你不说,那就算了。”白玉田转身要走,孙洁急忙上前把他拽住,用恳求的语气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跟我聊聊吗?”  白玉田坚持道:“你不说出用什么方法见到我的,咱俩没什么好聊的。”  孙洁一边拽着白玉田的手往沙发处走,一边无奈的说:“你坐下来,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白玉田挪开孙洁的手站在原地瞅都不瞅她一眼,用严肃的表情说:“要说现在就说,否则我马上就走。”  “这事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孙洁不解的问。孙洁本以为白玉田被关押这么久,长期不近女色,自己通过温暖的话语,细微体贴的表现和极具**力的着装打扮,可以赢得白玉田的回心转意,没想到白玉田仍对自己不屑一顾,冷若冰霜。看来,要想温暖这颗冰冷的心还得需要漫长的等待。  “重要。”白玉田回答的简明扼要,他不想跟她多说一句废话,哪怕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孙洁见拗不过白玉田,只好无奈地说:“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告诉你,我给了他们钱才让我见你的,这样行了吧?”  白玉田紧接着问:“你给谁钱了?给多少?”  “你问这些有必要吗?”孙洁不希望白玉田对这事问得过细,怕他给自己引来不好的后果,所以没有直接回答他。  “有必要。”白玉田态度更加坚决,丝毫没有改变的余地。  孙洁被弄得别无选择,只好将实情告诉给他,“我听说在集训期间不让犯人家属探监,所以,我直接去找这里的监狱长,给他五万元,这样他才安排我跟你见面的。”孙洁在此省略掉两项内容,一个是在和监狱长胡禄柏见面时微妙的语言和无法表达的表情动作;另一个是她见到郝嘉祥和孟亚萍这件事儿。  “看来,你这个总裁还真是出手阔绰,见一面就给五万,你这块肥肉看来他是吃定了。”白玉田对这帮贪得无厌的家伙实在太了解了,用他们内部话说是,“抓住青山不放松,咬住肥肉不撒口。”  孙洁不以为然地回答:“我这还不都是为你呀!再说了,这只不过是小钱,你又何必在意呢?”  “他们是填不满的无底洞,这次认为是小钱儿,紧接着就会一次比一次多,稍不如意就会施展他们的权术,你就等着吧!”通过观察了解,白玉田对这里干警腐败情况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正在收集各种证据,所以,过多情况他也不必对她细说。  孙洁确实太有钱了,因此,她根本没把白玉田说的这些话当回事,她不以为然地说:“你用不着为这事担心,只要他们能对你好,他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曲娜把总裁的位置让给她,孙洁不仅做事胆子大,说话底气更足了。  白玉田过去就十分反感孙洁和她母亲那种土豪式的做派,现在看到她这种不可一世,有了钱就可以拥有一切的架势更加令他作呕,他气愤地说:“官场上很多腐败都是你们这些人给惯出来的。”  “官场上腐不腐败那是官场上的事儿,你我现在都属于一介草民,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还是现实点儿,多考虑考虑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孙洁是在提醒白玉田,你已经不是监狱长了,还是面对现实吧。  白玉田觉得跟这种人谈论这类问题如同对牛弹琴,在这个问题上他俩的观点不可能一致,因为他俩本来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白玉田又想,“她让我考虑考虑我们自己的事情,似乎有事情要说,会是什么事情呢?”他一时想不出来,于是他问:“我们自己有什么事情?”  “你可真是大撒手啊!进到这里就什么都不管了。”孙洁带有几分埋怨。  “身在囹圄之中,我能管什么?”  “孩子这么大了,该去学前班了,老在爷爷奶奶跟前对孩子早期教育是没有好处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你不能管,我能管,你爸妈却不让我接近孩子。你爸妈最近身体不好,他们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能带好儿子?”  听到父母身体不好白玉田非常揪心,但现在身不由己,起不到任何作用。孙洁看出白玉田的心思,接着说:“我已安排肖雅莲去咱家照顾老人和孩子,她的工资我照发,干好了我还会给她加发工资,她自己也非常愿意去咱家。问题是你得写封信劝劝你爸妈,让他们同意把孩子送学前班。”  白玉田觉得孙洁这件事儿干得还行,嘴上没说,但表情上已经显露出来。孙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此时无声胜有声,白玉田心里满意就是对她最大的褒奖,她觉得这趟没有白来。 第七十三章 入监教育结束 - 磨 砺 - 寻叶   孙洁见完白玉田,在她从王敬光办公室出来之前从皮包里拿出厚厚的五打钱,瞟了一眼眼睛冒着绿光,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孙洁手中那几捆钱的王敬光,鄙视的表情在嘴角上淡淡地显露了一下,然后装出笑脸说:“监区长大人,以后我家玉田可全指望您多加关照啦!”  王敬光接过钱,笑眯眯的连声说:“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一切只管放心。”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钱不要白不要。  白玉田见过孙洁,将孙洁与监狱长胡禄柏之间的行贿受贿过程由刘春生传递给郝嘉祥,郝嘉祥将这所监狱和其上级监狱行政管理部门存在的问题带回部里向领导进行了汇报。他建议立即收网,但得到的批示是,“继续加大证据收集,等待下一步指示。”  一个月的集训(或称入监教育)很快就要结束了,罪犯们这个时候比较关心的,也是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分配去向问题。这所监狱除了这个一监区,还有十来个监区,新入监的犯人参加完入监教育后,都将被分配到其他监区。  一天,罪犯们吃过午饭走进教室,上课前,坐在白玉田旁边的王汉光侧过身来对白玉田神神秘秘的小声说:“入监教育马上就要结束了,听说最近监区领导正在忙着分配咱们去各监区,名单就在监区长手里攥着,能不能分配到好点儿监区全在他一句话。你没找人活动活动?”  此话被坐在白玉田前后的庞道琪和黄明杰听到了,黄明杰为了显摆自己的消息比王汉光灵通,带着娘娘腔的表情和声音说:“哎呦,你才知道这件事呀?晚喽!听说名单已经报到监狱领导那里了,要想活动啊,没有监狱长亲自说话恐怕不行。”  庞道琪不解的问:“分配好坏不是看我们入监表现吗?为什么还要找这个,找那个的?”  黄明杰显得很有经验似的挖苦他,“傻小子,你太幼稚了,那些话只不过在表面说说而已,是专门糊弄你这样傻子的,你还真当了。这些事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等你下次再进来时呀,你就什么都明白啦。”  庞道琪不服气的说:“我就不信,白哥入监表现这么好,还当了我们班长,他们能让白哥去不好的监区?”王敬光为兑现对孙洁的承若,第二天就宣布白玉田为他们监舍里管事儿的,犯人们自称其为“班长”。  “这有什么可不信的,在这里一切不可能的事皆有可能。你没听人说嘛,‘围墙上面是铁丝儿,谁进来谁发嘚儿。’你别不服气啊,你若不信,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黄明杰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幼稚可笑。  王汉光十分赞同黄明杰的观点,在一旁溜缝,“是啊,是啊!在这里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王汉光觉得把当年运动期间常用的词用在此时比较合适。  白玉田听了半天没说一句话,等他们停顿下来,马上用试探的口气问王汉光,“在这次分配中,你觉得你的投入与实际效果能成正比吗?”听王汉光的口气,白玉田估摸着他已经给监区领导使上钱了。  王汉光觉得白玉田是话里有话,他之所这么想,是因为他做贼心虚。自从他上次用假名在特殊接见室与“小三”进行鬼混以后,自己被关进小号十多天不说,还让“小三”花了十多万快钱才把这件事摆平。尽管这件事教导员至今还想揪住不放,但必定有监狱长和监区长在上面挡着,过几天他分到别的监区,估计这事儿又可以不了了之了。有人说他,这“炮”放的成本太大,这哪里放的是“炮”,分明放的是“火箭”嘛。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这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比起在澳门赌场一次输掉几百万,感觉舒服多了。”这次他又拿出十万元进行打点,如果能分到一个好监区,让自己在这里少受些罪,岂不是比放一“炮”更值吗?想到这,他回答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有投入怎么会有产出?”  “你这不仅是玩火,还在拉他们下水。”白玉田提醒道。  王汉光不服气的说:“火已经把我烧成这样了,也就不怕再玩几次。再说了,你以为他们的脚是干净的啊?狗屁!他们之所以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那是因为他们每次蹚水时都把鞋子脱掉了。他们之所以没有跟你我一样进到这里来,只不过他们的命运比我们幸运罢了。”  白玉田心里暗暗骂道,“这个社会的败类、人渣,当初党的队伍里怎么会混进这种败类,直到今天还死不悔改,这种人只配在这个地方关上一辈子。”白玉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我可没你那胆量,我怕到时候事情没办成,东窗事发,再给自己加几年。”  “你要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你就等着遭罪吧,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王汉光说完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黄明杰觉得王汉光说的很实际,所以,在他听的时候不时频频点头。而庞道琪却始终认为,这家伙说的纯属是歪理邪说,他是在故意给白哥设陷阱,让他往里跳。于是,他转过身来,悄声对白玉田说:“白哥,你别听他放狗屁,我看这家伙是王二小赶牛——不往好道领。”  白玉田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始思考着一些自己的问题。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喊,“起立!”,罪犯们全都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见监区长王敬光晃晃悠悠走到讲台,说了句,“坐下。”罪犯们唰的一声,像军人一样整齐坐下。  王敬光清了清嗓子,大声说:“今天下午的课就不上了,按照监狱领导的指示,给你们俩小时时间回监舍整理自己的行李物品,一会儿你们将被各监区的管教带回到各自监区。 第七十四章 分到四监区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回到监舍整理完自己的物品,便开始等待管教前来接人,仅仅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却觉得特别的漫长。门口每次出现管教喊人出来,总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等到屋里最后还剩三个人的时候,管教终于念到了他的名字,“白玉田、庞道琪、寇明义你们三个拿好行李物品出来。”  三人走出房门,那名管教指着身旁一位三十左右岁的年轻干警介绍说:“这位是四监区的宋干事,你们几个跟他走。”  “等一下。”王敬光一边向他们这里走来,一边大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宋干事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十分钟的工夫宋干事便从王敬光办公室出来,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  白玉田他们跟着宋干事来到四监区的一个监舍,监舍共计四层楼,宋干事介绍说:“我们监区共分三个分监区,二层是一分监区,三层是二分监区,你们是三分监区,在最顶层。一层是监区领导和干警办公室。”来到三分监区监舍,他指着屋内三个空着的铺位接着说:“这是你们三个的铺位,你们要照着他们的样子把自己的铺位和物品整理好。”他指着一排排干净整齐的行李,从兜里掏出一本发了黄的小册子,然后问:“你们谁叫白玉田?”  白玉田回答:“我是。”白玉田见这位管教干事叫他的名字,心里立刻打了一个问号,“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一问号在脑海里稍一闪动立马有了答案,他想起刚才王敬光叫宋干事去他办公室的情景,宋干事进去的时候是俩手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拿,等他出来的时候腋下却多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白玉田估摸着,关于自己,王敬光肯定对宋干事说了些什么。  宋干事把那本小册子递给白玉田,态度比较温和地说:“听说你原来当过监狱长?那好,你就领着他俩先学习一下咱们监区的规章制度,晚上等他们收工回来统一去食堂吃饭。”说完,他把门关上,下楼去了。  白玉田按照宋干事的吩咐把小册子上的内容全都念了一遍,刚刚口干舌燥地念完小册子,监舍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剃着平头,个子不高,脖子跟脑袋几乎一般粗的胖乎乎干警走了进来。他眼带下边长了两道横肉,说话瓮声瓮气,仿佛楼房都在跟着颤动,“你们是新来的?”  白玉田见进来一名干警,三个全都站了起来,听他这么问,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胖警官显得有些不高兴,脸上的横纹更加明显,他大声训斥道:“你们都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问你们话的时候,要说‘是。’入监教育都教你们什么了,难道交出来的都是一些哑巴?”  白玉田什么也没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庞道琪和那个叫寇明义的却都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吓坏了,不停的点头,“是,是。”  胖警官听罢更生气了,“什么他妈的是,该说是的时候不说是,不该说是的时候却他妈的说是,你们是缺心眼儿呀,还是脑残啊?”他用手里拿着的白朔料管指着他俩骂道。  骂够他俩见白玉田一言不发,又用白朔料管指着白玉田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话?”  白玉田移开视线,低头答道:“我叫白玉田。”  “你就是那个白玉田啊?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自从你被送到我们监狱,就在全监狱产生轰动效应,在干警当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真没想到,你能分到我们监区,而且还在我手下,真是有幸呀!”胖警官说的时候,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那根白朔料管子。  白玉田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为了应和随口说了句,“以后请您多加关照。”  胖警官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那种笑容看上去比严肃更加可怕。他慢吞吞地说:“好说,好说!只要你懂规矩,别给我找麻烦,一切都好说。”他用手中白朔料管子习惯性的轻轻敲打几下自己的手心,稍等片刻,见三个人没有任何反应,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看了看表,说;“到点了,你们三个下楼排队,去食堂吃饭。”  四监区共有罪犯三四百人,监狱食堂不可能容下全监狱几千人同时就餐,吃饭时,有时以监区为单位把饭菜打回来吃,有时错开时间进食堂就餐。今天是周末,食堂改善伙食,全体犯人错时开饭。  头一波就餐人员还没有出来,白玉田他们站在食堂门口的队列里等待着第二波进入,等待时,站在旁边队里的一名犯人问庞道琪,“你们是新来的吧?”  庞道琪冲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个犯人接着又问:“你们见过咱们队长啦?”  “谁是咱们队长?”庞道琪问。  那个犯人眼睛盯着那个手里拎着白朔料管的胖警官,用嘴朝那个方向努了努,悄声说,“就是他,咱们分监区的分监区长,大家都管他叫乔队长。”  庞道琪每瞅他一眼总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点点头,“嗯,见到了。”  “他没打你们?”那个犯人好奇地问。  “没有,只是骂了我们几句。”庞道琪表情流露出委屈和不满。  那名犯人看出庞道琪的表情变化,安慰道:“知足吧,没揍你已经是便宜你了,新进来的几乎没有几个不挨揍的,骂你几句,已经是给足你们面子了。”  那名犯人说的一点不假,这个乔队长,绰号乔老爷,四十五、六岁,高中没毕业,就接班进了监狱工作。没有文凭,文化不高,却积累一套自己管理犯人的办法。这套管理办法如同李逵的三板斧,头一招叫“下马威”,所有刚刚分来的犯人都要经历非打即骂这一招,他使用这招简直是轻车熟路,不论你怎么做,他总能找些理由和借口,随后劈头盖脸的不是一顿打,就是一顿骂,用他自己的话讲,这叫挫伤你的锐气,占领你的精神领地,磨掉你的棱角,便于日后管理;第二招叫“穿小鞋”,进到他这里,很少有不顺从的,如果有不顺从的,或者不如他的意的,那这个人的苦日子便从此开始了,他给人穿小鞋的理由多种多样,让你防不胜防,你会整天在痛苦中挣扎,直到你服服帖帖,并且用特有的方式摆平为止;第三招是“玩耍小白龙”,此人虽然文化不高,但做事多少还能把握度,他不像有些干警和领导什么钱都敢要,多少钱都敢收,他是给钱钱不要,美女不近身。他最大的嗜好就是离不开烟酒。别看他官小,但吸的香烟全都是上好名烟,喝的酒全是高档名酒。要知烟酒是哪来的,秘密全在手里整天握着的“小白龙”――那只白色的朔料管子。  从这里出去的犯人都说,迈进四监区就等于来到了鬼门关,分到三分监区就如同摸到了阎王爷的胡须。庞道奇心想,“完了,完了!我们受折磨的日子就要从此开始了。” 第七十五章 虚假汇报 - 磨 砺 - 寻叶   监狱长胡禄柏早晨上班,坐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前后晃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拿起电话挂通一监区王敬光办公室,“喂!是王敬光吗?”  王敬光听是监狱长的声音,忙说:“是我,大哥有什么指示?”  “我上次叫刘春生调查匿名信的事儿,怎么现在还没结果?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啦?”胡禄柏之所以把电话先挂到王敬光这里,没有直接去问刘春生,是想跟王敬光事先沟通一下情况。  “哦,是这样,调查结果在您规定的时间就弄出来了,您前两天去省局开会,没能汇报上。”这件事刘春生也没有先跟胡禄柏说,而是按照白玉田的意见先跟王敬光说的,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方面考虑,一个是白玉田没有接到上级收网命令,他不想过早地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那样会不利于下一步调查;二是,白玉田他们想让王汉光把传递匿名信这件事担起来,从而看看王敬光能不能为王汉光压下这件事,如果他把事儿压下来了,说明王敬光确实收到王汉光的好处,王敬光肯定不想把他自己的问题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给带出来。  胡禄柏听出王敬光有袒护刘春生的意思,心中有些犯疑,心想,“平日里这家伙没少在我面前说刘春生的坏话,这次怎么突然帮他说话了?”越是犯疑,就越想把问题搞清楚,于是,他说:“你和刘春生现在就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要当面听一听调查结果。”  王敬光放下电话不停地挠头,他本想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随着时间一长监狱长会把这件事忘掉,没想到过了好几天,他突然又想起来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刘春生,希望能跟他共同商量一个对策,使他能够平安度过这一难关。  刘春生正在阅读文件,见王敬光无精打采的推门来,猜出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等他坐下,刘春生直截了当地问:“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遇到什么麻烦了?”  王敬光一屁股坐在刘春生对面的椅子上,唉声叹气地说:“唉!别提了,一大早监狱长就来电话,问起调查匿名信的事儿。”  刘春生早就估计会有这么一天,按照与白玉田事先商量好的对策,他不紧不慢地假装埋怨道:“这事儿你没跟监狱长汇报啊?上次你不是说由你去跟监狱长汇报吗?”他见王敬光没有立即回答,接着又说:“再说了,这件事是监狱长直接安排我的,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而问你呢?”  王敬光没有解释,反过来问他:“监狱长让咱俩过去一下,他想亲自听听那件事儿的调查结果,你说我们应当怎么说呢?”  “实事求是,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刘春生看上去好像是不假思索,其实是在试探他。  “这怎么能行,这样回答,监狱长能饶过我吗?”王敬光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刘春生已经猜透王敬光此时此刻的心里,见他冥思苦想不知所措的狼狈相,心中暗自好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方案对他说:“不然这样吧,我不去,你自己去监狱长那里汇报,你就按我说的去说,估计他不会难为你。”说完,他示意王敬光附耳过来,然后悄声教他如何去说。  王敬光听着听着,愁眉苦脸的表情慢慢露出了笑容,最后显得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紧紧握着刘春生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感谢的话,“好!够意思!讲究!啥都别说了,你看以后的吧。”说完,王敬光急忙去见胡禄柏。  王敬光敲门走进胡禄柏办公室,胡禄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皱了皱眉头,问:“你最近的工作很忙吗?我想见你还得等这么半天,你要是觉得工作压力大,忙不过来,赶紧说话,我好早点儿为你另选地方。”  “不是的,我能忙过来。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处理监区一点儿事,事儿刚处理完,这不赶紧就过来了嘛!大哥您可千万别误会。”王敬光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回答着。  胡禄柏用手指点着他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单位叫职称,别老‘大哥,大哥’的,你怎么就没记性?”  王敬光心里清楚,只要胡禄柏心情不好就愿意纠正他对他的称谓,这是批评人的前奏,王敬光早就摸透了他的习惯秉性,所以,忙点头哈腰说:“是,是!称呼习惯了,有时总忘。下次一定注意,大哥,不,监狱长。”王敬光故意挺胸收腹,做了个立正动作,想讨得他的欢心。  胡禄柏并没有改变一脸严肃的表情,他手里摆弄着烟盒,头不抬眼不睁地问:“我电话里不是叫你和刘春生一起过来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他怎么没来?”  王敬光故意压低嗓音说:“他来不合适,有些事他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我还在乎他不成?”胡禄柏觉得王敬光在故弄玄虚,而且还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他不想跟他兜圈子,不等他回答,便直奔主题地问:“那你说说,匿名信的事儿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王敬光肯定的回答。  “是谁?”胡禄柏抬起眼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王敬光。  王敬光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急忙避开他的眼神,低声说出“王汉光”的名字。  “怎么是他?”胡禄柏觉得不太可能,心想,他老婆前不久还托人送来钱,让我在入监教育后多多照顾他,给他分到一个好监区,他怎么会写匿名信揭发控告监狱呢?这绝对不可能,于是,他问:“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千真万确,他在询问笔录上都签了字的,没错。”王敬光拿出笔录给胡禄柏看。  胡禄柏看了一眼笔录,但还是不理解,“他这么做,究竟为的什么?”这句话像是问王敬光,又像是问自己。  王敬光指着笔录中的一段内容,解释说:“这里写的很清楚,他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当时立功心切,想早点给自己减刑,所以,把听到的看到的片面情况没加核实便用匿名信的方式发了出去,这封信多亏上级转到咱手上,如果是派人下来核实,或者是让检察院的人知道喽,我们可就麻烦了。”其实,这份笔录是为了对付胡禄柏后补的。  “这个人现在在哪?”胡禄柏气得手有些发抖,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使劲在桌子上敦了两下,抬起眼皮盯着王敬光。  王敬光赶紧掏出打火机上前给胡禄柏点上,回答说:“这个人现在分到后勤监区了。”  “谁让你把他分到那儿去的,这种人只配到四监区,到乔三龙手下。”这个乔三龙就是四监区三分监区的乔队长――“乔老爷”。  王敬光心里暗暗骂道,“你这家伙真是反复无常,明明是你让我照顾他的,现在反倒问起我来了,真他妈的不是东西。”他心里这么骂,嘴上却说,“不是您电话里让我把他分到后勤监区的吗,您可能被这事儿给气糊涂了。”这个位置当时王敬光是给白玉田留着的,名字都填上去了,没想到名单报上去被胡禄柏给改了,这事让王敬光感觉有些坐蜡,收了孙洁的钱,却没有照顾到白玉田,所以他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按照县官不如现管的原则,送给四监区宋干警一些好处,让他在其权限范围内对白玉田多加照顾。  “此一时,彼一时。那个时候需要照顾,现在我又不想照顾他了。这种人蹬鼻子上脸,照顾他干什么?”气得胡禄柏将手中刚刚点燃的烟使劲掐灭。  王敬光感觉胡禄柏这样做不妥,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忙劝道:“现在木已成舟,如果这个时候把他弄到别处去,他若来个狗急跳墙,把他所有的事情全都抖搂出来,到时候恐怕不好办啊!”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胡禄柏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事儿我看先冷却冷却的好,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吗,叫‘城门着火殃及池鱼’,现在整他,容易鼓包。您已经这么照顾他了,估计他不会再给您惹什么麻烦了。再说了,他就是再能得瑟,在您面前顶多也就是个孙猴子,要想治他还不易如反掌?”王敬光这句话终于把胡禄柏说开了窍,他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渐渐露出淡淡的阴笑。 第七十六章 争夺家产 - 磨 砺 - 寻叶   就在孙洁去M省监狱探监期间,孙明科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状。为在离婚诉讼过程中与曲娜争夺财产,他不但把自己跟踪调查曲娜的个人生活问题和财产状况作为证据提交给法院,就连孙洁儿子跟白玉田父母住的房子也没放过,想收归自己所有。如果孙明科只是提出索要曲娜一半儿财产,尽管这一半儿的财产远远高出那个房子很多倍,曲娜也不会如此气愤,索要这个房子,如同触动了她敏感神经,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为了保住这处房子和其他财产,在递交答辩状时,曲娜提出了“把从集团公司退出的全部股份用于扩建经营‘经贸公司’,现在除了经贸公司和那处别墅之外,其它固定资产,包括外孙子现在居住的房屋,全部不属于自己的财产。”那个房子早在女儿结婚前就过给了孙洁名下,只是没说而已。  孙明科见得不到预计分得的财产,贪婪之心让他失去了理智,情急之下,竟然以“曲娜外孙居住的房屋产权人属孙明科所有,曲娜无权擅自转让”为由,想将该房屋产权变回自己名下,同时他还在代理律师出谋划策下,请求法院查证公司财务账,确认曲娜为了逃避分割财产,私自将资产非法转移,要求确认该行为无效。  曲娜见官司越来越对自己不利,为了不让孙明科占到任何便宜,她不得不拿出最后一张王牌――举报孙明科受贿。  在她出国前,她把外孙和他爷爷奶奶住的那个房子的真实来历以书面形式写了一份揭发检举材料,让她的法律顾问将揭发检举材料连同相关证据一并交给检察院,检察院收到检举材料后十分重视,当天组织人员调查核实,由于事实清楚,证据特别充分,当检察官将相关证据摆在行贿人面前,行贿人便把当初为了给家里服刑人员办死缓减有期,送给时任监狱长孙明科房屋的事情全都交代出来。办案人员讯问孙明科的时候,开始拒不承认,当把证据一一出具给他以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里。当办案人员做完笔录,给他戴上手铐的时候,他提出一个令办案人员啼笑皆非的问题,“你们能不追究我刑事责任吗?”  见他提出这等幼稚的问题,两个办案人员相互笑了一笑,其中一个嘲笑道:“亏你还当过监狱长,你觉得能有这个可能吗?”  “那我检举,我有重大立功总有这个可能吧?”孙明科用可怜吧唧的表情乞求道。  另一个办案人员马上说:“那要看你有什么样的重大立功表现。”办案人员并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  就在孙明科被逮捕的第二天,孙洁从M省回到公司,刚刚走进办公室,她的秘书就跟了进来,秘书表情神秘的将一封信交给孙洁,孙洁一眼就认出是妈妈曲娜的字,心中有些疑惑,暗自嘀咕,“她不打电话,也不当面说,写封信这是啥意思?”秘书关门退去,她将信封撕开,从中取出一张信纸,信纸上写着简短几行字,“小洁,妈妈的乖女儿,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可能已经飞往国外了。孙明科为了争夺家产,不仅提出离婚,还想霸占我们的全部资产,其中也包括你们城里那所房子,万般无奈,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究竟何时回来,看情况再定。”  孙洁没想到自己出去这几天家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她不知道妈妈出国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孙明科现在怎么样了?她坐下来稍微镇定一下,拨通公司法律顾问孟律师的电话,“孟律师吗?我是孙洁,最近公司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了解一下。”  孟律师是个做事比较谨慎的人,他回答说:“孙总裁,您回来啦!正好有些事情我还要找您呢,电话说不方便,这样吧,我马上去您办公室,咱们当面聊,您看怎样?”  “那好吧,我等你。”孙洁放下电话,按了按铃,叫刚才那个秘书进来。  女秘书规规矩矩站在孙洁面前,“孙总,您有什么吩咐?”  “我出去这几天,公司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洁眼睛盯着她认真问道。  “公司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是集团公司,还是各个子公司,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好像您家最近出了点儿问题。”说到这,她嘎然止住,觉得自己有些多嘴,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  “没事的,你知道什么只管说。”孙洁急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囫囵半片、一知半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所以,她一再催促着。  女秘书小心谨慎地回答说:“您妈妈出国第二天,听说您爸爸就被逮捕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这也是道听途说。”  孙洁见她确实不知道太多细节,便让她回去了,就在女秘书刚要开门的时候,又被孙洁叫住,她叮嘱说,“杨秘书,你要管好你的嘴,有些事情不要出去乱说。另外,被抓的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父亲在国外,明白吗?”  “明白,明白!不论是公司的事,还是您家里的事,我从来不对任何人说,您放心吧。”杨秘书表白道。  “明白就好。你去忙吧。”孙洁翻阅着桌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地将其打发走。  杨秘书刚走到门口,差点与推门进屋的孟律师撞个满怀,她急忙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孟律师很客气的将其让了出去,然后关上门,来到孙洁桌前。  孙洁抬手示意孟律师坐下,随后直奔主题问道:“孟律师,我请你来,想了解一下我外出这段时间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回来的正好,我正想当面跟您说这些事。”孟律师停顿了一下,从手中文件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拽出厚厚一打儿材料,然后就想按照流水程序将材料上的内容一一向孙洁道来。  孙洁知道这个孟律师是个话痨,平日里一件小事就能唠上半天,这么一堆材料如果按他的方式唠下去,恐怕一天也唠不完。于是,她提醒道:“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挑重点的,说个大概就行。”  孟律师本打算把详细情况跟孙洁唠唠,被她这么一说,整个计划全都打乱了,无奈,谁让人家是雇主呢!思考片刻,他反问道:“你知道你爸和你妈离婚这件事了吧?”  “我刚刚知道。对了,我纠正一下你刚才的称谓:孙明科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在国外定居。”孙洁以前多少还能同情一些孙明科,必定跟他在一起从小到大生活了那么多年,而且,在生她这件事上,确确实实是妈妈的不对,他必定是个受害者。但从今天看到妈妈这封信,尤其是他连她儿子现在住的房子都不肯放过,大有赶尽杀绝架势,她对他的同情就开始全都转成了“恨”,她决定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从此再也不会管他叫“爸”。  孟律师对她的态度很是反感,心中暗暗骂道,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和你妈那些点儿见不得人的破事儿我什么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妈妈给我的顾问费不菲的份儿上,我才不愿意低三下四的看你这副嘴脸呢。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嘴上却不得不按照她的方式去说,“哦,对,是孙明科跟你妈离婚这件事,把你妈妈为难够呛,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妈妈全权委托我办理的,有些程序和过程我甚至比你妈妈还清楚。”于是乎,他开始把从起诉、答辩、开庭、庭内庭外调解、休庭、从新取证、举报,以及曲娜以经贸往来名义出国到国外躲避,孙明科被抓等等逐一向孙洁“简单”道来。 第七十七章 房屋被查封 - 磨 砺 - 寻叶   正如孙洁对白玉田所说,她将肖雅莲派到自家照顾老人和孩子,照顾老人是假,照顾孩子是真,更重的一个方面就是――方便自己去见孩子。因为好几次她想见见孩子都遭到婆婆的阻止,孩子对她渐渐疏远,为了能够经常见到孩子,逐渐拉近母子间的距离,她想了许久才想到这种办法。  一天,孙洁在去M省之前将肖雅莲叫到自己办公室,她用特别友善的面容和亲切的语气对肖雅莲说:“雅莲妹妹,今天请你来想跟你商量点儿事,不知行不行?”  肖雅莲心想,“孙洁今天抽的是什么风啊?往常跟我们这些员工说话从来没见过笑脸,好像别人都欠她似的。今天一反常态,不但说话随和,而且还带有商量的口气。”这让肖雅莲反倒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她估摸着肯定没什么好事。又一想,“反正自己已经做好离开这个公司的准备,自从白大哥被关押,自己就估计孙洁随时可能把她踢出去,这些天她也偷偷再找别的工作,但是,工作还没等找成,孙洁就可能要下逐客令了,既然公司是她自家的,那就随她便好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于是,她不冷不热地答道:“有啥行不行的,您是总裁,您说了算,我有这个准备。”  孙洁看她的表情和态度,估计是误会自己了,但她仍然笑着说:“啥总裁不总裁的,以后不要这么叫,从玉田那面论,你还管我叫嫂子吧!”  肖雅莲听她这口气和态度,好像没有轰她走的意思,疑惑的问:“孙总叫我过来不是只为了让我管您叫嫂子吧?”  孙洁假装生气的说:“不是不让你管我叫什么总不总的了嘛,咋就改不过来呢?告诉你啊,以后不要这么叫了,听见没?”孙洁见肖雅莲把头低下没吭声,站起身来,露出亲切的笑容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来到沙发处坐下。  肖雅莲看着孙洁虚心假意的笑容全身在起鸡皮疙瘩,她马上站起身来,说:“您有事只管说,我还是站着感觉好受点。”  孙洁一下子把她按在沙发上,然后坐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说:“雅莲妹妹,你在我家住了那么长时间,说句良心话,嫂子对你怎么样?”  尽管肖雅莲对孙洁不忠诚白大哥,与多名男人有不正当关系,最后害得白大哥入了监狱,她从心里讨厌她、恨她,但从她对她个人而言,孙洁必定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仅同意收留她,还给她安排现在的工作,所以,对她的问话只好答了句:“嗯,好!”  “既然知道嫂子对你好,那嫂子现在有困难,你能不能帮帮嫂子?”孙洁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下属,现在对她这样情非得已,因为这件事非她莫属,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您就直说吧,究竟让我帮您什么?”肖雅莲是个直性子,不适应孙洁这样绕来绕去,所以,直截了当地问道。  孙洁觉得到进入主题的时候了,于是,她收起笑容,转成哭丧的脸,掉了几滴眼泪,哽咽道:“自从你白大哥进去之后,我儿子雷雷始终跟他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他爷爷奶奶身体不好,雷雷也该上幼儿园了,我怕他们照顾不好孩子,我想把孩子接过来,他们又不肯,所以,只好请你去我家帮着照顾照顾他们,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肖雅莲爽快答应道:“白大哥是我家的大恩人,过去我就是想报答都没有这个机会,这个时候我去帮他照顾老人和孩子,那不是完全应该的嘛,还说什么愿意不愿意?从今天开始,我天天抽空去你家,您放心好了。”肖雅莲没有完全领会孙洁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天天去我家,而是让你天天住在我家,你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他们,行吗?”孙洁觉得把事情还是说明白的好。  肖雅莲诧异地问:“您的意思是不让我去公司上班了?以后天天吃住在您家?”  孙洁怕她有什么误会,急忙解释道:“你还是咱们公司的员工,只不过暂时去家里帮帮忙,不过你放心,你的工资不但照发,而且奖金比你现在还要多开一倍,你看怎样?”  这种结果实在出乎肖雅莲预料,在她来的路上还在猜测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最坏的结果可能是找个理由将她“扫地出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这样一来,她不但可以全身心地照顾好两个孩子,一个亲哥哥的孩子,一个不是亲哥却胜似亲哥的孩子,收入比以前多不说,更重要的她可以在白大哥父母身边更多的了解有关白大哥的情况,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说:“这太好啦!”脸上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欣悦的表情。  就这样,肖雅莲愉悦地接受这一工作,并按照与孙洁商量好的方式和理由去见白玉田的父母,由于肖雅莲过去在白玉田家里住过,白玉田的儿子雷雷跟肖雅莲哥家的孩子京京非常熟悉,两个孩子在一起非常玩儿的来,肖雅莲干家务活又特别勤快,很快取得了白玉田父母对她的好感和信任,并将家里一切大小事情全都交给肖雅莲打理。全家人刚刚其乐融融地在一起生活没几天,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几个头戴大盖帽的人再次打破他们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  一天上午,肖雅莲把刚办完入托手续的雷雷送去幼儿园,回到小区,看见一辆警车停在单元门口,她快步进楼,没等进家门,就听到白玉田的母亲与门口几个头戴大盖帽的人大声吵吵,“你们凭什么查封我家的房子?我们犯什么法了?”  一个手拿法律文书的年轻警官对玉田的母亲说:“老太太,你别跟我吵吵,我们也是按法律规定办事。你没犯法,不等于你们家里人没人犯法,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按照法律程序提起复议,跟我们说没用,我们只管查封。”  玉田的父亲上前问道:“究竟为什么要查封我们的房子,你们总得跟我们说明原因吧?”  另一个年龄稍大些的警官上前问:“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  “不是,这房子是我儿子他们的。”玉田父亲回答说。  “你儿子是谁?他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  “我儿子叫白玉田,他跟他媳妇谁是这房子的主人,这我就说不清楚了。”  那名警官从年轻警官手里拿过法律文书看了一眼,接着问:“孙洁是你们家什么人?”  “她是我儿子的媳妇,不过她现在不跟我们一起住。”老爷子看上去比玉田母亲冷静不少,他似乎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玉田妈妈一听到孙洁的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声骂道:“她现在不是我们家的媳妇,我们家没有这个扫帚星。”  那名警官听到叫骂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这就对了,我们查封的正是孙洁名下的这户房子,这房子涉及违法方面的问题。您二老是白玉田的父母吧?”两位老人没有应声,只是默认似的点点头。那名警官接着说:“白玉田我认识,我对他的事也非常同情,但同情归同情,法律归法律,所以说,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想办法从这个是非的房子里搬出去。”  肖雅莲赶紧挤进屋去,大声质问道:“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你让他们往哪搬呀?”  警官盯着这位忽然冒出来的泼辣姑娘,用怀疑的眼光审视道:“你是谁?”  “白大哥是我家救命恩人,我是到他家报恩的。怎么了,难道这也犯法?”肖雅莲不服气的回答。  那名警官听她这么一说,不但立马解除警惕,还差点笑出声来。他十分肯定的对肖雅莲说:“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知道感恩,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就凭你的表现,今天我们破个例,给你们延长一周的时间搬家。”说完,将法律文书留下,然后下楼去了。  肖雅莲还想上前说些什么,被玉田父亲拉住,他关上门,对肖雅莲说:“算了吧,别说了,他们只不过是执行者,能给咱们做出这样的让步算是不错啦!”他扶着老伴来到沙发处坐下,接着对老伴说:“你跟他们吵吵没用,到头来,只能是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我们还是先冷静冷静,商量商量该怎么办吧?” 第七十八章 重要信息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来到四监区三分监区,可能是领他们来的那个宋干事送给“乔老爷”烟起了作用,或者是“乔老爷”给宋干事的面子,他没有让白玉田去车间参加劳动,而是让他留在监舍当杂工,杂工的活儿在监狱里是最轻巧的,每天伺候伺候干警,为干警跑个腿,学个舌,干些杂七杂八的轻巧活,这种活儿比起庞道琪去的地方强百倍。庞道琪跟白玉田虽然同属于一个分监区,但庞道琪干的是重体力活儿,白玉田干的是轻体力活儿,也可以说是无体力的活儿。庞道琪每天累得是腰酸背痛腿抽筋,而白玉田却是轻松自在无事干。  每次收工回来,庞道琪见到白玉田都说同样的话,“我真羡慕死你了,我干的活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每天累死累活不说,整天还得提心吊胆,稍不注意不是被烫伤,就是被砸伤。”  “那你不会悠着点儿干,别把自己搞得过于疲劳,越疲劳越容易出问题。”白玉田关心地劝他。  “你是不知道啊,一进车间就像去拼命,一道工序挨着一道工序,像流水作业一样,谁那道工序积压了,不但要挨骂,还要被扣分。好在我还比较年轻,拼体力还能拼一阵子,寇明义可就掺了,他年龄大,体力也不行,干活跟不上趟,在那里遭老罪、受老气了。”他示意白玉田看那个跟他俩一起分来的寇明义,只见他弓着腰躺在那里,一会儿揉揉胳膊,一会儿捏捏腿,时而发出呲牙咧嘴的哀叹声。  白玉田的这种活儿是全中队最受犯人羡慕、嫉妒、恨的,自从他干上这儿活,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议论接踵而来,分监区的罪犯除了庞道琪之外,各个开始对他敬而远之,戒备的、堤防的、讨好的、献殷勤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说真话的。这对白玉田了解监狱管理真实情况,掌握真实有效证据是非常不利的。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不利的一面,就会有有利的一面。白玉田虽然在罪犯嘴里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但他利用给管教每天打扫屋子和沏茶倒水时机,可以了解他们的工作作风和各方面的能力。这些管教干部都知道白玉田曾经当过监狱长,起初多数人对他都像对待其他犯罪领导干部一样,用好奇、嘲讽、鄙视的表情与其交谈,经过接触,他们发现白玉田与这些人有明显不同,这些人最大特点就是一贪、二色、三缺德,这些在白玉田身上却都不存在,随着经常性接触,他们当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喜欢他,愿意跟他多聊聊、多唠唠,其中就包括这个分监区的指导员方宏斌。  方宏斌虽然比白玉田大二三岁,但他觉得白玉田内涵丰富,知识面很宽,每每跟他聊完,他对白玉田的大容量内存和富有艺术性的语言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方宏斌是一个比较善学的学习型干部,虽然过去底子薄,只有高中文凭,也属于接班转正型干部,但是,由于他善学,不但通过自学考试学完法律专本连读全部课程,这么大岁数还在继续学习研究生课程。尽管如此,经过与白玉田的几次交谈,他觉得在他面前还是逊色许多,自愧不如。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找白玉田天南海北的唠上一会儿。白玉田通过与他闲聊也了解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其中有一个重要信息引起白玉田的高度重视,他决定把这一信息搞定坐实,通过“内线”传递出去。  “内线”刘春生以入监教育效果调研的名义按事先与白玉田约定好的时间来到四监区三分监区,点名要找白玉田谈话。方宏斌将白玉田叫到自己办公室,白玉田趁着方宏斌去厕所的工夫,急忙把事先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刘春生,并问,“方宏斌是否在后勤部门干过管理员?”  刘春生十分肯定的回答,“他确实干过几年食堂管理员,但后来因为什么把他调到这个监区当指导员,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玉田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又问:“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看上去比较正直,没听说有什么**嗜好,只不过这个人性格比较犟,而且还给人一种自傲清高的感觉。正因为如此,跟他合得来的人不多,他也不愿意跟别人来往,我估计,这可能也是领导看不上他的一个主要原因,不然不会把他从后勤管理员的岗位拿下来,安排到这个人人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刘春生把他知道的尽可能的全都说了出来。  白玉田边听边微微点着头,心中对这个方宏斌更增加了几分信任,他对刘春生说:“此人虽然级别不高,但他过去了解的一些情况很重要,你最好找机会多接近他,如果时机成熟,可以考虑发展成我们当中的成员,你看怎样?”  刘春生也正有此意,俩人观点不谋而合,于是他爽快答应道:“行,我马上着手办,如果他能进来,我们开展工作可就更方便啦!”他俩随后又交流一下其他方面的情况,方宏斌回来时,他俩基本把情况交流完毕。  方宏斌以为刘春生真的是来搞调研,弄素材来了,特意为白玉田说好话,“刘教,您搞调研真是找对人啦,白玉田这名犯人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实践经验绝对是这个。”他向刘春生伸了伸大拇指,非常肯定的点着头。  “噢?受到方指导员亲口表扬的人可不多呀!没想到,我俩在他这名犯人身上能够找到共同点啊。”刘春生其实是在试探他。  “我可从来没有小看过犯人,犯人里面有人才。说不好听的有些在位的领导还不如我们这里的犯人嘞,只不过他们的狐狸尾巴没有被人抓住罢了,进来这么多过去是领导干部的犯罪,他们天天在我面前点头哈腰的,说实在的,我连正眼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我为什么单说白玉田好啊?您是我在咱监狱少有受尊敬的人,我不细说,您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吧?”方宏斌接触刘春生次数虽然不多,但他在他心目中确实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啊!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今后就把你作为知己,把这名犯人列为重点被调研人。咱俩以后找机会好好聊聊。”  刘春生从四监区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打开白玉田让他转交的材料,快速浏览中,看着看着不由神情有些紧张,他觉得这份材料如同重磅炸弹,一旦传出去肯定会产生轰动效应,同时也感觉白玉田是在捅马蜂窝,是在玩火,搞不好很可能会伤到自己,想到这儿他戴上帽子,把材料放进衣兜快步向门外走去。 第七十九章 调查小组 - 磨 砺 - 寻叶   刘春生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会晤日期来到指定宾馆,他敲了敲门,房门打开,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郝嘉祥,而是跟郝嘉祥在他的办公室一起会见白玉田的那个女的。刘春生刚在心里嘀咕,“怎么是她?”  那个女的开口说:“您是刘春生吧?咱们见过面的,您还认识我吗?”  “认识,认识!您不是上次跟郝司长一起来见白玉田的那位孟――,孟――”刘春生孟了两下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我叫孟亚萍。请进屋说吧?”孟亚萍把他让进屋里。  “对对对,孟亚萍,H省第A女子监狱的监区长,您看看,我只是把您这位女强人的职务和相貌记住了,名字却忘记了,实在对不起呀!”刘春生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抱歉的话,眼睛快速扫视一下房间,从物品和行李摆放上看,这间屋子看来只有她一个人住。  孟亚萍一眼看出刘春生心中的猜疑,见他没有问,便主动说:“刘教,您是不是心里在问,为什们在这里等您的不是郝嘉祥,而是我?”  刘春生接过孟亚萍递过的水杯,说了句“谢谢!”,没有应答,眼睛盯着她,希望她继续说下去。  孟亚萍在圆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郝嘉祥有重要工作在身,不能亲自过来,派我跟您联系。顺便跟您说说部里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刘春生听说她带来部里指令,忙从兜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这种习惯性动作让孟亚萍觉得有些好笑,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用平淡的表情阻止说:“您不用记本上,记在脑子里就行。”  “对,对,不能往本子上记。”刘春生一边往兜里揣笔记本,一边风趣地说:“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们现在属于‘看不见的’、‘半地下的’,不能随便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听他这么一说,把孟亚萍逗得实在憋不住了,她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这个人说话蛮幽默的。不过仔细想想,到是还挺像那么回事。”  刘春生怕把话弄跑题了,赶忙把话拽了回来,“我现在把大脑内存清理完了,您可以传达上级指示了。”  孟亚萍觉得眼前这位老大哥说话诙谐幽默,在他面前似乎怎么也严肃不起来,她依旧笑着说:“谈不上什么指示,就是口头转达一下郝嘉祥对我们这里的工作安排。”孟亚萍觉得与郝嘉祥可能实在太熟了,称呼他职务还没有习惯过来。  刘春生认真提示道:“这就是上级指示,您就快说吧!”看得出来,他想早点知道上级是怎么安排的。  孟亚萍见他这般着急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她把部里调她的过程和郝嘉祥的下部打算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她最后说:“以后咱们三个就是这个调查组的成员,白玉田任组长,我和您是他的组员,工作组是否还需扩充队伍,郝嘉祥说,‘根据需要,由白玉田来决定。’”每当提到白玉田的名字,孟亚萍的兴奋点就能到达极致,特别是部里将她调到他的身边共同完成调查任务,她高兴的好几宿都没睡好觉。  刘春生边听边琢磨,看来部里的确非常重视这次调查工作,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一连串的动作,这种前所未有的、过去从未听说过的动作竟能被自己赶上,这让他感到有些心潮澎湃。但令他想不通的是,通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现已掌握这里领导干部许多违法违纪问题,哪个问题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这里面能不能有别的什么原因,想到这,他摸了摸兜里白玉田让他转交的材料,他感觉有些为难,因为这份材料牵扯面实在太大了,到时候事倍功半不要紧,就怕弄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孟亚萍看出刘春生犹豫为难的表情,直接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向部里转达的吗?”  刘春生显得有些为难的从兜里掏出白玉田的那份材料,他本想当面跟郝嘉祥商量商量这项调查内容应不应该进行下去,可是,郝嘉祥没来,派过来这位女士,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份材料交给她后,她有什么打算?但他现在不拿出来又不行,因为白玉田现在是他们的组长,想到这儿,他还是决定把材料交给她,正好可以了解一下这位年轻女子有哪些过人之处。  “这是白玉田让我交给郝司长的,您看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他把材料递给孟亚萍,材料给出去之后立马感觉全身轻松不少,可心里又总觉得不托底,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孟亚萍的表情变化。  孟亚萍觉得白玉田扑捉到的这个信息分量很重,确实有些棘手,核实这么重大信息需要下一番工夫,可是应当从哪儿入手,她也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她问刘春生:“白玉田在交给您材料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交代?”  “没有,他只说让我把这份材料交给郝司长。”刘春生说完这句话,接着补充道:“对了,他后面还有一句,‘我们来个内外配合’”。  孟亚萍重复一遍,“我们来个内外配合”这句话。她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着,“内外配合,配合什么?配合调查呀!我们在外面应当怎么调查?找相关当事人谈话?”  刘春生答道:“不妥,过早谈话容易打草惊蛇,再说,也没人这个时候敢出来说真话。”  “查账?”孟亚萍忽然想起这个办法。  刘春生没有否定她的意见,但仍用一种怀疑的口吻提醒道:“监狱设有专门审计部门,如果账面上有问题,这么大一笔钱不可能不被发现。”  孟亚萍不同意他的观点,“你我都知道,内部审计只不过是流于形式,账面上看不出问题不等于实质上没有问题。”孟亚萍再次把白玉田写的材料打开,指着其中一句话说:“您看,‘过去逢年过节给上面送礼用的是汽车,送礼的人多了,收礼的人已经把这些当成负担了,现在已经改成现金或贵重物品了,而且礼金数额逐年加大。”  刘春生觉得这事目前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房价在涨、物价在涨,送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我们现在随礼份子,不是也从过去的几块钱变成几十块钱、几百块钱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每年都有这么一大笔钱给上面送礼,这钱从哪来?不可能是个人拿,也不可能是哪个部门拿,那这些钱就只能是动用公款,动用公款就必然要下账,只要下账就肯定能查出问题。”孟亚萍越来越觉得有信心了。  刘春生觉得孟亚萍说的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显得有些为难,“那我们如何进行查账呢?”  孟亚萍胸有成竹地说:“这就不是我们操心问题啦,我们把情况汇报给郝嘉祥,上级安排这事儿那是小菜一碟。”说到这儿,她开心的笑了。  刘春生对眼前这位女子的聪明、果断暗暗赞许,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全身沉淀多年的细胞好像也跟着活跃起来。 第八十章 走漏风声 - 磨 砺 - 寻叶   孟亚萍正准备第二天把白玉田的材料和刘春生了解到的情况一并带到部里向郝嘉祥进行汇报,当晚郝嘉祥来电,让其把材料带到L省。L省最近一些监狱出了不少问题,有集体上的、媒体曝光的、重大事故的,社会影响较大,部里决定组建三级联合调查组,限期进行查处,郝嘉祥在那里正在组建另一个调查组。  第二天,孟亚萍来到L省朝东市,在司法厅的门卫窗口被一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年轻工作人员领到十二楼小型会议室。郝嘉祥正在里面开会,见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他向旁边人耳语几句,快步出来。见到孟亚萍笑着与其打着招呼:“你来的挺快呀,一路辛苦啦!”  孟亚萍回答道:“不快不行啊,不能因为我们一个点,影响领导的一个面呀!”孟亚萍跟着郝嘉祥来到隔壁一间办公室,她将随身携带的材料交给郝嘉祥,介绍完最近工作情况,将小组下一步工作意见对郝嘉祥说了一遍。  郝嘉祥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听她的下一步思路,不时点着头。他认为计划可行,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快速写了一封信,对孟亚萍说:“你去部里,把这封信交给李春铭司长,查账人员由他为你安排。注意,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孟亚萍装好信,指着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放心吧,保密纪律这根弦儿在我脑袋里时刻装着呢!”她伸出手要跟郝嘉祥告别。  “怎么,你现在就要走吗?”郝嘉祥握着她的手问道。  “不走不行啊,我们的人还在里面受着煎熬,早点调查结束,他可以少遭些罪。”孟亚萍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白玉田,尽管自已已为人妻,但她心里那个他却永远挥之不去。  郝嘉祥望着孟亚萍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这种点头和摇头的动作别人不会理解,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孟亚萍当晚来到京城,与李春铭联系上,约好第二天在部里见面。  翌日清晨,孟亚萍正要下楼吃早饭,房间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喂!”  “你是孟亚萍吧?”对方问。  “是我,您是李司长吧?”孟亚萍听出对的方声音。  “我是李春铭,我在一楼服务台,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原本说好在部里见面,李春铭忽然改变主意,一来出于礼节,二来想尽早了解情况。  孟亚萍很快下楼,望着这位没有少女般的羞涩,却如兰般的幽雅,如百合般清纯;没有青春的火辣,却如流水潺潺,清净而不张狂,有波澜而不浮躁的女子,李春铭心想,“难怪郝嘉祥极力推荐她”。这位枫叶红透的女性,初次见面便给这位年轻司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孟亚萍走到李春铭跟前微微一笑,客气地问道:“您是李春铭司长吧?”  李春铭上前一步,笑着伸出手来,说:“我是,你就是郝嘉祥经常提起的孟亚萍吧?”  孟亚萍握了握李春铭伸过来的手,笑着问:“噢?郝嘉祥真的经常提起我?八成没说什么好话吧?”孟亚萍见李春铭没有什么官架子,说话比较随和,刚才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李春铭回答说,他要是说你坏话,就不会跨省抽调你啦。”李春铭知道她是在明知故问。  孟亚萍从兜里掏出郝嘉祥写给他的信,“这是郝嘉祥让我转交您的。”  李春铭把信接过来,看都没看揣在兜里,“我们昨晚通过电话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走吧,我们先去吃点早餐,咱们边吃边谈。”  李春铭亲自驾车,来到一处清静幽雅的餐厅,点完早餐,李春铭掏出郝嘉祥的信,一边看一边对孟亚萍说:“你们那里的情况我基本已经了解,你就说说你的想法和建议。”李春铭说话言简意赅,直奔重点。  孟亚萍把工作进展情况进行一下梳理,能减则减,把能立得住的违法违纪问题做了重点强调,然后把下一步待查问题和需要上级配合的建议娓娓道来。  李春铭以往听下面的汇报总能挑出这样或是那样的毛病,今天听孟亚萍的汇报感受大不相同,她汇报的内容不仅语言精炼、逻辑性强,提出的建议也特别具有合理性和可行性,听她的汇报感觉就是一种享受,她出口成章的本领实在是难能可贵,看来郝嘉祥的确是慧眼识英才。他身边缺少的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孟亚萍汇报完,见李春铭半天没言语,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忐忑地问:“李司长,我的汇报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李春铭好像忽然从沉思中被唤醒,急忙说:“哦,没有,没有,你说的很好。”他指了指服务员端上来的餐饮,“赶紧趁热吃。”李春铭一边品尝着早点,一边琢磨应该如何帮他们完成查账这件事,他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从不随便做出肯定性的表态,他对孟亚萍说:“这样吧,吃完饭,你先回宾馆,等我向部领导请示后,再给你答复。”  李春铭去部里把情况向部领导汇报后,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部领导没有同意派部里审计部门的人员直接下去查账,而是建议聘请社会审计部门前去查账调查。  李春铭把部领导的意见传达给孟亚萍,孟亚萍对领导的意见有些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李春铭解释说:“站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可能会不同,他们之所以对那里的问题不忙着盖棺定论,领导肯定有领导的考虑。”为了不让孟亚萍为难,李春铭接着说:“这样吧,你以部里的名义先在当地省城找一家审计部门前去查账,手续和费用由我来办,为了便于开展工作,你们查账之前告诉我一声,我让M省司法厅给这个监狱去个电话,令他们无条件配合。”  没等孟亚萍带领审计人员到达被审计监狱,胡禄柏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紧急召见财务和后勤部门负责人,直言不讳地问他们这几年有关送礼知**员和财务账目方面的问题。他拍着桌子,大呼小叫地骂道:“是谁他妈的这么不是东西告发老子‘逢年过节给上面送礼’?知道这事儿的就你们这两个部门,你俩务必给我查出来这事儿是谁干的?”  两个部门负责人被骂的莫名其妙,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是怎么一回事。财务科长战战兢兢地问:“告发的人有什么真凭实据吗?”  胡禄柏生气地回答:“没有真凭实据能把审计部门招来?”  财务科长对这类事比较在行,他接着又问:“审计部门是哪儿的?谁派来的?”  “听说是省里一家审计事务所的,是部里直接指定的。”胡禄柏觉得他问这些有点儿多余,不耐烦的回答道。  财务科长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小声嘀咕着,“部里、厅里都有审计部门,为什么还要从社会上聘请呢?”他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他们什么时候来?”  胡禄柏忽然又觉得财务科长的猜疑有一定道理,他一边想,“是啊,这究竟是为什么?”一边回答他:“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明天一早就来查账。我跟上面核实了,有人给我透漏说,这次查账就是针对送礼这件事来的。”  财务科长看了看表,说:“时间够紧的。”  “怎么,你的账上有问题?”胡禄柏担心地问。  财务科长马上回答说:“那倒是没有,不过就怕有‘内鬼’。”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查,就是不睡觉也得把‘内鬼’给我找出来。”胡禄柏指着他俩威胁说:“我告诉你们,这次谁给我演砸喽,我就先砸谁的饭碗!” 第八十一章 反调查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审计人员按时进驻监狱履行审计职能。为了表示对审计人员的重视,监狱接待部门在胡禄柏的要求下,不仅在餐饮和住处方面接待规格比以往高一个档次,连接待人员也挑选“精兵强将”,不准有丝毫懈怠和怠慢。胡禄柏知道,这个审计师事务所虽然是个不官不民的机构,但他们出具的审计报告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更何况这次是来者不善,矛头针对性不言而喻。所以,他亲自参与审计人员工作场地和食宿安排,随时了解审计人员的相关情况。  “欢迎欢迎,非常欢迎各位莅临我狱履行审计职能,我代表我们班子全体成员先表个态,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审计部门的工作,各位不论工作上或者生活上有配合不到位或者招待不周的,你们可以直接找我,我保证会让你们满意。”胡禄柏又把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和财务科、审计科、办公室等相关部门负责人一一介绍一遍,被介绍的单位唯独没有后勤生活卫生科的人。  头天晚上,财务科和生活卫生科的两位科长谁都没有正常下班,俩人在监狱长胡禄柏的办公室现场办公,任务就是把三年来代表胡禄柏给上级领导和部门送礼人和知**列成名单,然后一一进行排查。这种怕见光的事本来知道人就很少,所以,很快就把重点怀疑人落在了四监区三分监区方宏斌身上。  当天晚上,胡禄柏以巡视各监区的名义直接来到四监区方宏斌所在的分监区。他那瘦高的个,弓着个腰,像个大虾一样直奔方宏斌的办公室,恰巧这个时候白玉田正在给夜晚前来深监的方宏斌倒水,方宏斌见胡禄柏突然推门进屋急忙站起身来,没等说话,被胡禄柏一个手势给制止住了,“你怎么在这儿?”胡禄柏问手里端着水杯的白玉田。  没等白玉田回答,方宏斌替他解释说:“他是新来的杂工。”  “杂工?”胡禄柏用疑问的口吻复述一句,接着用话刺激白玉田,“一个堂堂监狱长,现在给一个指导员倒水,心里一定很不平衡吧?”  “犯罪就要付出代价,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必须面对现实。”白玉田不卑不亢回答道。  胡禄柏对白玉田说的“我们”俩个字非常敏感,他纠正道:“是你必须面对现实,不是‘我们’。”  方宏斌赶紧解围说:“白玉田,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说完,他赶紧给胡禄柏让座,亲自给他沏茶。方宏斌一边沏茶一边琢磨,“监狱长孤身一人夜晚来到监舍,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他怎么想起到我这里?”  胡禄柏望着白玉田的背影,本来从白玉田入监那天开始就对他心存疑虑,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能不使他把白玉田这个十分精明的人联系起来。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个接着一个疑问不停的在他的大脑里闪动,他问方宏斌:“这名犯人为什么刚来就让他干杂工?”胡禄柏不希望白玉田这颗摇钱树掌握在别人手里,更不希望白玉田与方宏斌有过多的接触。  “我不知道,这事儿您得问乔队长。”方宏斌心想,分配人的事儿何时轮到过我?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本来就没什么好活,有几个好点的位置,除了领导戴帽下来,再就是“乔老爷”自己控制,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  “你现在给他挂电话,让他立即过来见我。”胡禄柏最近心情不好,正想找个地方撒撒气,恰巧找到了出气点,这回一定得好好发泄一下。等方宏斌挂完电话,胡禄柏问:“这个白玉田在这儿干多长时间了,他的表现如何?”  方宏斌实话实说,“来这儿不到一个月,表现还不错。”  胡禄柏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为白玉田说好话,他对这类问题不感兴趣。胡禄柏接着又问:“他每天和谁接触多一些?”  方宏斌觉得监狱长今天好像专门是为白玉田的,而且是来者不善,看来白玉田要倒霉了。他回答说:“跟他接触比较多的就是跟他一起分来的庞道琪。”方宏斌在故意敷衍,装糊涂。  “我问的是他跟我们干警。”胡禄柏没有轻易放过这一问题,特意明确一下。  方宏斌心想,“他究竟想要了解什么,为什么一会儿对白玉田感兴趣,一会儿又对跟他接触的干警感兴趣?不管他对什么感兴趣,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事。”于是,他比较婉转地回答道:“他的工作特点就是为分监区的干警们干些杂活,犯人里面他跟干警接触最多,每天都跟干警接触。”  尽管胡禄柏对方宏斌的回答很不满意,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接着问:“最近他跟监区以外的人有过接触吗?”  听胡禄柏这么问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方宏斌没有把前些天刘春生见白玉田的事说出来,他想,想当年自己就是被他这样没事找事从后勤整到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的。思考片刻,回答道:“没注意他与外人有过什么接触啊!监狱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告黑状,把审计部门都招来了。我觉得这个白玉田有些不地道,过去从来没有这类事儿,自从他来之后,这种事儿快成家常便饭了。”他喝了一口茶,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哼!他也太小看我胡禄柏的能量了,我若没有一定的根基,能在这里扎根这么多年?上面若没人给我透漏风声,我能这么快知道消息?”  方宏斌明白胡禄柏是在敲山震虎,再给自己下麻雷子,为了判断这件事是否与自己有关系,他试探性的问,“他来这里没多久,他能告什么黑状?再说了,他告您的黑状,他又能得到什么?”  是啊,这个问题胡禄柏也曾经多次想过,尽管想不通,但他这种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他又是特别相信自己感觉的人。他没法回答方宏斌的问题,只能避而不答,另转话题,“你没有跟他唠过你在后勤时期一些事情吧?”  方宏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他来这里的主题呀!他刚要否认这件事情,这时,乔队长满头大汗闯了进来,他刚要皮笑肉不笑的跟胡禄柏打招呼,被胡禄柏没好脸色的制止住了,“你出去,在外面等着。”乔队长吓得赶紧退了出去,规规矩矩站在门口。这个乔队长在整个监狱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一个人,就是这个监狱长胡禄柏,因为,很多领导都反对他的这套管理模式,只有胡禄柏默认他的这套做法,用胡禄柏自己的话说,“没有洼地,怎么能显出丘陵?没有令罪犯恐惧的地方,怎么会有施展权力的效能?”所以,很多人反映他的问题,最后到他那里全都不了了之,乔老爷的大名就这样被传遍开来。  方宏斌见胡禄柏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他便矢口否认说:“瞧监狱长说的,我怎么会跟一个犯人说那些事呢,再说了,我那个时候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说最好,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便逢年过节给上面领导送些礼,这也都是社会普遍风气,又不是把钱揣在自己腰包,你说是不是?”他见方宏斌点了点头没吭声,接着又说:“不过,尽管如此,这类事还是遮掩点儿好,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胡禄柏觉得该说的都说了,这颗“炸弹”基本就算排除了,为了把握起见,他朝门外喊了一声:“你进来吧!”  乔队长忐忑不安地站在胡禄柏面前,哆哆嗦嗦问道:“监狱长有什么指示?”  胡禄柏扳着脸质问道:“什么指示?你乔老爷还用得着别人指示,我看你说的话都快成了这里最高指示了。我问你,白玉田是你叫他干杂工的吧?”  “是我。”乔队长没有否认,心想,安排一个犯人干什么活难道我一个分监区长没这个职权吗?  “‘是我。’说得多轻松,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胡禄柏瞪大眼珠子训斥道:“说你没头脑,没素质,你还不服气。你知不知道白玉田曾经当过监狱领导?”  “知道,不就是当过监狱长吗,到我这里他就是一个罪犯。”  “你既然知道他现在是一名罪犯,那你为什么还让他刚来就干杂工,你就没有想过影响吗?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你若不想干,我马上可以换人。”胡禄柏对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很是生气,说完威胁的话,瞧了瞧方宏斌。  方宏斌感觉他刚才是敲山震虎,现在又想杀鸡给猴看。他没有吱声,装成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乔老爷是个从不为别人担事儿的人,听监狱长要收拾他,便把宋干事递了出来,“是监区宋干事让我关照他的,都在一个监区,我又不好驳他的面子。”他见胡禄柏的表情更加难看,马上又说:“监狱长,您说吧,您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胡禄柏站起身,声嘶力竭地说了句:“我让你叫他立即去车间劳动改造。”背着手趾高气扬地离去。 第八十二章 冤家路窄 - 磨 砺 - 寻叶   监狱长下令,乔老爷哪敢不执行,白玉田第二天便被安排到车间干活。这是一个生产线落后,主要靠人工操作的铸造车间,生产出来的大60型号暖气片,由犯人用独轮小推车来回搬运。白玉田跟庞道琪一样,每天将生产出来的暖气片从生产场地搬运到库房。这里整天都是满屋灰尘,罪犯们戴的口罩早晨是白色,到了晚上全都变成了土黄色。恶劣的环境再加上强体力劳动,白玉田的身体越来越感觉不适。  一天,白玉田卸完暖气片推着独轮车去车间继续装运暖气片,刚进车间门口,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盯着他,嘴里还不停地嘀咕些什么,见白玉田的眼神扫来,俩人赶紧扭过头去。白玉田觉得其中一个人特别眼熟,由于车间灰尘大,视线不好,他不好确定,见到正在往车上装暖气片的庞道琪,白玉田对他说:“我刚才看见一个人,这个人很像李宝全,你留意一下,看看是不是他。”  庞道琪顺着白玉田的拇指方向望去,说:“距离太远,看不清。我过去仔细看看。”说完,推着小车向那俩人接近。距离越来越近,那俩人这时也看见了庞道琪,他俩非但没躲避,反而向他走来。  庞道琪一边推着暖气片继续往前走,一边注视着这两个人,他很快认出其中一个正是李宝全。庞道琪心中琢磨,“为什么能在这里遇见他,他不是在小号里关着吗?”  跟李宝全一起走过来的满身都是肌肉疙瘩的大块头像电影里的外国拳击手,走到庞道琪跟前,双手交叉抱肩,双脚叉开形成一个人字,他晃了晃脑袋,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说话声瓮声瓮气,“李哥,你说的就是这小子害你加了三年刑?”  李宝全上前一步,说:“不是他,是刚才过去的那个高个家伙。不过,这事跟他也有关,是他跟瘦猴先打起来的,他俩要是不打起来,白玉田就不会拉偏架,我也就不会误伤瘦猴。”  “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跟我哥过不去,你是不是想找死啊?”这个彪壮的大块头也是黑社会成员之一,跟李宝全是同伙,是黑社会老大的贴身保镖,为了掩护老大逃跑被公安抓捕,后被法院以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庞道琪被这个大块头一只手紧紧掐住脖子,那只大手如同老虎钳子一般,庞道琪两只离开地面的脚悬空乱蹬,踢在大块头身上如同踢在厚重的橡胶轮胎上,一下子就被弹了回来,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白玉田发现情况不妙,叫旁边另一名犯人快去报告管教,自己向这里飞快跑。  李宝全见白玉田跑过来,心想,今天终于让我见到你了,为了这一天,我在小号里等了许久。他快步窜到白玉田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指着白玉田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呀!没想到咱俩会在这儿遇见吧?”  “你想怎么样?快把他放下。”白玉田厉声呵道。  “你以为你是谁呀?想让放下就放下,要想放下也可以,除非你从我这里钻过去。”李宝全岔开俩腿,用手指了指裆下。  “我看你是恶习难改,不可救药。”说完就去抓李宝全的衣领,想把他拽到一边,然后去救奄奄一息的庞道琪。  李宝全以为白玉田要上前揍他,他知道自己不是白玉田的对手,急忙闪身退到大块头身后。大块头见白玉田向他冲来,撒开庞道琪,腾出手来挥起拳头直奔白玉田的面部打来,白玉田来了个“急刹车”收住脚步,脑袋往旁边一闪,躲过重重一拳,回手来个借力打力,顺势一推,大块头重重摔在地上,大块头想挽回面子,举起身旁数十公斤的暖气片向白玉田砸来,就在他用力往下砸的瞬间,后腰被刚刚赶到的管教用电警棍杵了一下,只见他“嗷”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暖气片向坐在地上的庞道琪落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玉田快速把庞道琪扑倒,暖气片没有砸到庞道琪的头,却落在了白玉田的腿上,然后又滑落到脚上,白玉田顿时鲜血直流。这时,乔队长和另两名管教赶到,乔队长手里拎着“小白龙”朔料棒照着大块头的软肋就是一棒,他一边打一边大声骂道:“他妈的,不想活啦?敢在我这里撒野。”  大块头被打了个趔趄,站稳后刚要发怒,被另两名干警左右开弓又是一顿电警棍乱杵,他被警棍电得发出阵阵嚎叫,乔队长用“小白龙”指着他俩,命令他和李宝全原地蹲下,大块头被制服后,乔队长亲自把白玉田送往医院。  白玉田臀部下方和脚后跟两处受伤,长长的伤口缝合了十多针。在上药缝合过程中,他忍着巨疼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霹雳巴拉掉在地上,一名护士时而给医生递送医疗器械,时而十分善意地为他擦拭脸上的汗珠。尽管这名护士脸上戴着口罩,但白玉田看她总觉得眼熟。伤口缝合后由于无法行走,白玉田只好在监狱医院住院治疗。  第二天,那名眼熟的女护士来到犯人病房,当她弯腰给白玉田打针,白玉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和手上戴的精美戒指马上认出她就是入狱那天给他检查身体的女护士。白玉田对这个女护士说:“我认识你。”  “噢,你怎么会认识我?”女护士对待白玉田并没有像对其他犯人那样显得特别严肃。她双手停下来,眉清目秀的眼神在注视着他,用善意微笑的表情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在入监体检那天见过你,你就是给我体检的那个年轻女大夫。”白玉田说完脸上流露出几分羞涩。  女护士听白玉田这么一说,咯咯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呐,原来是这么回事,照你这么说,监狱里的人认识我的多的去了。”说罢,她咯咯又笑了几声,之后问道:“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白玉田长叹一声,“咳,别提了,真是冤家路窄呀!”  “究竟怎么回事?你就跟我说说呗!”  白玉田见她执意要听,便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与李宝全结下的恩怨,像讲故事一样对她慢慢道来。 第八十三章 日久生情 - 磨 砺 - 寻叶   一个看似平常的事情,经过白玉田的叙述,如同一部经典小小说,听得女护士津津有味。白玉田叙述完与李宝全结怨的整个过程,竟把这位女护士气得够呛,“太可恶了,太猖狂了,这里怎么能让他这么嚣张?”她用拳头使劲捶打一下床上的被子。  白玉田被敲得“哎呦!”一声,眉头紧锁,咬紧牙关,汗珠子马上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女护士一面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一面赶紧掀被子,想看看这拳是不是打在了白玉田的伤口上。  就在她刚刚揭开被子的时候,被白玉田的大手一下子把被子压了回去。白玉田显得有些害羞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小事一桩。”  “什么没事,快让我看看,要是小事一桩,你能疼出汗来?”说完,她又要去掀被子。  “真的没事儿,就一阵儿,过去就没事啦。”白玉田大腿的伤口紧挨着屁股,为了缝合消毒,他的短裤被医生用剪刀剪掉,到现在下半身还是光着的,所以,他执意不肯让她看到这尴尬的一面。  女护士从第一次见到白玉田的那一刻起,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现在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从他的言行举止和刚才的讲述,在她的心里,她已经完全把他从犯人堆里分离出来,她觉得,他不仅人长的帅气,骨子里还透出久违的令人安心,让人放心,能够赢得女孩子芳心的正气。女护士用平日少有的耐性和温和语气商量道:“你不用害羞,我是一名护士,观察你的伤情是我的责任,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看过。”  白玉田听罢脸更红了,他非但没让她查看,反而把被子捂得更严,“你真的不用看了,有事我会跟你们医护人员说的。”为了不使她难堪,他将话题故意岔开,“我旁边那名犯人哪去了?”  “那个人让我调到其他房间了,他有严重肝病,可能传染的。”她这么说其实是在吓唬他,是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其实,换房间的犯人根本不是肝病,更没有什么传染病,他是急性阑尾炎,刚刚手术两天。她很讨厌他,她讨厌并不是因为此人长相难看,而是他所犯罪行要比他的长相不知丑陋几十倍、几百倍,这家伙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养女给强奸了,两个幼女一个十岁,另一个才年仅八岁。她特别憎恨这种猪狗不如的人,在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她曾建议医生干脆把他的那个东西一并割掉算了,让他成为太监,免得以后再糟蹋女性。  “要是传染性肝病你们可要当心点,一旦被传染上那就麻烦了。”白玉田提醒道。  女护士诡异的笑着说:“放心吧,对付这种人我有都是办法,他不会再坑害人了。”  “你说的是什么呀?”白玉田被她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给弄糊涂了,他不知道她这样回答是什么意思。  一提起这个人就感到恶心,给这个犯人打针送药,都是让其他护士去做,自己不愿靠前。她对白玉田说:“好啦!我们不说他了,还是接着说说你吧。”  “聊了半天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白玉田没有接她话题去唠自己。  “我叫胡岳琴,岳飞的岳,钢琴的琴。”胡岳琴从来没有跟犯人聊过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介绍自己的名字。今天非但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他,而且越聊越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白玉田觉得她的名字很有意思,没有吱声,只是笑了一笑。  胡岳琴不解的问,“你笑什么?难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白玉田晃晃头,“不是你的名字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的名字与众不同,很有意思。”  “噢,那你快说说,我的名字哪里与众不同?”胡岳琴饶有兴趣地问他。  白玉田没有马上回答,故意紧了紧嗓子,露出口渴的表情。胡岳琴赶紧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好啦!别端了,喝完水快点说。”  白玉田接过水杯往嘴边比量几下,没能喝进去,他忍着伤痛想坐起来,胡岳琴见状赶紧上前帮他,他向她微微一笑,说完“谢谢”便去低头喝水,水刚喝进去,便被烫得“噗”地一下吐了出来,一大口水正正好好吐在她的前胸,他十分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完就要伸手为她擦拭,手刚伸出去,马上又缩了回来,这可不是他敢轻易触碰的地方,他急忙躺下,闭上眼睛。  胡岳琴对这突如其来的“喷泉”毫无准备,吓得立刻松手站了起来,她抖搂几下衣服,瞧了瞧白玉田,见他紧闭双目害羞的表情,非但没有责备他,而是从他手中接过杯子,从新倒满,放在桌上,然后莞尔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从新站在白玉田面前的不是已经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白衣天使,而是身着紧身合体红白相间的时尚绒衣,湖蓝色的紧身长裤,又大又亮的眼睛如同名贵的宝石镶嵌在清丽秀雅的脸蛋儿上,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在白玉田床边来回回荡,白玉田像欣赏名模一样目不转睛。  “行啦!看够了吗?”女子的声音把白玉田的遐想拽回到现实。  白玉田磕磕巴巴说:“没看够。你是刚才那个白衣天使胡岳琴吗?”  “不是我,难道还会有别人?”白玉田的这种表情正是胡岳琴想要看到的效果。  白玉田问:“你不是魔术师吧?”  “此话怎讲?”胡岳琴的眼睛显得更大,更明亮。  “刚才还是个白衣天使,怎么一会儿就变成了仙女下凡?”  白玉田一番话再一次把胡岳琴逗得咯咯直笑,“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好,嘴巴也像抹了蜜一样甜。”  白玉田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不得------”誓还没等发完,嘴巴便被温暖的小手堵住。  胡岳琴责备道:“不要为这点小事发誓。”说完,她转身取来刚才那个水杯,说:“这回可以大口喝了。”  白玉田再次抱歉道:“刚才真是对不起呀!”说完这句,他转念一想,接着又说:“不过坏事也是好事。”  胡岳琴差异的问:“这话又怎么讲?”  白玉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没有刚才那一下,怎能一睹您的芳容。”  胡月琴脸微微一红,羞涩地说:“没想到你这人还挺‘坏’。” 第八十四章 勒 索 - 磨 砺 - 寻叶   李宝全和大块头被制服后,再次被送进监狱“小号”。分监区整理完李宝全伙同他人报复伤害案件材料后,经过逐级上报,材料很快便报送到监狱长胡禄柏那里。以往监狱内部打架伤人事情司空见惯,这类案件报给胡禄柏基本就是签个字,走个程序,他从不过问。这次不同,当他看到白玉田的名字,刚要签字的笔却收了回去,他对秘书说:“你把这个材料先放这儿,等我看看再说。”秘书出去后,他拿起材料详细看了一遍,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度步,忽然拿起笔来,把“李宝全伙同他人报复伤害案件”的上报材料改成“李宝全等人寻衅滋事案件”,改完后并没有立即处理,而是操起电话直接拨通四监区三分监区乔老爷办公室,“喂!乔三龙吗?”  乔老爷在家排行老三,父母为了望子成龙,把三个男孩按先后顺序分别起名为乔大龙、乔二龙和乔三龙。监狱里很少有人叫他大名,胡禄柏是其中之一。乔三龙一听是监狱长,翘在桌子上的两条腿像触电一样蹦了下来,“是我,监狱长有什么指示?”  “我说乔三龙,你那里能不能不鼓包?能不能少他妈的给我惹事儿?”胡禄柏训斥道。  乔三龙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他解释说:“监狱长,我已经很尽力了,您知道我这里的工作条件和劳动强度,而且这里又全都是难剃的刺头,这次分配也不知道是那位大爷不长大脑,把俩个结怨很深的人全都整到我这里来了,又不跟我交代明白,我哪知道他们一见面就像猛兽一样掐起来,我根本就始料不及呀!”乔三龙哪里知道这两个人分到他那里其实都是胡禄柏定的。  “你他妈的少跟我强调客观原因,防微杜渐、防范未然,对每名罪犯都要做到熟知熟记,难道监狱警察的‘四知道’你都就饭吃了吗?”  “我没忘。知道罪犯的基本情况;知道罪犯的犯罪情况;知道罪犯的------”乔三龙为了证明自己记住这“四知道”的内容,他要在监狱长面前背诵一遍,却被胡禄柏制止住,“行了,行了,知道有什么用?关键要做到,你做到了吗?你要是做到了就不可能出这种事儿。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你要进行深刻的检查,明天把检查材料报给我,检查不到位,我看你就不用上班了。”  乔三龙明白胡禄柏说这话的意思,凡是出问题,只要胡禄柏插手,一竿子插到底,准没好事。他心想,“完了,又要被勒索了,这回不不拿出万八千的,恐怕很难过这一关。”  乔三龙尽管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嘴上还得低三下四,“是,监狱长放心,我一定作深刻检查,保证让您满意。”  “你明白就好。”胡禄柏放下电话,脸上冷冷一笑,然后拿起帽子走出办公室。  胡禄柏让司机开车去监狱医院,下车后直接找白玉田的病房。医院院长听说监狱长来医院赶忙出门迎接,并陪同前往。院长在前面亲自引路,他推开病房的门,胡岳琴正在给白玉田换药,胡岳琴见院长进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院长来了。”  院长殷勤地笑着说:“来了。岳琴,你看谁来了?你爸爸来咱医院检查工作来了。”院长把身子一侧,胡禄柏走了进来。  胡岳琴见到胡禄柏,刚才的笑脸顿时收了起来,她低头继续为白玉田换药,没有与胡禄柏说话。胡禄柏站在那里笑着对她说:“你忙,等忙完了再说。”  胡岳琴为白玉田换完药,对院长说:“我这儿没事了,你们忙吧。”说完,看也没看胡禄柏一眼便走出病房。  胡禄柏见胡岳琴离开,刚才的笑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白玉田跟前,不等白玉田与其打招呼便开始责备道:“你说你啊,来了不到三个月,接二连三给我惹事。与别人打架,先是刺伤别人,现在又砸伤自己,你能不能让我这里消停点儿?”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第一次别人打架,我去拉架,刺伤人的人又不是我;第二次也是别人打架,快要出人命了,我去制止,这难道有错吗?”白玉田不服气的纠正胡禄柏刚才的话。  “就你能,你装什么英雄,你要不掺合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胡禄柏早已先入为主,哪里容得下白玉田的解释。  白玉田辩解说:“起因既不是因我引起,结果又不是我所造成,别人打架,我拉架,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难道我在一旁见死不救这样才对吗?”  院长还从来没有见过罪犯敢跟干警这么说话,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还是监狱长,于是,他上前大声呵斥道:“白玉田,你老实点儿,你怎么敢跟监狱长这么顶嘴?”  白玉田把一只胳膊放进被子里,嘴里嘀咕一句,“我不是顶嘴,是在说明情况。”  “嘿!说你你还不服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撵回监区去?”院长是想在监狱长面前讨好。  胡禄柏见院长不论再说什么白玉田都开始装作没听见,一句话都不说,知道他是心里不服气,胡禄柏上前提醒道:“白玉田,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曾经当过监狱长就觉得你怎么地,你现在已经不是监狱长了,是一名罪犯,是被改造的对象。别再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你要踏踏实实地在这里接受改造,自己不会就在里面好好学,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的,要学会识时务。”他见白玉田仍不说话,觉得再在这里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他灰溜溜走出病房,回头对跟上来的院长说:“你赶快点给他治好,治好后让他赶紧滚回去。”然后又对身边司机说:“你给四监区打个电话,让他们通知白玉田的老婆,就说白玉田受伤住院了。”  孙洁得知白玉田受伤的消息,第二天便乘飞机前来探望。来到医院,医院没能让她探视,她带着贵重礼物直接去找监狱长,向他说明来意。胡禄柏看着孙洁送给他的“贵重礼物”,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他们院长挂电话。”等孙洁离开,胡禄柏从抽屉里拿出十多张银行卡,一边摆弄一边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增加喽!”  孙洁从胡禄柏办公室出来,再次来到医院,她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刚才还一脸严肃,一个不行,两个不行的他,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变色龙院长,满脸堆笑的解释说:“我们确实没有权利随便让犯人家属会见犯人,既然是监狱长亲自挂来电话,那我现在就安排人,让你们会见。”  胡岳琴接到院长电话来到院长办公室,“院长,您找我?”  “来!来!来!岳琴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玉田的爱人,今天特意从外省来看白玉田的,是你爸爸特批的。”院长见胡岳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用敌意的眼神上下斜视孙洁一眼,于是,又对孙洁说:“孙女士,那就由胡护士带你去见白玉田?”  孙洁对院长说了句,“谢谢!”然后对胡岳琴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胡小姐了。”  胡岳琴冷冰冰地说:“跟我来吧。” 第八十五章 愤 恨 - 磨 砺 - 寻叶   孙洁跟着胡岳琴来到病房,看见白玉田盖着白被躺在床上,不知伤情如何的她快步跑过去,刚要悄悄掀开被子看个究竟,被忽然醒来的白玉田一下子把被子拽住。他对她的突然到来感觉到奇怪,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赶紧过来了。”她问:“你伤在哪了?伤的重不重啊?”说完又想掀开被子。  白玉田阻止道:“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他接着刚才的话又问:“是谁告诉你我受伤的?”  “你们监区一个姓宋的管教打电话告诉我的。怎么了?”孙洁对白玉田的问话并不理解。  “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受伤住院?这不符合常规呀!”白玉田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胡岳琴在一旁忍不住说出实情,“我知道,是胡禄柏叫司机这么做的。”她把昨天胡禄柏安排司机的过程说了一遍,当时他们正好路过护士室,胡岳琴听的真真切切。  “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能------?”白玉田对她这么说很不理解。  胡岳琴没等白玉田说完,气愤地说:“他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早就走了。”说完这句话,悲伤的眼角充盈着泪水,然后扭头离开病房。  孙洁听得像一头雾水,“她,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田昨天就看出胡岳琴对待胡禄柏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还没来得及核实,今天看到这一幕,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他不想在孙洁面前分析胡岳琴与胡禄柏之间的问题,敷衍说:“谁知道。”说完,把身子侧了过去,后背对着孙洁。  孙洁对白玉田的冷漠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她不生气,也不怨恨,一贯趾高气昂,专横跋扈的她,现如今在白玉田面前早已没了棱角。她用商量的口吻低声央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吗?”  白玉田不高兴的回答道:“怎么受的伤?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大脑没受伤吧,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孙洁以为白玉田是在故意跟她说气话。  “怎么没关系?”白玉田忍着痛,吃力地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她问:“你上次来见我是不是给胡禄柏钱了?”  孙洁点了点头,“是啊,我给他钱怎么了,我给他钱是为了当时能够让我见你,也是为了日后能对你关照你。”  “哼!好一个关照。”白玉田气愤地掀开被子,把大腿和脚上的绷带亮给孙洁看,“你看看,这就是他给我的‘关照’。”  “难道是他弄伤你的?”孙洁显得有些不相信。  白玉田从新盖好被子,十分肯定地说:“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跟他有直接关系。”  “我不懂,越来越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洁说话喜欢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她想马上知道答案,于是,接着问:“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伤的,伤的重不重?”孙洁看不见伤口,心里没底。  “伤的不重能住院吗?”他接着又说:“这是黑社会的人打的。”  孙洁顿时瞪大眼睛,惊愕地问:“什么?黑社会?你怎么惹上黑社会了?”  白玉田尽管不太愿意跟孙洁说这些,但见她执意要问,便把两次打架的经过简单说了说。孙洁听后并没有问孰对孰错,也没有埋怨该不该多管这些事,她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问:“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事儿跟胡禄柏有什么关系呀?我脑袋笨,你能不能跟我说的明白点儿?”  白玉田用无奈的表情解释说:“我跟你说过,胡禄柏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你不要在他面前摆阔,否则他会把你当成一个摇钱树,当成一块肥肉,他会狮子张大口的,可你就是不听。你以为上次给了钱他就可以永远为你办事呀?那是不可能的。这帮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上‘态度’不办事。他是给一次钱办一次事儿,一把一利索。所以,集训后,你不继续给他送钱,他就把我送到这个四监区了。”他见孙洁不吭声,接着又埋怨道:“我跟你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总是不听,结果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孙洁没有在乎白玉田的埋怨,继续问:“四监区是怎么回事?”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找人谈什么关照?”白玉田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用一只手数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说:“这儿的监狱把罪犯进行分级管理,胡禄柏把分级管理制度不是用于对罪犯的改造和管理,而是将其用作敛财的手段,只要给他送钱,他就会帮其调到环境好的监区,凡是他认为应当给他送钱而没送的,肯定就会被送进这个四监区。四监区是十多个监区当中最不好的一个,而三分监区又是四监区里管理最严、劳动强度最重的,我被送到那里,你说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王八蛋,太可恶了!”孙洁听到这儿大声骂了一句,随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拳,这一拳正打在胡岳琴打的同一部位,白玉田再次“哎呦”一声,嘴里顺口说了句,“你们怎么都这样?”  “你说什么?”孙洁敏感地问。  白玉田怕她节外生枝,掩饰道:“你是不是也是黑社会呀?下手怎么这么重。”  孙洁没有心情追问这事,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玉田被送进四监区这件事,她要查明情况,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给出去的钱是小事儿,可气的是收了钱竟然把自己的丈夫送进火坑,这可让她坚决不能接受,她起身忿忿地说:“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事儿我来处理。”说完愤然向外走去。  白玉田大声劝阻:“你可别再胡来。”话没说完,人已不见了踪影。  胡岳琴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看见孙洁急匆匆远去的背影,进病房见白玉田的脸气得通红,她走过去帮他从新躺下,关心的问:“你们怎么了?她怎么走啦?”  白玉田生气的骂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做事总是自以为是,我这辈子早晚得被她害死。”骂完后就再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咬紧牙,使劲把眼睛闭上。  胡岳琴很同情白玉田的遭遇,非常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帮他整理一下被子,说了句:“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便悄然离去。 第八十五章 愤 恨 - 磨 砺 - 寻叶   孙洁跟着胡岳琴来到病房,看见白玉田盖着白被躺在床上,不知伤情如何的她快步跑过去,刚要悄悄掀开被子看个究竟,被忽然醒来的白玉田一下子把被子拽住。他对她的突然到来感觉到奇怪,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赶紧过来了。”她问:“你伤在哪了?伤的重不重啊?”说完又想掀开被子。  白玉田阻止道:“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他接着刚才的话又问:“是谁告诉你我受伤的?”  “你们监区一个姓宋的管教打电话告诉我的。怎么了?”孙洁对白玉田的问话并不理解。  “他们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受伤住院?这不符合常规呀!”白玉田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胡岳琴在一旁忍不住说出实情,“我知道,是胡禄柏叫司机这么做的。”她把昨天胡禄柏安排司机的过程说了一遍,当时他们正好路过护士室,胡岳琴听的真真切切。  “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能------?”白玉田对她这么说很不理解。  胡岳琴没等白玉田说完,气愤地说:“他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早就走了。”说完这句话,悲伤的眼角充盈着泪水,然后扭头离开病房。  孙洁听得像一头雾水,“她,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田昨天就看出胡岳琴对待胡禄柏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儿,觉得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还没来得及核实,今天看到这一幕,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他不想在孙洁面前分析胡岳琴与胡禄柏之间的问题,敷衍说:“谁知道。”说完,把身子侧了过去,后背对着孙洁。  孙洁对白玉田的冷漠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她不生气,也不怨恨,一贯趾高气昂,专横跋扈的她,现如今在白玉田面前早已没了棱角。她用商量的口吻低声央求,“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吗?”  白玉田不高兴的回答道:“怎么受的伤?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大脑没受伤吧,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孙洁以为白玉田是在故意跟她说气话。  “怎么没关系?”白玉田忍着痛,吃力地转过身来,用手指着她问:“你上次来见我是不是给胡禄柏钱了?”  孙洁点了点头,“是啊,我给他钱怎么了,我给他钱是为了当时能够让我见你,也是为了日后能对你关照你。”  “哼!好一个关照。”白玉田气愤地掀开被子,把大腿和脚上的绷带亮给孙洁看,“你看看,这就是他给我的‘关照’。”  “难道是他弄伤你的?”孙洁显得有些不相信。  白玉田从新盖好被子,十分肯定地说:“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跟他有直接关系。”  “我不懂,越来越糊涂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洁说话喜欢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她想马上知道答案,于是,接着问:“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伤的,伤的重不重?”孙洁看不见伤口,心里没底。  “伤的不重能住院吗?”他接着又说:“这是黑社会的人打的。”  孙洁顿时瞪大眼睛,惊愕地问:“什么?黑社会?你怎么惹上黑社会了?”  白玉田尽管不太愿意跟孙洁说这些,但见她执意要问,便把两次打架的经过简单说了说。孙洁听后并没有问孰对孰错,也没有埋怨该不该多管这些事,她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问:“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这事儿跟胡禄柏有什么关系呀?我脑袋笨,你能不能跟我说的明白点儿?”  白玉田用无奈的表情解释说:“我跟你说过,胡禄柏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你不要在他面前摆阔,否则他会把你当成一个摇钱树,当成一块肥肉,他会狮子张大口的,可你就是不听。你以为上次给了钱他就可以永远为你办事呀?那是不可能的。这帮家伙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上‘态度’不办事。他是给一次钱办一次事儿,一把一利索。所以,集训后,你不继续给他送钱,他就把我送到这个四监区了。”他见孙洁不吭声,接着又埋怨道:“我跟你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总是不听,结果怎么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孙洁没有在乎白玉田的埋怨,继续问:“四监区是怎么回事?”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找人谈什么关照?”白玉田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用一只手数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说:“这儿的监狱把罪犯进行分级管理,胡禄柏把分级管理制度不是用于对罪犯的改造和管理,而是将其用作敛财的手段,只要给他送钱,他就会帮其调到环境好的监区,凡是他认为应当给他送钱而没送的,肯定就会被送进这个四监区。四监区是十多个监区当中最不好的一个,而三分监区又是四监区里管理最严、劳动强度最重的,我被送到那里,你说你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王八蛋,太可恶了!”孙洁听到这儿大声骂了一句,随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一拳,这一拳正打在胡岳琴打的同一部位,白玉田再次“哎呦”一声,嘴里顺口说了句,“你们怎么都这样?”  “你说什么?”孙洁敏感地问。  白玉田怕她节外生枝,掩饰道:“你是不是也是黑社会呀?下手怎么这么重。”  孙洁没有心情追问这事,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玉田被送进四监区这件事,她要查明情况,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给出去的钱是小事儿,可气的是收了钱竟然把自己的丈夫送进火坑,这可让她坚决不能接受,她起身忿忿地说:“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事儿我来处理。”说完愤然向外走去。  白玉田大声劝阻:“你可别再胡来。”话没说完,人已不见了踪影。  胡岳琴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看见孙洁急匆匆远去的背影,进病房见白玉田的脸气得通红,她走过去帮他从新躺下,关心的问:“你们怎么了?她怎么走啦?”  白玉田生气的骂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做事总是自以为是,我这辈子早晚得被她害死。”骂完后就再也不想说什么了,他咬紧牙,使劲把眼睛闭上。  胡岳琴很同情白玉田的遭遇,非常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帮他整理一下被子,说了句:“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便悄然离去。 第八十六章 布设陷阱 - 磨 砺 - 寻叶   孙洁从病房出来给集团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人带上设备立即乘飞机飞赶赴M省。她先约见一监区监区长王敬光,王敬光按时赴约来到酒店的饮酒吧。  看见王敬光进入酒店孙洁按下包中录音机按键,起身与王敬光握握手,笑着寒暄道:“王监区长百忙中能够前来真让小妹感动。”上次见面俩人就已经称兄道妹了。  王敬光紧紧握着孙洁的手,摆出一副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样子,套起近乎来,“哪里,哪里!妹妹约见我,说明没有忘记我,我哪有不来的道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  “我哪敢有劳您的大驾,您能前来看妹妹,妹妹已经感激不尽了。”孙洁不想继续跟她浪费时间,想尽快进入主题,随后又说:“我接到监狱的电话,说我家玉田受伤了,专程过来看看他,正好跟王哥见见面。”  “白玉田受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王敬光表面上显得很关心、很吃惊的样子,是因为内心感到有些愧疚。  “这事刚刚发生不久,现在人还在医院住院呢,听说是被黑社会的人打的。”孙洁说完这句话眼睛注视着王敬光的表情变化。  王敬光仍旧显得很吃惊的,“黑社会的人怎么能跟他结怨呢?这怎么可能呢?”  孙洁心里暗暗骂道:“你他妈的真会演戏,跟我装起糊涂来了。”但她脸上仍然保持笑容,还故意往王敬光跟前挪动挪动已经开始发福的肥臀,小声说:“这也正是我要问您的。听说伤他的人曾经在集训期间就伤过人,那个人就是那个时候跟我家玉田结下的仇。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把他俩分到一块儿呢?”  王敬光本以为这次孙洁约见他是为白玉田没有分到好的监区找他“兴师问罪”来了,没想到白玉田这段时间又发生这档子事,他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李宝全?”  “对,就是他。”孙洁心想,“既然你认识这个人,那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王敬光说:“集训结束后,李宝全这个人当时还在小号里关押着,后来听说他因为那次打架被加刑了,加刑后肯定要被分到管理最严的四监区。至于后来白玉田怎么能跟他分到一块儿,我就不知道了。”  孙洁心里说,“你推得倒挺快,既然这么说,那我就问问你知道的。”于是,她直言不讳地问:“我家玉田为什么分到那个最不好的监区,这事儿您不会不知道吧?”  为了表白自己,摘除责任,王敬光解释说:“这事儿我也正想找机会跟您解释,既然您来了,我就跟您实话实说。白玉田的事我当时真的没少帮他------”他把当初如何安排白玉田去比较好的监区,后来又如何被监狱长给调换了,他如何打通关系为白玉田在四监区安排一个轻松点儿的活等等全都和盘托出,希望取得孙洁的谅解。  孙洁不知道王敬光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在没有得到进一步核实之前她不能对他做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表态,她只是长叹一声,“咳!”  王敬光对她这声长叹心里没底,用试探的口吻说:“对你丈夫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遗憾,您交办的事我没有办好,您的钱我会如数退给您的。”  孙洁毫不避讳的大声说:“不就五万块钱嘛,您别放在心上,只要您尽力办了,全当是您的辛苦费。”  “这事儿我确实尽力了,如果监狱长不从中介入,这事肯定会办的非常圆满。你知道监狱长在监狱的地位。”说罢,他伸出一个手指头,表示一把手、老大的意思。然后又晃晃脑袋,表示无奈,没办法。  孙洁觉得跟他该问的都问了,在唠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她起身对他说:“谢谢您对我家白玉田所做的一切,我就不耽搁您宝贵时间了,有机会我们再唠。”  王敬光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心中暗自高兴,这女人不仅没有兴师问罪,埋怨他没把事情办好,更重要的是没有让他还那笔钱。他起身笑着说:“我很愿意跟孙总裁这样明白事理的人打交道,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保证为您全力以赴。”  孙洁送走王敬光,回房间试听一下录音效果,然后走出房间与服务员耳语几句,便径直向监控室走去。孙洁是个表演天才,她在敲门的同时,脸上的表情就立刻发生了改变。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打开门,问:“你找谁?”  孙洁的眼泪就像演员一样一下子流了出来,她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哭哭唧唧地说:“我被人骗了,那两个男人不承认认识我,也不承认跟我接触过,为了证实这两个人是在说谎,我只好请你帮帮忙,帮我把这两个人的体貌特征通过你们监控镜头录制下来。”说完,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塞到工作人员手里。  工作人员手里握着钱,心里暗自高兴,这钱来得实在太容易了,举手之劳的事竟能得到这么多的钱,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  晚饭前,集团公司的公关经理和安保经理按孙洁的指令当天飞抵M省,下飞机后一刻没敢耽搁,乘出租车来到孙洁指定的饭店。孙洁见他俩按时赶到非常满意,她让安保经理把房门关好,然后悄声给他俩安排具体任务。  布置好任务,孙洁当着他俩的面开始给监狱长胡禄柏挂电话,“喂!是胡监狱长吗?我是白玉田的爱人孙洁呀。”  胡禄柏一听是孙洁来的电话,大脑神经立即兴奋起来,心想,“这棵久违的摇钱树又该往下掉钱了。”他对孙洁说:“孙总裁,见到你丈夫了?”  “多蒙您关照,见到了。我想在我临走前再见一见您这位监狱长大人,不知肯不肯给这个面子?”孙洁带有几分挑逗的语调。  胡禄柏哪能错过这个机会,他调侃道:“孙总裁相邀,我胡某哪有不见之理。你说吧,我们在哪见面?”胡禄柏恨不得马上见面,生怕这块到嘴的肥肉跑喽。  “您肯赏光实在让我太高兴了,我住在帝豪大酒店,下班后我们在此共进晚餐,您看行吗?”孙洁用商量口吻问。  “那可又让你破费啦!”  “您跟我还用这么客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嘛。您能来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  胡禄柏满口答应:“好,好,好!咱们晚上见。”  孙洁放下电话狠狠骂道:“好你个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狗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八十七章 请君入瓮 - 磨 砺 - 寻叶   帝豪大酒店一楼大厅,孙洁坐在约见王敬光同样的座位上等候胡禄柏。胡禄柏见孙洁到大厅迎接他很是高兴,他快步上前主动与孙洁握手,“孙总裁太客气了,还有劳您亲自在下面等候。”  孙洁握着他的手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但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相反,她把穿着低胸丰满的身体向前靠了靠,让上半身敏感的部位展示在他扫描透视一样的眼底,像老朋友一样与胡禄柏寒暄起来,“胡大哥如此看得起小妹,小妹哪有不亲自迎接之理,胡大哥能来已经是给足我面子了。如果不能让大哥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那便是我的罪过。”  这番话很对胡禄柏的口味,他显得兴趣十足,“哦!这话让我心里没底,大哥我是性情中人,我倒要看看这愉快的夜晚是如何度过的。”说罢有与孙洁上楼的意思。  孙洁示意他坐下,“胡大哥,先坐下喝口茶,我刚才接个电话,有个重要资料马上送来。”  “孙老妹儿的生意都做到M省来了,不错啊!”  “还行,不算太大,勉强让公司几百号人混口饭吃。”  胡禄柏心想,“这哪是一般的摇钱树呀,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啊!”他用大脑粗算一下,夸赞道:“这么谦虚,你有这么多的员工,每个月工资支出也得上百万吧?”  “马马虎虎,全当是为国家排忧解难了。”孙洁说这话实际上也是变相抬高自己。  “了不起,了不起。真乃是女中豪杰啊!”胡禄柏为她竖起大拇指。  俩人正说得起劲,公关经理穿着艳丽,性感十足地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笑着对孙洁说:“总裁好!材料给您送来了。”然后规规矩矩地把材料放在茶桌上。  胡禄柏对这个天女下凡般的美女看呆了,他已经把那双扫描透视般的眼睛运用到极致,但还是觉得不够用,恨不能长一双全方位立体式的眼睛,把这位美女的每个部位都看的清清楚楚。孙洁揣摩到他的心里,故意掉他的胃口,对他说:“胡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公司业务部的芮倩经理,她在这里有项业务,送完材料就走。”  胡禄柏看着眼前这位美女鼻子都快流血了,如果让她从眼前消失,哪还会有什么愉快的夜晚,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说:“既然是你公司的,又不是什么外人,就留下来一起吃完饭再走呗?”  此话正合孙洁意,她对芮倩说:“倩倩,这位是M省的胡监狱长,胡大哥。”  芮倩快步走到胡禄柏跟前,主动伸手与其握手,用柔棉的声音对胡禄柏说:“胡大哥好,有幸认识胡大哥,以后还请胡大哥多多关照。”她的连续三声胡大哥,如同唐伯虎点秋香中的秋香三笑,没等喝酒,胡禄柏已经开始飘飘然然。  他连忙说:“好说,好说。”  孙洁看了看表对胡禄柏说:“咱们上楼吧?”  胡禄柏早就迫不及待了,连声说:“好,上楼,上楼!”  服务员将三人引进二楼一间豪华包间,包间餐桌桌面很大,上面摆放着中西餐两用的高档餐具。入座后,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排着队似的开始上菜。孙洁首先提杯,“胡大哥,今天您能来很给妹妹我面子,别的不多说,我先敬大哥一杯。”她跟胡禄柏碰一下杯,一两一杯的五十二度高档白酒一饮而尽。胡禄柏举起大拇指赞赏道:“好,孙总裁喝酒如同做事――敞亮,常言道:‘酒品看人品’我就愿意跟你这样的女中豪杰交朋友。”跟着把杯中酒全部喝下。  胡禄柏刚把杯子放下,孙洁紧接着提起第二杯酒,“胡大哥,我们那里喝酒讲究好事成双,刚才喝的是面子酒,这杯我跟您喝个感谢酒。”  胡禄柏听罢感到诧异,“噢?此话怎讲?”他心想,“有意思,我把你丈夫弄到最不好的监区,你还要感谢我,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感谢。”  孙洁说:“我两次见我丈夫,如果没有您的特别关照,恐怕很难见成,就凭这一点就应当好好感谢您。”说完,杯中酒又一口喝光。  胡禄柏嘴上说,“这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里却说,“这钱虽说来的容易,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想到这儿他又说:“跟我不必客气,以后凡是我能办到的你只管说。”  有人说,“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拿,全都没啥。”孙洁并不完全相信这种说法,她认为,胡禄柏是个贪得无厌,反复无常、出尔反尔的小人,对这种小人不使用点儿绝招是无法掌控他的。她对芮倩使了个眼色,芮倩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像其身材一样迷人,她说:“呦!胡哥一看就是纯爷们,话说的敞亮,让人听了心里舒坦。小妹我如果有事求您,您能不能也对我敞亮一下呢?”  胡禄柏用笑眯眯的眼睛欣赏着眼前这位极具吸引力的美女,用挑逗般话语说:“噢?那要看你如何表现喽!”  “胡大哥想让我如何表现呀?”芮倩走到胡禄柏身边,一边给胡禄柏斟酒,一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  胡禄柏没想到芮倩会如此大方,她的反激将法非常奏效,胡禄柏端起酒杯,“你说吧,妹妹今天怎么喝,我就怎么喝。”  “那我就来个三杯美酒敬亲人,大哥敢不敢接招。”  胡禄柏是个酒精杀场老手,这点儿酒对他来讲就是小菜一碟。他倒想看看眼前这个靓妹子究竟能有多大酒量,于是乎,他爽快答应道:“没问题,今天豁出去了,宁在桃花树下死,做鬼也**。”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最后又来个交杯酒,三杯酒喝下。几个人寒暄一会儿,胡禄柏见两个女子脸色逐渐变红,他又来一个回敬,两杯酒下肚后,孙洁站起身对胡禄柏说:“胡大哥,我喝多了,你俩慢慢喝,我去趟洗手间。”便摇摇晃晃走出包间。  胡禄柏看芮倩面色估计已有八成醉意,于是又劝她跟自己喝下两杯,不一会儿芮倩便一头趴在餐桌上。胡禄柏上前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芮倩迷迷糊糊说:“我要回房间睡觉。”  “好,好!大哥送你回房间。”胡禄柏搀扶她进入电梯,没等到房间门口,芮倩便挪不动步了,胡禄柏呼哧带喘好不容易把她抱进房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芮倩,胡禄柏顿生歹意,他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两声:“芮倩,芮倩!”没有任何反应,又在他脸上轻轻亲两口,仍然一动不动,于是便开始一件一件脱掉她的衣服。就在他脱掉自己衣服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一个怒气冲冲大汉站在他的面前。 第八十八章 瓮中捉鳖 - 磨 砺 - 寻叶   胡禄柏被突然闯进来的大汉吓得魂不守舍,一下子瘫坐在芮倩身上,芮倩被压得“啊!”的一声睁开眼睛,看见胡禄柏光着身子坐在她的身上,发出一声尖叫,她又羞又气地伸出锋利的手指甲照着胡禄柏脸就是一下,胡禄柏的脸顿时出现几道深深的挠痕,血顺着挠痕流淌出来。就在他用手捂脸的瞬间,大汉用胸前挂着的照相机“咔嚓”、“咔嚓”连拍好几张。胡禄柏一看有人拍照,顾不得脸上的伤痛,赶紧用被子把自己的“命根子”部位裹上,大汉照准他的脸就是一拳,胡禄柏被打的“嗷”的一声,当即滚到床下。  惨叫声惊动了隔壁的孙洁,孙洁揉着似醒非醒的眼睛,带着似醉非醉的表情进入房间,问:“怎么回事?”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女服务员。女服务员看见光着身子的胡禄柏坐在地上“啊呀!”一声惊叫,赶紧把脸扭了过去。  芮倩满脸流泪的对孙洁说:“总裁你可来了,他想占我的便宜。”  胡禄柏见孙洁如同见到了救星,他顾不得羞耻,连滚带爬地来到孙洁身边,抱着孙洁大腿苦苦哀求着:“孙总裁,请你救救我。”说话间眼睛不时瞟着那个大汉,他担心这个大汉冷不丁再给他一拳。  孙洁看着胡禄柏这副可怜相,觉得又解气,又可笑。为了不让胡禄柏看出破绽,她对胡禄柏埋怨道:“胡监狱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啦,你收了我的钱,喝着我的酒,现在又想霸占我的人,你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究,太缺德了?”  胡禄柏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彻底栽了,为了能够躲过这一劫,他的头就像鸡啄米似的,“孙总裁,孙老妹儿,都怪我喝多了,做出出格的事,求您放过我吧!”  “我想放你,关键是他们能不能同意?”孙洁指了指芮倩、大汉,还有身后的服务员。  “求您替我说说情,放过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今天放过我,让我干什么都行。”胡禄柏下着保证。  “噢?你能为我干些啥呀?”孙洁不提条件,她想让胡禄柏自己说。  胡禄柏为了能逃出此地,现在让他干什么他都能答应。他见孙洁和芮倩谁都不提条件,便主动说:“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不但把您给我的钱加倍退回,我还能给您爱人白玉田办减刑,您看如何?”  这种许诺超出了孙洁的预料,他本想报复一下胡禄柏,手里攥着他的把柄让他以后不敢再为难白玉田就可以了,没想到,他不但要加倍退钱,还主动提出给白玉田办减刑。孙洁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钱,为把减刑这事儿做实,做得更稳妥,她说:“退给我的钱我就不要了,这钱就给芮倩作为精神补偿吧。”  胡禄柏紧忙说:“她的钱我另给。”  孙洁瞅瞅芮倩,问:“这样行吗?”  芮倩没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大汉说话了,“她行我还不行呢!”说罢,他掂量掂量手中的照相机。  胡禄柏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连续说:“都给,都给。”  大汉说:“空口无凭,立据为证。”  孙洁对胡禄柏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写吧。”说完,把他的衣服和裤子扔给他。  胡禄柏边穿衣服边说:“我写,我写。”尽管极不情愿,但又不得不这么做。  孙洁走到芮倩跟前一边安慰她,一边跟服务员帮她穿衣服。  大汉站在胡禄柏身后看着他写字据,时不时纠正他所写的内容,一会儿说:“这写的不对,不是‘想要发生男女关系’,而是想要强行与其发生关系。”一会又指点他,“只说给钱不行,要写具体什么时候给?”  胡禄柏说:“今天放我回去,我就把银行卡给你们。”  “我不要银行卡,我只要现金。”大汉说完看了看孙洁,孙洁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要。”  胡禄柏想了想,说:“那就明天,明天我去银行取出钱给你们送来,你看这样行吗?”胡禄柏心想,“只要我能保住监狱长这个位置,再多给你们几倍都行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报警,一旦报了警,定他个强奸(未遂)罪,这辈子不但在人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政治生涯也就彻底完了。  这个大汉就是跟芮倩一起来的保安经理,他把胡禄柏写好的凭据拿给孙洁看,孙洁没有把凭据接过来,而是看了一眼所写的内容,她问胡禄柏:“我家白玉田减刑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办呀?”  “办,我上班后马上着手办。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胡禄柏一再对他自己说过的话打着保票。  孙洁对胡禄柏说:“既然胡监狱长这么说了,那我就再信你一回,只要你能兑现承诺,我就能保证他俩不出问题。”孙洁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服务员,接着又说:“她怎么办呢?”言外之意,我能保证他俩,但保证不了这个服务员将来能不能说出去。  胡禄柏听她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办,必定都在一个城市,一旦这个女孩儿嘴不严,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必定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他挠了挠头,一时想不出如何是好。  孙洁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装出帮他解围的样子问这个女服务员:“你在这儿工作几年了?”  “还不到半年。”女服务员年龄不大,一看就是一个比较稚嫩的小姑娘。  “你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呀?”孙洁又问。  女孩子没有直接回答,低头说:“没开多少。”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我公司上班?我给你开这里的双倍工资。”孙洁摆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  女服务员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对她来讲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她问:“是正式的吗?”  孙洁很认真地回答:“当然了,你要是同意,我们马上可以签合同。”  女服务员高兴的点点头,“行,我同意。”  孙洁搞定这件事,瞅了瞅胡禄柏,意思是说,“我帮你封住这个女服务员的嘴,就看你日后如何表现了,如果表现不好,不能兑现承诺,这些人可都在我手上,到时候人证物证都在你想不干都不行。” 第八十九章 躲 羞 - 磨 砺 - 寻叶   胡禄柏当晚没敢回家,也没敢叫司机开车接他,而是乘出租车悄悄溜回单位。他在药店买些消炎药,回办公室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觉得最近好像邪了门、撞见鬼啦,匿名信、审计组和刚才在饭店被羞辱,这一件件闹心事像放电影似的在眼前反复幌动。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看见贴着的纱布,脸上露出又气、又羞、又无奈的表情。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银行卡,挑出两张揣入衣兜,趁着没到上班时间,早早从单位溜出来,用手捂着脸,生怕被别人看见。  他来到银行对面一家小吃舖,服务员问他:“您吃点儿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随便,什么都行。”他左看看,又看看,就怕碰到熟人。服务员端上早点,他吃了两口觉得没有食欲,嘴里咀嚼食物却食而不知其味。他不时地看着手表和对面银行大门,好不容易盼到银行开门,他第一个进去办理取款业务。  上午十点多钟,饭店房间里的孙洁见胡禄柏还没有来有些坐不住了,她问芮倩和保安经理:“这家伙现在还没来,不会变卦吧?”  芮倩气愤地说:“他敢不来,我就敢去公安局告他。”  保安经理跟着说:“对!告他。咱们有这么多证据,我就不信告不倒他。”  孙洁也想把这家伙扳倒,但不是现在,她目前主要目的是不让白玉田在里面遭罪,如果能办减刑那是再好不过的,这样一来白玉田就不会埋怨她帮倒忙了。想到这儿,她说:“再等等,我先给他挂个电话,去公安部门告他是万不得已才走的下策。”孙洁拿起电话,电话拨通却没有人接。就在她准备去监狱办公楼找胡禄柏问个究竟时,有人敲门了。  保安经理把门开开,见是胡禄柏,扯着嗓门大声说:“胡狱长,我们以为你不来了,正准备去你们单位找你呢!”  胡禄柏见他这么大嗓门,赶紧回身把门关上,嘴里反复小声解释:“不会的,不会的。一个银行一次性不能取那么多的钱,我是去好几家银行才取出来的。”  孙洁和芮倩见胡禄柏脸上贴着药布,俩人互视后会心一笑,孙洁见他手里拎着包,估计里面装着钱,她慢悠悠地说:“看来胡监狱长还挺守信用的。”  胡禄柏一边从包里往外拿钱,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那是一定,必须的。”掏完钱,他指着钱对保安经理说:“钱如数给您拿来了,请把凭据给我呗?”  保安经理眼睛一瞪,“谁说给你凭据了?”  胡禄柏着急了,“钱都给你了,你还留着凭据有什么用?”  保安经理提示他,“你答应的事儿都办完了吗?”  胡禄柏想了想,问:“你是说给白玉田办减刑那件事吧?”  “你说呐?”保安经理瞅都没瞅他,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拳头。  胡禄柏胆怯地说:“我既然答应了,就肯定能办。”  保安经理回他一句,“那就等你把事办完再说。”  孙洁见他俩争执不下,对保安经理说:“这样吧,凭据暂时由我保管,等白玉田的事办完了,我立刻把凭据亲自给胡监狱长送来。”她问胡禄柏,“您意下如何?”  胡禄柏见凭据要不回来,心里有些发毛,听孙洁这么说,心想,“放在孙洁手里,总比放在这个愣头小子那儿稳妥些。”于是,他点点头,算是同意孙洁的意见。胡禄柏从饭店出来没有去单位,而是直接回到家里,他想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出去躲几天,等脸上的伤好了再回来。  胡禄柏正在家中往旅行箱里装衣服,被中午回家的老婆看见了,他老婆见他收拾东西,脸上还贴着药布,吃惊的问:“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脸怎么了?”  “我去外地学习,过些日子回来。”他没有回答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老婆对他外出学习已经习以为常,真的假的她已经懒得核实,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对此她装不知道,只要能保住她在家中的地位,她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比较好奇的是他脸上的伤,于是,她继续问道:“我问你的脸怎么了?”  胡禄柏此时此刻就怕有人问他的脸,而她却问起没完,他没好气的回答:“昨晚喝酒喝多了,跌倒被树枝划的。”  尽管她不大相信胡禄柏说的是真是假,凭感觉她认为胡禄柏昨晚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但抓不到证据,对他无可奈何。  胡禄柏见老婆进厨房做饭,他走到电话机旁拨起电话,“喂!是王敬光吗?我是胡禄柏,我跟你说说犯人白玉田的事。”  他老婆在厨房里正在做饭,听到胡禄柏说起白玉田,手中正在切菜的菜刀停了下来,竖起耳朵继续听着,就听胡禄柏用训斥的语调大声说:“此时非彼时,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废话少说,一会儿我给四监区挂个电话,让他们把白玉田见义勇为,舍身救人的材料也写一下,过几天你们两个监区把材料一起报上来,由监狱统一报请减刑。”  王敬光放下电话心里这个气,“他妈的,什么东西?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好人都由你来做,恶人全是我们当。”王敬光情不自禁骂出声来。他从心里看不惯胡禄柏这种出尔反尔的做法,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为白玉田报立功他不同意,现在反倒主动为其办减刑。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估计这家伙十有八九是收人家好处了,而且这个好处肯定还价格不菲、物资丰厚,否则,他不会下这么大的力度,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更不平衡。可谁让人家在这里是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呢。他无奈地“咳!”了一声,嘴里不由自主地嘀咕着,“自己没本事只能在他手下任其摆布。”然后又不得不拿起电话传达落实监狱长的指示。  胡禄柏挂完电话起身要走,他老婆从厨房出来对他说:“饭都做好了,吃完饭再走吧?”  胡禄柏看了看表,“不吃了,时间来不及了。”  就在胡禄柏打车去车站的时候,被刚好回家的胡岳琴看见了,胡岳琴离老远看见胡禄柏开车门上车,脸上贴着的药布特别显眼。她见出租车走远,急忙走进家门,看见妈妈正在餐厅独自一人用餐,脸颊上还挂着没有来得及擦去的泪花。 第九十章 劝 离 - 磨 砺 - 寻叶   胡岳琴不知道妈妈为何伤心流泪,她估计一定与胡禄柏有关。妈妈见女儿回家,赶忙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放下筷子问:“岳琴,你今天怎么想起回家了?”岳琴妈妈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么多年女儿始终跟外婆外公一起生活,很少来这儿。  胡岳琴快步走到妈妈跟前,关心的问:“妈妈,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吃饭了吗?快坐下来陪妈妈一起吃点儿。”妈妈不想把真相告诉自己的女儿,因为再婚嫁给胡禄柏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如今只能是打掉牙往肚里咽。  胡岳琴没有去吃饭,而是坐在妈妈身边继续问:“没怎么,您为什么哭啊?”  她妈妈掩饰着,“我没哭,可能是刚才油烟熏的。”  “您说谎,哪来的油烟,您哭了就是哭了,为什么不说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欺负你啦?”胡岳琴希望能证实自己刚才的判断。  她妈妈装出很认真的样子,“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别瞎猜了,快点陪妈妈吃饭行不行?”  “妈,我这都是为您好,您别不耐烦,有什么事儿您对我说行不?我可是您的亲闺女。”  妈妈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态度和蔼地说:“真的没什么。你到底干啥来了?”她想转移话题,不想让女儿究诘下去。她猜女儿来这里肯定有事,没事儿她是不会来的。  胡岳琴听妈妈这么问忽然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便对妈妈说:“外公病了。”  没等胡岳琴说完,她妈妈急忙问:“什么?你外公病了?什么病?去医院没有?”  “他不去,我正为这事找您,看您刚才的样子,差点把这事忘了。”  听女儿这么说,估计父亲的病可能无大碍,否则不可能不去医院,但又有些不放心,她问:“你外公哪里不舒服?”  “最近他总是用手揉右肋骨下方,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里不舒服,有点儿疼。’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不肯,说:‘揉揉感觉好多了。’”  “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身为医生的她知道应当了解病人什么情况。  “大概有十多天了。”胡岳琴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妈妈。  她妈妈埋怨道:“胡闹,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早点去医院检查?”  胡岳琴显得有些委屈的说:“我都劝他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找您回去劝劝外公。”  她妈妈撂下碗筷起身去挂电话,她让车队派个车来,接爸爸去医院。  胡岳琴有些瞧不起妈妈这种做法,挖苦道:“您跟他忍气吞声,为的就是这点儿特权?”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妈妈心中有许多难言之隐,却又不想在她面前多加解释。  “我都二十八了,还小啊?”  “你一天不结婚,就一天不会理解妈妈的苦衷。”胡岳琴二十八不结婚快成“剩女”了,自己不急,这事儿却成了她妈妈一块心病。  “结婚需要缘分,没有缘分让我跟谁结婚?难道让我像您一样嫁给这样不负责任人的人吗?”胡岳琴在亲生父亲病故那年正在念小学,她妈妈虽然三十多岁,但还有几分姿色,丈夫刚刚去世不久便被胡禄柏黏糊上,胡岳琴当时不同意妈妈与胡禄柏结婚主要是出于对爸爸情感方面原因,一时无法接受一个陌生男人做自己的爸爸。现在不同意妈妈继续跟他生活,主要认为这个男人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他给妈妈不会带来幸福,只能带来痛苦。正因为如此,她才始终不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尽管胡禄柏提议过多次。  “什么是缘分?缘分是能看得到,还是能摸得到?当初我跟您爸在一起觉得很有缘分,可结果怎么样?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他却撒手人寰,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和一大家子人,你让我怎么办?”说到这儿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胡岳琴尽管很同情妈妈,但怎么也无法让她接受胡禄柏为自己的继父。她跟妈妈开诚布公地说:“他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是做了不少好事,可他在外面也做了不少坏事。你别看他在众人面前人么狗样的,实际上,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  “你怎么这么说他,你在外面都听到啥了?”她想从女儿嘴里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议论他的。  “地球人都知道,就您还蒙在鼓里。”胡岳琴认为妈妈太傻了,傻的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都知道啥?你快跟妈说说。”她想知道女儿说的事跟她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胡岳琴不想告诉妈妈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说了她也不信,只会给她增添不必要的烦恼。胡岳琴没有直说,而是反过来问她:“他在外面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难道您一点儿都没察觉出来?”  她妈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只不过是不说罢了。她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说这类事,于是,她把话锋一转,说:“别说他了,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胡岳琴心想,十有八九妈妈又要提找对象的事了。  果不其然,她妈妈很认真地问她:“你个人的事儿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考虑?”  “没有遇见合适的让我如何考虑?”胡岳琴不想像妈妈那样随随便便把自己打发了,结婚应当是一种幸福的事,如果等来的是一种痛苦,这种婚姻宁可一辈子不要。  她妈妈听罢,是又生气,又着急地,批评道:“啥样的男人才合适?给你介绍经商老板你不要,有学识搞科研的你认为不行,门当户对即有权又有钱的公子哥你看不中,再这样拖下去你可真的就嫁不出去了。”  胡岳琴生气的说:“嫁不出去我也不会找像胡禄柏这样的人。”她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她妈妈也不示弱,“胡禄柏是个啥样的人?”  “妈,您醒醒吧!您以为他在外面彩旗飘飘,这层窗户纸你不捅破就可以红旗不倒吗?别做梦了,那是不可能的。当初他为了娶你能与自己的老婆离婚,现如今他又找了好几个比你年轻的,把你一脚踢开那是早晚的事。他这种人不仅道德败坏、不负责任,而且还贪得无厌、黑心肠,您跟他在一起迟早要倒霉的。我劝您还是早点儿离开他吧!”胡岳琴终于鼓足勇气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怎么黑心肠了?”她妈妈视乎对这句话挺感兴趣。  胡岳琴正要把胡禄柏为了勒索钱财如何不择手段,白玉田的伤是怎么形成的,他在监狱搞过多少女人等等统统告诉给她,就这时,外面汽车“嘀!嘀!”鸣笛声打断了她的话。 第九十一章 迷 雾 - 磨 砺 - 寻叶   孙洁摆平胡禄柏后再次来到医院,白玉田担心她又做出出格的事情,没等她进屋坐下,便急忙问道:“这两天你在外面干啥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你不要再害我了行不行?”  孙洁没有顾忌白玉田的表情和语气,她在白玉田的床边坐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说:“放心吧,你只管在里面好好养伤,家里和外头的事都不用你操心。”孙洁没有把家里房屋被查封的事告诉白玉田,怕他惦念,影响身体的康复,也没敢说出给胡禄柏下套这件事,她知道,一旦说出来,肯定又得埋怨她。  听她提到家里,白玉田没好气地说:“你说的轻巧,什么家里外头都不用我操心?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什么不都知道。”  孙洁一愣,问:“你知道啥呀?”  白玉田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说,家里房屋被查封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田刚刚接到肖雅莲的来信,信是肖雅莲瞒着孙洁偷偷写给白玉田的,她把家中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给他。虽然信中告知家里和孩子现在已经安顿妥当,叫他不要惦念,但白玉田还是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  孙洁心想:“是谁这么快把这事儿透漏给他的?既然他已经知道,不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吧。”  孙洁把身子往白玉田跟前凑了凑,低声说:“当初这个房子是一名罪犯家属为给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儿子办减刑送给孙明科的。这个罪犯家里很有钱,是个开煤矿的,他家不但送给孙明科房子,事成之后还送给他几根沉甸甸的金条。当时我妈妈没把这件事告诉我,房子直接落在了我的名下。妈妈出国前把房照给我留下来,我还以为这房子是妈妈买给我的。孙明科这个人就是贪得无厌,如果当时不争这个房子,我妈妈也不会对他那么绝情,更不会被逼出国,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孙洁内心比较复杂,毕竟自己跟孙明科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叫他二三十年的“爸”,从情感上讲,她从心里不愿意看到孙明科从一名劳改干部,临退休了却变成一个囚犯。孙洁看一眼白玉田,见他没搭话,接着又说:“房屋被检察院查封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到了纸包不住火的程度,谁敢跟国家抗衡?房子没就没吧,不是你的不必强求。”  白玉田听完孙洁讲述,半天没有吭声,深深陷入沉思,他想起当年大学刚毕业时老政委对他们说过的话:“你们刚刚走上社会,每个人现在都如同一张白纸,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应该如何往上填写,关键在你们自己。好人与坏人如何鉴别?自己应当如何掌控?这里有一定的哲理和学问。但是,不管社会怎么变化,请你们记住这两点:第一,不义之财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第二,浑水莫去趟,趟水必湿身。好人与坏人其实就是一步之遥,不伸手就是好人,伸了手就变成了坏人;不趟混水就是好人,湿了身就成了坏人。监狱是惩罚和改造罪犯的地方,这根弦时刻要绷紧,千万不要一不留神成了被改造的对象。”  孙洁不知他在想什么,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她挪动一下屁股往白玉田身边凑一凑想与白玉田有个亲密的接触,与其保持一下零距离。  白玉田往床边挪动一下身子将俩人距离再次拉开,他责备道:“你家出的都是什么事?弄个房子还是非法的,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说,把我装修购物钱也给赔了进去。”白玉田知道这点儿钱对孙洁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这可是他是多年的积蓄。  孙洁看着白玉田遗憾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笑,为了不损伤他的自尊心,安慰道:“放心吧,你的投入分文不会少,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只比原来的好,不比原来的差。”  白玉田相信,凭孙洁的经济实力解决这件事儿肯定不成问题,可无论好到什么程度,必定都是她的投入,而自己投入的却都化为乌有。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钱财乃身外之物,想到这,他也只能顺其自然。目前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父母和孩子,于是,他问:“我爸妈和儿子还好吧?”  孙洁听白玉田问起家常,心里很是高兴,他俩已经许久没有唠过家常了,她兴奋并且自豪地说:“他们都好,儿子已经去市里最好的幼儿园,他们有肖雅莲精心照料,你就放心吧!”她希望白玉田能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唠下去。  白玉田听到这里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没有按她的意愿去唠,而是忽然提起孙洁刚进屋时问的那件事,“这两天你不回去,留在这儿干什么了?”  孙洁显得有些扫兴,她知道白玉田不放心她,怕她再做出离谱的事。尽管她对自己这回做的事十分满意,但还是不敢把她的“杰作”告诉给他。她支支吾吾地说:“没干什么,在这儿处理一下公司业务上的事,一会儿我就乘飞机回去了。临走前过来看看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事让我来做?”  现在无论孙洁为他做什么都换不来白玉田对她的好感,听说一会儿要走,白玉田催促她,“快走吧,我这儿没事,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以后也不要老往这儿跑。”白玉田向她下了逐客令。  孙洁站起身来,尽管有些恋恋不舍,但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愿,她依然用深情的眼神看着白玉田,“那我走了,你可要好好养伤。”走到门口,她回头说:“你再坚持一段儿时间,不久你就可以不用遭罪了。”说完这句话又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  听她这么说,看她这种笑,白玉田估计这个女人肯定在外面又做了什么手脚,不等白玉田问个究竟,孙洁已经关门离去,留给他的只是一团迷雾。 第九十二章 无功而返 - 磨 砺 - 寻叶   审计人员在监狱连续查了五天财务账,调查核实相关人员二十余人次,除了查出几项轻微违反财经纪律鸡毛蒜皮小事之外,没有查出严重违法违纪问题,账目上未发现用公款给上级送礼、行贿方面的任何破绽。  就在孟亚萍为审计结果感到茫然的时候,忽然得知白玉田被打住院,她迫不及待地约见刘春生。  刘春生接到电话立即赶到孟亚萍住处,进屋便问:“这个时候找我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孟亚萍直截了当地问他:“我听说白玉田受伤住院了,这件事您知道吗?”她没有掩饰焦急的表情,仿佛泪水在眼眶里马上就要滚落下来。  “我也是刚刚听说,还没来得及核实就被你叫来了。”刘春生是从王敬光那里听说的。王敬光把给白玉田报立功材料的事交给刘春生来写,在交谈中得知白玉田受伤住院,并且还知道致他受伤的人是那两个黑社会的。  刘春生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全部告诉给孟亚萍,孟亚萍听罢更加为白玉田担心,她一刻也坐不住了,似乎那颗焦急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用手背快速擦去流淌出来的眼泪,用恳求的语气对刘春生说:“刘大哥,您能安排一下,咱俩现在就去见见他吗?”  刘春生也正有此意,他阚快地说:“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吗?”  “嗯!”孟亚萍点了一下头。  俩人来到医院,刘春生与那里的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很快来到白玉田住的病房。白玉田见他俩来了很是高兴,同时又不免有些担心,他笑着说:“见到你们真高兴,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明显了?”  刘春生猜出他在担心什么,他不想把孟亚萍急于见白玉田的情况说出来,他低声说:“放心吧,这里我能摆平。”  孟亚萍看见白玉田躺在病床上急忙跑了过去,关心的问:“伤在哪儿了?伤的重不重?”她弯下腰来想看看伤处,但刚刚伸出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可看不见受伤处又显得不太放心。  白玉田指了指受伤的腿,安慰道:“不碍事,我的骨头硬着呢,不会影响将来走路。”他一边用手支撑着坐起来,一边接着说:“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那两个家伙免不了要被加刑最少三年。”  孟亚萍明白,白玉田很了解刑罚尺度,说“那两个家伙免不了要被加刑最少三年”,说明他的伤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受伤的程度肯定不轻,最起码在重伤害和轻伤害定罪量刑之间。她帮白玉田座起来,接过他的话,气愤地说:“这样的人渣应当让他们在这里关一辈子,放出去只能危害社会、危害百姓。”  刘春生在旁边也说:“是啊,这个李宝全刚被加过刑,没几天,又死不悔改的犯事,像这类人渣不仅要从重处罚,监狱方面也应当对这类罪犯进行特别管理。令人不能理解的是,我们监狱不仅没有对这类罪犯采取任何预防措施,还将两个黑社会成员安排到一块儿,这种安排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有这样的领导在这里主持工作,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再不抓紧治理,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乱子。”孟亚萍虽然从事监狱基层管理多年,发现问题、判断问题比较准确。当她看到刘春生听完这句话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时候,觉得打击面太大,赶紧笑着解释道:“当然不包括像春生大哥这样正直的人。”  白玉田觉得刘春生和孟亚萍在对特殊罪犯管理和对干部队伍腐化**的痛恨都值得肯定的,但这些都是以后逐渐治理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应当把眼前急需办理的事情办好。于是,他问:“账务审计情况进展的怎样?”  孟亚萍说:“查了这么多天,只查出几项不疼不痒的轻微违反财务制度方面的问题,关于逢年过节向上级领导和部门送礼行贿方面的问题,要么是根本不存在,要么是他们做的太隐蔽,下账手段太高明。”  白玉田马上问:“你们没有让他们核实相关人员吗?”  “核实了,包括方宏斌在内,一共核实了二十多人,没有一个敢出来作证的。”刘春生回答说。  “方宏斌也没作证承认?”白玉田不相信方宏斌会出尔反尔,如果像他这种看似比较正直的人都不敢作证,恐怕不会再有别人敢这么做了。  孟亚萍用肯定的语气说:“找他了解这方面的事,他连一件都没说,审计人员特意暗示过他,他仍不肯说实话,我们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么会这样?”白玉田原本十分看好方宏斌,还打算将他纳入到调查小组,现在看来,没有急于将他纳入进来还是对的。这种人将来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刘春生为其解释说:“胡禄柏不下台,不会有人敢出来揭发检举的,除非这个人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孟亚萍见这几天工作进展不大,兴师动众搬来审计部门进驻监狱,不成想却是这样的结果,她担心不知如何向郝嘉祥和部里相关领导交待?她佩服部里领导没有同意动用部里审计部门,否则,会让他们工作组更加骑虎难下。想到这,她问:“下一步我们应当怎么办?”  “怎么办?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先让审计人员打道回府,等下回有把握了再说。”尽管这么做白玉田也很不情愿,但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他后悔当时过于相信方宏斌,自责自己过于草率的提出这种不成熟、不稳妥的建议。  孟亚萍和刘春生俩人表情显得有些沮丧,感觉好像打了一场败仗。他们知道,白玉田做出让审计人员无功而返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好的办法呢?就在三人感觉茫然的时候,胡岳琴推门进屋,她一边给白玉田换药,一边温和地对白玉田说:“你的伤恢复的不错,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包扎完伤口,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俗话说:‘好人有好报。’你的好运就要来了。”  原来胡岳琴在和妈妈陪老爷去医院看病时,俩人接着谈论胡禄柏,胡岳琴把白玉田进监狱的一些事情说给妈妈听,她妈妈知道白玉田这个人,并把胡禄柏在家里打电话为白玉田报减刑这件事告诉给胡岳琴,她妈妈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她,是想以此改变胡岳琴对胡禄柏的看法。  白玉田冷不丁听胡岳琴冒出这样一句话,被弄得不知所以然,孟亚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只有刘春生似乎明白其中的意思。等胡岳琴走出病房,他笑着点点头说:“看来这事基本已成定局。”  孟亚萍问:“老刘同志,您能不能把话说的明白些,别跟我俩打哑谜?”  白玉田也急着问,“是啊!老刘,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春生把王敬光让他写立功材料的事说了出来,并与刚才胡岳琴说的话联系起来,从而得出上述结论。 第九十三章 特殊关照 - 磨 砺 - 寻叶   孟亚萍和刘春生走后,白玉田把刚才胡岳琴说过的话和刘春生的分析从新捋一遍,与此同时,孙洁临走前诡异的笑容和说的一番话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断定一定是孙洁在外边做的手脚,否则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这次她是在帮正忙,还是帮倒忙?白玉田一时还无法确定,他心想,“既然这次审计部门无功而返,上级又不同意马上收网,自己只能暂时以不变应万变,不能主动出击,只好静观其变。”  第二天,胡岳琴没等人们上班,自己早早来到医院,与值班干警打过招呼,来到白玉田的病房,她想把昨天晚上亲手包的饺子带给白玉田品尝。进屋后,见白玉田正站在地上光着膀子擦洗上身,她放下饭盒赶紧走过去关心地问:“你怎么下地了,能行吗?”  白玉田没想到胡岳琴会这么早上班,见她进来赶紧去穿背心,胡岳琴见他身上的肥皂水还没来得及擦干,一把把背心抢过去,用批评的语气说:“你是病人,我是护士,用得着这么害羞吗?肥皂水还在身上不擦干就穿衣服?”她把毛巾拧干,一边帮他擦后背,一边观赏他健美的身材。  白玉田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她的手上抢过毛巾,快速在前胸划拉几下,赶紧把背心穿上。他的举动把胡岳琴逗得笑出声来,她把饭盒打开,里面立即散发出香喷喷的香气。胡岳琴笑着对白玉田说:“给你改善一下伙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白玉田看着香喷喷的饺子却没敢去吃,他不知道胡岳琴为什么会给他送饺子,而且是她亲手包的。他看一眼饺子,又看一眼胡岳琴,既不吃饺子,也不说话。胡岳琴见他楞么楞眼地看着她,把端了半天的饭盒收了回来,问:“你不愿意吃饺子?”  白玉田晃晃头,挤出两个字,“愿意。”  “你怕饺子里有毒?”胡岳琴纳闷地问。  白玉田又晃晃头,还是挤出两个字,“不是。”  胡岳琴着急的说:“你别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出蹦,告诉我为什么不吃行不行?”  白玉田仍旧是两个字,“不敢。”  “这饺子是我亲手包的,又不是偷得、抢的,你为什么不敢吃。”胡岳琴有些纳闷的问。  “那就更不敢吃了。”白玉田不弄明白胡岳琴为什么给他送饺子,他是不敢吃的。他知道,干警给罪犯送吃的是非常少有的事,尤其女干警给犯人送吃的更是从没听说的事,更何况她不仅是一位漂亮的女干警、女护士,而且还是监狱长的女儿。  胡岳琴心想,“别人想吃我亲手包的饺子都吃不上,更何况是一名犯人,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识抬举?”女人就是这样,越是想做做不成的事情,就越要去做。她把饭盒放在床头桌上,搀扶他坐在床上,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饺子放到自己嘴里,又拿出一个递到白玉田的嘴边,用命令的口吻说:“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白玉田十分无奈地一口把饺子吞下,可能是许久没有吃到饺子了,他感觉这次吃的饺子是这辈子从没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香喷喷的饺子刚一入口,胃里就像有强大的吸引力,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尝便一下子被吸吞进去。这下子可把白玉田的馋虫勾了出来,没等胡岳琴再给他拿,自己的手便伸了进去。手指刚刚触碰到饺子,饭盒一下子胡岳琴收了回去,她故意掉他的胃口,说:“想吃可以,但你必须解释刚才说过的话。”  “那句话?”白玉田嘴上这么问,眼睛却始终盯着胡岳琴手中的饺子。  “你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啦?为什么我送的饺子‘那就更不敢吃了’?就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把白玉田说过的话逐字逐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白玉田心想,“如果不跟她解释清楚,恐怕这香喷喷的饺子要没这个口褔了。”白玉田刚要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他说:“因为你是监狱长的女儿。”  胡岳琴一听这话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认真地说:“我说过,我不是胡禄柏的女儿,你为什么总要把我跟他联系到一块儿呢?”  白玉田早就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胡禄柏的女儿,随即问道:“别人都说你是他的女儿,而且你也姓胡,你妈妈又是他的爱人,你为什么不承认是他的女儿呢?”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姓胡不等于我就是他的女儿;我妈妈虽然是他的法定配偶,但不等于就是他的爱人,你知道不?”从形式上看,这种说法似乎有点儿说不通,但从情感上讲,胡岳琴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  胡岳琴的这番话把白玉田弄糊涂了,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姓胡不是胡,配偶不是爱人,这种说法真奇特,我真是搞不懂。”他希望胡岳琴能解释的更明白些。  “别说我不是胡禄柏女儿,即使是他的女儿,这跟你吃不吃饺子有什么关系?”胡岳琴不想谈论让她不悦的事,想把话题岔开。  “你这么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我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白玉田觉得胡岳琴是个好姑娘,他确实怕给这个耿直、正派、有爱心的姑娘带来负面影响。  胡岳琴听白玉田这么说脸上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指着饺子说:“还算你有良心,知道我这么关心你。既然这样,就赶快把饺子吃了吧!以后不用考虑那么多,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胡禄柏的女儿,哪个还敢说什么?再说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说罢转身想要出去。  白玉田刚要拿起饺子,突然想起昨天胡岳琴说的那句话,“请稍等!”  胡岳琴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感觉挺舒服,她转身笑着问:“你有事吗?”  白玉田上前两步,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你能告诉我,昨天你说的‘你的好运就要来了。’是什么意思吗?”  “哦!原来你问这件事呀。昨天屋里有人我不便告诉你,其实你这么聪明肯定也能猜到,有人要给你办减刑啦。”看得出,胡岳琴说这句话是从心里为白玉田高兴。  白玉田刚想再问详细点儿,忽见有人开门进来,一个是医院的主治医生,另一个是那个令人生畏的“乔老爷”——乔三龙。 第九十四章 特别警棍 - 磨 砺 - 寻叶   主治医生进屋跟胡岳琴打完招呼,对白玉田说:“白玉田,你收拾一下东西,跟乔队长回去吧。”他指了指跟在身后的乔三龙。  胡岳琴听说让白玉田出院有些意外,她把主治医生拉到一边悄悄问:“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怎么能让他出院呢?”  “这是院长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主治医生一脸无奈的表情。  乔三龙见白玉田收拾完东西,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跟着走出病房,他见白玉田俩手拎着东西走路有些不便,刚要上前说:“我帮你拿一个。”话没等出口,胡岳琴抢先对乔队长没好气地说:“你没看见他走路这个样子?你就不能帮他拿拿东西?”胡岳琴本来就对院长让白玉田出院这件事生着气,看见白玉田吃力的往外走,乔三龙拿着白朔料管子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对他说话也就没有好气。  乔三龙赶忙把“小白龙”夹在腋下,一边帮白玉田拿东西,一面满脸赔笑地解释说:“哪里,哪里,我哪能看不见呢。”胡岳琴工作期间从来没对别人发过脾气,偶尔发一次脾气院内院外的人还是比较害怕的,当然,这种害怕不是怕她本人,而是她身后的继父。  让管教帮着罪犯拎东西这里似乎没这习惯,白玉田跟着乔三龙走出医院,没等乔三龙开口,白玉田便主动说:“乔队长,还是我来拎吧?”  乔三龙带着挖苦的语气说:“算了吧,你是功臣,还是我帮你拎吧!”  “乔队长真会说笑,我怎么还成了功臣?”白玉田听得出来,他的话带有贬义的意思,但他还是没话找话。  乔三龙仍旧是那副语气,“不是功臣是啥?你打架有功,领导让我们给你申请立功,材料都报上去了。”  尽管乔三龙话不中听,但白玉田却从而得到申报立功这一信息,他把这一信息与头一天得到的信息综合到一块儿,对孙洁狱外为他进行这种活动的判断就更加肯定。他特别讨厌孙洁这种我行我素特别任性的性格,他不需要什么立功,更不需要减刑,她这是在帮倒忙。  白玉田走了不到二百米,全身已经湿透了,脸上豆大的汗珠一串串地往下掉。他坐在道边对乔三龙说:“谢谢乔队长帮我拿东西,但我还是走不动了,能让我在这儿歇一会儿吗?”  “现在成狗熊啦!打架那股英雄劲儿怎么没了?”乔三龙弯下腰把手里的特别警棍递给白玉田,拎起白玉田的另一个包裹,继续挖苦道:“走,别在这儿坐着,没多远就到了。你拿我的棍子,我给你拎东西,让你再当一回我的监狱长。”  白玉田苦笑着说:“您就别拿我开心啦,当时要不是怕出人命,我是不会管的。”  乔三龙听白玉田这么说,非但没有表扬鼓励他,反而说起揭伤疤的话,“你当初杀人都不怕,还怕出人命?”  白玉田感到心中像针扎一下,很快便平静下来,他显得有些无奈,“当时没想到,纯属凑巧。”白玉田知道,乔三龙能够让他拿着这根塑料管说明对他是足够信任的,但他手里拎着这玩意,让队长为他拎包裹总感觉不像那么回事,于是,他说:“乔队长,还是让我拎包吧!我手里拿着这打人的东西,让人看见了不好。”  乔三龙脸一沉,装出不高兴的样子,“我让你拿,你就拿。啰嗦什么?别人想拿我还不让呢!你以为我的棍子谁都打呀?告诉你吧,这棍子是专打那些贪官污吏和社会人渣的,你想让我打呀,你还不够那个资格。”  白玉田过去只听说乔三龙有两个同样形状的塑料管子,一长一短,大家都管这里面灌着铅的塑料管子叫特别警棍,有人还给它起了一个雅号——“小白龙”。当乔三龙手里拿长管子的时候,示意罪犯给他上烟;拿短的时候,示意上酒。该上烟时上酒要挨揍,该上酒时上烟也要挨揍,什么也不上更要挨揍。现在听他这么说,觉得与罪犯们的传说出入。白玉田对乔三龙的特别警棍很感兴趣,他用手掂量掂量油光铮亮的“小白龙”,一头重,一头轻,用它轻轻敲打一下后背,骨肉都感到疼痛。白玉田试探地问:“乔队长,您的这个‘小白龙’真是挺特别呀!用起来好像比警棍还厉害?”  “这是我的特别警棍,不厉害能镇住这些难剃的刺儿头?”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带有几分自豪感。乔三龙外表给人的感觉是性格直、脾气倔,说一不二,特有主见。  快到四监区时,乔三龙看白玉田一瘸一拐吃力地跟在后面,为了分散注意力减轻他的疼痛,他问白玉田:“你没来几天就知道我这特别警棍叫‘小白龙’,你跟我说说,你还知道些啥?”  白玉田心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样是无忌惮地收受罪犯烟酒,要想不让人知道,可能吗?”本想说出实情,又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话到嘴边立马改口说:“我还知道大家背地里都管您叫‘乔老爷’。”  “哈——哈——哈!”乔三龙大笑后说:“这算什么秘密,地球人都知道。”他停下脚步瞪大眼珠子认真地对白玉田说:“别来虚的,我想听点儿货真价实的东西。”  白玉田对他稍加分析,觉得他这么问不像有什么恶意,便婉转地说了句,“有人说:您的特别警棍很有魔力,它能产生很大效益。”  “文人就是文人,说话拐弯抹脚,文绉绉的。不过我能听懂,直白点儿说:魔力就是压力;效益就是烟酒。我这样解释对不对?”乔三龙用眼睛盯着白玉田,想从白玉田的眼神里找出答案。  白玉田见他毫无避讳,笑着说:“看来乔队长心中有数,那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了。”白玉田觉得这句话说得有点漏,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就看乔三龙怎么想。  就在这时宋干事朝这边走来,乔三龙把手里拎的东西递给宋干事,说:“你把白玉田送回监舍,让他休息几天,等伤好后让他继续干杂工。”  “那,现在这个杂工怎么办?”宋干事一脸为难的表情。  乔三龙从白玉田手里接过特别警棍,用霸气的口气比划着说:“让他哪来回哪去。” 第九十五章 拉近距离 - 磨 砺 - 寻叶   孙洁从白玉田病房出来打的直奔机场,在机场与公关经理和保安经理汇合后乘坐班机返回H省,三个人如同胜利者凯旋而归,下飞机既没回家,也没去公司,而是乘坐孙洁专车直奔市区最高档酒店。三人来到孙洁司机事先预定好的包间,保安经理没等入座便从皮包里一沓一沓地往外拿钱,一边拿还一边讨好地说:“这回我们是大获全胜,跟着总裁出门办事就是爽。”他知道跟总裁出来就是帮她做事,自己说白了就是她的一个马前卒,狗腿子,他哪里敢有非分之想,所以,进屋后赶紧乖乖的把胡禄柏给的钱全部摆放在孙洁面前。  孙洁对坐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的芮倩和保安经理说:“你俩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说罢拿一沓钱扔给保安经理,保安经理“谢谢!”俩字没等说完,看见孙洁递给芮倩两万块钱,马上改口开玩笑的问:“总裁是不是有点儿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孙洁反问道。  “我俩完成的是同样任务,为什么给我一沓,给她两沓?”保安经理是在没话逗话,明知故问。  孙洁说:“人家女孩子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多奖励她一万块难道不应该吗?”  “她哪里‘牺牲’了,如果没有我的及时出现,那才叫‘牺牲’了呢。”保安经理装出不服气的样子,其实他是“王二小赶牛——不往好道引。”  芮倩虽然年轻,但思想特别超前,换了别的女孩子当面提起自己被“曝光”的事一定会很害羞,她却不以为然,还用挑逗般的表情和语气对保安经理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觉得总裁亏待你了,有种你也暴一下光,这钱就归你啦!”她把一万块钱往桌前一摔。  如果包间里只有他和芮倩,或许他敢放肆一下,当着总裁的面哪里有这个胆量,他把滑过来的钱推了回去,双手抱拳反复地说:“本人甘拜下风,服了,服了!”  保安经理这种狼狈表情逗得孙洁“哈!哈!”大笑,她指着保安经理说:“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英雄,闹了半天也是一个狗熊。”她帮着芮倩把钱放进包里,接着说:“这回怎么样?还觉不觉得不平衡了?”  “我哪敢不平衡啊,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是他的心里话。  “哦?说说怎么个知足法?”孙洁接着问道。  “那我可就实话实说啦?”保安经理用挑逗般的眼神瞅着芮倩问道。  芮倩没吭声,孙洁催促道:“说,恕你无罪!”  保安经理立马回应一句,“嗻!”便开始壮着胆子说道:“一来我有机会在美女的陪伴下免费出省旅游一下;二来嘛,是最最重要的,也是我这次收获颇丰的,------”说到这他不敢往下说了。  孙洁已经大体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喜欢这家伙能把没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于是明知故问道:“收获颇丰的究竟是什么?”  保安经理瞟了一眼芮倩,芮倩此时也已猜到他的下文,她低头不语,想看他如何出言不逊。保安经理见芮倩没吭声,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孙洁行了一个礼。这一举动给孙洁造一愣,她问“你这是干什么?”  “谢谢总裁让我实现了做梦都没敢想的,亲眼目睹了芮倩经理洁身玉体。”这家伙虽然文化不高,但小说没少看,他刚要说“净身”觉得用词不妥,急忙改成“洁身”。  尽管保安经理把“净身”改成“洁身”,芮倩还是听不下去了,她红着脸拿起筷子使劲向保安经理打去。保安经理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继续嬉皮笑脸地说:“‘洁身’又不是X身,干嘛那么在意?”  芮倩气得直跺脚,一脸哭相地对孙洁说:“总裁,你看他呀!真烦人。”  孙洁早就知道保安经理对芮倩有点儿意思,芮倩对他也有好感,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孙洁想趁机拉近俩人的距离,她笑着说:“你俩别在我面前隔山打炮,我不给你们当这个灯泡,你俩都坐到我对面去,谁要是起刺我也能看得清楚些。”  俩人很听话乖乖地坐在了孙洁的对面,保安经理刚刚坐下,芮倩的手就在他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他五官都变了形,孙洁问:“你怎么了?”  保安经理刚要说“她掐我”的实情,忽然芮倩柔软的手握着刚才掐他的部位,顿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赶忙改口说:“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好香呦。”  “莫名其妙,香你还整出这副表情。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女人身上这股味道吗?”孙洁其实已经看到芮倩掐他的动作,只不过是在没话找话,转移话题。  “喜欢,喜欢,只是这香味来的太急,就像幸福来得太快一样,让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保安经理讨好般的回答说。  芮倩嘴不饶人地说:“忘了事先向你招呼一声,没关系,咱们从来好啦!”说罢她起身吆喝起来:“小安子,皇后驾到,还不赶快过来请安?”  凑巧保安经理姓安,名东。听她称呼他“小安子”逗得孙洁咯咯笑了起来。为了博得总裁开心,安东也站了起来,他摆出清朝单腿跪拜的礼节,喊了一声“嗻!”刚说完“奴才给皇后请安!”觉得有些不对劲,马上用挑逗的口气问:“敢问皇后,您结婚了吗?妹夫是谁呀?”  安东这么一问着实让芮倩有些下不来台,孙洁赶忙打圆场,“不算,不算,芮倩从来。”孙洁看他俩表演挺好玩,她不想就此闭幕,像个导演一样喊着再来一遍。  芮倩觉得自己的口误让安东钻了空子,这回一定让他无空可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从新喊道:“格格驾到,小安子,还不赶快给格格请安?”  安东没等把“格格吉祥”这几个字说完,又纠起错来,“不对,不对。”  芮倩问:“又哪儿不对了?”  安东说:“我要是电影里的‘小安子’,还有机会当驸马爷了吗?不演了,不演了,再演就真的成了太监了。”此话一出逗孙洁笑的前仰后合,她刚要把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导演一出更加精彩的节目,恰在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打断了她的节目编排。 第九十六章 互探虚实 - 磨 砺 - 寻叶   白玉田回到四监区三分监区,由于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行走不便,每天罪犯们去车间干活,他自己独自一人在监舍里除了看看书,再无他事,很是无聊。胡岳琴两天过来给他换一次药,说是换药,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他。这位二十八岁的多大姑娘过去从来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像对白玉田这样感兴趣,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像白玉田这样深深吸引她,跟白玉田越接触越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同于一般男女之间的异性相吸,它就像地球引力一样让她感到离不开,弃不得。  有了胡岳琴的特别关照,白玉田伤口愈合的很快,不等好利索便开始主动要求干活。  上班头一天,白玉田从乔三龙办公室出来,第一个去的房间就是方宏斌的办公室,他想好好看看这个外表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表象,为什么关键时刻拉松套?  “铛!铛!”白玉田敲门。  “进!”里面传出方宏斌的声音。  白玉田进屋立正站在方宏斌对面,规规矩矩地大声说:“报告指导员,我来给您打扫卫生。”  方宏斌没有吭声,他一动不动盯着白玉田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要从白玉田的眼睛里找出答案。白玉田不说话,也不回避,他的眼睛正视前方,眼皮不眨一下。最后还是方宏斌说话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像对白玉田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报告指导员,我没明白您意思,什么不一样?”白玉田这次跟他说话没有像过去那么随意,感觉有些拘谨。  方宏斌用手来回揉着下巴,像是分析和推理,“你这个人在我面前感觉就是一个谜。从意识形态上讲,你的思想内涵很丰富,综合素质和能力也很强,但你却是罪犯。说你是罪犯,你的政治品位很高,思想意识又超出一般凡人;从经历的现状上看,你就像似坐过山车,一会儿轻活一会儿重活,一会儿受罚一会儿立功授奖。。。。。。”  白玉田认为,此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这个人有一定的层次,他也正准备从新认识一下这个人,看他将来对监狱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用。白玉田说:“我这个人向来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轻活儿重活儿我不挑,受罚授奖全听政府的。”  “你这是话里有话,似乎并不买政府这个帐啊!”方宏斌以为白玉田听了刚才自己一番话,要么解释一下这“过山车”背后的实情;要么说些感谢政府,感谢监狱领导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对轻活儿重活儿不以为然,对立功受奖特别麻木。  “我很感谢政府深明大义,明察秋毫,只要政府能对我的行为给予肯定,至于立不立功,减不减刑我都无所谓。”白玉田说到这儿觉得不能再多说了,再说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方宏斌并非平庸之人,他早就对白玉田有所怀疑,听完这番话就更加怀疑,他暗自猜测,这个白玉田究竟是什么人?他在监狱工作十多年,大大小小党政官员犯罪在他手下改造的也不少,但从来没遇见像白玉田这样的。别人送礼干轻活,花钱买减刑,他却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那他对什么感兴趣呢?”方宏斌心里反复嘀咕着,忽然想起前几天监狱长一反常态突然到这里一顿下麻雷子,弄得他和乔三龙不知所以然,想到这儿联想到他曾经跟白玉田唠过的一些事儿,估计这事儿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他怀疑这起战火很可能是白玉田点起来的。为探虚实,方宏斌让白玉田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他说:“我屋子今天不用打扫了,有些事我想找你唠一唠。”  白玉田手里拿着抹布坐在方宏斌对面,他想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方宏斌开诚布公地说:“你是明白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问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您说。”白玉田显得十分坦诚地回答说。  方宏斌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但话语略微婉转,“我跟你说过监狱领导逢年过节给上级领导送礼的事情吗?”  “您说过吗?我不记得呀!”白玉田知道他是在玩儿小计谋,见他这么问,干脆也给他来个装疯卖傻。  白玉田这么回答却令方宏斌十分满意,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装疯卖傻。为进一步试探和沟通,他又说:“前不久,监狱长来过这里,你见过的。”  “对,那天我见过,我们还说过话。”这件事白玉田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那天见面以后,第二天便让他去车间干重活儿的。  “你知道那天他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白玉田摇摇头,说:“不知道。”但他心里猜测可能跟自己有关。  “他是专门来问‘逢年过节给上级部门和领导送礼’这件事儿的。”方宏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玉田,看他听罢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白玉田故意装糊涂地问:“他为什么问这事儿?又为什么来找您?”  “他用的是排除法。接触这类事的人有限,在这些人里面用排除法很容易把重点嫌疑人找出来,就像我很容易把你找出来一样。”方宏斌单刀直入地说。  “您为什么怀疑我?”  “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这件事我除了跟家里人说过,再就是跟你说过。如果这件事确实是从我这儿泄露出去的,我敢肯定地说,这个人就是你。”方宏斌仍旧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白玉田的表情变化。  白玉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那您说的这些事究竟属实不属实呢?”  方宏斌觉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当着罪犯的面出尔反尔呢?因此他十分肯定地说:“我自己亲自参与的事难道还会有假吗?”  “既然如此,那您有什么可顾虑的?实话实说呗。”  “你是觉得我智商低呢,还是想把我当猴耍呀?我要是实话实说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话吗?”方宏斌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他说:“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你问我答了?我再问你一遍,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给领导送礼那件事儿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第九十七章 方便之门 - 磨 砺 - 寻叶   尽管方宏斌对白玉田有许多疑问,但白玉田不承认,他也没办法。方宏斌前期只是认为白玉田的素质很高,知识丰富,现在又增添一种神秘感,而且这种神秘感感觉有些怪怪的。  白玉田从方宏斌办公室出来,脑海里还在琢磨刚才问方宏斌的几句话,白玉田问:  “假如监狱的上级领导找您调查核实有关公款送礼这件事,您会对组织和领导讲实话吗?”  “不一定。”  “为什么?”  “只要相关领导不下台,受伤害的肯定是我,我没那么傻,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干的,我有老婆和孩子,我们还要生存,除非。。。。。。”  “除非什么?”  方宏斌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我这儿没事了,你去忙别的吧。”  白玉田把干警办公室的卫生全部打扫完毕,刚要回屋休息,被乔三龙喊住:“白玉田,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白玉田跟在他后面进了屋,看见胡岳琴坐在乔三龙的座位上。  白玉田疑惑地问:“您怎么在这儿?”  胡岳琴装做很的严肃表情回答道:“怎么,我来乔队长办公室难道不可以吗?”  乔三龙替她解释说:“白玉田,你好幸运呀,监狱长为你办减刑,监狱长的千金为你治疗伤口,你不说感谢话也就罢了,你那是什么态度?”乔三龙说这些本想讨好胡岳琴,没想到胡岳琴并未领情。  “什么监狱长、千金的,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病就是看病,哪儿那么多废话。”她瞪了乔三龙一眼,然后走到白玉田跟前让他坐在凳子上,命令道:“把裤子脱下来。”  白玉田显得有些为难,他看了看胡岳琴,又看了看乔三龙。乔三龙对胡岳琴不敢耍态度,但对白玉田可以毫不客气,他瞪着眼睛说:“看我干什么?让你脱,你就脱。”  胡岳琴蹲下身来,揭开白玉田腿上的纱布,她皱了皱眉头,又揭开脚脖子上的纱布,见此处伤口和腿上的伤口同样有点轻微化脓,她站起身来,用手中的镊子指着白玉田的伤质问乔三龙,“你不知道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吗?伤口都化脓了你还让他干活,你还有没有点儿人性?”  白玉田赶紧解释说:“跟乔队长无关,是我主动要求干活的。”  “这事也怨我,没有问清是否痊愈了就让他干活,我现在就安排别人替他。”乔三龙讨好似的表态。  “您可千万别,让我回监舍干躺着,没等外伤好利索,我心里的内伤就会得上。请您饶了我,还是让我这样干下去吧?”此话既是对乔三龙说,又是说给胡岳琴听。  乔三龙指了指胡岳琴对白玉田说:“不是我不饶了你,是她不饶我。”  胡岳琴听罢噗嗤笑出声来,“你乔老爷怕过谁呀!还怕我不饶你?”她的多云转晴的变化立马改变了刚才那种紧张气氛,白玉田松了一口气,乔三龙继续讨好说:“咱监狱原来我只怕一个人,现在说老实话,我最怕两个人。”  “哪两个人?”胡岳琴好奇地问。  “一个是你爸――胡监狱长,另一个就是你。”乔三龙用手指着胡岳琴说。  “怕我干什么?”胡岳琴明知故问道。  乔三龙半开玩笑地说:“我怕你爸,而你连你爸都不怕,你说我能不怕你吗?说吧,让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胡岳琴毫不避讳地说:“我让你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再遭罪啦!你看看,好好一个人才进来几天,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了?”她指着白玉田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乔三龙心里暗暗骂道:“你和你爹都会装好人,让我们做恶人。伙食不好,营养**,又不是我造成的,这事儿应当回家跟你爹说去,跟我说得着吗?”乔三龙心里骂归骂,嘴上仍旧陪着笑脸说:“胡护士,这你可冤枉我了,人们都说在我三分监区的罪犯‘不死也得扒层皮’,但你让白玉田自己说,我为难过他吗?他这工作在我们这里可是最好的。”  白玉田点头说:“乔队长确实没有难为我,我在这儿挺好的。”  胡岳琴并不买这个帐,她仍然不依不饶地说:“我只看结果,白玉田伤口已经轻度感染了,这一事实摆在这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乔三龙面对这样的质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为了早点儿把这位惹不起的姑奶奶打发走,思考片刻,他建议道:“这个责任在我,是我没留意,我粗心,下次一定注意。胡护士,你看这样行不行?为了能让白玉田伤口早日痊愈,我派人按时送他去医院换药,你也可以随时来我这里看你的病人,我保证你到我这儿全是绿灯。如何?”  胡岳琴听完乔三龙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你也可以随时来我这里看你的病人,我保证你到我这儿全是绿灯。”那句话,让她的脸色立刻拨开乌云见晴天,胡岳琴再次用手中的镊子指点乔三龙两下,开玩笑地笑着说:“这话还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乔三龙看见胡岳琴笑了,心里轻松许多,刚想对她救死扶伤仁慈心肠大加吹捧,电话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乔三龙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电话,“喂!你找谁?”当他听到对方的声音,脸上刚刚松弛下来的皮肉一下子绷紧。  对方问:“你屋里有别人吗?说话方不方便?”  “监狱长,我屋里没有别人,只有胡护士在给白玉田换药。”乔三龙把实情告诉给胡禄柏,本以为监狱长听到这两个人在场会毫不避讳地说下去,没成想胡禄柏听得到这两个人在场只说了三个字:“没事了。”  胡禄柏挂断电话生气地骂了句,“蠢猪。”  看着手里拿着挂断的电话杵在那里愣着发呆的乔三龙,胡岳琴问:“谁来的电话。”  乔三龙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随口回答的更精练:“你爸。”  “他在哪儿打的电话,他不是公出了吗?”胡岳琴像是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乔三龙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此时白玉田和胡岳琴都在想同一个问题,“胡禄柏为什么听说我们俩在屋里就不说了?他是究竟在顾忌谁?” 第九十八章 矛盾爆发 - 磨 砺 - 寻叶   胡岳琴从四监区回到医院,她没有回护士站,而是直奔王桂香的医生办公室,开门便问:“妈,胡禄柏回来了吗?”  王桂香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探头向外张望,见没人,把门关上,用责备口气批评道:“你这孩子,跟你说过多少回啦,不要对你继父指名道姓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讲礼貌也得注意点儿影响吧?他必定是妈妈的丈夫,监狱的领导。”  胡岳琴对她妈妈一番话不作任何回答,依然固执地等待着妈妈回答她刚进门时提出的问题。  王桂香却不急着回答她,而是问:“你是不是又去四监区看白玉田去了?”  胡岳琴纠正道:“我不是看他,是去给他治病。”王桂香多次提醒过胡岳琴不要过多接近白玉田,以免别人说三道四,造成不好的影响。可胡岳琴性格倔强,认准的事谁说也不行,王桂香越是反对她与白玉田接触,她越是想方设法去接近。  “看病有医生,用得着你一个大姑娘跑来跑去的?”王桂香想揭开女儿内心真实想法。  胡岳琴不服气地说:“你们医生要是能给他治病,我也就不用这样跑来跑去的了。”  “你说话能不能客观些,这个犯人在医院住院始终不都是医生为他治疗的吗?”  胡岳琴早就猜到妈妈会这样说,王桂香话音刚落,她立马反驳道:“我说的很客观,您说的才不客观呢。准确的说,我们医院为白玉田治疗只有‘始’,没有‘终’。”  王桂香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这还用说嘛,白玉田的伤还没等痊愈就被胡禄柏下令赶出医院,这难道也叫治愈终结?”胡岳琴越说越气愤。  王桂香不相信地问:“他怎么会下这样的令,你听谁说的?”  “不信您去问院长,是他亲口告诉我的。”白玉田跟乔三龙刚从病房走出去,胡岳琴随后就去院长办公室找院长核实。  就在王桂香和胡岳琴谈论白玉田与胡禄柏的时候,这期间胡禄柏正在自己办公室照镜子。胡禄柏找个理由在外地躲了几天,待脸上伤口上的嘎巴刚掉,他便回到单位。上班第一件事就想知道白玉田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内心很矛盾,对白玉田的老婆是既恨,又不敢得罪。他恨她给他挖了这么大的坑让他往下跳,他自己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脸上一深一浅两道伤疤,恨得他牙齿咬得嘎巴嘎巴直响,没法找孙洁出气,想立刻去找白玉田出出气,但这种出气方式又怕将来反馈到孙洁那里,那小娘们儿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弄不好把自己也整的跟白玉田似的成为一名犯人。这种得不丧失的事情不能干,但让他吃这么大的哑巴亏又实在不死心,于是他拨通乔三龙办公室电话,当他听说不仅白玉田在乔三龙的办公室,而且胡岳琴也跟他们混在一起,他心里这个气,骂完乔三龙“蠢猪”觉得还不解气,操起电话挂通四监区监区长的电话。既然直接“修理”乔三龙不合适,干脆让四监区监区长替他修理一下他,可是刚接通四监区的电话却又放下了,他起身再次走到镜子跟前,看着脸上的疤痕,想到最近点儿太背,还是应当稳当几天,等过了这阵子再考虑如何“修理他”。  胡禄柏将最近积攒的文件批阅完,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起身穿好外衣准备回家,脚步又停了下来,他踌躇地摸了摸被挠伤的部位,琢磨一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片粘脚用的邦迪,他把邦迪粘在受伤的脸上,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王桂香下班后回家做好晚饭,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六点,她没等胡禄柏回来便独自一人吃了起来,胡禄柏从外面开门进屋,见老婆正在餐厅吃饭,想跟她调侃两句,“你也太不讲究了吧,不等老公回来自己吃独食,有意思吗?”  王桂香没给他好脸,她边吃边说:“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呀?我还以为你把这儿当成旅馆了呢!”  胡禄柏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走到餐厅刚要去拿筷子,手一下子被王桂香按住。王桂香眼睛盯着胡禄柏的脸问:“你的脸怎么了?”  胡禄柏回家前就把谎话编好了,他快速抽回自己的手,一边盛饭吃饭,一边回答说:“在外边喝多了,不小心被树枝刮伤了。”  王桂香走到胡禄柏身旁,装出很关心的样子说:“这么大人啦,走路也不小心点。让我看看用不用给你上点药。”  胡禄柏不等嘴里的饭下咽,急忙用手捂住脸上的邦迪,连续说:“不用,不用。”  王桂香见他这般慌张的样子就更加怀疑,她假装转身回座位去,来个虚晃一枪,趁他放松警惕,忽然转身说:“还是让我给你上点药吧!”说时迟那时快“药吧”俩字还没等说出口,她伸手便把胡禄柏脸上的邦迪揭开。不揭不要紧,揭开后看到已经痊愈的疤痕,顿时怒火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她大声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胡禄柏,撒谎不用编,张嘴就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好骗?这分明是挠痕,硬说是被树枝刮的,树枝刮的你用得着用这东西盖上?”说完,她把邦迪狠狠打在胡禄柏的脸上。  胡禄柏也不示弱,他装出很强硬的架势把筷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拍,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说是树枝刮的,就是树枝刮的。你别没事找事?”  “是我没事找事,还是你在没事找事?以前的事我就不说了,本以为你能回心转意对自己的行为能收敛点儿,可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老毛病又犯了。”王桂香坐在那里一边骂,一边呜呜地哭泣起来。  胡禄柏见伤疤被揭开,撒谎被揭穿,自己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相信。他想缓和气氛,不想为这事儿被她闹得满城风雨,他轻声咳嗽一声,从新拿起筷子,换副口气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我离家这么多天也没惹着你呀,你是在外边听到什么了,还是更年期又来了?”  王桂香见他刚要往嘴里夹菜吃,起身一把将胡禄柏手中的筷子抢了下来,她气愤地说:“这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你吃的。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胡禄柏见自己的筷子被抢走,他把手中端着的饭碗往饭桌上一扔,生气地说:“不吃就不吃。”起身向卧室走去。 第九十九章 相互利用 - 磨 砺 - 寻叶   胡禄柏与王桂香之间爆发的矛盾,俩人折腾了半宿也没闹出个结果,最后胡禄柏被王桂香从卧室里赶出来,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宿。  清晨,胡禄柏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看了一眼表,赶紧起床洗漱,从卫生间出来去餐厅吃饭,餐厅里没有往日早早给他预备好的早餐,桌子上只有昨天王桂香从他脸上扯下的那块邦迪。他拿起邦迪往脸上贴了贴,邦迪粘性已经失效,连贴两下都掉了下来。他从客厅的抽屉里找出一块药布,照着镜子再次把受伤处盖住,然后从家里出来,钻进门口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专用轿车。  工会干事小邵接完电话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胡禄柏办公室门前,她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令她讨厌的声音,“请进!”  邵干事进屋后站在门口低声问:“你找我?”  胡禄柏一见到她那种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好笑,他就喜欢这种女人味儿十足的女性。胡禄柏俩眼笑成一条缝,站起身来把邵干事身后的门关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用挑逗的语气说:“我把你从食堂调到工会,难道你不满意?”  “谁说我不满意啦?”邵干事低头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既然满意,为什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胡禄柏从后面把她柔软的身子转过来,俩只手慢慢滑向她的手。  邵干事把手从他的两只干瘪的大手爪中拽出,两只泪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你还想让我怎么表示?”她心中似乎有满肚子委屈,但却又很无奈的样子。  胡禄柏连推带抱地把邵干事让到沙发处,他俩手按着她的双肩示意她坐下,他紧挨她坐下,再次抓着她的双手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你应当知道。”  邵干事使劲往回拽两下,手被牢牢抓住没办法抽回来,她用哀求的语气求他:“你别这样,自从上次在食堂跟你那个了,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她趁他稍不注意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我都不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不敢把你怎么的。”胡禄柏拍着胸脯给邵干事壮胆。  “你不害怕,我怕。我怕别人风言风语,更怕我丈夫知道咱俩有过那个事儿。”邵干事显得特别还怕的样子。  胡禄柏一下子把浑身有些发抖的邵干事搂在怀里,用他那干瘪的大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蛋儿,安慰她说:“你放心,不用怕,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啦,我就会好好保护你。”  邵干事再一次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你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我有我的丈夫,你有你的家室,这种事一旦让别人知道了,你让我如何见人?”  “谁愿意说什么,谁就说什么,她们那是嫉妒恨,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在我怀里得到庇护?有些人主动投怀送抱,我还不惜要呢。”胡禄柏握着她的双手,毫无廉耻地说道。  邵干事站起身,使劲抽回自己的双手,很认真地说:“求你放过我吧,别人不怕你抱,我怕。我丈夫要是知道我跟你那个了,说不定会闹出人命的。”  胡禄柏也跟着站起身来,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他双手轻轻晃动着她的双肩,低头小声说:“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们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我丈夫对这事很敏感,时间长了他不可能不问的,不可能不知道。”邵干事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哭相。  “我这次把你叫来,就要是说说你丈夫的事儿。”胡禄柏故意不说什么事,故弄玄虚显得有些神秘,想让她自己猜。  邵干事的表情由刚才的担心害怕,变成了疑惑和焦急。她见他只是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她用柔和的语气催促道:“哎呀!你别话说一半就不说了,你到底要说我丈夫什么事啊?”邵干事不知道胡禄柏要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不希望是后者,所以,马上警告他:“你可不要在他身上打什么坏主意。”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怎么会对你的亲人做不好的事情?我要做的事情可都是为他好。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胡禄柏仍然在继续吊她的胃口。  邵干事撒娇地说道:“我发现你这人好坏哦!你能不能快点儿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别这么折磨人好不好?”她用细柔的手在他皮糙肉厚的脸上轻轻掐了两下。  她的这一动作让胡禄柏感到很开心,他使劲在她白皙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好,好,好!那我就告诉你,我准备把你丈夫从小车队调到监区去,你看如何呀?”  这一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邵干事高兴的不得了,她惊喜的问:“这是真的?”她知道,从司机岗位到监区干部岗位是一大跨越,尽管她和丈夫现在还不是正式干部,但只要在这岗位就有机会转为干部编制了。  “君无戏言。只要他在那个岗位好好干,别做辜负我的希望,别说是分监区的干事,就是分监区长、监区长那也不成问题。”胡禄柏开始夸起海口来。  邵干事听到这里再也掩饰不住不住内心的激动,她不仅顺从地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还把身体主动依偎在他的怀里。她不再有刚才那种害怕、恐惧、疑惑的表情,也不再对他动手动脚的动作有任何反抗,相反,她脸上不但已经笑开了花,甚至把给她丈夫的动作开始用在了他的身上。俩人刚要进入激情,她突然停住了。  胡禄柏问:“怎么啦?”  “你准备让他去哪个监区?”邵干事忽然觉得这事应当问得再明白些。  “去四监区三分监区。”  “为什么非得让他去那个监区?”邵干事对这个监区有所耳闻。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锻炼人嘛!这样也可以不引人注意。”胡禄柏没有把自己真实想法透漏给她,他让她丈夫去那里,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一箭双雕。 第一百章 共同提防 - 磨 砺 - 寻叶   胡禄柏把派邵干事的丈夫去乔三龙手下工作的目的告诉给邵干事,由她把他的意思渗透给她的丈夫――邹彪。  邹彪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十足的“奸懒馋滑屁”,他个子不高,平日里在单位吊儿啷当,大家都很讨厌他。此人虽然长的其貌不扬,尖嘴猴腮,但泡起妞来却是个老手。有人说:“十个司机九个骚,一个不骚是大酒包。”邹彪不但骚,而且还是顶级大酒包。人们都劝他,“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但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属另类。不喝酒时双手总是抖,只要一喝酒,手就不抖,酒劲儿一过又开抖个不停。领导都不敢坐他的车,但他开的车却从来没闲着,只要有空他就拉着女人兜风,很多漂亮女人都做过他的车,他就是利用这一小小的特权硬把多名女子划拉到手,最后再来个优胜劣汰,留下当时在食堂工作、模样比较出众、现在调到工会工作的邵干事做了自己的老婆。  白玉田与邹彪第一次见面是在方宏斌的办公室,初次见面就给白玉田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一天上午,白玉田像往常一样给各屋管教送开水,来到方宏斌办公室时,见屋里多了一套桌椅,没等他问,方宏斌对他说:“你把那套桌椅擦一下,一会儿有人在那儿办公。”听得出,方宏斌说话时心情有些不顺。  白玉田正在打扫灰尘,邹彪在乔三龙的陪伴下来到屋里,乔三龙对方宏斌说:“老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监狱给我们分监区分来的新同志――邹彪。”  方宏斌没有起身,只是与邹彪点了点头,算是了过招呼。他对乔三龙说:“不用介绍,给领导开车的司机谁不认识?更何况是领导身边的红人。”  白玉田听得出来,方宏斌话里带有几分嘲讽和不满。可邹彪非但没有听出来,还以为是对他的羡慕和赞美。他俩手揣在裤兜里,晃两下头,仿佛整个身子都在跟着晃动。他摆出还像跟领导下基层检查工作那副语气和表情,对乔三龙说:“是啊,我跟老方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们都是监狱老人儿。”  尽管乔三龙对这家伙也十分看不惯,但考虑到他是监狱长亲自安排过来的人,又是刚来报道,所以就给他留点面子,他说:“你先负责分监区的卫生管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多请教请教方指导员。”不等他们说什么,乔三龙接着对正在蹲在那里擦桌子的白玉田说:“白玉田,以后你的工作归邹干事直接管。邹干事刚来,有些情况你要多给他介绍介绍。”  这时邹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盯着白玉田,问:“你就是白玉田呀?”  白玉田回答道:“是。”他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继续擦着桌腿。  邹彪见白玉田回答他的问话连头都没抬,很是生气,马上用找别扭的话来刺激白玉田:“就你这样还能减刑?”  乔三龙和方宏斌听邹彪这么说全都一愣,俩人互视一下,谁都没说话,他们想看看白玉田对这话是什么反应。  白玉田手中的抹布稍微停顿一下,马上又继续擦了起来,他一边擦,一边淡定地说:“减不减刑无所谓,只要我做事问心无愧就行。”  邹彪哪里知道这里面存在故事里的故事,一些盘根错节的细节就连白玉田自己都没完全弄清楚,更何况这个初来乍到只会鼻眼儿插大葱―装蒜的愣头青?他把从老婆那里得到的旨意想的太简单了,自认为在监狱工作这么多年来了,虽然没有直接对犯人进行过管理,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他刚要拍桌子想好好训斥白玉田一番。方宏斌此时通过他的表情变化,猜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想要干什么,他岔开话题对白玉田说:“白玉田,你先把手头活放一放,邹管教刚来,需要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你领邹管教先去监舍看一看。”  邹彪和白玉田刚走出办公室,方宏斌指着邹彪的背影悄声对乔三龙说:“真想不到,这种货色竟然也能当管教?”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司机跟领导时间久了,从情感上讲,领导总要给伺候过他的人有一个交待,这些人对领导的个人生活了解的太多了,如果不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怕他们将来管不住自己的嘴。”乔三龙把了解领导对司机的通常做法说了出来。  方宏斌知道乔三龙是个直炮筒子,想啥说啥,说话从来不愿意拐弯抹角。为了能让乔三龙把更多的心里话说出来,方宏斌顺着刚才的话题接着说:“不是说咱们监狱的干警是改造罪犯心灵的工程师嘛,让这类人改造罪犯能行吗?”  “我说大才子,你的思维模式什么时候能从理想主义回到现实主义?你以为我们这里每个人各个都像你我一样,凭自己长期在基层工作一点一点干起来的?狗屁!你看看有多少科级、处级,甚至是更高级别的人是靠实干提起来的?他们工作业绩平平,职务却不断高升。这些事**人心里都清楚,你不会是从外星球来的吧?”乔三龙还以为方宏斌不知道这类事儿,其实他是在按照方宏斌事先设计好的思路跟着一步步的往下走。  “你说的我明白。不过,邹彪的经济条件也不像特别好,他哪来的钱给领导送礼呀?”方宏斌早就了解乔三龙的性格,继续扔出一个话题让他接着发挥。  乔三龙指了指方宏斌,挖苦他说:“我看你是看书学习学傻了。我还以为你真明白了,其实,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是什么呀?”方宏斌明知故问。  乔三龙感觉自己遇上了弱智,气得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伸长脖子,鼻子快要贴到方宏斌的脸上,他说:“除了权钱交易,难道你就没大有听说过别的交易吗?”  方宏斌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照这么说,这类交易不仅有其一、其二的问题,可能还会有其三、其四。。。。。。”  乔三龙也笑了,“你终于脑袋瓜开窍了。不过,我认为在他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的可能,既然这家伙经济条件有限,很可能‘其二’方面的可能性最大。”  方宏斌摆摆手,边笑边说:“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邹彪岂不成了人们常说的活‘王八’了嘛。”  乔三龙很认真地说:“你还别不相信,说不定还就是这么回事儿。要不然别的‘工代干’都在从干部岗位上往出清理,他们两口子凭什么却能进来?”  “你说的的确在理。但我有一事搞不明白,既然他有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为什么不让他去个好单位,而来到我们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其实这才是方宏斌要想知道的关键性问题。  乔三龙耸耸肩,歪一歪脑袋,俩手掌向外一摊,说:“这就不好说了。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能性有很多种,对你我来说都不像有什么好事。所以,我想啊,你我最近都要多加小心,我们要共同提防埋在身边的这颗地雷。” 第一百零一章 本性难移 - 磨 砺 - 寻叶   孙洁与公关经理和保安经理回到省城,为庆祝整治胡禄柏大获全胜,他们在饭店一直喝到半夜,当司机将她从饭店扶进车里,她已经喝得一塌糊涂,乱醉如泥,司机问她去哪里?她嘴里重复着一句话:“我要看儿子,我要看儿子。”  “这个时候孩子早就睡着了,我看,先把您送回家吧?”司机看了看表,心想,“你现在这个时候去看孩子,别说看不到孩子,即使能看到孩子,也得把孩子吓着。”  可孙洁还是不断反复说着,“我要看儿子。”那句话。无奈,司机只好把车开到白玉田父母新住处。  “孙总,到您婆婆家了,您能下车吗?”司机侧过脸,见孙洁的脑袋已经垂落下来,他帮她刚刚扶正,很快又垂下来。看着她穿着紧身的衣服,随着呼吸起伏,他的大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那颗不安分的心“砰砰砰”不停地加快跳动。他刚要伸手触摸她,手却像被电了似的马上缩了回来,曾经被孙洁扇耳光的场面忽然浮现在眼前。  一年前,他和往常一样,尽管车窗外面还是冰天雪地,而他心里却感觉暖洋洋的,一路上主动与孙洁谈论公司刚刚增添几辆新车方面的事情,孙洁闭着眼睛似听非听地哼哈答应着。汽车开到家门口,司机说了句:“到家了。”见孙洁没有反应,以为在等待他的吻别,他的嘴刚刚触碰到她的嘴唇,孙洁忽然好像从梦中醒来,睁大眼睛怒斥道:“你想干什么?”这一突如其来的反常变化把司机吓一大跳,紧接着就被她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孙洁打完司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头一歪接着把眼睛闭上。  司机先是一愣,然后又嬉皮笑脸地问:“你怎么了?”  孙洁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说:“你想偷吃老娘的‘豆腐’?”说完,脑袋往下一垂又呼呼睡着了。  司机以为他的这位总裁又在跟他玩儿矜持,所以,没顾及嘴巴的疼痛,再一次去亲她的嘴唇,并把手慢慢伸进她的**。孙洁再次被他弄醒,看得出,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她双手将他的嘴巴推开,两只手像雨点般地左右开弓扇他的脸,嘴里还不停的骂道:“你他妈的混蛋,你想占老娘的便宜。我让你占,我让你占。”  司机心想:“你的这两块‘豆腐’老子也不是没吃过,老子跟你**也不止一次了,你装什么清高?不玩儿就说不玩儿呗,用得着来这套?”从那以后,他再没有碰过她,她也从来不提与他以往那些事,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又有了新欢,就是法院的那个法警。听说她与那个法院法警通奸被她丈夫抓到,并且那个法警被她丈夫砍死,他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为自己没被孙洁丈夫抓到暗自庆幸。他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碰这个女人。  司机下车,打开车门,低声问:“总裁,您婆婆家到了。我是搀您进屋呢,还是让肖雅莲出来接您?”  孙洁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地嘟囔道:“我不去,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我儿子。”  司机看了看表,已经是半夜,想把她送回别墅,又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无奈,只好陪她在这里一起度过这难熬的夜晚。他回到驾驶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觉得很不舒服,侧过头问孙洁:“总裁,这样坐一宿怎么能行,要不然我扶您到后座位上躺着吧,您看好不?”他见孙洁没有吭声,下车开门,把孙洁连搀带抱地弄到后座位,他随后上车,让孙洁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准备进入梦乡。  司机刚要睡着,被孙洁的翻身动作弄醒,看着她白皙的皮肤,匀称的线条和突出的部位,他的心跳再次逐渐加快,大脑中浮现出两年前与她肌肤相触,亲密无间的快活日子。那些日子是他人生最舒坦、花钱最过瘾、购买力最强的黄金时刻。那段快乐时光虽然时间不长,尽管耗尽几乎所有的体能,但他却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将原本空荡荡的房间购置得应有尽有,房内装饰的如同结婚新房一般,豪华装修,高档电器,一应俱全。就连平日里抽的烟,喝的酒也都跟着上了档次,变成了名牌。那种花钱如流水的感受让他实在难以忘怀,直至今日他兜里还揣着她当年送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只不过这张卡里的钱款早已空空,留着它只是为了一个念想。  尽管孙洁比她的司机年长七八岁,但由于孙洁平日里注重皮肤保养和饮食营养,在别人眼里他俩仿佛是同龄人,再加之孙洁的气质和天姿长相,即便没有刻意勾魂的动作,也能招来一些不安分男人的非分之想,若要稍加施展妩媚的表情,估计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甘愿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司机就是其中之一,为了她,他把与自己刚处对象的女朋友一脚踢开,为了她,他宁愿成为大龄青年。他宁愿顶着家庭的压力也不肯与别的女孩子结婚,她妈妈说他是中邪了,别人私下里怀疑他有身体功能障碍。而他真实的想法却从来不对别人袒露。  看着酣睡在他腿上的孙洁,他忘记了“再也不碰这个女人”的誓言,再破戒律,那双微微颤动的手开始蠢蠢欲动,先是慢慢抚摸她的脸,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开始滑进她的**,当他伸进她的敏感区域,见她不但没有睁开眼睛进行任何反抗,反而发出轻微、**、熟悉的“嗯嗯”声音,他以为这是孙洁给他发出顺从的信号,于是乎,他的胆子更加大了起来,全身动作不仅一次比一次猛烈,而且还亟不可待地一件一件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在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准备在车上玩儿“车震”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肖雅莲和一位不认识的男轻青年出现在车门口。 第一百零二章 截留信件 - 磨 砺 - 寻叶   邹彪来到这个监区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很是无聊,一晃快一个月了。一天,他突然接到监狱长打来的电话,惊恐万分的他听到电话里传来胡禄柏的声音,那双松软的眼皮随着眼珠子的睁大,一下子绷紧起来,他连忙说了几个“是”“是”,连跑带颠地来到监狱长办公室。  “当!当!”几声轻微敲门声,把胡禄柏从梦境中唤醒,他懒洋洋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进!”  门开了一条缝,邹彪探进一个脑袋,贼眉鼠眼地往屋里扫视一番,见只有胡禄柏一人,快步来到胡禄柏面前,点头哈腰的笑着问:“监狱长,您找我?”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活像一只没了脊梁骨的癞皮狗。  胡禄柏扳着脸问:“我把你从车队弄到监区干部岗位,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特殊贡献,也不是你有什么大的本事,很多人表现比你好,贡献比你大,他们去不了,你却能去,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邹彪连忙说:“知道,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胡禄柏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去四监区快一个月了,在那儿你都干了些啥?我怎么一个有用的信息也没看见?”  “您不就是让我注意一下那几个人吗?前几天不是把‘乔老爷’和方指导员的每天活动情况让我老婆捎给您了吗?”邹彪显得有些委屈。  胡禄柏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这就是你所谓的‘情况汇报’。我边看,边猜,费了挺大的劲把它看完,却他妈没有一样有用的东西。”气得胡禄柏用手指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俩每天进进出出,我能看到的都写出来了,也没发现有别的什么问题呀?”  “那个白玉田的犯人难道跟他们就没有什么来往?这家伙难道就找不出一点儿问题?”胡禄柏不相信地问。  “白玉田伤好后仍旧干杂工,现在归我管,每天跟他俩接触的时间还没有跟我时间长呢。”  胡禄柏立即否认他的观点,训斥道:“有没有问题能从跟谁在一起时间长短判断出来吗?有些问题可能通过三两句话,有的甚至通过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或者是一个眼神儿就表达出来了。我知道,你的智商比不上乔、方二人,跟白玉田就更没法比啦,正因为如此,你才要格外留神,注意观察每一个细节,从中发现有价值的问题,别在送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说完,他使劲拍两下邹彪报送的材料。胡禄柏心里想:“这个狗屁不是的东西,怎么能找这么好的女人做老婆?真是应了‘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那句话。”他这种人,老婆总是别人的好。  邹彪被训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他眼珠子一转,好像想起了什么,边掏兜,边对胡禄柏说:“对啦!前些天,白玉田有一封来信,被我截留下来,我拿不准该不该向您汇报?”  胡禄柏喝了一口水,懒洋洋地问:“信里写的什么呀?”  邹彪打开信,说:“他跟他老婆好像关系不大好。”  “废话,他老婆在外偷人,他才杀人犯事,这事儿谁不知道?这种事摊在你身上,你能好得了吗?”胡禄柏觉得不该对邹彪说这样的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强装镇静地接着喝两口茶水。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老婆最近又有花色新闻啦,而且被人抓了个正着。”  听到这些,胡禄柏立马来了精气神儿,他一把从邹彪手中抢过信,一边看,一边问:“这是谁来的信?”  “好像是一个女人,跟白玉田是什么关系,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核实。”邹彪长舒了口气,心想:“终于能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信是肖雅莲写给白玉田的,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写这封信的。尽管她答应孙洁不对任何人说那天晚上她和上官阳看到的那件事,但左思右想,觉得不把这件事告诉白大哥,实在对不住白大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那天晚上看见司机与孙洁在车里玩儿“车震”的场景全都告诉给他。她最后在信中说:“白大哥,我不想再在这个坏女人手下干了,但我如果现在提出来,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又怕影响照顾老人和孩子,我现在真的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是好?白大哥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其实最让肖雅莲为难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白玉田母亲极力想把新兴监狱的上官阳与肖雅莲撮合在一起的事,上官阳这个年轻人的确不错,但不论上官阳在她面前如何殷勤,也不无论白玉田母亲在她耳边如何怎么劝说,她对他就是提不起兴趣,找不到她从心里对白大哥那种感觉。她想征求一下白大哥的意见,想从中试探他的想法。她在信中婉转地对白玉田说:“白大哥,您曾经帮助过上官阳,他常说,当年若没有您的帮助,说不定会被冤打成招,承受更多的牢狱之苦。这个人我觉得还行,知道报恩,在您落难的时候能够过来看看您的家人。但是,想让我把终身托付给他,我却自己说服不了我自己,无论如何也迈步过去心中那道‘坎儿’,白大哥,您说我该怎么把啊?”  胡禄柏看完信,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板着脸继续批评道:“这么有用的情况不及时汇报,整来一些乱七八糟没有的东西。”他把信叠好放进信封里,递给邹彪。  邹彪试探的问:“这封可能有碍罪犯改造内容的信件,应不应该交给白玉田?”他对这事拿不准,正好请示一下这位监狱一把手,免得日后落埋怨。  “交给他,而且马上就让他看。”他不同意邹彪把这封信截留下来。看得出来,胡禄柏脸上正流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想知道,白玉田看完这封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有什么举动? 第一百零三章 谋划对策 - 磨 砺 - 寻叶   第二天,白玉田在食堂排队吃早餐,身后的庞道琪用筷子轻轻捅了捅白玉田,惊讶地对他说:“你看,那是谁?”  白玉田顺着他眼睛盯着的方向看去,不由自主地说道:“那不是王汉光吗?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正在低头看碗里饭菜的王汉光距离白玉田他们不太远,影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正好与白玉田和庞道琪俩人目光相遇,他快步走到他俩跟前,兴奋地说:“还真是你俩,没想到我们在这儿又见面了?”刚说完这句话,复杂的表情一下子又发生了变化,兴奋的笑容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苦笑。  白玉田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马上对他说:“你先在哪儿慢慢吃,我俩随后就来。”白玉田指了指旁边长条饭桌,示意他先过去。  王汉光见白玉田端着饭菜过来,像见到多年老朋友一样,赶紧起身让座。白玉田淡淡一笑,小声说:“这里无需这样客气,快坐下吃饭吧。”  “你不是在别的监区干上杂工了吗?咋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庞道琪是个“直炮筒”,他憋不住内心的疑虑,直截了当问道。  王汉光从内心来讲,他非常不喜欢庞道琪这种人,这要是在监外,他恐怕连瞅都不会瞅他一眼,更别说跟他搭话?但现在不同,这里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何况这个人跟白玉田又走的很近。他情绪低落地回答道:“唉!别提了,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庞道琪听罢暗自高兴,心里说:“活该!你不是总吹牛多么多么有钱嘛,不是说没有钱摆平不了的事吗?这回好,我看你还嘚瑟不嘚瑟。”他接着问:“你到底是因为啥被发配到我们这儿的?”这也正是白玉田想要知道的,他没说话,只是瞅了一眼王汉光,以表示他也在等待他的解释。  王汉光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气愤地说:“别提了,我遇上小人了,被人黑上啦。”  白玉田明白王汉光话中的意思,他半开玩笑地问:“怎么啦?钱被黑光了,没钱了?”  王汉光不愿意被人瞧不起,在他看来,没钱的人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他回答说:“这点儿打发小鬼儿的钱还是有的,我就是气不公,这帮家伙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而且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翻脸就翻脸。我不想再惯他们了。”  “所以,你就来到这里?”白玉田不完全相信他的话,接着又问:“这种理由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呀?”  “哎呀!我说的这些都是拿不到桌面的,但却是主要的实质性问题。你我都当过领导,那种找理由做事的事,谁不会做?随便找个理由不就行了,那还不容易?”他以为当今所有当官的都跟他一样,只不过“家家酿烧酒,不漏是好手”。  “他们是怎么‘黑’你的?你不是很有钱吗,接着用钱摆平不就行了?”庞道琪话里带着几分嘲笑。  王汉光觉得庞道琪跟他不是一个层次,懒着搭理他,继续对白玉田说:“我算看透了,这里面的干部比外面的还黑。”  白玉田不想跟他争论这一话题,他现在关注的是,这家伙是如何被“黑”的?“何出此言啊?”他一边继续吃着饭,一边不以为然地随口问道。  “为了分个好活,找个轻巧点儿的地方,我花了这么多钱,前后在他一个人身上,我已经投了这么多。”王敬光一边说,一边来回翻弄他的巴掌。  白玉田知道他说的这个人是谁,他没有直接捅破,而是婉转地问:“你不是说,‘这钱是你那个相好的为你送的吗?怎么成了你投的?”  王汉光解释说:“她哪来的钱,她的钱还不全是我的。”  白玉田不说话,笑着摇摇头。王汉光一看白玉田这种不相信的表情,急忙进一步加以证实,“不瞒你说,被捕前,我把两个别人送我的房子落在了她的名下,让她替我送这点儿钱,那不只是个零头?”  “既然你不把这点儿钱当回事,那有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家伙太阴了,我不能这样善罢甘休。”  俩人悄声你一句我一句,直到吃完饭,俩人好像还有很多话没能唠完。最后,白玉田问一句:“这事一旦举报上去,你就不怕继续追加你的刑责?”  “怕什么?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再加刑还能怎么加?难道还能判我死刑立即执行不成?”王汉光完全了解捅出这件事的后果。心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白玉田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他心里顿时产生一种更大的设想。从食堂出来,白玉田动用特殊联络方式,紧急约见刘、孟二人。鉴于上次的经验教训,他决定,这次要把他的想法,通过民主形式跟他俩商讨一下,制定一套完美的方案,打开一个突破口,把工作组的工作往前推一步。  白玉田把紧急约见的通知指令刚刚发出去,邹彪从门外进来,见白玉田已经把他的茶杯泡好,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双翘在办公桌上。他从兜里拿出一封信,笑着对白玉田说:“白玉田,这是你的信。”他把信仍在桌子上,眼睛不停地在白玉田的脸上打转转,他在留意白玉田的具体表情。  只见白玉田慢慢拿起那封信,当白玉田看见信封上面的字,便已猜到信是肖雅莲写来的,刚要把信揣起来,邹彪急忙说:“不要紧,你现在就可以在这儿看。”  白玉田不知道邹彪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信,当看到有关孙洁与司机通奸被肖雅莲他们看见那段内容,白玉田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便很快舒展开。看完信,他对邹彪说:“报告邹管教,我要去医院。”  白玉田利用“乔老爷”答应胡岳琴的特别要求,顺利来到医院。他把会见地点设在了监狱医院,他让胡岳琴支开跟随而来的邹彪,在胡岳琴的安排下,工作组三人在一间病房开始秘密研究白玉田提出的“由下至上,顺藤摸瓜。”的设想,他们决定把突破口设在那两个重点监区和那几个重点人,并制定一套完整的计划。就在刘、孟俩人起身要走时,白玉田犹犹豫豫地把孟亚萍叫住,刘春生见状,说:“我先去趟卫生间。”故意回避俩人谈话。  白玉田慢慢从兜里拿出一封信,孟亚萍感觉自己的心率在逐渐加快,一双深情的眼睛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当她听完白玉田小声在耳边托付给她的内容,接过白玉田递过来信,她的狂蹦乱跳的心终于慢慢恢复平静,她不停地点头,认真表示:“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吧,我一定让她尝到苦头,得到报应。”白玉田摇摇头,说:“大可不必,办完就行。” 第一百零四章 内鬼活动 - 磨 砺 - 寻叶   张江经不住金钱的**,他利欲熏心,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背离了检察官的神圣使命,变成金钱的奴隶,检察院的内鬼。他与胡禄柏密谋完对策,驾车直奔市检察院。  他策略性的询问好几个部门负责人,全都回答三个字,“不知道。”折腾半天别说三个犯罪嫌疑人的影子没见到,就连是哪个部门办的案子都没查出来。他想直接问检察长,又怕引起怀疑,转悠好长时间无果,琢磨半天,觉得还是从源头查起。  他再次回到胡禄柏办公室,胡禄柏见他这么快回来,急忙问:“查到了?怎么样?”  张江沮丧地摇摇头,“真是奇了怪了,问了好几个部门,都说不知道。你能肯定这几个人确实是我们检察院的人带走的?”  “着的是你们检察院的装,拿的是你们检察院的公文,这还能有假?”胡禄柏十分肯定地说。  “真是活见鬼了,如果要是我院的人把人带走的,这些部门的头头不可能不知道呀?”张江琢磨不出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胡禄柏提醒道:“这还不容易,把那天的录像放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胡禄柏拿起电话,拨通监控室,让他们派人把那天的录像带送来。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监狱警察把录像带送过来,并为他俩播放了当天检察院专车从进来,到出去的整个过程。胡禄柏一边看,一边问:“这是你们的人吗?”  张江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指点着说:“这位是我院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另两位是他的得力干将。”等播放完,年轻干警拿着录像带出去,张江脸色显得有些紧张,汗从脸上流淌下来。  胡禄柏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好像有点儿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  张江用手指像数数一样分析说:“这里面有很多疑点。第一,按常理,这件事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事后应当跟我沟通,然而,到现在院里也没有任何人跟我提及此事;第二,这类案件按分工应当交由相关部门办,从没遇见副检察长亲自办的;第三,这个案子保密程度做的这般好,不但我不知道,连相关部门的头头们都没告诉,这说明什么?”  胡禄柏重复一句:“这说明什么?”  张江很肯定的说:“说明他们已经对内部产生了怀疑。”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即便是怀疑,我们也不能被动式地在这里干等呀!我们总得主动做点儿什么吧?”胡禄柏提醒道。  就在这时,邹彪的老婆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以往见她来,胡禄柏总会用色眯眯的眼神从上到下欣赏一番,今天,他一反常态,脸色阴得吓人,他瞪着眼珠子大声说:“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要是没有重要事情,改天再说。”  张江等邹彪老婆战战兢兢关上门,他接着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这个副检察长,很少有人能跟他说上话,这个人不仅业务精,个性也特别强,想给他送点儿礼求他办事,难!”  “小礼不行,就送大礼。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只要能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只要说个数。”  张江还是摇头,他说:“这恐怕不是用钱砸就可以了结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把事办好,又不能把我们牵连进来。”  胡禄柏站起身来,双手恰着腰,说:“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用钱摆平不了的事?你只管大胆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担着。”  张江鄙视地笑一笑,拽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待他冷静下来之后,说:“你别忘了,他可是反贪局的局长,在他面前做事既不能轻率,又不能冲动。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去做。”  胡禄柏一听着了急,他的声音刚要放大,又急忙压低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得想个能行的办法吧?”说罢,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俩根金条,往桌上一拍,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用这些钱和金条先去活动活动,钱不够你再跟我说,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人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胡监狱长的为人那是没说的,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跟您走的那么近。”张江虽然把银行卡和金条往胡禄柏跟前推了推,但他那种贪婪的眼神还是被胡禄柏看了出来,胡禄柏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既然承认跟我走的近,说实在的,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我跟你说,最近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烦心事,搞得我有些应接不暇。我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节外生枝,所以,请你出面帮忙,凡是能用钱搞定的,赶紧用钱摆平,全当是花钱买太平吧!”说完,在张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既然老兄这么说,那我只好试试看。”说完,张江把银行卡和金条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包里。  “不是试试看,而是全力去办。”胡禄柏重申道。  “那自然。”张江笑着退出胡禄柏办公室。  张江从胡禄柏办公室出来,他没有马上去找检察院的办案人,而是跑回家里跟老婆商量办法。张江是个没主意的人,凡是遇到大事小情都要跟老婆先商量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张江刚进家门,他老婆便从卧室探出身来,关心地问道。  张江神秘地说:“今天有个重要事情,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他老婆一听这话心里感觉蛮舒服的,快步来到跟前,刚要去接张江手中的皮包,张江没把皮包递给她,而是拎着皮包来到沙发处坐下,他一边打开皮包,一边招手悄声说:“你过来。”  张江的老婆也不知道丈夫要告诉自己什么重大事儿,连走路都开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她紧挨着张江坐下,悄声问:“啥事呀?”  张江从皮包里拿出俩根金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看,这是啥?”  “哎呀!金条!这么大的金条,哪儿来的?”张江的老婆看着金条,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张江指着金条,说:“这就是我急忙回来,要跟你商量的事。” 第一百零五章 内鬼活动 - 磨 砺 - 寻叶   张江经不住金钱的**,他利欲熏心,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背离了检察官的神圣使命,变成金钱的奴隶,检察院的内鬼。他与胡禄柏密谋完对策,驾车直奔市检察院。  他策略性的询问好几个部门负责人,全都回答三个字,“不知道。”折腾半天别说三个犯罪嫌疑人的影子没见到,就连是哪个部门办的案子都没查出来。他想直接问检察长,又怕引起怀疑,转悠好长时间无果,琢磨半天,觉得还是从源头查起。  他再次回到胡禄柏办公室,胡禄柏见他这么快回来,急忙问:“查到了?怎么样?”  张江沮丧地摇摇头,“真是奇了怪了,问了好几个部门,都说不知道。你能肯定这几个人确实是我们检察院的人带走的?”  “着的是你们检察院的装,拿的是你们检察院的公文,这还能有假?”胡禄柏十分肯定地说。  “真是活见鬼了,如果要是我院的人把人带走的,这些部门的头头不可能不知道呀?”张江琢磨不出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胡禄柏提醒道:“这还不容易,把那天的录像放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胡禄柏拿起电话,拨通监控室,让他们派人把那天的录像带送来。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监狱警察把录像带送过来,并为他俩播放了当天检察院专车从进来,到出去的整个过程。胡禄柏一边看,一边问:“这是你们的人吗?”  张江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指点着说:“这位是我院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另两位是他的得力干将。”等播放完,年轻干警拿着录像带出去,张江脸色显得有些紧张,汗从脸上流淌下来。  胡禄柏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好像有点儿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  张江用手指像数数一样分析说:“这里面有很多疑点。第一,按常理,这件事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事后应当跟我沟通,然而,到现在院里也没有任何人跟我提及此事;第二,这类案件按分工应当交由相关部门办,从没遇见副检察长亲自办的;第三,这个案子保密程度做的这般好,不但我不知道,连相关部门的头头们都没告诉,这说明什么?”  胡禄柏重复一句:“这说明什么?”  张江很肯定的说:“说明他们已经对内部产生了怀疑。”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即便是怀疑,我们也不能被动式地在这里干等呀!我们总得主动做点儿什么吧?”胡禄柏提醒道。  就在这时,邹彪的老婆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以往见她来,胡禄柏总会用色眯眯的眼神从上到下欣赏一番,今天,他一反常态,脸色阴得吓人,他瞪着眼珠子大声说:“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要是没有重要事情,改天再说。”  张江等邹彪老婆战战兢兢关上门,他接着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这个副检察长,很少有人能跟他说上话,这个人不仅业务精,个性也特别强,想给他送点儿礼求他办事,难!”  “小礼不行,就送大礼。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只要能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只要说个数。”  张江还是摇头,他说:“这恐怕不是用钱砸就可以了结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把事办好,又不能把我们牵连进来。”  胡禄柏站起身来,双手恰着腰,说:“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用钱摆平不了的事?你只管大胆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担着。”  张江鄙视地笑一笑,拽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待他冷静下来之后,说:“你别忘了,他可是反贪局的局长,在他面前做事既不能轻率,又不能冲动。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去做。”  胡禄柏一听着了急,他的声音刚要放大,又急忙压低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得想个能行的办法吧?”说罢,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俩根金条,往桌上一拍,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用这些钱和金条先去活动活动,钱不够你再跟我说,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人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胡监狱长的为人那是没说的,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跟您走的那么近。”张江虽然把银行卡和金条往胡禄柏跟前推了推,但他那种贪婪的眼神还是被胡禄柏看了出来,胡禄柏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既然承认跟我走的近,说实在的,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我跟你说,最近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烦心事,搞得我有些应接不暇。我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节外生枝,所以,请你出面帮忙,凡是能用钱搞定的,赶紧用钱摆平,全当是花钱买太平吧!”说完,在张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既然老兄这么说,那我只好试试看。”说完,张江把银行卡和金条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包里。  “不是试试看,而是全力去办。”胡禄柏重申道。  “那自然。”张江笑着退出胡禄柏办公室。  张江从胡禄柏办公室出来,他没有马上去找检察院的办案人,而是跑回家里跟老婆商量办法。张江是个没主意的人,凡是遇到大事小情都要跟老婆先商量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张江刚进家门,他老婆便从卧室探出身来,关心地问道。  张江神秘地说:“今天有个重要事情,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他老婆一听这话心里感觉蛮舒服的,快步来到跟前,刚要去接张江手中的皮包,张江没把皮包递给她,而是拎着皮包来到沙发处坐下,他一边打开皮包,一边招手悄声说:“你过来。”  张江的老婆也不知道丈夫要告诉自己什么重大事儿,连走路都开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她紧挨着张江坐下,悄声问:“啥事呀?”  张江从皮包里拿出俩根金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看,这是啥?”  “哎呀!金条!这么大的金条,哪儿来的?”张江的老婆看着金条,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张江指着金条,说:“这就是我急忙回来,要跟你商量的事。” 第一百零五章 内鬼活动 - 磨 砺 - 寻叶   张江经不住金钱的**,他利欲熏心,忘记了自己的誓言,背离了检察官的神圣使命,变成金钱的奴隶,检察院的内鬼。他与胡禄柏密谋完对策,驾车直奔市检察院。  他策略性的询问好几个部门负责人,全都回答三个字,“不知道。”折腾半天别说三个犯罪嫌疑人的影子没见到,就连是哪个部门办的案子都没查出来。他想直接问检察长,又怕引起怀疑,转悠好长时间无果,琢磨半天,觉得还是从源头查起。  他再次回到胡禄柏办公室,胡禄柏见他这么快回来,急忙问:“查到了?怎么样?”  张江沮丧地摇摇头,“真是奇了怪了,问了好几个部门,都说不知道。你能肯定这几个人确实是我们检察院的人带走的?”  “着的是你们检察院的装,拿的是你们检察院的公文,这还能有假?”胡禄柏十分肯定地说。  “真是活见鬼了,如果要是我院的人把人带走的,这些部门的头头不可能不知道呀?”张江琢磨不出这里面是怎么回事。  胡禄柏提醒道:“这还不容易,把那天的录像放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  胡禄柏拿起电话,拨通监控室,让他们派人把那天的录像带送来。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监狱警察把录像带送过来,并为他俩播放了当天检察院专车从进来,到出去的整个过程。胡禄柏一边看,一边问:“这是你们的人吗?”  张江一边点头,一边用手指点着说:“这位是我院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另两位是他的得力干将。”等播放完,年轻干警拿着录像带出去,张江脸色显得有些紧张,汗从脸上流淌下来。  胡禄柏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好像有点儿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  张江用手指像数数一样分析说:“这里面有很多疑点。第一,按常理,这件事应当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事后应当跟我沟通,然而,到现在院里也没有任何人跟我提及此事;第二,这类案件按分工应当交由相关部门办,从没遇见副检察长亲自办的;第三,这个案子保密程度做的这般好,不但我不知道,连相关部门的头头们都没告诉,这说明什么?”  胡禄柏重复一句:“这说明什么?”  张江很肯定的说:“说明他们已经对内部产生了怀疑。”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即便是怀疑,我们也不能被动式地在这里干等呀!我们总得主动做点儿什么吧?”胡禄柏提醒道。  就在这时,邹彪的老婆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以往见她来,胡禄柏总会用色眯眯的眼神从上到下欣赏一番,今天,他一反常态,脸色阴得吓人,他瞪着眼珠子大声说:“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要是没有重要事情,改天再说。”  张江等邹彪老婆战战兢兢关上门,他接着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不知道这个副检察长,很少有人能跟他说上话,这个人不仅业务精,个性也特别强,想给他送点儿礼求他办事,难!”  “小礼不行,就送大礼。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都由我出,只要能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只要说个数。”  张江还是摇头,他说:“这恐怕不是用钱砸就可以了结的,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要把事办好,又不能把我们牵连进来。”  胡禄柏站起身来,双手恰着腰,说:“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用钱摆平不了的事?你只管大胆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担着。”  张江鄙视地笑一笑,拽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待他冷静下来之后,说:“你别忘了,他可是反贪局的局长,在他面前做事既不能轻率,又不能冲动。那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去做。”  胡禄柏一听着了急,他的声音刚要放大,又急忙压低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得想个能行的办法吧?”说罢,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俩根金条,往桌上一拍,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用这些钱和金条先去活动活动,钱不够你再跟我说,事成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我这人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胡监狱长的为人那是没说的,否则的话,我也不可能跟您走的那么近。”张江虽然把银行卡和金条往胡禄柏跟前推了推,但他那种贪婪的眼神还是被胡禄柏看了出来,胡禄柏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既然承认跟我走的近,说实在的,我也没把你当外人。我跟你说,最近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烦心事,搞得我有些应接不暇。我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节外生枝,所以,请你出面帮忙,凡是能用钱搞定的,赶紧用钱摆平,全当是花钱买太平吧!”说完,在张江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既然老兄这么说,那我只好试试看。”说完,张江把银行卡和金条装进随身携带的皮包里。  “不是试试看,而是全力去办。”胡禄柏重申道。  “那自然。”张江笑着退出胡禄柏办公室。  张江从胡禄柏办公室出来,他没有马上去找检察院的办案人,而是跑回家里跟老婆商量办法。张江是个没主意的人,凡是遇到大事小情都要跟老婆先商量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张江刚进家门,他老婆便从卧室探出身来,关心地问道。  张江神秘地说:“今天有个重要事情,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他老婆一听这话心里感觉蛮舒服的,快步来到跟前,刚要去接张江手中的皮包,张江没把皮包递给她,而是拎着皮包来到沙发处坐下,他一边打开皮包,一边招手悄声说:“你过来。”  张江的老婆也不知道丈夫要告诉自己什么重大事儿,连走路都开始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她紧挨着张江坐下,悄声问:“啥事呀?”  张江从皮包里拿出俩根金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看,这是啥?”  “哎呀!金条!这么大的金条,哪儿来的?”张江的老婆看着金条,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张江指着金条,说:“这就是我急忙回来,要跟你商量的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